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天-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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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孙玉已将声音压得很低,山风强劲,半山松涛阵阵,不想话声仍是为二僧悉数听去,他话未说完,左边身材瘦小的那名僧人已自面上诧容一现即隐地合十扬声问道:“施主怎样称呼?怎知贫僧等法号,莅临本山有何教言?”
仲孙双成暗自一怔:好敏锐的听觉,看来少林素执武林牛耳之言不虚!忙自敛去嬉戏神态,肃容与其父同时飘身下马。
二僧既然有此一问,显然是并不认得仲孙玉,其实仲孙玉虽然名满武林,但是有不少人只是闻名未见过其人的。
仲孙玉站定身形,一领仲孙双成,向二僧微一拱手答道:“有劳二位大师下问,老朽华山仲孙玉,特来拜望贵掌门,烦请二位大师代为通报是幸!”
真是树的影儿,人的名儿,两僧人耳一声“华山仲孙玉”,各自神情微震地一齐肃容合十躬身:“贫僧有眼无珠,不知是仲孙施主侠驾光临,不敬之处,尚祈谅宥!”
仲孙玉也忙自微笑答礼。
身材瘦小的黄面僧人站直身形,转向高大虬须僧人道:“烦请师弟为二位稀客牵马。”
虬须僧人微一躬身,大步而下。
仲孙玉心知此时不容自己客套,一抱拳:“有劳大师啦!”
黄面僧人合十躬身又道:“恭请仲孙施主登山,贫僧先为二位开路!”
随即转身上山。
仲孙玉微微一笑:“有劳大师!”一拉仲孙双成,飘然跟上。
虬须僧人目睹两人登上石阶后,也自牵马跟后而上。
这条境蜒石阶小路,不算太长,仲孙玉父女跟在黄面僧人身后,虽然是缓步而行,但较之平常人仍是快出一倍,不到片刻,石阶小路已届尽头,气势宏伟庄严的少林山门已是近在目前。
山门前,另有四名僧人把守,一见黄面僧人领着一老一少两位客人到来,老远地,便自齐齐合十躬身相迎。
三人来至近前,黄面僧人居中左面一位,凝重异常地道:“五师弟速速返寺禀报掌门师伯,就说华山外孙施主侠驾莅临本山!”
那名灰色僧人转过身形向仲孙玉合十微一躬身,道:“请仲孙施主侠驾在此稍候,敝派掌门马上前来相迎!”
仲孙玉肃容欠身答道:“仲孙玉山野间人,一介庸医,惊动贵派掌门,实在愧不敢当,有劳大师啦!”
话毕,肃然而立。
他虽然与少林掌门慧党大师乃多年方外故友,根本不用客套,但是一路行来,而至于此,眼见少林诸僧个个举止凝重,肃穆庄严,言谈脱俗,不愧名门之风,加以对自己父女均是执礼谦恭,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而飞天彩凤仲孙双成对这种情形更是初见,对这位列中岳的少林重地又是初临,耳闻目睹之余,更是敬意油然而生地习蛮神态尽敛,一脸庄重地暗中叹服不已。
小门后上方,百丈以外,庄严肃穆,气势雄伟的少林古刹,两扇朱漆大门,此时突然向内打开,由寺内飞步跑出两排,为数数百的少林僧人,至山门倏然驻足,各自间隔数丈,面对面地齐齐合十肃然仁立,中间让出五六丈宽一条大路,由山门直抵寺门,一个个宝相庄严,凝重异常。
这是少林迎宾大礼!
仲孙玉胸罗万有,奇才盖世,焉能不知,目睹斯情,一阵愕然之后,心中暗自忖道:“这老和尚今天是怎么的啦,迎接我这父女二人,竟然排出这般隆重大礼?莫非少林此刻另有贵宾莅临不成……”
忖至此,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来路略一回顾。
身后除虬须僧人手牵两匹马外,别无人影!
