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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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寿宴吃得不错,歌舞班子的表演也很是精彩。吃完了公主皇子们还不想走——当然了,除了住在东宫的这几个,其他都不住在这儿。宫里的规矩大,难得能出来一回。虽然还是在宫里,可是到底算出了趟门。
好不容易逮着个放风的机会,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六皇子带头,龙子凤孙们从华叶居院子里转战枫池边的凉亭上。酒菜也撤下了,换成了点心与清茶。而那些乐师被差遣到了池子的另一边去,悠悠的琴声隔水传来,连饥肠辘辘的潮生都不得不承认,真有意境,真有情调。
她这半天忙得很,除了早起一块饼半碗粥,中间夹零一块儿秋砚给的点心,此外就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
现在人家不吃了,她还得饿着。
小宫女桂枝可是得偿所愿了,她们收拾剩饭残羹去,一定能吃上。
而潮生捧着碟子,碟子里装洒了香露的手巾子——
这会儿功夫她已经伺候了三位公主更衣了。
就算是娇柔美貌高贵……那啥的公主,也需要如凡人一样的吃喝……呃,拉撒。
潮生觉得以前对什么公主王子加骑士的美好幻想,经过今天就破灭的一点儿不剩了。
八皇子又摔了屁股蹲儿,六皇子偷着多喝了酒,脸红的像猴儿腚。公主们脸上的妆补了起码两回了。没办法,今天入暑早,天气已经很热了。
第36章 酥皮肉
热闹一直延续到日暮西斜的时候,客人们想走不想走都得走了。先是公主们一一告辞,皇子们也都打道回府了。
潮生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一样,又渴,又饿,又累。
虽然今天在席上大饱了眼福,嗯,鼻子也跟着沾了光。不过这么一天下来,潮生觉得自己是一点儿都不饿了。
她只想赶紧把自己摊平了放床上,好好的睡足一觉。
好在她白天当了差,晚上不必再收拾残局了。
门吱呀一响,潮生累得一动也不想动,只以为是春墨进来了。
结果那人到了床前,轻轻拍拍她肩膀:“潮生。”
咦?
潮生回过头来,竟然是含熏?
“你,你怎么来了?”
潮生翻身坐了起来。
这会儿天都黑了,宜秋宫里住了俩主子,要说关系不好,也是有说有笑的。要说好,两家都是天一黑就关院门的。
“没事儿。”含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她:“我是来送东西的,给我留着门儿呢。”
“送什么?”
潮生想当然觉得,是二皇子给四皇子送了什么?
可是寿礼白天不是送过了么?一块很值钱很有说头的砚台,一盒笔。
“是给你。”含熏又详细地补充:“我们主子给你的,宋婵姐姐叫人,我赶忙领了这差事。”
她主子=二皇子。
潮生这才看到桌上放了什么。
含熏从食盒里取出一个大盖碗。
再打开盖,里面满满一碗酥皮肉,红亮亮油光光的,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潮生傻了。
含熏显然也没想到里面是这个。
“这个……”
潮生真是哭笑不得。
“为什么我们殿下,要送碗肉给你?”
潮生撇撇嘴,觉得很无力:“可能……他觉得我除了葡萄,还馋肉吧。”
两个人相对发囧。
“总之,是好事儿。”含熏点头肯定:“我今天瞅见你两回,都当着差呢。没吃东西吧?来来,趁热吃吧。”
肉很诱人,不过潮生总觉得这肉……不好吃,不能吃。
最起码,不能白吃。
主子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么?
从葡萄开始……难道下次见面二皇子会改喊她酥皮肉?
酥……皮……肉!
潮生觉得和酥皮肉相比,葡萄还是能理解能接受的!
可是主子赏的东西,你能说不要么?
含熏深深吸了一口气:“唔,这肉真香……肉又鲜料又足,你看这糖色,准保用的是冰糖。”
松涛阁也有自己的小厨房的,这个……如果是二皇子亲口吩咐人做的,那厨房的人敢不尽心的做么?
外头忽然传来秋砚的声音:“潮生,潮生,你在屋里么?”
潮生条件反射,直接把碗一盖,把食盒往后一背。
含熏愣愣的,没明白过来呢。
秋砚没进屋,就在门口说了句:“快快,李姑姑给咱们单备了饭呢,吃饱了再睡。”她也看到了含熏:“你来了?”
