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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金玉满唐(完结)-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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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颌首道,“他每天都做些什么?”

圆子诧异的看了冉颜一眼,才答道,“阿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奴婢们摸索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阿郎忘性特别大,不仅仅忘记过去的事儿,连新近发生的事儿都能忘。所以奴婢们每日清晨都提醒他,书房里有他写的东西,他看完之后,便会去您那里。”

听圆子话里的意思,柴玄意的记忆只有一昼夜,可能在次日起榻后还有一些残留,但并不会持续很久。

闻喜县主喜欢看书,平时都是她院子里的侍婢过来取,从不会亲自过来,圆子看着冉颜的一举一动,越来越狐疑,“您想要找什么书?奴婢帮您。”

“先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吧。”冉颜轻抬下颚,示意被她撞掉的书籍。

圆子道了一声“是”,连忙蹲下身捡书。

冉颜也一并过去帮忙,圆子连劝阻的几次未果,便也不再多说,手上的动作却快了许多。她只顾着将书落在一起,动作自然不会太轻柔,她抓起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书脊上的线可能因为年份太久竟然断了,书页洒落一地。

“奴婢该死”圆子大惊失色,立刻跪下请罪。

书,纸张,都不是便宜的东西,还有些书的价值就算把她全家都卖了也赔不起。

冉颜嗯了一声,目光却被地上的东西吸引,散落在地纸张都是反着黄褐色,因此其中有纸张米白色的纸便显得特别扎眼。

她伸手拈了起来,轻轻展开来看。

是一张不规则的书信,字迹很工整,清俊隽永,上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落款是……窦程风。

上面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但是闻喜县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那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怎么可能把别人写的情书大喇喇的放在书房里?

写给柴玄意的信?冉颜满面惊诧,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不会吧

难道真的让刘青松一语成谶?闻喜县主因为仇视那些破坏她家庭的人,从而起了杀心?

卷一 江南篇 第274章云开月明

第274章云开月明

第274章

冉颜拈着这一封信,满心的不可置信,竟是怔愣了半晌。

圆子收拾好书,见冉颜盯着手中的一张纸静静出神,不由伸头看了一眼,见到落款的字,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解释道,“夫人,您切莫误会,窦郎君好男风,但是阿郎从来不好这个那个窦郎君缠了我们家阿郎两年,阿郎对他厌恶至极。”

“嗯?”冉颜立刻抓住这句话中的重点,缠了两年,柴玄意又对窦程风厌恶至极,那为何还要一起去郊游?

还是说,窦程风根本就是罪魁祸首?即便他不是杀人凶手,也应当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点。

圆子见冉颜一脸凝重,还道她不相信,急急道,“夫人,您要相信阿郎,阿郎为人虽有些不羁,却不是那腌臜之人,都是那个窦程风,这信定然是他不知何时放进来的”

“我自是信他。”冉颜说着,便将那纸塞进袖中,“只不过,你怎么肯定窦程风好男风?”

圆子脸色微微一红,支吾道,“奴婢曾经有一回不甚闯入书房,看见窦程风和一个长相妖艳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

“你是说他们常常来府内?”冉颜立刻追问道。

圆子迅速的抬眸看了冉颜一眼,心想好像就是夫人啊?怎么今日感觉如此不同?她虽疑惑,却也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巧会有一个和夫人长相相似的人在府内,因此只迟疑了两息便答道,“也并非常常过来,阿郎不喜他们在府内走动,来的几回都是在书房或者旁边的偏厅,更多是他们叫阿郎一起出去。”

冉颜心头一凛,“他们认识多久了?”

“到现在一共两年。”圆子见冉颜不停的围着这个问题询问,不禁忧心重重的替柴玄意解释道,“那些人如今也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许是老天惩罚恶人呢以后阿郎再也不会与那些人有半分瓜葛,夫人不必为此忧心。”

从圆子的话中,冉颜能很清晰的知道,柴玄意是认识窦程风等人之后才染上毒瘾,而且那些人偶尔聚集在这个书房和隔壁的偏厅里吸食阿芙蓉。

圆子看见的场面也许不是什么好男风,只是吸毒后的疯狂而已。

要说柴玄意因此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现在已经失忆了,也不是作假,什么爱恨情仇全部清空,而失踪的瑜郎是最近才死……难道真被刘青松说中了?