仲孙双成虽然见识较其父浅薄,但眼见这种排场,也知这是少林的一种迎宾之礼,而且颇不寻常,芳心深处却暗以身为其父之女而感无限骄傲。
仲孙玉正在诧异万分,大惑不解之际。
少林古刹中传出一声苍劲的佛号,紧接着寺门内转出一支颇为庞大的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披大红袈裟,手执绿玉佛杖的老僧,慈眉善目,面如满月,五络雪白长须拂胸飘扬,一双善目开合之间神光四射,宝相庄严,隐隐有一种自然慑人之感!正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少林掌门——慧觉大师。
身后紧跟着四名身躯高大,状至威猛的四名僧人,年纪看来较慧觉略小,正是少林嵩山内院四大护法。
再后便是各院主持,四大金刚,十八罗汉。
少林一派,所有职位崇高的僧人,几乎全部出迎。
由少林掌门慧觉大师为首的这支迎宾队伍甫自转出寺门,两排肃然伫立的少林诸僧,便已合十齐齐躬身。
山门外降龙、伏虎二尊者,及四名分立山门两旁的僧人,也自齐齐向着这支队伍合十躬身遥迎。
仲孙玉尽管此时明知这迎宾大礼为自己父女而设,虽然内心诧异欲绝,大惑不解,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耐着性子,深蹙双眉地肃立等候。
此时此地,如此庄严气氛,这般隆重排场,也已使得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仲孙双成,肃然起敬,暗自心惊。
由山门至寺门,两下距离不过百丈而组成这支迎宾队伍的,又均是功列一流高手的少林高僧,故而不到片刻,这支迎宾队伍,便已抵达山门,倏然驻足。
仲孙玉一领仲孙双成,快步迎前。
仲孙玉在慧觉面前停下脚步,长眉一掀,指着慧觉佯怒说道:“老和尚,你冲着我仲孙玉摆出偌大排场,是何用意?莫非嫌我活得太长么?”
“阿弥陀佛!”慧觉大师高宣一声佛号,不答反问道:“仲孙施主侠驾莅临本山,少林无限荣幸,中岳生辉不少,施主此行莫非有以教老衲?”
仲孙玉闻言一怔,仍是佯怒地轩眉说道:“有以教你?不是有以教你这老和尚,仲孙玉不会万里奔波,长途跋涉,跑上少林找你,你且先说说看,为何摆出这般排场对我,莫非是想折煞我么?”
慧党大师微微一笑,面色倏然一庄,目讨神光地沉声道:“仲孙施主休要如此,老衲之所以排出本派迎宾大礼,迎的不是你,而是你那为天下苍生而万里奔波的慈悲胸怀,与踏破铁鞋难觅的惊人讯息!”
一番话话声铿锵义正辞严,说者轻松,冲孙玉父女却是心头大震,诧异欲绝,四道目光不由地齐向慧觉望去。
仲孙玉更是讶然欲绝地暗忖道:仅只数年不见,这老和尚莫非已是参透妙谛,而能未卜先知么……
慧党大师似洞悉仲孙玉心中所思似地,长眉一轩,微微一笑,又遭:“老衲秉性顽冥,尚未参透那无上心法,并非未卜先知……”
至此一顿,不管仲孙玉是如何地讶然欲绝,心神大震,目中禅光一注仲孙玉,微微一笑,又道:“数年不见,老袖看施主是灵智蒙蔽,大不如前了,请想施主埋名隐姓,隐居数年,武林从未再现侠驾,当此道消魔长,魍魑横行,武林面临浩劫之际,侠驾突现少林,则施主来意岂不甚明?”
此言一出,不但仲孙玉,就是他身后爱女仲孙双成也自恍悟对方何以能一见面便自道破自己父女二人来意。仲孙双成对这名重武林的少林掌门心中已是敬佩得无以复加。
仲孙玉叹服之余,不由暗责自己糊涂不已。
扬眉一笑:“好,好,好!仲孙玉今日方算见着高人,老和尚,算你厉害!”
微微一顿,一持长须,扬眉又道:“老和尚,你可知仲孙玉为你这执武林牛耳的少林一派,带来了何种喜讯?”
慧觉大师略一沉思,又复微一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只知施主是为天下苍生莅临少林,为报喜讯而上嵩山,但却不知是何种讯息?”
仲孙玉哈哈一笑:“老夫只当你老和尚坐镇少林,运筹帷幄,日理万机,半年来必有惊人收获,原来不过如此,各门派徒四出奔波,你那灵智也是蒙蔽得可以!”
慧觉大师一代得道高僧,岂有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的道理,心中一动,长眉轩处,方待要问。
仲孙玉倏地长眉双挑地狂笑一声,说道:“老和尚,你方才说什么道消魔长,依老夫看来,现在快要道长魔消,魍魑消迹啦!”
慧然大师淡然一笑道:“那只因宇内有数几位高人,良知发现,不再贪图一己之享受,一个个露了头,否则单靠老袖这些出家人,是不足以力挽狂澜的。”
仲孙玉闻言一乐,暗忖:这老和尚偌大年纪,一向在武林被称为德高望重,凝重庄严,放眼宇内,大概只有老夫一人知晓,老和尚除此外,还是个颇为风趣,人老心不老的人儿呢!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佯怒地一指慧觉怪叫道:“好呀,老和尚,你身为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怎地却口中不干不净地侮骂老夫,你也不怕佛祖将你打人阿鼻地狱受那拔舌之苦?你敢是看准了老夫非把此事告知你不可?”
