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天-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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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听身后有人喝道:“尊驾请住手!”话出同时,更有一缕指风向他扬起手掌腕脉穴射来。
黄面锦衣大汉心中一惊,撤掌飘身,轩身一看。
楼梯口不知何时已站定一个神情瘦削老者,穿着一身黑绸劲装外技一件天蓝色大氅。
此时他一见黄面大汉住手闪身,忙一抱拳,疾步向这边走来。
来至近前,目光炯炯一扫众人,又一泡拳,和气地道:“老朽马鑫武此店店主,昔日在江湖上有个外号,人称铁算盘便是,尊驾高姓大名,因何与这两位相公发生冲突!可否见告?”
黄面大汉似也听过铁算盘大名,微“哦”地一声:“我道是谁有这么俊的指上功夫,原来是铁算盘马大爷,这就难怪啦!”
这句话不知是捧是损,马鑫武听起来心里倒觉得满受用的,咧嘴一笑,连称不敢。
黄面锦衣大汉面色倏然一沉,冷冷又道:“我兄妹人称邛崃一狐二虎便是,想马大爷也该有个耳闻!”。
马鑫武暗自一震,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三位驾临,真使小店生辉,三位俱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何必与他们两个后生晚辈生气,走,咱们里面畅饮一杯去!”
说着,挽起黄面大汉左臂就要走。
突听青衣书生冷冷喝道:“马鑫武,你给我站住!”
马鑫武闻言一愕,暗忖道:有谁如此大胆,竟敢直呼老夫姓名!
抬眼一看,原来竟是适才与黄面大汉发生冲突,不知死活的年轻书生,不由大怒,倏地面色一沉,怒喝道:“大胆小……”
“狗”字尚未出口,突然看见青衣书生腰上系了一面小巧的银牌,心中狂震,面色大变,忙不迭地松开黄面大汉,躬身颤声道:“马鑫武该死,不知是姑……”
“住口!”青衣书生一声断喝,冷冷又道:“你给我站在一边,此间事用不着你管!”
堂堂一个名震西南的铁算盘马鑫武,此时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似老鼠遇见猫一般,呆立一旁。
整个酒楼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齐齐震住。
黄面大汉一见情形不对,一打眼色,三人并作一排,闪电般将兵刃抄在手中,严阵以待,他们似也为青衣书生这份威风所震,迟迟不敢出手。
青衣书生面带不屑冷笑,一步一步地边向三人。
眼看一场流血战斗即将展开。
白衣书生,突然伸手一拉青衣书生,指着街心脱口急呼道:“雁妹,快看,是他,是他,快追!”
等到青衣书生回首看时,一个淡白身影已隐人街道拐角处不见。
黄面锦衣大汉见机不可失,一声狞笑,手上一紧,剑尖去势更疾,闪电般向前递出。
另一位白衣书生,与退立一旁的铁算盘马鑫武,援救不及,各自扬起一声惊呼,眼看青衣书生就要血溅当场。
蓦闻青衣书生冷哼一声:“找死!”
头也不回,一只右臂竟如灵蛇般向后一甩,一圈,众人连看都未看清,黄面大汉掌中一柄长剑已到了青衣书生手中,紧接着,寒芒一闪,黄面大汉惨呼一声,扬手掩着右耳跄踉暴退。
青衣书生此时方缓缓转过身子,冠玉般面上布起一片寒霜,冷冰冰地道:“以你这等卑鄙行径,本该剑下丧生,姑娘不为己甚,削去你一只右耳以示薄惩,下次如再说话不干净让我遇上,小心你那条狗舌,长剑是你仗以为恶之物,待我替你毁了吧!”
随即,平伸右臂,手腕微震,一阵龙吟响处,一柄百炼精钢长剑,顿时变为段段碎铁,落了一地。
玄衣少妇一听青衣书生与她一样,只不过是个西贝男子,陡然升起一股被欺辱之感,怒叱一声就要扑上。
黄面锦衣大汉痛得面无人色,急得轻喝一声:“三妹不可妄动!”
倏地伸出一只沾满血污的右掌将玄衣少妇一把拉回,然后目射凶芒,盯着青衣书生恶狠狠地道:“郝某走眼,竟未看出尊驾是位乔装高人,可否将大名示下以谋后会!”
原来这青衣书生就是路雁乔装,那白衣书生不用说就是仲孙双成啦!
路雁仰天一阵银铃长笑,笑声一落,扮面倏沉,秀眉双挑地冷冷说道:“凭你们一狐二虎还不配问姑娘姓名,不过我可以告诉尔等,不要说邛崃一狐二虎,就是贵掌门邛崃一鹤无为老道亲下邛崃崃奈何姑娘不得!”
