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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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都被包围了!
裴冕迅速掉转马头,向侧边的树丛跑去。
箭声还在我耳边嘶响。
树丛中突然窜出几骑契丹兵,横着切断去路。旁边一骑立刻上去迎战。我们的马奋蹄前行,然而两旁枝藤牵绊,一点儿也施展不开。
一骑契丹兵又纵马靠近我们。马上一人突然手一伸,甩出一根长链,链的顶端带着一把弯刀。这弯刀在空中一闪,直直向我飞来!
当!一声巨响,裴冕伸出长剑,架住弯刀。那弯刀瞬忽一收,划出一道凌厉的银光,将他的长剑猛地脱手,飞卷而去。
不过眨眼工夫,那弯刀再次飞来,比刚才更快,更猛,直取我面门。裴冕的武器已被卷走,无法再挡。我一时惊极,只待闭眼受死。
呼地一阵,温热的液体洒在我的脸上。猛睁眼,禁不住惨呼出声。身后的裴冕竟伸出一只手挡在我面前。此时,那只手已被弯刀卷去,洒在我脸上的,是他断臂处喷溅而出的鲜血!
“裴大人!”我痛苦地大叫。
他脸色惨白,用另一只手拉紧缰绳,俯在我身后用尽力气大喊:“这马……两人太重了……甩不掉!你……快跑!”说完,竟一条脚脱开马镫,滚下马去。
“别!”我的声音如撕裂的风声,一手拉紧缰绳,一手向后去拉他。
“快走!”他的声音惨痛至极,“保护你活下去,这是青托付我的!”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刀,向马臀猛刺。马一声悲鸣,向前蹿去。朦胧中,我看见他挥舞着尖刀,扑向后面的追兵……
第十一章 被俘(上)
马在枝杈树丛间狂奔,我的泪在脸颊两侧狂飙。
减轻了一个人的重量,马跑得更快了。
前方枝叶一动,窜出一队骑兵。
我猛转向,向另一面跑去。而那一边,突然也窜出数骑。
那队骑兵并不着急,而是如追捕猎物般,渐渐把队伍收缩成扇形,逼着我向后退。
被他们穷逼无法,马奔跑着退回到河滩边。马身突然一滞,发出一声悲鸣,向前一扑,跪倒下来。我猛地被它掀翻在地。
它中箭了!
面前数人向我奔来。
我绝望地扑在雪地上。对不起,裴大人!枉你舍命救我。
“殿下!”一人大叫,却是周兵。另一人架起我,没命地飞奔。
河滩边数块大石。几名将士把我掩身藏在大石下。他们手持利刃,在大石四周围成了一圈。
大石下半躺着一名女子,肩上插着一支箭。
是真真!
她昏迷着,身体抽搐得很厉害。我忙抱着她,脱下自己的长衣披在她身上。
契丹人已经追到,把大石团团围住。
“把公主交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契丹人用汉话恶狠狠地喊道。
大石周围的周军全都摆出决斗的姿势,一个士兵骂道:“等我们全死光了吧!”
我认得他,是早晨在沼泽地里救我的那个兵。
杀声一片。
大石周围的周军不过十多人,却要面对着比他们人数多上数十倍的敌人。一声惨呼,一名周军士兵被剁作两截,残体带着柔软的组织飞了过来,落在我们身旁。
不能让他们再白白为我送命,我从大石下冲出去大叫:“别再杀人,我是燕国!我是公主!”
侍卫仅剩不过四五人,见我冲出来,即刻全挡在我身前。那个先前喊话的士兵回过满脸是血的头来,冲我大喊:“何需助威!我等不是懦夫!”话未说完,迎面已是一刀,将他头颅完全切下。他身体犹自站着,喷涌出一腔热血。血滴落在雪白的地上,犹如最妖艳的梅花。
我浑身沾满鲜血,跪下身子,对着他掉在地上的头颅和仍圆睁的怒目道:“你们不是懦夫。你们是大周最英勇的男儿,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片刻之间,数人全部被杀。
我挺直背脊,仇恨地看着周围的契丹人。
刚才那个会说汉话的契丹人看上去是个队长。他凶残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唇边泛起冷笑,凌厉的双目又向大石之下射去。
真真!