口身一拉仲孙双成,怒声道:“成儿,咱们走,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哼……”
仲孙双成问了半晌,看了半天自己爹爹狂态毕露,玩世不恭的神态,心中就早暗生怪意,如今一见老人家故作如此,不由秀后深蹙一声:“爹爹!”妙目不由向慧党大师望去。
慧觉大师一双慈目神光湛湛地深注了仲孙双成一眼,转向仲孙玉道:“好,好!施主莫走。看在令媛,老衲侄女儿份上,且让你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
一顿,脸色一沉:“吃饭以后,施主若是再不肯吐实,休怪老柏不顾多年交往,将你送人罗汉堂中受点薄惩!”
仲孙双成一听慧觉大师一语道破自己乔装,心中一惊,暗说一声:这位大师好厉害的眼光!跟着娇靥一热,不由赧然。
仲孙玉略窥天色,心知道这场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便自冷哼一声,故作不服地仍自愤然说道:“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铜人儿、铁人儿见过许多,岂将你那十八具木头人儿放在眼内?看在我这宝贝女儿份上,让我吃个痛快,你若早如此说,不就没事儿了吗?”
一拉仲孙双成:“成儿,先见过你这和尚伯伯,咱爷儿俩再进去吃他一顿,记着,礼要行得大一点,准有好处!”
仲孙双成一点即透,闻言心中一喜,顿忘所以,忙不迭地急步上前,就要行大大礼。
慧觉袍袖微拂,满面慈祥地微笑说道:“贤侄女不可听令尊胡言乱语,就是不行礼,也有好处,若是不听师伯之言用D倒说不定!”
仲孙双成倏遇一股无形劲气,阻住了她下拜身形,不由激起一股傲气暗加功力,再次一试,不但枉然,而且这股无形劲气竟似强劲得出奇,自己一个娇躯也险些被抬离地面,心中一急,妙目不由向其父望去。
仲孙玉心中了然,微微一笑,说道:“既是你师伯说了,成儿就略表敬意好啦。”
仲孙双成正感为难窘迫之际,闻得此话,芳心一松,竟忘了自己如今仍是一身儒服乔装,忙不迭地向着慧觉大师微一裣衽:“成儿见过师伯!”
一身儒服,行此女儿家之礼,慧党大师忍俊不住,加以仲孙双成人除长得美艳绝伦之外,更有一种秀丽清雅气质,甚为惹人喜爱,不由地拂动银须,状至欢愉地一阵大笑。
仲孙玉人目了然,也觉颇为滑稽地一阵长笑。
仲孙双成一愕之后随即会过意来,娇靥上陡地飞起一片红云,娇羞,窘迫不胜地倏然垂首。
即连旁立少林诸僧,也自脸上掠起难忍笑意。
“阿弥陀佛!”慧觉笑声一落,高宣一声佛号,颇似为仲孙双成解窘地,向仲孙玉道:“日上中天,时光已届本寺午餐之时,我等不可再在此空站,仲孙施主请随老袖人寺饱餐一顿罢!”
也不等仲孙玉答话,一笑转身。身后请僧倏地向两旁分开,合十躬身。
仲孙玉望着慧党大师高大背影,摇头一笑,一拉爱女,大步跟上。
四大护法,各院主持,四大金刚,十八罗汉,紧随三人身后,缓步而行。
一人少林,慧党大师即将这父女二人让入掌门方丈室中。
甫一坐定,小沙弥已自神情恭谨地捧杀而人。
慧觉大师向身旁一位年轻僧人道:“去告诉你知客师叔祖,今日寺中有贵客光临,要你师叔祖另外加意预备一下!”
年轻僧人躬身领命而去。
仲孙玉轻呷一口香茗,面色一转凝重地道:“老和尚,你终日坐镇少林,运筹帷幄,指挥一切,数月来,关于血案真凶,下山查访缉拿的各门派高手可有佳音报来?”
慧觉大师知他言出有因,微一沉吟,轩眉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自昔日至今,前半段时间徒劳奔波,毫无所获……”
仲孙玉微微一怔,轻“哦”地一声,颇感意外地插口说道:“听你之言,敢是这后半段时间中大有收获啦?”
慧觉大师先一颔首,又一摇头,面色微显深重地接道:“其实,这也是近几日之事,不到半月之前武当掌门紫虚道长令门下来报,言陕面临潼城内,三数日内一连发生三两件令人发指的惨酷血案,作案者为一名叫柳含烟的年轻白衣书生,由此推断,武林血案亦必系此人所为,紫虚道长已经亲率门下前往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