微微一顿,伸手一拉白衣书生,冷冷又道:“今日姑娘有急事在身,无暇与尔等罗嗦,如不服气,姑娘浪迹江湖,随时候教!”
“江湖”二字市出,二人身形已腾空而起,及至“教”字一落,人已在楼外数十丈外,瞬间消失于大街拐角中。
黄面锦衣大汉,邛崃一狐二虎中的黄虎郝元甲目射凶芒地望着二女身形消失后,慌忙自怀中掏出一包刀伤药在已失的右耳处一阵涂抹,然后对黑面大汉黑虎孙天风,玄衣少妇九尾玄狐武媚娘道:“老二、三妹,我们追!”
黑虎孙天风向他微一打眼色,轻声道:“大哥,这条线索……”
黄虎郝元甲微一摇头,冷冷地道:“冤有头,债有主,马大爷名重西南,咱们犯不着找他,走!”向马鑫武略一抱拳,大踏步向楼梯口走去。
孙天风心知自己这位大师哥不愿招惹这个背后有靠山的人物,狠狠地盯了马鑫武一眼,一挥手与武媚娘跟着郝元甲身后下楼而去。
两位西贝书生仲孙双成与路雁二人一下楼,便往刚才仲孙双成在酒楼上所看到的那条淡白人影隐没街道追去。
她二人刚才那一手惊世骇俗的身法已引得街道上行人一阵骚动,齐齐注目,但是她二人心急如焚,顾不了这许多,脚下一紧,一青一白两条人影顿如脱弩之矢般在街道上闪电飞驰追去。
二人身法何等迅捷,转眼已追了五六道街,但是仍不见刚才那条淡白身影。
“对方刚才分明是缓步而行,难道就这几句话的耽搁,他就会飞了不成?”
路雁暗忖至此,心中一动,自责一声:糊涂!
微一提气,拉着仲孙双成跃上街道边一所最高的屋顶。
仲孙双成居高临下,向四外略一眺望。
目力所及,穿白衣者倒是不少,只是未见到适才那熟悉的身影。
失望之余一瞥路雁,就要下屋。
突然瞥见距二人立身的屋顶约有半里的城西角,一座破庙之前,适才那条淡白身影一闪没入庙内。
仲孙双成不由精神一振,拉着路雁将那高低不平的片片屋顶,竟视为康庄大道,展开身法,飞驰赶去。
仲孙双成一面飞驰,一面却将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紧紧凝注那座破庙。
路雁飞进中一见身旁仲孙双成神色,心中了解,微微一笑道:“姐姐若是怕他在我们未赶到前突然逃去,小妹先行一步赶去缠住他,等姐姐赶到再做道理如何?”
仲孙双成略一迟疑,道:“好是好,不过……”
路雁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秀眉微挑地笑接道:“姐姐放心,小妹虽无力将他擒下交与姐姐,但是自保己足有余,姐姐快来,小妹先行一步啦!”
话声一落,也不待仲孙双成答话,儒袖微挥,飞驰间身形较先更疾,恍若一颗流星般向前电射而去。
路雁一身功力原本较仲孙双成高出甚多,适才一路飞驰,为顾及身后仲孙双成,故而仅用上六成功力与仲孙双成走个驾并齐驱,如今乃是全力施为,她那一个娇小身形何异御风飞行?瞬间已超出仲孙双成百丈以外。
仲孙双成原先尚以为自己一身轻功了得,如今一见路雁那快逾闪电的绝世身法,顿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一身功力较之人家不啻天壤,心仪之余,不禁对路雁更为佩服。
就在她这略一寻思微一疏神间,前面路雁娇小身形已经不见,想是已投人那座破庙内。
虽然路雁说过她一身功力致胜不足,自保有余,她自己适才在群英酒楼上也曾亲眼见过路雁的罕世武功,她也相信路雁自保绰绰有余,但是柳含烟那身技绝天人的旷世神功她也相当熟谙,如今柳含烟正在丧心病狂的状态下,路雁又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倾国红粉,安危不得不叫人担心。
一见路雁娇小身形已渺,不由大急,脚下一紧,加速赶去。
第十三章 临潼风云
仲孙双成转瞬间,已抵破庙。
这座破庙座落在临潼城西角,地处荒凉,残破不堪,四周静寂若死。
若以常情推测,此时庙内纵无兵刃相击之声,也应有呼叱之声,怎地此时四周却空荡静寂无一丝声息?
