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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寒枝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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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给我。”
“……烧了。”
“……”
闻人煌这下才发觉自己当时有多蠢了……
害怕信被别人看到,直接一把火烧了省事,却不想……信中内容是一回事,而那可能是一个父亲给儿子的绝笔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的霍宵可能真的被惹恼了,浑身都散发出了鬼神撤退的丝丝寒气,他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说……你把我父亲的信给烧了?”
“呃,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
“本王倒是想听听,情况怎么个特殊。”咬牙切齿。
闻人煌面色一正:“因为我当时是住在乌鸦的丞相府中,信放在身上毕竟不安全!”
“所以你宁可烧掉也不肯拿回来给本王?”声音越来越危险。
“闻人煌啊闻人煌,有时候本王真觉得,你要不是太过精明,就是蠢的无药可救,你自己说,你是哪一种?”
他谦虚道:“都有,都有。”
“嗯?”
“我蠢,我蠢!”几乎是哭出来,“可是当时我被吓得不轻,没工夫想这些了求王爷明鉴!”
“本王……一直在信你啊。”
霍宵徐徐说道,目光中些许泛着料峭寒风的春意一纵即逝
闻人煌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霍宵的怒火会这么轻易就降了下去,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和无助。
他怔忪了会,慢慢说道:“老将军信中所写,当今圣上……弑父杀兄篡得王位,罔顾栖凰山上任凤王的指引,导致上任凤王遭天罚身亡,老将军随圣上杀尽当时的反对派,位极人臣,手握重兵,自知这种危险的荣耀可能会导致杀身之祸。”
霍宵双拳突然青筋暴起,沉声说道:“说清楚。”
他心里咯噔一声,咽了口口水道:“因为当时上任凤王选定的王位继承人并不是当今圣上,而老将军所述,他与当今圣上从小便熟识,为助圣上登基,不惜一同忤逆了当时的老皇帝……杀尽反对者。”
霍宵深深吸进一口气,没有说话。
闻人煌拿不定现在霍宵心里是什么想法,也后悔自己作死的闯进密室看见了这封信,心中原本伟大的霍老将军形象顿时坍塌。
按说这件事在多少年前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到现在,几乎没有人谈起,如此想来,或许知道当年之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霍宵坐在书桌之后半晌不能说话,两只眼睛几欲眯成一道光。
“王爷……”闻人煌怯怯叫道。
霍宵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觉得……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将军如此也只是因为效忠皇上,”他绞尽脑汁地想词来安慰深受打击的霍宵,“自古以来,没有哪次政变是不流血的!”
“本王在意的是这个吗?”霍宵认真注视着他,“你以为本王在意的是本王父亲忠于谁吗?”
“那……你在意什么?”闻人煌惊愕。
霍宵缓缓说道:“这下算是清楚了,若是原本就完全相信,何必再来人压制兵权,”他自嘲般笑了笑,“可笑本王还一直觉得圣上念及旧情,不曾斩杀我霍家一脉,想来不过是把本王当成了构不成威胁的孩子吗。”
闻人煌记起那日听到凤天和二皇子都曾说过,有人夺了另一部分兵权,不由问道:“皇上还把兵权给了谁?”
“他亲弟弟庄亲王,”霍宵冷漠笑了笑,“草包一个,能成什么大事,唯一一个有点能力的儿子,还被儿女情长绊了脚走不长。”
“是不是……鸾主?”他想起那天躲在霍宵衣柜里早些看到的那个青年。
霍宵挑眉:“你偷看到的?”
他面不改色地“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霍宵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本相安无事的黑鸾,就是因为他犯了蠢,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难道不是你把他们赶尽杀绝的吗?”闻人煌一个没忍住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本王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就算我父亲的死与栖凰山没有关系,也不代表他们不是大启的佞臣,有黑鸾在和他们对立,当然省了本王不少事。”霍宵说道。
闻人煌梗了一下:“王爷,你还没改变看法吗……”
霍宵冷笑了一声:“当年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们这样推理推理就能知道真相的,这不过让本王知道了一点。”
“什么?”他立刻凑上去眼巴巴问道。
“皇上对本王的防备之心,对霍家的防备之心从未放松过。”霍宵冷声道。
闻人煌对这些不是很懂,只茫然地点了点头,霍宵见他如此懵懂,低声道:“既然你告诉了本王这件大事,那本王也还你一件。”
他一个机灵:“什么!”
