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冠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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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回想起那日之事,那个黑夜,无疑就是一个修罗,一路残兵败将,他拖着一身伤痕困难回了刘氏。司简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他说定要给他一个惨痛教训,他做到了,五支箭,悉数射进他骨血里,生生疼晕过去。
最后一支射在他右腰,他岂会不知司简用意。
昔日,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在刘氏后花园里调戏了一下青霜,说是调戏,也是按着如今青霜是女来讲。
青霜司简跟着王固城来刘氏复命,司简随着王固城被他父亲叫走,剩青霜一人在园内行走。
青霜站在玉兰树下,那漫天的繁花,簌簌落下,她白衣胜雪,仰着脸笑,笑容轻柔,眸光温暖。
几年不见,这个少年一如既往稚嫩,还有,美好。
刘扶萧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沉默。
她蓦地转首,那一丝金线下,白花飘过,青丝在耳畔飞扬,一色迷离温暖。
刘扶萧觉得,那真不像一个少年,分明,像极女孩。
“王氏青霜,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他勾唇,讥讽。
“托了公子的福。”她甜软的声音,细细的,甚是暖和。
“哪里是本公子的福,只怕你老爹不给你吃好的用好的,瞧瞧,瘦成这副样子,长不大,跟个幼童一般。”
“全是为了刘氏在拼命。”九岁的少年,伶牙俐齿。
刘扶萧冷笑:“看来年纪是不小了,都懂得拍马屁了。”
“属下实话实说。王氏扶季效忠于刘氏,真心不改。”
青霜虽说着老练的话,眉眼间却是极尽柔软,并无一丝凌厉,抑或谦卑。
刘扶萧歪了歪头,突然龇起牙齿:“哦?你跟司简说话也是用这种官场话?”
“不敢逾越半分规矩。”
“真是忠心耿耿,王固城教的真好。”
“全赖刘氏的福气。”
“又在拍马屁了,你不觉得臭气熏天吗?”
刘扶萧走近她,突然伸了手,往她肩上搭去。
青霜自然是退后避开。
“你敢!”刘扶萧喝了一声,“还说忠心耿耿,果然是屁话!”
青霜僵硬了身子,站在原地。
刘扶萧的手指触上她肩头。瘦削的肩,衬着苍白纤细的手指,成为一道别样的景致。
刘扶萧闻到一丝的幽香,淡淡一抹,从青霜身上而来,极其自然舒适。他突地笑了,咧嘴,妖娆又清淡。
“放开她。”一个清冷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司简站在一尺开外,凝视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皱了眉头。
“你来的倒快。”刘扶萧嘻嘻一笑,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手势一改,搂住了青霜的腰身。
那个腰身,出乎刘扶萧意料之外,极其柔软纤细,盈盈一握,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去瞧手中人的下腰。
青霜涨红了脸,挣扎起来,未果,竟向刘扶萧出了手,一掌拍向他前胸。
刘扶萧不动,接她一掌,眉头一皱。手中,一枚玉兰花瓣无声飘开,落地,被踩在他退开的一步脚下。
青霜急剧后退,刘扶萧手掌一握,擦着她腰间衣料而过。
“兹啦”,一阵裂帛声过,她右腰衣衫被扯断,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
青霜涨红了脸,面目羞赧。她忙用手去遮挡右腰的裸露处。
司简眼里含了寒意,像潮水一样漫过整个眼瞳,却又被生生压下,深沉暗晦。
刘扶萧凝视他,细细一笑,“怎么,作何感受?”
十三岁的刘氏少主,早已敏锐地察觉这两人之间气氛暧昧诡异。他以为那是一种世人都为之避讳和耻辱的短袖之癖,谁知,竟是正常人该有的感情。
正常人该有的感情,爱,他却没有。并不是生来便缺失,而是他身上那些最为稀松平常的感情在这个深府里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了,就像一块顽石被水滴日积月累凿了个洞,他也一样,心里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刺穿了一个洞,那些温暖和感情在洞里流失而过。
他自个儿都觉得可悲。
那一天,青霜掩面而走,司简对着他说了一句话:“刘氏少主生来桀骜,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该被你玩弄。今日之事,我定当永记。”
刘扶萧大笑,“你拿什么来永记此事?”