“哦,我……要回去了。”含熏站了起来,又看了潮生一眼。
秋砚没有多待:“你快点儿来,我去叫西院的人。”
她一走,潮生才松了口气。
“你藏什么呀,又不是偷的……”
潮生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藏,本能的就藏了。
“我要回去了。”
“哦,”潮生有点舍不得,可是含熏也的确不能久待。
“我说,我要回去了。”
“我送送你……”
含熏忍住了没翻白眼:“碗你可以先留下,食盒你得还我呀,我回去还得缴差呢。”
潮生才反应过来:“哦哦,我忘了……”
把食盒倒出来给含熏,又送她出去。
潮生看着桌上那个盖碗,只能顺手先放进小柜里头,然后去后头吃饭。
李姑姑笑着说:“殿下体谅咱们这些天忙碌,今天事情又体面,各位主子都玩得尽兴,所以特意吩咐了,今晚好饭好菜管够。”
她们吃饭都有自己固定的碗筷的,潮生那份儿已经盛好了,她直接端了过来坐到一边。
一掀碗盖她愣了。
……左边是一道清炒芽菜,右边是一道汤豆腐,正中间肥嘟嘟油汪汪红通通的,正是一份儿满满尖尖的酥皮肉。
伙房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人端走了吃,有人等不得,坐下就吃开了。
潮生看着那肉发了一会儿呆。
李姑姑从后头拍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吃啊。”
潮生小声问:“李姑姑……怎么会做这个肉?”
李姑姑笑了:“小顺来说,殿下吩咐了,说别的罢了,这个肉一定要做。说实在的,平时这个也不大做,趁今天赶紧的解解馋吧。”
潮生瞅瞅别人的,菜样也差不多,也有人不是酥皮肉,而是炖肉骨。
这肉……吃着很好吃,皮是酥的,肉是嫩极了的,入口不用嚼,一嘴香,果然用的应该也是冰糖,那甜的叫一个醇,一个酽。
潮生一边吃这碗肉,一边惦记自己屋里收着的那碗肉。
真巧啊……今天自己和这肉特别的有缘?
还是四皇子当时听了她和二皇子说话,所以对这个肉的印象也很深?
潮生挠挠头,决定不去多想了。
就是晚上回了屋要睡时,春墨一边挽头发一边说:“可能身上蹭了油了,我闻着屋里也一股肉味儿。”
潮生有些心虚,出去倒了水,回来就躺下了。
不过一时却没睡着。
其实刚来这时代她也有段日子睡不好,因为不习惯枕头。
大家睡觉都不拆发髻,枕头也是硬枕,硌得难受。
现在睡不着,却是因为心里不踏实。
没有安全感。
好好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惶然浮起。
在烟霞宫的那天晚上,何尝不是一片安乐升平?
谁知道下一刻谁倒霉呢。
二皇子让人给她送碗肉,这固然是恩赏。可要是明天他一翻脸,让人赏她一顿板子呢?
这些上位者的心思,谁猜得出来啊。
岁暮那时候想出宫,就是想把自己的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现在潮生能充分的体会到她的心情。
宫中再多的热闹繁华,都是虚而不实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着一个大坑,一头栽下去。
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呢?
第37章 上夜
也许是水喝多了,潮生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可是又起来了一次。虽然是六月天,可是晚上并不炎热,月光照在地下,像洒了一层霜一样,白生生银亮亮的。
潮生在檐前站住脚,看了好一会儿。
“潮生?”
“秋砚姐?”潮生险些吓一跳,黑地里突然间有人说话。
秋砚披着件衣裳过来:“你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
“起来解手,看月亮挺好的。秋砚姐你这是……”
秋砚今天应该是在四皇子屋里上夜的,怎么到这边来了?
“别提啦,殿下今儿多吃了几盅,口渴。偏屋里的茶水又不要喝,我去后面提热水再泡茶。”
“啊,我去提吧。”
秋砚想了想:“也好,你去吧。”
潮生去后面小炉子上倒了热水回来,秋砚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大约是回正屋了。
潮生转头看了一眼,走到了正屋门口,门果然没闩。
“秋砚姐姐,我来送水了。”
屋里头却传来四皇子的声音:“进来吧。”
潮生犹豫了一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四皇子的寝室就是西厢房,潮生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看着垂下的帐幔缝隙中透出隐约的昏黄的光,潮生心里有点儿隐约的不安。
秋砚怎么不在?
她去哪儿了?
