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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盛世冠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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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善莞尔,点一下头,离开了。

她一直行到端华殿,站在校场前,看着那座扶季石碑,再望向一侧的玉兰树林,那里,开了满树的白花,像是铺介了漫天云华,芬芳一世界。

司简站在台阶的上方,面向她,对她淡笑,他的眼底闪烁着最为柔软的光芒,星华璀璨,清淡迷离。

她一步步迈上了阶梯,他在上方朝她伸出了手掌。

玉兰花瓣簌簌掉落,风把它们吹过来,拂落在她脚下,她一步一稳踩了上去,一直走到司简面前。

“小白。”他依然伸着白皙干净的手掌。

寻善对着他微笑,却未把手放上去。“司简,我问你两件事。”

“你说。”

“第一件事,云淡是否为庄安所杀?”

寻善眼神平淡,面容肃然。

司简看着她,平静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淡定如山。“是。”

“第二件事,苏阿愁是否已死?”

“是。”

一问一答,问的人认认真真,答的人平平淡淡。

两人从彼此眼里看到对方的身形,她不动,他亦是不动,他的手掌还伸在空气里。

阳光金灿灿,她抬起了头,睁不开眼睛,她在煦暖的春风里朝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将手放进了他的掌中。

他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里。

“恨我?恨这杀戮?”

她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叹息一声。“恨命运,但是正是这无常的命运把你我绑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恨它。”

“听我的话往下走,小白,我许诺给你的,不会食言。不到必要时刻,绝不滥杀无辜。相信我。”

“我记得我说过,要你主宰天下,要你站上世界的最高点平复一切杀戮。”

“是,青霜将他的天下拱手让给了我。”

“不,这不是属于我的天下,从来不是,我只是被无辜推上了这个风口浪尖。”她用手抓着他的衣襟,手指一点点收紧,“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我们的日子。但是我不知道云淡风轻,甚至苏阿愁,他们哪里需要送命?”

司简在她头顶叹息,“想来你是问了年君和沧澜。不错,但是我告诉你,我没有杀错人。这本该就是他们的命。”

“命?什么命?奴生奴命?”

“小白!”司简伸手抚摸她的发,“云淡风轻本是刘氏暗卫,后被我收服,入了青霜宫。苏氏阿愁,更是刘氏夫人苏氏身边早该故世的近侍。”

寻善闻言不置可否,只是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摇摇头,朝殿内走去。

司简看着她的背影,道:“你可以心有怨恨,小白。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没有缘由的。”

寻善再次摇了摇头,无话可说,进了殿内。

司简转了头,望向校场。

他只是不想在将来节外生枝罢了。该知道的他会告诉小白,不该知晓的,他会让一切都烂在每个知情人的肚子里。

所有的所有,都结束得差不多了。

春光灿烂,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美好,尤其再见到红尘的时候。

……

……

红尘一身鲜红的衣衫,拽地,如花,飘决而来,足不沾地,掠过长廊,形如鬼魅,带着漫天红羽落在端华殿前。

白熙书人站在殿门前,上前拦住他:“请公子稍作等候。”

红尘勾唇,懒懒洋洋,也冷冷清清:“也行,过了今时,他们想必也见不到面了。”

不错,他此行是来接寻善去大理治病的。但是美其名曰治病,他又怎会让她再次回归中土?

他望向那座大殿。

安静的殿落,看起来一点动静也没有。

寻善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司简站在她身畔,亦是沉默。

她抱着司简送的那把流光剑,突然幽幽开口:“当真要我走?”

“昨晚,已和你说过。”

“骗子!”