仲孙双成心知有变,心念路雁安危,顿忘己身利害,一急之下,玉手暗扣一把紫玉蔷薇针,闪身抢入庙门。
一进庙门,四下略一环顾,不由使仲孙双成,惊骇欲绝,心急如焚,怔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亲目所睹分明已先后进入这座破庙的淡自身影与路雁,此时俱已不见踪迹,更使她看得悲愤填膺,目眦皆裂的是,破庙内布满鸽翎幅粪,网结尘封的神案上,赫然倒卧着一具面目娇好,通体赤裸的女尸!
她静听片刻,心知这座破庙内,除了自己与那具赤裸女尸外,再无别人匿身其中。
心念一动,闪身跃近女尸,微一打量。
那具赤裸女尸,除了下体血肉模糊及两乳之间有一乌黑掌印外,其他再无一丝伤痕。
仲孙双成家学渊源,武功一流,一看便知这名女尸是被人以内家掌力震断心脉致死。
再一探掌触摸,女尸体犹微温,分明是死去未久。
仲孙双成一双秀眉顿蹙,脑中刹那间浮起一好一坏两种揣测:
好的是,他在破庙内做那丧天害理之事时,恰被路雁飞入撞见,匆忙中一掌击毙这个女人逃走,路雁已蹑尾追去。
坏的是,他在做禽兽不如之事,被路雁撞见后,惊艳与恼羞成怒之余,出手掳去路雁,果如是,则后果不想可知。
忖思至此,心内急如火焚,恨不得将周围地面一寸寸翻起来,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但旋即一想,路雁与自己一样的一身乔装,他一时间断难看出,同时路雁一身功力又高出自己多多,胜他不易,但自保有余,大概不致为他所乘。但不见到人总仍不能宽心,转眼又见女尸,在行快仗义胸怀驱使下,她不忍见这具女尸暴露荒庙,赤裸裸的死后仍然羞于见人。
忙将她自己外穿那件雪白儒衫脱下,将那具女尸掩盖好,望着女尸轻叹一声,暗忖道:这不知是谁家儿女,片刻之间遭此横祸,暴尸破庙,无人收尸,这恶贼一身罪孽必遭天谴!
忖至此,耳中突然听到几声呼叱之声,由庙外不远处遥遥传来。
心中一动,跃身出庙。
双脚才沾实地,呼叱声顿寂。
仲孙双成面上浮起一丝焦急之色,忙展开身形,绕着这座破庙搜察一周。
才到庙后,耳边倏又听见一阵衣袂飘风声,由庙前疾掠而过。
心中一阵惊喜,身形一扭,随又折回庙前。
妙目瞥处,一条淡灰人影疾若迅雷奔电般,在距庙前百丈处一片树林外一闪而入。
仲孙双成正感束手无策之际有此发现,哪肯轻易放过?暗道一声:好快的身法!
展开身形,全力蹑后追去。
仲孙双成身法快如脱弩之矢,转瞬已近树林。
心急之下,也不顾“逢林莫入”的江湖格言,飞驰身法停也未停,径自闪身投入林中。
才一入林,便已瞥见那条淡灰色身影已出林外百丈以外,正在向城墙边飞驰。
心中一急,身形更疾,闪电飘风般狂追下去。
仲孙双成此时一身轻功虽说已施展至顶点,但是前面那条灰色人影功力似也不弱,任凭她如何狂追,一前一后二人却始终保持着约百丈距离,仲孙双成别想把距离拉短,那条灰影也休想将距离拉长,足见彼此轻功不分轩轻。
转瞬间,五六丈高的大青石城墙已在眼前,仲孙双成心想他必定是要进城。
果然不出她所料,前面那条灰色人影,毫不犹豫地在距城墙尚有两三丈处,袍袖微挥,身形如一只大鹤般冲天拔起,然后在城垛上微一沾足,迅即飘落城外。
仲孙双成睹状大急,心想:他这一出城外,两下里视线顿断,自己如果稍一失神,必会把人给追丢了。
心中虽自空急,但是身法已加速至顶点,再也无法加快,只好耐着性子追下去。
思忖间,她也接近城墙,微一提气,娇小身法已凌空拔起,极其轻灵地在城垛上一落。
妙目四下略一打量,暗道一声:谢天谢地!
随即,飘身下城,仍是一路狂追下去。
不到半里路,前面那条灰色人影,身形突然间渐渐缓下,步履间也已不似先前那等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竟有点真力不继的样子。
仲孙双成心中狂喜,精神也不觉为之一振,步履间似有如神助般,不但不觉疲累,反而觉得轻快不少,转瞬间二人距离也已被拉近了二三十丈。
仲孙双成暗忖: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在我全力施为下逃脱,原来也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儿,这样下去,不出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