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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枭霸-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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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连声道谢,少女上了车,关好门,于是,屠森便绕到前面牵着马辔头,将这辆木罩
壳的马车一直拖到那处洼地边。
  这块洼地斜沿向下,底部是平的,然而从路边开始便蔓生着及胫的野草乱,并一直延伸
向下,站在路上往下望,尽是萎萎杂草,蓬长掩隐,根本便看不到底部是个什么情形!
  屠森很满意,脸上浮起了狰狞狠酷的笑容,他回头望望车子──可怜车中那两个姑娘尚
不知厄运临头,正在被人往俎板上送!
  一刹那间,屠森猛然牵马自大路转向洼地,他动作如风,硬拉着马儿朝下奔,马儿挣扎
着,嘶叫着,车身在颠震,在摇晃,在跳动,就在马嘶车撼,又如杂着女人的尖叫惊呼里,
这辆车便轰隆哗啦的冲到洼地里,由于势子太急太猛,又一下子侧翻过去!
  屠森忍住身上伤口的痛楚,一咬牙,刀起如电,“拍”的一声便将一颗巨大马头血淋淋
的削抛于丈外,然后,他不顾车箱里那种凄怖的哭叫,来到业已震开的车门后,先一伸手,
抓着头发把那绿衣丫环拖了出来,那可怜的少女已是钗横鬓乱,秀发蓬散,额角也碰破了一
大块,血淋淋的好不惨然。
  屠森一把将那少女拖出,那少女惊恐欲绝的大睁两眼,泪水汪汪中,尚不及出声求饶,
“巨芦刀”的锋刃已深深透进了她的心脏!
  “嘤”的惨哼了一声,这少女全身一挺,抽搐了几次,便软塌塌的垂下了头,寂然不动
了。
  屠森拔出血污的刀锋,看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回身又钻进了车箱,拎着另一个女子便横
拖直曳的又扯到了车外!
  这是一个比那绿衣丫环年纪稍大的少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体态丰腴,肤色白晳细
嫩,长像只算中人之姿,一张圆圆的面庞,眉宇目梢,隐隐然有几分岑二瘸子岑云的神韵!
  这少妇的黑发也散开了一边,钗钿落地,眼角大概撞着了什么,乌瘀了一大块,嘴唇也
渗着血,再加上满脸的恐怖惊悸之色,模样凄惨得紧。
  屠森的“巨芦刀”寒凛凛的比在少妇咽喉上,他扭曲着面孔,暴烈的低叱:“你是不是
岑云的女儿?”
  少妇的身子像筛糠似的发抖,她惊吓过度,哭泣着语不成声:“是……是………我
是……我姓岑……不……我姓郑……我叫……叫郑岑巧贞……”
  屠森以口咬刀,猛一把撕裂了岑巧贞那袭绣工精致,质料高贵的纷红缕刺百蝶儿的罗
衫,又疯狂的将她中衣撕碎,最后,一条小红肚兜也扬上了半空。
  岑巧贞似是已被吓呆了,惊痴了,她不知道挣扎,也忘记了叫嚷,只是一双眼震骇惊怖
的直直瞪视着不远处她那贴身丫环仆俯在血泊中的尸体,瞪视着那边失去了头颅的马身。
  在那一身雪白丰满的皮肉眩映中,在那玲珑凸凹的明暗影像浮现里,在属于女人特有的
肌骨馨香诱惑下,屠森插刀身边,不顾一切,恍同饿虎扑羊般压了上去!
  有如一阵狂风暴雨的肆虐,像浪涛的澎湃汹涌,这是一阕邪恶的,凶猛的,残酷得毫无
人道的蹂躏之曲!
  良久……
  屠森满足的嘘了口气,吃力的从岑巧贞身上爬了起来,他一面穿衣,一面注视着仍然和
方才承受强暴时一样,姿势丝毫未变的岑巧贞,他发觉,岑巧贞的脸上是一片木然,一片僵
硬,一片凝固的惊恐形态,两只眼依旧直楞楞的瞪着她那婢女的尸体,瞪着那失去头颅的马
身!
  俯腰抓着岑巧贞的头发拉得她半坐起来,屠森恶毒的咆哮:“小婊子,你听清楚,我是
屠森,七天前上‘旗斗山’寻仇,重创了你那老朽父亲及另外七个废物的人就是我,你那无
耻无义的父亲勾引了我的女人,我就玩他的女儿,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
懂不懂?”