他手指大石,向旁边的士兵说了句什么。两个士兵立刻冲到大石下,把躺在那里的真真拖了出来。
我冲上前抓住他们:“你们要干什么?她不过是个侍女,我才是公主,抓我去吧!”
他冲着旁边的士兵说了句什么。有几个骑兵装束的人上前,指着真真又说了什么。这个人点点头,向手下一挥手,他们继续把真真拖着走。
我突然明白了:那些骑兵模样的人看见裴冕拼命保护我,知道我一定是公主。但是,我刚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真真身上。混乱中,他们根本来不及看清我的脸,只记住了我的衣服。
我拼命解释,一个野蛮的契丹兵上前,劈头给了我一耳光,再往我嘴里塞了一块不知什么布,然后拦腰一把扛起我就走。
我用尽全力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很快我们被带到刚才的宿营地。他把我重重往地上一扔,疼得我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又取过一根粗绳,把我双手牢牢地绑在一起。
宿营地一片狼籍,行李辎重丢了一地。到处是血淋淋的尸体,还有焚烧过的痕迹。尸体旁围了一圈,绑着的都是被俘的女子。我看见了雪如,瑶琴,还看见了帝雉,都是蓬头垢面地被捆缚着。幸好她们都还活着。
真真却没有被带到我们一起,她被拖到整个河滩的中央,躺在那里的雪地上。
我想叫她,想告诉契丹人他们弄错了,可是我的嘴里塞着块恶臭无比的布。
契丹兵已开始收拾战场,在尸体上再戳上几刀,搜检一番,把他们扔进长河,把金银都翻出来堆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看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走近了才看清领头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穿红袍的男人。他身材粗壮,肩膀很宽,黝黑的皮肤,留着短短的络腮胡。脸部线条僵硬,一双眯缝着的眼睛带着冷酷和凶悍的神情。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仅仅是看着他已经让我一阵心慌。
近处的契丹兵立刻列队,恭恭敬敬地没有半点声音,估计这人就是他们的首领了。
这人走到近处,停下马。一个契丹兵快步上前,弓身伏在地上。红袍男子踩在他身上,下了马。
那个满脸横肉的队长也一脸恭顺地上前,用契丹话向他汇报着什么。
不知听到了什么,这个红袍男子突然兴奋起来,仰天大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更骇人,我心里一阵发毛。
这个队长一挥手,两个契丹兵当即把真真拖到红袍男子的面前。其中一人举起一只大桶,把一桶冰水浇在她头上。
天啊!这可是积着雪的冬季。她身上还带着伤。
真真的身体颤动了几下,慢慢醒了过来。两个契丹兵把她架起来,强迫她面对着红袍男人。
红袍男人盯着她,眼里射出猛兽似的凶光,说:“你就是大周皇帝送到回纥去换救兵的公主?”他说的是汉话。虽然带了奇怪的口音,但还是能听懂。
真真没有否认,只是轻蔑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红袍男人向两边微一示意,一个契丹兵立刻上前,在真真身上仔细搜摸起来。
我的脑子里嗡嗡响。我的令牌,一向是交给真真收着的。
他果然搜到了令牌!红袍男人满意地颔首。
“你的兄长杀死了我的父汗。”
兄长?指的应该就是在边关效力的景宏了。难道他已杀死了契丹王?那么眼前这个,就是契丹王的儿子了。
红袍男人的眼神傲慢地看着一旁忙碌着运送一捆捆柴垛的的契丹兵。我突然惊恐地发现,那些士兵,正用柴火堆起一个巨大的火刑台!
“今天,就要用你来祭奠他!”
这可怕的话语如蛇信子一般吐出,所有的俘虏都是浑身一颤。我心里呐喊着,真真,求求你,快告诉他,你不是公主!
可是真真只是微微转了转头:“那么,放过这些不相干的女子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突然一用力,双腿支撑着站了起来,反绑着双手向他们冲过去。
一个近旁把守的契丹兵马上一脚把我踢翻在地上。我的头撞在雪块上,疼得几乎神志不清。
红袍男人的目光扫向我,我用眼神哀求他把堵住我嘴的布拿开。
真真也转头看到了我。她突然冲我喊了一句奇怪的话:“真真,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绵软无力,说完话就立刻喘息起来。
红袍男人走到我身边,打量了我一番,又走向俘虏群,从旁边一名契丹兵腰际抽出一把尖刀,突然横在雪如脖子上:“这个女人是谁?”