“小白,听话。”

司简着白衣,洁白的衣衫,被人扯出了一道道难看的褶皱,衣襟散乱,长发亦是凌乱。

寻善则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青衣,青丝尽散,如瀑般披了半身。

彻夜未眠。

她还记得昨日午夜,她从疼痛中惊醒,咬住嘴唇正欲自个儿默默承受,司简突然从一旁伸了手臂过来,自后搂住了她整个人。

“小白。”她还记得他的温热气息缠绕在她周身,那般温暖熟悉,发丝在枕间纠缠,一缕缕,缠绵悱恻,也似不愿分离。

“司简……”

“小白,没事了,没事了,真的不会再痛了。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就都过去了。”

他急促的呼吸一遍遍响在她耳畔,她在那一刻才知晓,原来做了那么久的枕边人,他一直都知道她晚间的动静,她失眠,他亦是陪着思绪清楚到天明,她好梦,他却依旧不敢入睡,一直守着她,一直用手抚摸她的面容,抱着她,用一种悲伤难耐的眼神注视她。

他终日都不能睡一个好觉。

因为他的那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难受了,他不看着实在不行。宁愿自己累着也不要她难过。

------题外话------

最近更的勤快,是因为俺八月份要出去玩,没有时间更新了,这两天就多更新一点。不过不要担心会水啦,因为这是早就存好的文文,今天把番外也写完了的。下次开文要到八月中旬啦~希望大家还是支持啊~

 第七十章 送离

“司简!”

她翻了个身从正面抱住他的脖子,眼泪汹涌而下,打湿他的衣襟。

“小白,对不起。”他呢喃地道歉,“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尽人世痛楚。”

“够了,司简,够了,只要我还有你,痛一点其实无妨。”

她想要安慰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安抚她的情绪,今日她也要把自己的心情明明白白告诉他。

“听我说,司简,你为我做的一切足矣,不要再为我而头疼些什么了。只要我还没死,只要我还陪在你身边,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是抱歉自己没法给你生个孩子,没法让你感受亲子之情,我一直都感到内疚……”

声音哽咽了,她在他怀里抽噎起来。

那一瞬间,她的伤心和绝望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她的脆弱和迷茫无助,也真真实实暴露在他面前。她哭得很大声,歇斯底里。

他理解她的感受,抱她抱得更紧,抚摸着她的发,在她头顶一遍遍叹息。

“对不起。”他道,“小白,我只是想要治好你的病。离殇花只能缓解你的一时病情,并不能治根治本……”声音顿住,他还是不知该如何跟她继续讲下去,他怕她接受不了,“小白,你听我说。”

她缩在他怀里,低声抽泣。

“小白。”他轻声道,“跟红尘去大理。”

他愈发搂紧了她,他们贴得太近了,她的一个呼吸他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分明感觉到了她抽泣声一滞,随即呼吸一顿,她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去。

她安安静静在他怀里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问:“你说什么?去大理玩?”

细细的,轻轻的,问了一句话。她连头都不敢抬起了,就这样埋在他胸前,感受他心脏跳动的沉稳有力的声音,但是此刻,那个声音失去了平稳的规律,一声声不稳的响动,听在寻善耳边,像是雷声一般,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突地,她爆发了,人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她撑着床榻半抬起了身躯,她的发丝凌乱披在瘦骨的背上,也落在他身上。

“你要送我走?司简,你竟然要送我离开!”她大吼了一声,眼泪点点滴滴落下,像是下了一场大雨,湿了枕巾。

司简也坐起来,想要去拉她,被她避开了。

她大喊大闹,将被褥全数扔到床下,整个人瑟缩着,半跪着,大声哭泣。

“司简,你这个骗子,你把我娶来,却要将我送给别的男人!你太坏了,你如此对我对得起我九泉下的娘亲和外婆吗?”

司简沉默,无声凝视她的泪颜。

她哭得累了,便抽搐着身躯,爬过去,拉住司简的衣袖,仰着湿漉漉的面容道:“不要把我送走,司简,我不要走,不要离开你,不要一个人去大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要去大理看看红尘的家乡。可是如今,你却想让我一个人去,你这是食言,你在欺骗我!”

“你不是一个人。”司简疼惜地捧住她的脸,指腹温柔拭去她面上残留的泪痕,“乖,听话,有白熙书人陪你,还有庄安保护你。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回来。小白,原谅我,我只想用两年换我们一生厮守。”

“两年?整整两年?”

“不长,一眨眼便过去了,我们十年五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短短的两年吗?”

