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惊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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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箫道:“掌柜不用客气,在下住店,那有不付房钱之理,再说在下还有一个包裹,留在房里……”
那账房陪笑道:“公子的包裹,已经有人取走了。”
君箫听得一急,问道:“是谁取走的?”
账房依然陪着笑道:“是李大小姐,她前天半夜里就赶来找你公子,公子不在,她就代公子把包裹带走了。”
君箫知道了,他口中的“李大小姐”,准是李如流的妹子,那出手毒辣的银红衫子姑娘无疑,心念一动,不觉哼道:“是她!”
账房躬着腰,笑道:“公子爷和李大小姐是熟人,一说就知道了。”
君箫问道:“在下的马匹呢?”
那店伙站在一旁,接口道:“是堂上派人来牵去的,他们说公子有事走了,不会回来了,那知公子又赶回来了。”
“堂上”,那是七星会的人把马匹牵走了。
原来这客店中人,把自己当作了七星会人,无怪自己前天投店,就受到他们殷勤的招待,连房间钱都不肯收了。
这一来,岂不糟糕?
包裹里不但有磨刀老人的一件蓝布大褂,而且自己的盘川,又放在里面,身上只不过留着几两碎银子。
包裹给李如流妹子取走,自己如何去找磨刀老人?
如何走得到四川去?
他本待付清房钱,但如今只得算了,这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走了。”
账房连连应是,恭敬的把他送出大门。
神手华佗勤君箫不可招惹七星会。
但他现在巴不得七星会的人来找他。
只有遇上七星会的人,才能找到银红衫子姑娘──李大小姐,才能向她索取包裹。
七星会势力虽遍布大江南北…
但他们总究是江湖上的秘密组织,他要找你,随时都碰得上,你要找他们,那可比登天还难!
君箫还以为他们一定会像前天晚上一样,有人会在暗中跟着他,那知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根本连半个影子也找不到,暗暗留神,也不见有人跟踪。
现在,他只好上路了!
从杭州一路往西,经临安,于潜、昌化而入皖省,这一路上,都是官道大路。
既是大路,君箫徒步而行,他前后免不了有马匹驰过,也免不了有行商旅客,在打尖时碰上。
也许有七星会人跟踪吧!
但七星会的人,脸上没有写字,你能认得出来?
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子,省吃俭用,几天工夫下来,也快差不多了!
这天傍晚,他赶到建德,只是穿城而过,没有住店,在路旁买了几个馒头,和一包卤菜,出西门,走了七八里路,才见一处小山脚下,有一座破庙,这就不加思索,走了进去。
这是山神庙,只有一间殿宇,地方不大,也没有庙祝,因它邻近大路,(这里已是黄山山脉,不是官道)经常有人在这里歇脚,因此虽然没有庙祝,大殿上却也没有积尘。
君箫看看天色还未全黑,就在石阶上坐下,吃着卤味、馒头,心头更是暗暗发愁,自己身上,剩下的已经不到一两银子,最多只能维持个三五天。
但计算路程,再有三五天,也只不过走了一小半路,离四川还是很遥远,往后日子,该如何过去呢?
他越想越觉得伤脑筋。连馒头也吃不下了,这就仍然用纸包好,放在身边阶右上,仰首望着一圈淡淡的月痕,怔怔出神。
天色渐渐黑了,疏朗朗的星辰,渐渐有光!
忽然只听庙外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他是向庙这里来的么?”
接着另一个声音较尖的道:“没错,飞鹰老曹一直从西门跟他来的,那还有错?”
声音渐渐近了,先前的娇美的声音道:“就是这座山神庙?”
声音较尖的道:“不会错,就是这里了。”
娇美声音道:“咱们进去。”
接着但见庙口出现了两条苗条纤影,俏生生走了进来!
今晚月色有些暗淡,不走到近前,很难看清人面。
娇美声音跨进庙门,就娇滴滴的道:“君相公!”
君箫一怔,荒山破庙,居然会有女子来找自己,立即站起身,问道:“姑娘是谁?”