  岑巧贞双眼直视,茫然又空洞的瞪着屠森,呐呐的毫无平仄的道:“我姓岑……不……
姓……郑我叫郑岑巧贞……”
  右手翻飞,重重两记耳光,掴得岑巧贞头脸歪扬,鼻口溅血,屠森扭着面孔怪叫:“小
娼妇,臭婊子,你爹抢了我的女人,我就强奸他的女儿,这就是那老王八蛋的报应,听明
白,到了阴曹地府,别忘把原由说清,好让阎王老子知道这笔帐该朝谁的身上记!”
  岑巧贞似是已不觉得痛,不知道怕了,她仍然直直瞪着一双眼,于颊肿唇裂中,鲜血津
津的重覆那几句话──僵硬又空洞:“岑……不……我姓郑……我是郑岑巧贞……我姓
岑……不,姓郑……我叫郑岑巧贞……”
  望着手中抓牢的女人,屠森亦不觉一股寒气沿自背脊升起──这女人业已被吓痴了,惊
疯了!
  猛一咬牙,屠森手掌一翻““巨芦刀”又准确无比的穿进了岑巧贞的左胸,鲜血涌处,
岑巧贞甚至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像那样──双眼直瞪,嘴唇微张着,仰头向后的断了气!
  就似抛开一把污秽的垃圾一样,屠森急速将岑巧贞的尸身推出,然后,他艰辛的站立起
来──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混身痛楚,宛如要被撕裂般的火炙感觉,几乎令他摇摇欲坠!
  他检视自己,汗透衣衫,血渍浸染,也不知是方才沾染上那两个女人的血,抑是他自己
身上伤口迸裂时流出来的血,总之,狼狈不堪!
  透了口气,他试着举步,却头重脚轻,飘飘晃晃,像每一步全踏进了云端里,站住脚,
他颤巍巍的伸手入怀,又取出那只羊脂小玉瓶来,旋开瓶塞,仰起头一口气吞了五颗翠绿色
的药丸!
  这种药丸,是屠森自己采集药材,精心炼制而成的,对于止血生肌,平和中气俱有神
效,他一连服下五粒,便又坐下来开始调息休歇。
  过了片刻,也许是第六感吧,屠森老觉得心神不宁,惴惴难安,直觉中,他老感到这里
不只是他一个人,就好像在附近什么隐密所在,尚有另一个人在望着他一样,使他混身泛
冷,如芒在背……
  陡然间,他扭头回视。
  这一看,差点使他失声骇叫起来,没有错,就在身后两丈许处,野草飘摇中,一个人正
凝视着他──燕铁衣!
  四目相对,屠森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他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燕铁衣在这一瞬间
里的眼神与表情!

          

柳残阳《枭霸》
第十八章 啮心痛 河浊气戾

  燕铁衣挺立在那里,僵硬得彷佛石塑木雕,两眼睁得几乎破裂,目光中泛映着盈盈的血
彩,又像喷射着红毒的火焰,他脸上的肌肉扭绞,好像在忍受着什么锥心刺骨的痛苦,而他
的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丝隐隐渗现,他的整个形态,便由这样无比的愤怒、悔恨、失望、
沮丧、悲骇、与辛酸所组合了,表露得淋漓尽致,强烈尖锐至极!
  屠森忽然有些瑟缩,他避开了燕铁衣的目光,别过头去,强欲掩饰什么似的故意重重呼
吸着,一次又一次。
  缓缓的,燕铁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近,他的步履沉重,宛似拖着万钧之物,而他的面容
在这时更显得憔悴与晦涩,他像忽然变得苍老了,脸上,再也找不着丝毫那种天真的神韵,
童稚的表情,他宛如一个刚刚受过绝望打击的落拓浪者,表里之间,俱是一片灰暗。
  屠森没有说话,燕铁衣也没有说话,彼此皆是那样的僵寂与冷寞,彼此也都感觉得到那
样的距离同隔阂,彷若两个相对的三角锥形态与意议上,充满了尖锐及火辣!
