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木逢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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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听到古不拘的声音,沈陌才从容越的深眸中回过神来,忙要站起来,却发现腰已被他顺势圈住,动弹不得,再次直视他的眼睛便听得他道:“莫不是真像府里人传言,妖孽转世?”
第二十一章 为君生
“妖孽?”沈陌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了。
“你怎知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救我?”容越扣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反而加大了些。
沈陌似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微扬嘴角,“如此,少爷可还要奴婢的命么?”
“咳……我说奸细都跑光了,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沈陌听到声音侧身,这才发现一旁的古不拘定定地看着他们,微皱着眉,然而神情是高兴的,看不出具体意味。
突然,腰上一紧,猛地被人提起,待站定又忙不帖地放开,容越侧过身去,完全不打算回答她方才的问话。
“是些什么人?”这话是对古不拘说的。
“我整日跟医理药材打交道,今日只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这些个东西我哪懂得,你还是问你属下吧,”古不拘轻巧一句全然不顾,倒是走进沈陌道:“我倒是对阿陌你这衣衫不整地突然出现有些好奇了。”
沈陌忙摸了摸乱发,屈膝道:“奴婢失礼了。”
“无碍,你是怎么……”
“这里暂时不安全。”容越淡淡一句打断古不拘,经过沈陌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回府。”
“容越!”两人行了数步,才听到古不拘在后面幽幽的声音:“别忘了你还有素衣。”
沈陌一顿,古不拘对姜素衣的感情她是知道的,这话是对容越说的,亦是对她说的,自己必是让他产生误会了,方才的一幕,很让人误会?
城楼离容府并不远,沈陌默默地跟着容越上车、下车,然后行至书房。
“砰!”
书房的门被容越猛地摔上,沈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那眼神是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般凌厉,沈陌不由得随着他的逼近后退。
终是抵上了窗台,被容越圈住,一股清冽的男子气息赫然袭来,在她的颈项处狠狠嗅了几口,然而这次对沈陌来说宛如萧寅那把亮闪闪的匕首般可怕。
“多大?”
这是什么问题,沈陌满是疑惑地转过脸来看着他,方才他那暴怒的神情让她满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啊?”沈陌满脸不确定。
“十五了吧?”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略低下头,扑闪的睫毛一根一根清晰可见,沈陌一时无话。
容府便是在这时猛地抬头对上她的双眼,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深地擒住她,“若我没记错,你说过,你这一世是为我存在的。”
望着这双眼睛,脑中闪过有一个九年,沈陌丝毫不带女子的羞涩,坚定地点头,“是。”
容越慢慢地扬起嘴角,甚至眼里都充满了笑意,沈陌知道,这是他胜利时的表情。
“要不要我回答你城楼上的问题?”
“少爷被奴婢感动了?”沈陌也不禁被这样的笑容感染。
“其实知道我的秘密,除了死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
沈陌毫不犹豫道:“我选另外一条路。”
“果然懂事。”容越无意地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一缕发丝,“只是在选另外一条路之前何不向我坦白,关于你身上的铃香,关于萧寅。”
“萧寅在我身上放暗香?!”片刻,沈陌才明白过来容越神情的意味,如实道:“萧寅说我的鲜血异常,能解百毒,让我留下为他效命。”
容越终是放开她,背过身去,“我道你如何能在百毒中逃生,原是因为这个。”
沈陌接口道:“那些暗杀之人也是他派的。”
“你如何得知?”
沈陌微微低下头,“逃走之前,偷听而来。”
“哈哈……”容越突然笑出声响,皱眉看了看沈陌,“这般单纯被人利用,确实应该选另外一条路。”
“……”
容越最后看了她一眼,行至门口停下,道:“他萧寅,既得不到我的命,也得不到你的血。”说罢拉开门走出去。
“少爷!”
容越停住,“还有何事?”