娇美声音喜道:“果然是君相公,小娟,这里太暗了,你快点起灯来。”
从她声音中,就可听出她内心的喜悦。
随后一人应了一声“是”,果然亮起火摺子,点燃起一盏手提的纱灯。
敢情她们方才急于赶路,手里提着灯,并未点燃,也许走的太快,被风吹熄了。
现在灯光乍亮,君箫自然看清楚了!
前面一个身穿梅红衫子,月白长裙的女郎,正是李如流的妹子,这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迎着自己走来!
她身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使女,眉目娟秀,一手提着纱灯,但腰间却插着两柄短剑。
只要看她们主仆步法轻盈,大概这使女的身手,也不会太弱。
君箫冷哼一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梅红衫子姑娘双目流露出一片关注之情,柔声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
当然是指中了她一支“花须透骨针”。
一个霸道凶狠的姑娘,这句话,竟然说得柔顺如水!
君箫道:“在下总算命长,没有送命。”
梅红衫子姑娘目含幽怨,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那天,我是无意的,我想送你解药,你走的那么快……”
打出这么歹毒的毒针,取的是自己咽喉要害,还说是无意的,君箫听得更是冒火,冷声道:“姑娘不用说了。”
梅红衫子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君箫道:“在下并没生姑娘的气。”
梅红衫子姑娘粉靥上飞过一丝喜色,说道:“真的?”
她忽然轻轻“唉”了一声,柔声问道:“你是到那里去?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君箫盛气的道:“这里我不能来?”
梅红衫子姑娘道:“谁说你不能来?只是……只是……唉,你这叫我怎么说呢?”
君箫“哦”了声,目光直注梅红衫子姑娘,说道:“是了,在下正要找你!”
梅红衫子姑娘被他明亮的眼睛直视得脸上微现羞涩,但也有了笑意,口中轻“嗯”了一声,偏头问道:“你找我有事?”
君箫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很美,清莹的脸上,眼睛大而圆,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咀唇,脸上还带着稚气,应该是个胸无城府的少女,并没有前晚那样凶霸霸的骄横之气,也不似自己想像的那么狠毒。
心中不禁暗暗忖道:“看来前晚她真是无意的了!”
梅红衫子姑娘看他望着自己,半响没有说话,脸上更红,手着绕着罗帕,身形微侧,娇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君箫哦道:“在下有个包裹,是你拿去了?”
梅红衫子姑娘道:“是啊,前天晚上,我追不上你还以为回客店去了,我只好把解药送到客店里去,那知你一直没有回去,我想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所以……所以把你包裹带了出去。”
君箫问道:“在下包裹呢?”
梅红衫子姑娘说道:“我找不到你,就随手丢了。”
君箫急道:“你丢在那里?”
梅红衫子姑娘看了他一眼,道:“你包裹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瞧你急成这个样子!”
君箫怒声道:“在下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乱丢?”
梅红衫子姑娘抿抿咀,笑道:“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你的东西,我怎么会随便丢弃呢?”
她笑的时候很甜,也很美,就像灿烂的朝霞,使人目为之眩!
尤其她这句你的东西,我怎么随便丢弃呢,更是情意绵绵,表露无遗。
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岂非对这个男人,芳心默许,情有所锺?
君箫要是连这点口气都听不出来。岂非变了大笨牛?
他心头暗暗一震,问道:“姑娘把在下包裹放在那里?”
梅红衫子姑娘双眸含情凝注,说道:“我马上会叫人送来的,只是你最好不要从这条路下去。”
君箫发现她看见自己的目光。竟然和万巧儿看自己的目光;有很多相似之处!
好像每一个女孩子的目光。都是这样充满着柔情,使人看了会意乱情迷。
他只听到梅红衫子姑娘说会叫人马上把包裹送来,底下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就接口道:“如此多谢姑娘。”
梅红衫子姑娘笑盈盈的道:“不要叫我姑娘、姑娘的,听起来多别扭?叫我李如云……”
她不待君箫说再,眼珠转动,口中轻嗯一声,问道:“说真的,你究竟是到那里去?”