  屠森站着没动,燕铁衣极其缓慢的在四周绕巡了一圈,当然他更清楚的看明了一切,看
明了翻倾的车体,失去头颅的马身,那丫环的尸体,以及,岑巧贞裸袒的遗骸──对于岑巧
贞的面孔,他特别注视了良久。
  燕铁衣依然默无一言。
  最后,屠森实在忍受不住了,这股沉重的翳闷与僵冷,几乎将他的心肺压炸,突然间,
他嘶哑的大吼:“你少管我的事,燕铁衣,你算什么东西,你想什么来指责我?我想如何就
如何,要如何便如何,我这是报仇,你知不知道?这叫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岑二瘸
子勾引我的女人,我就强奸他的女儿,我要叫他痛苦终生,悔恨终生,我要使他睡梦也不得
安宁,我叫他时时刻刻不忘这桩惨事是因他造成,我要叫他一辈子都在心灵上,精神不如
死,活也活在魇境那般的凄惶恐悸里,我要他发疯,发狂,家破人亡……”
  目光冷峭的看着屠森,燕铁衣依旧沉默不响。
  屠森面孔涨得赤红,两眼凸突,口气四溅的大叫:“你,燕铁衣你不用假正经,假道
学,你纯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伪君子,真小人,混帐
透顶,卑鄙龌龊,挂着黑道大豪的招牌,净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是个下九流的鼠辈,戴
着假面具的毒夫,你不准管我的事,而谅你也不敢管,我不听你那套陈腔滥调,胡言乱语,
我有我的行事方法,有我的主观思想,你算老几?呸,也配来左右于我?你住口,不准狡
辩,你什么也不是,只堪称个刁猾奸狡之徒,我比你要清高得多,堂皇得多,同我相比,你
只有为我提鞋的分……”
  燕铁衣看着他,嘴唇紧闭,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却不停的,急速的跳动!
  屠森挥舞着双臂,激动的吼叫:“你不服气想对我不利?哼,你过来呀,拿出你的双
剑,过来和你的救命恩人拚上一场,不要紧,让我们对杀,即使我重伤未愈,被你杀死在
此,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忘恩负义,杀害了你的救命恩人,你可负天下士,不可天下士负你,
过来,姓燕的,有种你滚过来,我和你决死一战!”
  燕铁衣终于开口了,声音厮亚而低沉:“到现在以前,屠森,我尚未开过口。”
  屠森咆哮:“你说,你说,你凭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姓屠的全接着,全不含糊!”
  冷硬的,燕铁衣道:“眼前的情景,你所犯下的罪恶,屠森,你知道其严重性与无可宽
恕的决断性?”
  屠森直着嗓子喊:“你凭什么管我,指责我,威吓我?我没有错,我的做法完全是正确
的,我是在报仇,在报仇啊。”
  燕铁衣道:“这已经不叫报仇了,屠森,这是在作孽!”
  屠森嗔目怪叫:“放屁,你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仗倚?你敢如此对我谩骂指责!”
  燕铁衣沉痛的道:“对你屠森,我早已失去谩骂与指责的兴趣了,人间世上的任何劝解
方式,对你来说,都不会再有功效,除了自趋毁灭一途,再也没有什么能以阻止你这样的疯
狂与暴虐,屠森,你真正使我心灰意冷──现在我所求的,就是你自趋毁灭的那一天越早来
临越好,而不论是以任何一种形式来临皆为我所期盼!”
  屠森大骂:“你,你忘恩负义,燕铁衣,你吃里扒外,受了我的救命之恩,你却帮着不
相干的人说话?你竟为了这桩子事来诅咒我?你混帐,无耻,毫无心肝。”
  燕铁衣凝注屠森,缓缓的道:“小事?屠森,你杀害了那个无辜的车夫,又屠杀了一个
可怜的弱质少女,更将岑云的女儿先奸后杀,这种狠毒的,灭绝人性的,残酷邪恶得无以复
加的罪行,你竟称其为小事?”
  屠森怪吼:“我这是报仇,你懂不懂,我这是报仇?”
  燕铁衣面色阴晦的道:“冤有头,债有主,屠森,和你有仇的是岑云,你那女人所投奔
的对象也是岑云,与岑云的女儿毫无牵连,她没有过失,更无罪行,凭什么要她来承受这样
残酷的命运?你心狠手辣,斩尽杀绝,不顾一丁半点的仁义之道,丧天害理,业已至极,你
简直不是人,是一头野兽,最最歹毒的野兽!”
  屠森豁出去了,他把心一横,凶猛的叫:“姓燕的,我就是这个样子,你想怎么办,任
凭你吧,看我屠某是不是惮忌你?”
  燕铁衣冷锐的道:“三条人命,三条无辜牺牲的人命……屠森,你要记住,千万记住,
在我蒙受你的恩惠迄今,这是我最后对你容忍的一件事,最后一件,如果还有下一次,那
么,就是你迫得我要忘‘恩’负‘义’了!”
  屠森厉吼:“你真敢这么做?”
  目光是灰涩的,燕铁衣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也明白,而是我愿不愿的问题,
屠森,奸杀之事,是首恶重罪,列入十不赦之条,我有生以来,只要遇上此类恶行,向未放
过任何一个作孽者,屠森,你犯了,你于我却有救命之恩,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不得不再次
容忍,然而,我内心的惭愧、羞惶,歉疚却是无可言喻的,行道江湖以还,自来没有做过一
桩负咎含私,有失公道之举,今天,我却为你做了,屠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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