那么……闻喜县主下一个目标是……窦程风

冉颜倏地站起来。圆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夫人。”

“不用管我,忙你的。”冉颜快步走到几前,翻开柴玄意最近半个月的记录,跪坐在席上,再次仔仔细细的看一遍。

圆子本就是因为听见里面有动静,又知道柴玄意在园里,这才进来看看,眼下见冉颜看书,她也不敢打扰,满腹狐疑的退了出去。

这半个月内,柴玄意记录里曾有两次记录自己不舒服,第一次是在月初,只有寥寥几个字,并未写详细的症状,再加上最近的一次记自己昏倒在城郊的雪地里。冉颜猜测,这是毒瘾发了,然而柴玄意意识里已经不再记得吸食阿芙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是身体上还残留一些后遗症罢了。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冉颜更在意的是,在他记录里,闻喜县主的去向。

十二月初其中的一天,没有她的画像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文字记录……而这一天,正是瑜郎死亡那天。

冉颜一个激灵,将这几日的册子塞进怀中,急急出门。

柴府地方不大,内门道和外曲门之间甚至只有一个能并停两辆马车的巷子,门房正懒懒的靠在门边打盹,冉颜看了他一眼,便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再回头看时,那门房居然只是迷糊糊的歪了歪脑袋,便继续睡。

冉颜叹了口气,这个家里两个主子都是那样,下人能尽心尽力才怪

“你怎么出来了?”刘青松萧颂策马过来恰遇上冉颜。

“窦程风在哪里?”冉颜不答,直接转向萧颂道。

“窦家的别院。”萧颂伸手将她拉上马背,馨香满怀,他问道,“发现什么了?”

“你不是派人监视闻喜县主了吗?可曾发现她最近曾出门?”冉颜有些不好的预感,闻喜县主分裂的人格中有“李婉平”那样一个精明的军师,又有力量型的兽性人格,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格,如果她想逃过暗卫的监视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近暗卫给我的消息都是没有异动。”萧颂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丢给刘青松道,“带人去把记录取回官署。”

刘青松接了令牌,见萧颂调转马头,着急道,“诶,诶,九郎,哪里有热闹,你们不能不带我去啊”

随着他的喊声,马蹄声渐渐远去,刘青松嘟嚷一声,“有异性没人性。”便翻身下马。

不用冉颜说目的地,萧颂便从她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她的意图,一路上,冉颜将这些日没有来得及与萧颂讲的事情拣重要的说了。

对于柴玄意奇怪的失忆症,萧颂也很是惊讶。

“窦程风住的地方我已经派人守着了,不过看来需要多加派些人手。”萧颂把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们也没有必要立刻去那边,即便凶手真是闻喜县主,一时半刻她未必会动手。”

冉颜抬头,看着天上密聚的乌云,轻声道,“凶手喜欢寻雪天作案,这样一来许多行迹就会被雪掩盖。瑜郎死于雪夜,这具尸体……我虽然不曾看见,但前天晚上下雪了……”

萧颂莞尔一笑道,“你猜的不错,死亡时间是在前天夜里。”

这一点,萧颂显然也想到了。不过他并不想让冉颜陷身于危险之中,“我先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不会想夫唱妇随,随着我一起翻墙吧?”

冉颜微微一笑,也不再坚持,刑警现场缉捕罪犯,哪有还带着法医的道理?

“阿颜,过完年我们就成亲吧。”萧颂用下颚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温声道。

“好。”冉颜应道。

冬日天黑的早,路上已经少有行人,偶尔能遇见几个也是行色匆匆。萧颂用大氅将她包在怀里,驱马缓缓前行。

这些日来,他难得享受这样惬意闲适的时候。

“成亲后我带你去关山,我落难时,曾在那里一个悬崖边的松树上挂了三天两夜,险些饿死在上面,我带你去看那棵险些困死你英伟夫君的小松树。”萧颂笑道。

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和着清爽的气息,让冉颜有些昏昏欲睡,听见他这话却是笑了起来,“萧钺之你果然是自恋成狂。”