寻善只是摇头,拉着他的衣襟,再次泪如雨下。

“我舍不得你。”她哽咽着嗓子,“我会很想很想你,我不舍得啊!没有你,我怎么活?”

“生离,胜过死别。小白,只要我们还活着,那便无需害怕。远在千里之外,有我的气息,有我存在,有我思念你。不要怕,小白。”

寻善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他平静的面容。

她静静看了他半晌,突地止了眼泪。

她在那一瞬间怨过他,怨他无情,竟能当真把她送到千里之外,然而看着他不变的脸色,她突然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对啊,一个把自己妻子送到别人身边的男人,心情又该会如何沉重和难堪?他又何尝好受了?而她在这里又哭又闹,他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安慰她。他把一切的痛苦都隐在平静之下。拨开这层假面,内里又该如何波涛汹涌,又该如何苦闷忧伤?

眼泪再一次滑落面颊,她死命咬住嘴唇,伸手拭去了泪珠,“司简……”

“不哭,我在。”他依旧温和淡静,见她平复了情绪,将她重新搂紧自己怀里,“我知晓你心里难受,尽管哭闹,我在这里,不要怕。”

“对不起,司简,对不起,我不该任性。”她抱住他的腰身,强忍住眼泪,理智在被病痛折磨后一点点回归,“告诉我,这个想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五年前,不,是六年前了。”

“你和红尘做下的约定?”

“是。”

“六年之约?”

司简点一下头。

六年之约,他尽可能从红尘手里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和她在一起,包括跟她成亲,一部分原因也是时间所迫。

“早在六年前,你被我刺伤后,命悬一线,我请来乔侧为你续命。也是那个时候你体内隐藏的离殇发作,我能做的只是在外婆的院子里为你种下离殇花以毒攻毒缓解你的症状。而真正能解你毒的人只有红尘。红尘的大理千羽门有一汪密池,能彻底治好你的病。且大理一些药理也强于中原,你必须过去治病。”

“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去大理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司简伸手摸她的脸,眼里无尽疼惜。

寻善也终于安静下来,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沉默着,似是妥协了。

两人一夜未眠,相拥而坐。

待到天明,她却又发了脾气,拿出流光缩在软榻上,一声不吭,像是在和谁赌气。司简只是站在她身边望着她,他知晓,她终究是在不安,她企图用任性来舒缓一下心里的惧意。

“他来了。”司简提醒她。

寻善抱着流光抬起眼来,泪光闪烁,眼神迷离。

司简在她身边坐下,手伸过去,拿过流光。她没有反抗,只是愣愣瞧着他。

“小白乖,听话。”司简拿过梳子给她绾发,她还是不动。

司简给她穿衣打扮,收拾得整洁妥当,然后摸摸她的面容,说:“去到大理要听红尘的话,配合治疗,白熙书人都是熟悉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她们,庄安更是会用生命去保护你。”

寻善看着他,不语。他转过身,自己换了一身白衣,而后打开了殿门。

他回过身凝视榻上的寻善,道:“小白,起来。”

寻善呆愣,仍旧不出声。过了半晌,她偏了偏头,朝他伸开双臂。

司简眼神一深,而后微微一笑,上前抱起了她。

她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问:“两年?”

司简点一下头。

寻善盯着他的脸,再问:“你会来接我吗?”

司简再次点头。

寻善便笑了,咧着嘴巴,歪头,看向外面那个红衣鲜艳的男人。红尘朝她微笑,温温和和。红羽散在他周边,一色妖艳,再细看,他整个人铺散开来的其实是满满的温暖,独独属于她的温暖。

然而,寻善心里是发慌的。她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着他单独离开,她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午后,他蹲在她身边露出的那个笑容,那个笃定的笑容,带一丝诡异和奇怪,原来如此,竟是这个意思,这个他将带走她的意思。

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秘密许下的约定,瞒了她六年。

六年后,她无力反抗,由司简抱着,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司简放手的时候,寻善彻底慌乱了。

“不要!”她猛地拉住了他的手指,瞪大了双眼,“司简,司简!”

她害怕地喊着他的名字。

司简眼里一痛,苦笑:“乖,小白,两年,等我两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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