雪如现出很害怕的神色,浑身像筛子一般抖着,声音却异常响亮:“她,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真真。”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对着我,不是面对着真真。
我立刻明白了她俩的意图,心痛到要死一般的感觉。
真真要代我去死。
我想拼命叫喊,可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红袍男人转过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凑到我面前,伸出手擦了擦我脸上的血迹和污垢,仔细地审视了我一会儿。
他贴近我耳边,一股热气弄得我浑身难受。他说:“美人,别太急,等处置了你的主人,再来好好疼爱你。”说罢大笑起来。
我瞪圆了眼睛,弓起身子想去踢他。两个契丹兵立刻上前,扯过我丢在雪如身边。
我怒气冲冲地看着雪如,责怪她的谎言,她却把声音压得极低,眼里含着泪,转过头说:“你不能死。”
火刑台搭好了,犹如一个巨大的恐怖的食人怪兽。
几个契丹兵向红袍男人请示。他以占有者的目光巡视了一遍所有的俘虏,慢慢地残忍地说:“所有人!好好看着!并且记住,凡是与我契丹为敌的人,都会有怎样的下场!”
俘虏们没有一点声音。
他又转回头去,讥讽地看着真真:“那么你呢?公主,要哀求我放过你吗?”
真真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这头怯懦的猪,敢不敢靠近我?好让我把唾沫吐满你的脸,让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们这些无耻的契丹狗,残害了多少边关的大周百姓!一定会被大周将士碎尸万段的……”
一个耳光打断了她的话。红袍男人大怒,脸色阴沉,向旁边的士兵吼叫着:“烧死她!”
不!
不!
不!
我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这一幕,永远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两个契丹兵架着真真,把她送上了火刑台。我拼命拉扯绑着手的绳子,直到双手染满鲜血。
她突然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带了一抹哀怨的笑容,使她的容貌格外的凄美。她漆黑温润的双眸凝视着我,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她说:“请你活下去!”
第十二章 被俘(中)
双目被泪水刺痛。
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忽明忽暗,犹如地狱。兵士用铁索把真真牢牢地锁住。她双目沉静,望向天空。
“点火!”顿时,那堆满柴薪的火刑台在士兵们纷纷抛去的火炬中吐出万道红舌。烈烈升腾的火焰扑向被锁在顶端的弱小身躯。火焰很快包围了真真,她外衣上红色的流苏被风火吹起,脚底下也冒出白色的浓烟。一些柴薪炸裂开来,火星像雨点般飞腾……她仰起被浓烟笼住的苍白的脸,披着被火焰烧着的长发,猛然间变成了一团烈焰……
我的喉头涌起一股甜腥,一下子晕了过去。
朦胧中,有人搬动我,身体底下在摇晃,忽明忽暗。突然,脸上湿了,很冷很冷,浑身都痛,所有的内脏都似有万千条蠕虫在钻。依稀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呻吟。
醒来是在一辆破败的车里。车子剧烈地颠动着。我头枕在雪如的腿上。她抱着我。雪还在下,车顶破败不堪。片片雪花从顶棚的破缝里钻进来,变作钻心的寒湿。车底已结起一层薄冰。
“我们……在哪里?”我努力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见我醒来,雪如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又变作无边的忧虑:“契丹人……大概要把我们带回上京去。”
我的脑海里立刻回忆起了一切:大雪、沼泽、裴冕的断臂、喷涌的鲜血、真真身上的火团……“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本就活不了了……”我虚弱地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
断断续续的清醒中,我逐渐弄清了现在的处境。侍从已被杀光,侍女加上陪嫁的歌舞姬,被契丹人俘虏的女子大约有四五十人。此时,大家正挤在赶往上京的数辆马车里。
“四五十人?”可是出沼泽时还有一百多名女子。
雪如的眼神疲惫而痛苦不堪:“他们挑选了姿色最好的数十名女子,听说是要送到上京。其他的么……”她没有说下去。车里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