天色刚刚暗下来,两个人也都不急,即便凶手是闻喜县主,她也会选择今晚杀人,此时也并非是杀人的好时机。

刚刚过了城东不久,便听见有马蹄急急而来,萧颂无奈一笑,真是想休息一时半刻都都不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朦胧中,依稀能分辨出熟悉的身影,便收了马缰,停在一边等候那人过来。

“萧侍郎。”人未至声先至。

那人刚刚准备翻身下马,却被萧颂阻止,“不讲虚礼,说事。”

“是。”那人目光飞快的从他怀中掠过,在马上拱手道,“窦程风逃跑了。”

萧颂眉头微皱,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逃走,那么多人守着,居然能让一个人逃跑?”

来人是个三十余岁的男人,一身简单的盔甲,是武官的打扮。

“属下失职,窦程风阿芙蓉瘾发作,打晕了身边的侍婢,从别院的暗道逃走。”武官额头冒汗,别说萧颂发怒,便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所谓的暗道,并非多么神秘,有些大户人家会设置这样一条稍微隐秘一些、只有家中人才知道的出入府偏门,他们只是没有想到窦府连别院都设有这样的偏门,被窦程风钻了个空子。

“司参军已经派人搜捕,但是各个坊门都快要落锁,他若是跑进哪个坊中躲起来,很难搜寻。”武官声音中隐隐透着焦急。

冉颜将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忽然想起闻喜县主曾专门去城东的小庙去求签,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道,“他可能会去城东半山的那间小庙。”

萧颂片刻不曾迟疑,“走”

他说着,马鞭已经落下,要赶在关闭城门之间出城去。

“事发突然,辛苦你了。”萧颂紧紧搂着冉颜,防止她滑落。

冉颜摇摇头,伸手搂住结实的腰。

萧颂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又放松下来,搂着她的力道越发紧了,虽则策马疾驰,他面上却尽是轻松的笑意,“阿颜,我忽然觉得,即便案子破不了,我被降官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会嫌我没出息吧?”

冉颜听着他语调轻松,也破天荒的调侃道,“萧大侍郎怎么会如此妄自菲薄呢?你应该觉得满大唐没有比你更出息的男人了才对。”

萧颂爽朗一笑,猛的甩了一下马鞭,冉颜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胸口上。

晕乎乎的时候,似听见萧颂醇厚的声音低低道,“窦程风的嘴还挺紧,这回最好别让我再见到活的。”

卷一 江南篇 第275章窦程风

第275章窦程风

窦程风死咬着内情不肯说,又不好动刑,他虽然只是窦家一个庶子,但萧颂本身出身世家,对大家族知之甚深,即便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这个案件中,窦程风看上去只是个被害人,没有他行凶的证据,也只能把他禁足在窦家别院里。

所以,对于萧颂来说,他活着还不如死了。若是死了,这个案子就容易的多了。有时候别人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结果。即便有人能看出这个结果并非事实的真相,但只要合了心意,甚至比真相更能令他们接受。

萧颂从来不是一个追求真相的破案狂热者,更甚至有时候明明知道实情,也会出于种种原因而隐瞒下来。

坐在马背上,冉颜身体几乎都被包在大氅里,看不见外面,但风声呼啸如吼,即便看不见景物,冉颜也知道已经到达城外了。

萧颂抽空伸手把大氅裹得更紧了些,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曾缓下。

冉颜窝在他结实的怀中,感觉不到任何寒风。

到达郊外之后,能够更加肆无忌惮的纵马,冉颜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有种尖利的破空声,马匹就宛如箭矢一般疾速划过。

很快,便到了那个山坡下。有了挡风的山丘,风陡然缓下。

冉颜从大氅里探出头来,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萧颂看着雪花瞬间落在她头上、鼻子上、睫毛上,面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伸手扯了扯大氅将她遮起来,笑斥道,“荒郊野外,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好看的你来做什么”冉颜堵了他一句。她这具身子才十六岁,虽然长得也算高挑,但对比身材高大健硕的萧颂来说,还是显得太过娇小,被萧颂这一裹,竟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耳朵判断,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冉颜忽然意识到,萧颂不是不让她看,而是不让周围的人看见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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