“进来倒茶。”
潮生应了一声,只能掀起一角帐子,走了进去。
隔着屏风,潮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混着书本的气味、墨的气味,酒味和熏香的气息。
这熏香气潮生也熟,正是茶芜香。
潮生拎来的不过是白水,要沏茶的话她虽然会,可是这屋里茶叶在哪儿她可不知道。
屏风后四皇子说:“倒口水给我喝。秋砚怎么一出去半天,倒是你来送水?”
潮生只能拿了杯子,倒了约摸小半杯水,绕到屏风后面。
四皇子正坐在床沿,穿着一件竹纱的内衫,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屋里热,他的脸庞有些微微的红,潮生垂着眼帘,把杯子捧到他面前。
四皇子接过去两口喝完,可见是真渴了。
“再倒一杯来。”
潮生又出去,还是只倒了半杯。
“水热,殿下小心烫。”
四皇子唔了一声:“怎么是你来送水?”
“刚才秋砚姐姐出来倒水,我替她跑了个腿儿,回来却不见她。”
四皇子喝完了水,把杯子拿在手中把玩:“今天大家也都累着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已经睡了,可是水喝得多,又起来一回。”
四皇子把杯子递过来,潮生伸手去接,但四皇子却没松开手。
潮生怔了下,四皇子问:“今天晚上吃着酥皮肉了么?”
潮生明明知道这会儿不该抬头,可她还是抬起了一些。
四皇子的目光在烛光下显得柔和而温煦。
头次见面的时候潮生觉得四皇子这个人看起来像是画中人一样,美好是美好,可是淡漠遥远。
但是现在却没有这种感觉了。
“吃了。”
“好吃吗?”
“好吃。”
四皇子就微微笑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
潮生从没见过比他更俊美的人。
四皇子怎么想起来问她这个?
潮生可不敢想太多,接了杯子就退到一旁。
秋砚终于回来了。
她的脸色可不太好,进门先告罪,原来她吃坏肚子了,所以刚才潮生才没见着她。
四皇子倒没有怪责,还问她要紧不要紧,是不是要服药。
秋砚虽然嘴上说不要紧,可是看脸色却不像不要紧的样子。
“我记得药箱里还有平复散,你取一包服了回去歇着吧。”
秋砚忙说:“可是殿下这里……”
“我这里有人。”
秋砚看来是不太放心。
潮生也十分意外。
她以前不是没上过夜——在烟霞宫的时候,岁暮带着她给陈妃上夜,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是四皇子坚持如此,秋砚脸色又是一白,潮生觉得自己都听到她肚子在咕噜咕噜响了。
果然秋砚没办法,又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时,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也不能坚持下去。
“我也能做的,”潮生轻声说:“秋砚姐你快点吃了药回去歇着吧——”
“那你要仔细,殿下饮了酒,可能不是太舒服。”秋砚仔细叮嘱了她一番,这才拖着自己快虚脱的身子回房去了。
潮生也没想到自己起一次夜,莫名其妙顶替秋砚干起上夜的差事来了。
她在窗边的榻上躺下来,并不敢躺实了。
四皇子应该也没睡着,烛台移到了角落里,屋里重新暗了下来,月亮照得窗纱亮亮的,像是糊了一层银纱。
四皇子忽然问:“你以前在哪里当差?”
潮生有点奇怪,四皇子不是知道她从浣衣巷来的么?
“去浣衣巷之前。”
潮生心里一抖,轻声答:“奴婢在烟霞宫当过半年差。”
“嗯,你衣裳补的不错。”
衣裳?
潮生从来到东宫,没补过什么衣裳——
但之前她的确补过。
可是四皇子怎么知道的?
再往后四皇子没有说话,过了不多时,就听到匀凈平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潮生抱着薄被,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只打了个盹,再睁眼已经是五更天了。
那平复散大概很有效,秋砚的腹泄已经止住了,悄悄的过来。
潮生替她开了门,秋砚一闪身进来。
“没什么事吧?”
“没有。”潮生小声说:“那我就回去了,秋砚姐姐身体如何了?”
秋砚叫住她:“等等……要是春墨问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说?”
潮生怔了一下。
说她给四皇子守了夜,春墨不知会怎么想。
“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你帮我提水干了活,就在我那屋歇了。”秋砚摇摇头:“她这个人其实不坏,就是心眼儿有点小……”
秋砚显然是了解春墨的,潮生重重点了头:“我知道了。”
回去后春墨果然已经醒了,正在穿衣。潮生照着秋砚说的告诉她,春墨果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