《老残游记续集》自序人生如梦耳。人生果如梦平?抑或蒙叟之寓言乎,吾不能知。趋而质诸蜉蝣子,蜉蝣子不能决。趋而质诸灵椿子,灵椿子亦不能决。还而叩之昭明。昭明曰:“昨日之我如是,今日之我复如是。观我之室,一榻,一几,一席,一灯,一砚,一笔,一纸。昨日之榻、几、席、灯、砚、笔。纸若是,今日之榻、几、席、灯、砚、笔、纸仍若是。固明明有我,并有此一榻,一几,一席,一灯,一砚,一笔,一纸亡。非若梦为乌而厉乎天然则人生如梦,固蒙叟之寓言也夫!吾不敢决,又以质诸杳冥。杳冥曰:“子昨日何为者?”对曰:“晨起洒扫,午餐而夕寐,弹琴读书,晤对良朋,如是而已。”杏冥曰:“前月此日,子何为者?”吾略举以对。又问:“去年此月此日,子何为着?”强忆其略,遗忘过半矣。“十年前之此月此日,子何为者?”则茫茫然矣。推之“二十年前,三谓之如梦,蒙更岂欺我哉?...
《冰鉴》第一神骨语云:“脱谷为糠,其髓斯存”,神之谓也。“山骞不崩,唯石为镇”。骨之谓也。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他家兼论形骸,文人先观神骨。开门见山,此为第一。文人论神,有清浊之辨。清浊易辨,邪正难辨。欲辨邪正,先观动静;静若含珠,动若木发;静若无人,动若赴的,此为澄清到底。静若萤光,动若流水,尖巧而喜淫;静若半睡,动若鹿骇,别才而深思。一为败器,一为隐流,均之托迹于清,不可不辨。凡精神,抖擞处易见,断续处难见。断者出处断,续者闭处续。道家所谓“收拾入门”之说,不了处看其脱略,做了处看其针线。小心者,从其做不了处看之,疏节阔目,若不经意,所谓脱略也。大胆者,从其做了处看之,慎重周密,无有苟且,所谓针线也。二者实看向内处,稍移外便落情态矣,情态易见。...
《合锦回文传》璇玑图叙前秦符坚时,秦州刺史扶风窦滔妻苏氏,陈留令武功苏道质第三女也,名蕙,字若兰。智识精明,仪容秀丽,谦然自守,不求显扬。年十六归于窦氏,滔甚敬之。然苏氏性近于急,颇伤嫉妒。滔字连波,右将军于真之孙,朗之第二子也,神风伟秀该通经史,允文允武,时论高之。符坚委以心膂之任,备历显职,皆有政闻。迁秦州刺史,以忤者谪戍敦煌。会坚克晋襄阳,虑有危逼,籍滔才略,诏拜安南将军,留镇襄阳。初,滔有宠姬赵阳台,歌舞之妙,无出其右。滔置之别所,苏氏知之,求而获焉,苦加箠辱。滔深以为憾。阳台又专伺苏氏之短,谗毁交至,滔益忿苏氏。苏氏时年二十一。及滔将镇襄阳,邀苏氏同往,苏氏忿之,不与偕行。乃携阳台之任,绝苏氏音问。苏氏悔恨自伤,因织锦为回文,五彩相宜,莹心辉目,纵广八寸,题诗二百余首,计八百余言。纵横反覆,皆为文章。其文点画无阀,才情之妙,超今迈古。名日璇玑图。然读者...
《剑侠传》剑侠传小序凡剑侠,经训所不载。其大要出庄周氏、《越绝》、《吴越春秋》,或以为寓言之雄耳。至于太史公之论荆卿也,曰:“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则意以为真有之。不然,以项王之武,喑呜叱咤,千人皆癈,而乃曰无成哉!夫习剑者,先王之僇民也。然而城社遗伏之奸,天下所不能请之于司败,而一夫乃得志焉。如专、聂者流,仅其粗耳。斯亦乌可尽废其说?然欲快天下之志,司败不能请,而请之一夫,君子亦以观世矣。余家所襍说剑客事甚伙,间有概于衷,荟撮成卷,时一展之,以摅愉其郁。若乃好事者流,务神其说,谓得此术,试可立致冲举。此非余所敢信也。老人化猿越王问范蠡手剑之术,蠡曰:“臣闻赵有处女,国人称之,愿王问之。”于是王乃请女。...
第一部 天道酬勤 写在《天道酬勤》之前在还没有写《红杏枝头》、《紫气东来》、《直挂云帆》这峡州三部曲之前,我把自己写的一些作品分为《阳光灿烂》、《悠然我思》、《舞文弄墨》、《灯下漫笔》和《家人、朋友及其他》在网站上发表,一年之后回头再看就感到效果不太好,有些不满意,就有了精华版的《信手拈来》,本想把作品浓缩一下,更有可读性,却有些顾此失彼,捉襟见肘了。想了想,就把2008年以后的所有作品单独提出来,组成了一部《西窗烛话》,倒是很有市场的,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可是还有些遗憾,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除了回忆录《屐痕点点》以外的、2008年以前的所有作品全都塞到这部《天道酬勤》作品里来,就和大家见面了,不知反响如何,只是自己给予了极大的期待,还是有些不忍割舍吧。...
第一部分 第01节一九XX年的秋天,我因为脑病厉害,住在长江北岸的A城里养病。正当江南江北界线上的A城,兼有南方温暖的地气和北方亢燥的天候,入秋以后,天天只见蓝蔚的高天,同大圆幕似的张在空中。东北两三面城外高低的小山,一例披着了翠色,在阳和的日光里返射,微凉的西北风吹来,往往带着些些秋天干草的香气。我尤爱西城外和长江接着的一个菱形湖水旁边的各处小山。早晨起来,拿着几本爱读的书,装满了一袋花生水果香烟,我每到这些小山中没有人来侵犯的地方去享受静瑟的空气。看倦了书,我就举起眼睛来看山下的长江和江上的飞帆。有时候深深地吸一口烟,两手支在背后,向后斜躺着身体,缩小了眼睛,呆看着江南隐隐的青山,竟有三十分钟以上不改姿势的时候。有时候伸着肢体,仰卧在和暖的阳光里,看看无穷的碧落,一时会把什么思想都忘记,我就同一片青烟似的不自觉着自己的存在,悠悠的浮在空中。像这样的懒游了一个多月,我...
云游(序一)云游(序一)谢冕在记忆中永存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再别康桥》他是这么悄悄地来,又这么悄悄地去了。他虽然不曾带走人间的一片云彩,却把永远的思念留给了中国诗坛。象徐志摩这样做一个诗人是幸运的,因为他被人们谈论。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写诗的人都能获得这般宠遇的。也许一个诗人生前就寂寥,也许一个诗人死后就被忘却。历史有时显得十分冷酷。徐志摩以他短暂的一生而被人们谈论了这么久(相信今后仍将被谈论下去),而且谈论的人们中毁誉的“反差”是如此之大,这一切就说明了他的价值。不论是人们要弃置他,或是要历史忘掉他,也许他真的曾被湮没,但他却在人们抹不掉的记忆中顽强地存在着。愈复杂愈有魅力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今天仍然觉得他以三十五岁的年华而“云游”不返是个悲剧。但是,诗人的才情也许因这种悲剧性的流星般的闪现而益显其光耀:普希金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