霍宵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轻声道:“这是当日从你衣服中拿到的信,本王猜想,这是乌鸦当日放火前给你的吧。”
他一见那熟悉的信封,瞬间尴尬笑了笑。
霍宵回应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恐怕你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就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霍宵自从知晓老将军遇袭之事不那么简单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早朝了,对外声称常年未居京城,一时水土不服病倒了。
闻人煌自从看过霍宵给他的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了,霍汀以为这两人闹了什么大矛盾,心里还有点开心。
其实并不。
闻人煌再次颤抖着握起信纸,上面的字很少,字字锥心——
“执信者,杀。”
他想起那晚回到丞相府,乌鸦还笑吟吟地问他可否看过了信,当时他只能说信丢了还未曾看过,也不知乌鸦到底信没信,总之后来乌鸦没有再想办法杀了他。
这封信是乌鸦让他交给秃鹫的,也就是说,乌鸦让他自己把诛杀令交到秃鹫手中,让自己亲自去领死。若不是中途遇上了霍宵,一路阴错阳差,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堆死不瞑目的白骨了。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第一次下栖凰山,第一次见到乌鸦前辈,为何就会引来对方杀心?脑海中依稀记得那晚在凝霜楼内,听见乌鸦在楼外的高呼时,心中还是有一瞬惊喜的的,他想的是他们同为栖凰山之人,总比霍宵来的安全些。
再想到在后门马车前,凤天叫出自己名字时的惊讶。
他抿抿唇,有些可能他不想去想的太多。
霍宵给他安排的住处离霍宵的卧房很近,只需穿过一面墙。深秋的清晨已经很冷了,他打开窗户,一口冷风就吹进来,冻的收了收衣襟,天才刚亮。
将军府一直都很安静,无论是早还是晚。霍宵是个喜静的人,从不会在府内安置太多下人丫鬟,不管是宁安的端王府还是这里,问他为什么,他只淡淡一个烦字就打发了闻人煌。真是个无趣的人,闻人煌撇撇嘴,热热闹闹才欢腾啊。
可却是这样一个什么都嫌麻烦,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端王一次又一次把自己从绝地里拉起来。
第一次在黑鸾的分舵里,自己被扒光了上衣,头一抬看见端王冷漠的眼光,心中还惊叹于怎会有如此气魄凌厉又生得英俊非凡的人,此后自己事事都与他扯上关系,真不知是什么孽缘。
而如此之久的相处,他未曾感觉到这个王爷有多计较于名利钱财,相反,端王行事多依赖着一个“忠”字,闻人煌曾经觉得这个王爷可以为大启鞠躬尽瘁,虽然好几日都不曾再去见他,不知现在他心中对隆宝帝的忠诚有没有减少就是了。
正想着这么久都没有出门,要不要早上去给霍宵请个安,就看见霍宵一身墨色绣云长袍从外走过,乌黑长发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一眼望去尽显风流。若是他身后跟着的不是这个面色比他还僵硬地老管家,此时的风景倒是很养眼的。
霍宵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轻轻转过身,对他做了一个招手的姿势。
霍汀你这个老管家不要站在你主人身后对小爷瞪眼!
闻人煌心中怒吼一句,然后荡漾着荡漾着朝霍宵飞奔了过去。
“王爷吉祥!”他意气风发地朝霍宵绽开一个笑,霍宵面无表情道:“前几日为何不吉祥?”
“因为前几日我怕我的悲伤气氛会让王爷感觉到不吉祥。”作悲伤状说道。
霍宵看了他一会,低声道:“本王说过了,你呆在本王身边,无人能动你。”
闻人煌觉得耳根热热的。
“王爷,这么一早你要去哪儿?”他岔开话题问道。
霍宵皱了皱眉:“阮府。”
阮府?阮正泽?阮涟?!
“王爷你要去上门提亲吗!”他惊恐地跳出好几米外,心中同时委屈地想原来你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是为了去提亲!