君箫道:“四川。”
李如云惊异的道:“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君箫随口道:“在下办一件事去的。”
李如云目光朝四面一溜,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说完,转身往外行去。
君箫道:“姑娘好走,在下不送。”
李如云甜甜一笑,走的好轻俏,快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天亮前,我会差人把你的包裹送来。”
青衣使女跟在她身后,走出庙门,灯光忽然熄丢。
君箫依然同身坐下,但他两道目光,却一直投向远处,送着两起落如飞的纤小人影,渐渐远去。
黎明紧随着黑夜而来。
本来昨天和今天并没有很明显界限,但因你已经睡过一晚,等到醒来,这就是另一天的开始。
谁都不喜欢黑暗,喜欢面向光明,黎明的朝霞,灿烂如锦,这正是象徵着光明的人生,因此有一日之计在于晨。
君箫醒来的很早,他昨晚坐在大殿角落上,并没有睡,也并没有睡着,脑孟里一直浮现起万巧儿和李如云的纤影。
这两个不同性格的少女。却有着同样含情凝注的目光。同样使人陶醉的笑靥,在他闭上眼睛之后,依然萦绕不去。
他迷迷糊糊的睡去,应该很晚,本来不会这么早就醒,他是在熟睡之中。被一阵马嘶声吵醒过来的。
醒了,当然不会再睡,这就取出乾粮,胡乱吃了,背起剑囊,走下石阶,跨出山神庙,就看到庙门前拴着一匹极为神骏的青鬃马,马鞍上挂着一个青布包裹。君箫就认出这个青布包裹正是自己之物,那准是李如云派人送来的了。心头一喜,急忙走了过去。
包裹上,还别着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君去四川,路程迢远,赠君马匹,聊以代步”。
下面并无具名,但一笔字迹,相当娟秀,一看就知出于少女之手,不用说,这是李如云写的。
君箫心中极为感动,但他不愿领她这份情,取下包裹,把那张小纸条也收入怀里,就大步朝黄泥路上行去。
黄昏时分,赶到三口(地方),君箫因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食宿,如今太平县城,已经在望,正待赶入城去,好好休息一晚再走。
瞥见前面不远,一棵大树下转出两个青衣汉子,迎面走来。
这两人步履轻快,一望就知是练武之人,却并未携带兵刃。
这条路,并非官道大路,行人不多,君箫看他们迎面走来,自然也早已注意。
那两人走到君箫面前,还有五六步距离,便已停下步来,由左首汉子抱拳一礼,问道:“来的可是君公子么?”
君箫脚下一停,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君某,二位有何见教?”
左首汉子含笑道:“果然是君公子,咱们大庄主听说君公子路经敝地,亟欲一晤,特命在下二人,在此候驾,奉邀君公子前往敝庄一叙。”
君箫心知他们极可能又是七星会的人,不然怎会知道自己姓名?
但看他们说得极为婉转,而且词色也相当恭敬,这就故作不知,愕然抱拳道:“贵庄大庄主是谁,在下和他素不相识……”
右首汉子道:“君公子到了敝庄,自然就知道了。”
君箫攒攒眉道:“在下身有要事,不克耽搁,而且又和贵庄大庄主素昧平生,怎好打扰?就烦二位覆上贵上,在下他日有暇,当专程趋访……”
左首汉子道:“在下二人,奉命在此候驾,君公子如果不肯赏脸,在下二人如何向敝上交代?”
君箫冷笑道:“在下不赏脸呢?”
左首汉子为难的道:“这个……这个……”
右首汉子道:“咱们大庄主派在下二人前来奉邀,君公子自然非去不可了。”
君箫道:“为什么?”
左首汉子急忙抢着陪笑道:“敝上对君公子心仪已久,才命在下二人前来迎迓,若公子如果坚持不肯赏光,岂不有悖人情?”
君箫道:“好,在下就是要去,心里也总该先有个底子,这样,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必须据实回答,在下方可考虑是否该去?”
左首汉子道:“君公子问的话,若是在下二人可以回答的,自然据实奉告。”
“好!”
君箫道:“贵庄在什么地方?”
左首汉子答道:“黄山。”
君箫又问道:“贵庄主姓甚名谁?”
左首汉子道:“这个……大庄主没有交待,在下也不便奉告了。”
君箫目光一注问道:“你们是七星会的人?”
两个青衣汉子一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