“我的剑。”
司简面无表情,眼里却雪亮寒冷,透出铮铮坚定之意。
刘扶萧叹息。
多年后,他用他的剑抵住他脖子,用他的弓射了他五箭。他亦是永记此事。
……
……
夜色如水,月光从天际铺介而下,满地碎银。
司简搬了一个凳子,抱着寻善而坐。
寻善苍白着脸,目光有一丝呆滞。她的手里握着外婆的灵牌,喃喃:“娘亲死后,外婆是我们唯一的亲人。我们常常跑到外婆这里玩耍,外婆给我们做好吃的,带我们去山坡头放风筝。那些个风筝,真漂亮。我后来收养了糖糖后也一直想着让她来这里见见外婆……”
司简不语,给她仔细掩了掩身上的石青色刺绣披风。
寻善继续道:“当年,外婆拉着我们的手,左手是你,右手是我,走在一条铺满阳光和碎花的小道上,给我们讲故事。你还记得那个故事是什么吗?”
“从前,有一户富人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兄妹。主人重男轻女,待哥哥很好,妹妹生来就是哥哥的附属品,常年生长在阴暗里。有一天,妹妹向一个神灵许了一个愿望,想要哥哥丧命以获得自己的重生。最后,妹妹的愿望实现了,哥哥死了。”
“但是妹妹并不开心。”寻善接下去说,“因为她在许愿的同时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她的重生是血腥的。她虽是自此走在了阳光下,但却从一个枷锁走向了另一个枷锁。她并不知,她的哥哥一直以来不是在无视她,相反,哥哥保护了妹妹十几年。妹妹是哥哥的附属品,而哥哥却是整个家族的牺牲品。她咒死了自己的哥哥,自己从阴暗处走出来,被家族包装成为哥哥,代替哥哥走上一条残忍的不归路。”
“这就是代价。盲目,贪婪,嫉妒,所要承受的代价。”
“外婆说,人要知足。当你遭受不公之时,可以反抗。但是收获一定果实时,要学会满足。胃口太大,只会反噬。”
寻善把脸贴上那块冰凉的牌位,眼眶溅湿。
她身上的寒气全抵不上心底的冰凉,当得知外婆突然故世的消息,她只觉天塌地陷般难受,一个摇晃险些委地不起。
当她终于记起一切往事,当她终于知晓外婆先前打她骂她的用心良苦,当她想跟外婆认真说一句对不起时,却为时已晚,老人早已化成一抹黄土,归天西去。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寻善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打我骂我是不想我在嫁给你后因病后悔。那朵红花,是为我而栽。这个院子,是为我而造。她的忧心担虑我不知晓,她的想念期冀我亦是不明白。司简……我怎么就这么混账?”
“小白,外婆爱你。和你娘一样,她们都深切爱着你。你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你要好好活下去。”
司简最心痛的也莫过于此,生怕她得知这一切真相,失去了生存的希望,一如五年前一般,欲刺腹自尽。
“我会好好活下去,即使娘亲没了,外婆没了,王家没了,但是司简,只要有你在,我就会活下去。司简,有你在,我就有勇气活下去。”
寻善抽咽了,眼泪滑下面颊,落在外婆的灵牌上,冰冰凉凉,那丝寒意,沿着肌肤似乎渗进了体内,她面色忽的惨白如纸,眉头一皱,手指蜷缩,灵牌掉下落地。
“小白!”司简搂紧她,大喝一声。
寻善在他怀里歪了头,“哇”一声,呕出一口黑血。
司简一手摸上她的脸,眼里沉痛,“小白,哪里不适?你说出来,哪里可有不妥?”
“外婆……”她呢喃,伸着手,想要捡起地上的灵牌。
一只白皙瘦长的手抚过地面,晃过寻善的眼,捡起木牌。她抬眼,看到一角青衣。
“苏……”
苏阿愁一手拿着灵牌,一手下垂,微微木讷,不知接下去该作何动作。
司简眼里沉寂几分,接过老人的灵牌,放到寻善手里。寻善突然泪如雨下,反身抱住司简哭得极尽伤心。
第六十三章 猜测,阴晦(二更)
司简轻拍她的背,突地抬眼。
眼前,玉兰树上飘下无数白花,在月华下宛若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扬扬,缠缠绵绵,簌簌落下,花瓣顷刻间铺了满地。
那一地的轻柔物,掺杂了半色的红,妖艳似血,轻轻飘到他们脚下。空气里浮起一丝异香。
苏阿愁转脸,平淡的脸上微微动了神色,那是一股无奈。
那个红衣男人恍若神袛般从远处掠来,红衫猎猎作响,在月色下美得惊鸿偏艳,一眼,就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寻善止了泪,亦是听闻风声转头,眸子湿亮,透出一丝迷离。
红尘那般美色,美得清冽,要真谈倾国倾城,那必是刘扶萧莫属。
刘扶萧,生在刘氏,高贵残忍,灭了她满门。时至今日,她竟然恨不起来。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红衣艳丽的男人,一时失了神。
她不过在年幼无知时救了他一命,却不想要用他此生来还。固执而倔强,不止红尘,还包括了她自己,司简,还有刘扶萧,这是他们几人身上共有的通病。
“红尘。”她唤他,微微抿唇,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红尘却皱了眉头,走过去靠近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小白,可还难受?”