老管家眼中简直要喷发出怒火了。
“太快了,”霍宵淡淡说道,“至少要先去看看,那阮涟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王爷你不是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吗?”艰难问道。
“带病前去,以示真诚。”霍宵答。
“……”
闻人煌觉得有些憋屈,具体哪里憋屈他也说不上来:“我能一起去吗,也能……顺便看看她和阮正清只见有没有关系。”
最终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跟去的闻人煌沾沾自喜跟在了霍宵身后。
背对着闻人煌的霍宵嘴角有丝丝不易察觉的上扬。
霍汀一路都选择无视了闻人煌叽叽喳喳的跟随,三人出了将军府的门才看见沈琛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王府的派头果然不容小觑,不过是去随意出一次门,竟准备了一列长长的车队。
连沈琛都穿了一身便装,看起来比平常那样死气沉沉的侍卫装要俊朗了很多,他见闻人煌也跟在身后,微微怔忪了瞬,随即笑道:“闻人公子也一起吗?”
闻人煌被他突然的转型闪瞎了眼,还未回过神,闷闷回了一句:“就准你们去看美人吗,我也要去看。”
沈琛失声笑得靠在轿边不能自已,霍宵淡淡说道:“沈琛,沿路你负责好闻人的安全,就坐在马车里不要让他露脸。”
大家都惊呆了。
“王爷,你这是……要把我金屋藏娇吗!”闻人煌惊的口不择言,面带羞赧。
“王爷为何要如此?”霍汀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霍宵从老管家手中拿过拜帖,平静道:“最近京城不太平。”
这句话一出,闻人煌和沈琛立刻知晓是何意思了。
闻人煌毕竟是栖凰山的人,如今京城两派明面上依旧和睦,可实际上已经势同水火内剑拔弩张,被朝廷或者栖凰山看见他和霍宵走在一起,必定都没什么好结果。
而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下算是和凤天撕破了一半的脸皮了,失踪了这么久都不曾和他打招呼,若是被凤天知道自己一直留在霍宵身边,估计就再也说不清了。
于是三人上了轿子,平稳的出了王府。
闻人煌透过窗看出去,街上已经有了不少百姓了,队伍浩浩荡荡十分不含蓄,如此一来到了晚上,端王去见了阮家小姐的消息应该就会传遍大启了吧。
可是没能如他们所预想的,队伍刚到阮府门前,阮正泽就听到消息迎了出来,他脸上并无多少喜悦,甚至脸上的表情带着丝惊恐。
“臣阮正泽,拜见王爷!”
闻人煌坐在轿子里想,他应该又是极尽诚恳地五体跪拜了吧。
霍宵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坐在轿中不动道:“本王拜帖还未递上阮大人就亲自出门迎接,实在是太客气了。”
阮正泽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往日里千般万般地想要王爷看上自家妹妹,而现如今……
“王爷,王爷不要这么说……”他嘴唇颤抖着说道,不知该如何向端王诉说他心里的苦。
沈琛一个不耐烦,下了车说道:“阮大人,在下乃四品御前带刀侍卫沈琛,奉王爷之命来接阮涟小姐共赴裕华楼一聚。”他是正四品,而阮正泽只是个从四品官,所以他自然不必有多客气。
闻人煌顿时无语,抬头看霍宵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心想这主仆二人真是简单粗暴的可以,人家姑娘家还未出阁你们便如此不着准备地邀请人家了,虽然他也不懂该是怎么个流程,但这样真的有点不对劲……
阮正泽一听,更是欲哭无泪了,嘴唇颤抖还未说出些什么,沈琛便已经看出他脸色不对,当即面色一沉道:“阮大人,可否先让阮小姐出来?”
闻人煌差点又要一口血喷出来,沈侍卫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再看向霍宵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两人已经默契的交流好了眼前的场景对话。
“回大人,下官,下官这就去叫舍妹出来!”
阮正泽一看硬扛不过去,只有抛出这句话,把沈琛丢下奔回了府内。
“王爷。”闻人煌迟疑叫道。
霍宵如同他们第一次同乘一般在轿内闭目养神道:“何事?”
“你们就算邀请阮姑娘出游,也未免……太过鲁莽了吧?”他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
只见霍宵轻轻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邀请一个根本不在府中的人,何必太过斟酌。”
闻人煌想不通了:“不在府中?”
霍宵睁开眼,轻轻看了他一眼道:“不信,你且等等看阮正泽出来,必定是说他妹妹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出行。”
闻人煌将信将疑,偷偷掀开窗檐一角的帷幕观察。
不一会,阮正泽果然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苦着脸说道:“王爷,沈大人,实在不巧,舍妹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随王爷一同了。”
闻人煌当场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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