“你还没告诉我另外一条路是什么。”
容越沉吟片刻,“夫人说得对,这么多年,我确实缺个贴身丫鬟了。”
说罢回头皱眉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沈陌心下一片斐然,那句为他生存的话似是让他误会了什么,这容越,有些过分自信了。
次日,容越让管家吩咐下去沈陌晋升为容府的大婢女,地位仅次于管家,这一举动使得莫安欣喜万分,忙的贴地教她日后的规矩和事宜,但也使得全府的下人看她的眼神甚是怪异,倒让人觉得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途径得来。
此后的清晨,便成了沈陌最忙碌的时候。
帮着容越更衣洗漱,伺候饭菜,旁人都觉得甚是奇怪,平日里一切自理的少爷这些天却是万分“懂得享受”起来,就连沈陌自己,也很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这日,沈陌正为容越穿鞋,一人突然破窗而入,沈陌吓得手中的鞋子差点滑落,但看清楚来人是龙鳞后,倒也恢复了镇静。
“属下有事相报。”
沈陌听罢起身就要离去,却瞥见容越随意的眼神,道:“你继续。”
这话是对她说的,沈陌虽是疑惑,但也不能忤了他的意,埋头想要不去听他们的谈话,但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龙鳞秉道:“陆封催促主子速速交出毒人。”
容越看着沈陌略慌张的眼神,半是对龙鳞半是对沈陌说:“告诉他,我找不到。”
似是早就知道容越的答案,龙鳞很是确定道:“主子,战事就在眼前。”
“那便让他们去战吧,五座城池之约是他自作自受,这陆封,让皇上除了倒也清静些,况且宁城有边防将军在,我这个协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属下明白!”龙鳞并不赘言,原路返窗而去。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良久,沈陌终是道:“少爷,奴婢只是容府的一个小婢女。”这便是在问他为何方才要把她留下了。
“可是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的‘天下’之心。”容越一字一句,天下二字被咬得格外重。
这话无疑是代她作了入伙宣言,沈陌微微闭上眼睛,自从五年前知道这个秘密开始,她便知道会有容越傲视天下的一天,终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少爷打算怎么做?”
“这是我的事。”
“那少爷打算让我做什么?”
良久无话……就在沈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容越道:“你可知道,这所谓的太平盛世,要找一个信任之人很难。”
沈陌就这样跪坐在地上,保持着替他穿鞋的姿态认认真真地参悟这句话,然而就在参透恍然的时候,却发现容越已然走了。
只余一人抱着那两个字,或惊喜或陌生。
盛夏的暑气逼得人燥热难耐,然而更让人燥热的是三日后梁国边城的战事凭空而起,宁城大部分守军由边防将军领着,以讨伐十多年前的余债为由浩荡地朝着启轩边城进发。宁城协理带着其余兵力,驻守。
然而却历时两月有余,仍毫无进展,梁兵孤军深入,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力,当前线的传令兵回来请求支援时,说出来的话很是让容越暴怒了一番。
“近日不少士兵突发毒症,想是启轩的毒皇子萧寅所为,”
“毒症?出发之际我就告知过你们萧寅的可怕,要处处提防排查水源,怎会闹到这种地步!”
传令兵低着头,“大人息怒,远走他乡,水源并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你们倒还有理了!”
“协理大人,”传令兵突然跪了下来,“我军深入敌人腹地,孤立无援,往大人禀明右相陆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尽早撤军了。”
容越此刻已镇静下来,抚着额头淡淡道:“你先下去。”
“可是大人……”
“听不懂吗?”此刻已然透着掌兵的威严。
传令兵无法,只得默默退下。
片刻,厅堂之中凭空出现另外一人。
“龙鳞”
“属下在。”
“离陆封和皇上的半年之约还剩下多久?”
“二十日,是否和上次一样,杀了传令兵。”
“不。”容越咻地拿开额上的手掌,眼里一片清明,道:“过了这二十日,我只要保住他的残余兵力便是大功一件,何乐不为?传令下去,国都援兵将至,整兵两日,我亲自领军出征。”
接下来的两日,沈陌无论多早赶到容越房间,都会扑空,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根本就是在营帐里过的夜。倒是姜素衣来过几次,没见到容越便速回,与沈陌也没有了幼时的亲昵,不知是何原因,沈陌亦不在意。
就在沈陌认为容越会这样一声不吭便出征时,第三日天还没亮,他便冲冲闯进自己房间,和五年前一样,扔下一个包袱和一句话便走了。
那句话是:“限你一个时辰!”
时限凭白比幼时多了半个时辰,沈陌奇怪地抖开包袱,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身士兵常服散落在自己面前,他竟是要让她随军出征!