“好多了。那个药药效不错。”
“是吗?”红尘不置可否,笑了一下,极尽难看。他的手指伸出去,触到她染血的嘴角,快速滑了过去。
司简皱了眉心。
红尘将自己的指尖凑到月色下细细地看,莹白指上一点血红,像是谁的朱砂映在脸上。
他当着寻善的面对司简道:“可还记得那个五年之约?”
司简面色一冷。
红尘道:“时间不多了,你自己把握。到时候,不管什么感情什么揪扯,别怪我一律无情打断。”
“五年之约后还有一个两年之约。你也别忘了。”司简轻笑,笑容中透出一丝冷漠。
“你倒笃定。”
“不笃定,就没有今日的青霜宫。”
“两者可以相提并论吗?”红尘看了寻善一眼,突然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司简不语,抱紧了寻善。
寻善问:“什么五年两年的约定?”
“男人间的约定。”红尘答。
寻善笑了一下,感觉无力,转了头靠进司简怀里,“我想睡一会儿。”
司简点一下头,抱她进屋。
再次出来,司简面色如罩寒霜,一色冷冽。
红尘坐在树下,玉兰花飘落在他身上,他看向远处,目光飘渺清淡。
苏阿愁站在他身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入目看见一双白色帛靴,才抬了脸。
“公子。”
“东西。”
苏阿愁从袖中掏出一卷画像,交到司简手中。画像年代久远,底边已有黄晕,周边一些地方甚至还被磨损,稍显破旧。
司简拿过画像也不急着打开,只问红尘:“事情如何?”
“全都办妥。”顿了顿,又道:“马车也已布置好。”
“你可真是急性子。”司简嘲弄。
红尘不屑,“人都被你霸占了十来年,我能不急吗?”
“笃定的人是你,红尘。”
“你未免太过自负。”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升腾起无尽杀气。
苏阿愁插嘴一句:“公子,红尘兄,能否听在下一句?”微微抱歉的声音。
司简嘴角一动,似笑非笑:“若是关于刘氏之事,大可不必再讲。”
“公子英明。”苏阿愁垂首,“刘氏大不如前,刘扶萧也病入膏肓,早已不是公子的对手。先前刘氏内部煽动武林英雄欲声讨青霜宫,却被刘扶萧悉数压下。想来,刘扶萧不再与公子为敌,倒有洗心革面之意。公子为何也不顺势而下,给双方留一条后路。再说,刘氏本就是公子的……”
声音顿住,不再讲下去。
司简面色不变,无动于衷。
红尘道:“你是想一网打尽?小白知道,恐怕也不认可你的行为。”
“这事无需你插手。”
“若不是牵涉小白,你以为我愿意管?”
红尘冷笑,站起身,挥袖,离去了。
无数红羽跟着席卷而飘。
司简转了身,背对苏阿愁。那副画像被他拿在手里。
“再派你一事。”
“公子吩咐。”
夜寒如水,一色朦胧。
沛庄之外,月色稀疏,世界灰暗一片。
青霜宫里宫灯一盏盏,沿着道路林立而起。
唐年君坐在殿内,开了窗户,小酌一杯,“细细算来,主子携颜寻善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恰好半月。”慕容答。
唐年君转头,看向窗子外模糊的夜色。“颜寻善……”
“不好说。”
“主子真爱她。”
“是啊,把整个门派都扔给了我。还放了你长假。”慕容笑一声,眼里有探究,“好好享福吧,说不准,哪天用到你,你连看你妻子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思思有孕在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