第二十二章 血水凉
国都天郡派来的援兵已到,一个个整装肃容,每行每列站得煞是整齐,军队昂扬的气势不愧是传说中训练有素的天兵,此刻就等着首将一声令下,立即往前线支援。
沈陌是以亲兵的身份出现的,跟在容越身边走向最前列,然而却意外地引起了些许骚动,来自于送行的城民。
容越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焦点——自己身侧的沈陌,长发虽已全盘藏入帽子中,但嫩白娇艳的脸在一群出征的大男人中确是有些扎眼。随意抬手,一个大掌便放在她头上,用力一压,宽大的帽檐顿时遮住了大半素白的脸庞。容越摇头,扮相终是不如幼时讨巧。
这边沈陌的帽子本就不适合,一时被他拉得太小,竟是连路都看不清了,在好几次若有似无地撞到容越的后背时,终是自己拉回帽子,重又露出雪亮的眼睛。
“啧……”容越突然停了下来。
还好沈陌此刻没遮住眼睛,也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步子,不至于撞上,幽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
“去马匹左侧待命。”
沈陌看了看左右,没人动,那便是对她说的了,忙听话走了过去。
围观的城民全部被挡在右侧,沈陌站在马匹左侧,被马挡住了大半个身子,见周围无人,顿时将方才阵前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许。
远远见容越走了过来,她忙低头站直,待再次抬头,容越离她已不足半米,眼里正带着一丝不满地对她扬起一个巴掌。
来不及想自己又是哪里惹怒了他,沈陌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撇过脸去。
良久,等来的不是脸上热辣,如果没有扑面而来的泥土味的话,足够算得上是“温柔”的触碰。
“你这张脸会惹事。”容越也不知从哪里蹭来的满手泥土,正往她脸上涂抹。
“少爷。”
“……”容越不理她,继续抹。
“少爷。”
“以后不能叫少爷。”容越继续抹。
“少……大人。”沈陌改口。
“什么事?”继续抹。
终于得到允许,沈陌忙道:“是不是抹太多……阿嚏!”终是被泥土呛到了,沈陌捂着半边脸无奈地看他,“抹太多了……”
确实是有些多了,本来一张水灵灵的脸,现在只剩下两只亮骨碌的眼睛,整个一乞丐无疑。
“咳……自己理理,这马归你,要出发了。”容越放下手拍拍马腹,转身便走了。
沈陌本来顾着扒脸上的泥土,瞥了一眼愣住了,若是没看错,转身前的那抹笑意……是容越的!是否,是给她生命最后的福利?
“砰砰砰!”“咴咴咴!”
锣鼓声伴着马的嘶鸣,带走了数万离人,这条出征路,是否亦是归途,对手是那个毒面皇子萧寅,没有人敢确定,包括容越,但却不包括这支军队中唯一的女人。
离陆封的半年之约只剩下十几日,而行军途中便要花费大半,军中的所有人都明白,五座城池之梦已不可能,皇上这个时候派他们来,最大的任务不是帮助陆封夺城,而是前往启轩帮助先头部队减少损失,救回些残余兵力。
任务轻松,队伍步调轻捷,包括容越,但同样,不包括这支军队中唯一的女人。
军队历时十日才到达前方营地,期间行军顺利无阻,但甫一见到月余前来此的将士们,本来轻松的队伍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士兵大多皮肤疮变,喉咙以及颈脖肿大,嗓子哑痛难当,每日都有大批就这样被体内的毒气折磨死去。
“还有多少好兵?”容越对着迎来的首领将军劈头问道。
将军自知理亏,低低道:“不足一半。”
“皇上的意思,援军至后作最后一次攻袭,若成,则进,若不成,则退。”
此刻,连带着几位副将也不禁沉默,这是容越带来的第一条指令,按现在的形势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撤退令。
“不行,陆相大人的命还栓在我们手里,我们不能这么消极,现在援军已至,必须在气力尚兴之前一鼓作气拿下那座城。”军队中却是还有陆封的死忠,妄想着替他创造奇迹。
容越瞥了那人一眼,转身回帐之前留下一句话:“牺牲数万以救喘息之臣,可悲!”
毕竟陆封常年驻京,跟他们无直接接触,然而底下的士兵却是长年累月、日夜相伴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