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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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云枫笑道:“大公子的意思,是逼着列某承认,这些事情都是家师指使?是故意要把玄天宗搅合进去吗?列某年纪小,没赶上当年那场事儿,更不认识叶知秋,大公子恐怕也不必列某大了几岁,怎么会如此断言,这个余掌柜就是叶知秋,难道大公子也是有人暗中指使,不过是听命而行?还是大公子凭心臆断,是想当然尔?”
慕容孤本来是想将列云枫绕进去,把拖着玄天宗和澹台玄下水,因为如果可以确定余掌柜就是叶知秋的话,那么当年澹台玄就是瞒天过海,不辨是非,帮着离别谷的杀手叶知秋拐挟萧念儿,只要弄得澹台玄身败名裂,他就会一举成名,誉满天下,那么不二山庄的庄主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只是没有想到,列云枫不动声色,轻推慢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孤立刻被噎住了,他的确是受了慕容惊涛的指使,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余掌柜就是叶知秋。
所有的一起,都是慕容惊涛的吩咐,慕容孤只是依计行事,他甚至对当年叶知秋和萧念儿的情事都不甚了解,当然更不敢问。
慕容惊涛说,先有寒江雪刺杀之事,会激起叶知秋对寒汐露的愤恨,若不是寒汐露从中作梗,叶知秋和萧念儿就不会生离死别,现在萧念儿已经亡故,本来就伤痛欲绝的叶知秋一旦被激起仇恨,自然就什么都不会顾忌了。所以慕容惊涛才让他们兄妹落井下石,去抢萧念儿的遗体,为的就是彻底激怒了叶知秋,爆出当年澹台玄罔顾江湖道义,偏护自己的朋友,偷龙转凤掩护着叶知秋逃遁,这件事情闹大了,玄天宗就有和离别谷狼狈为奸的可能,至于他们为什么勾结,其中可以大做文章。
现在,离别谷的少谷主印无忧不是也拜在澹台玄的门下吗,只要是人肯动动脑筋,就该看出玄天宗和离别谷之间,真的别有玄机。
有些事情,未必要有真凭实据,只要众说纷纭,就能够弄假成真。
慕容惊涛打得如意算盘不错,当时慕容孤听了也觉得不错,可是现在事情发展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慕容孤有些急躁,用眼神一示意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冷冷地:“小子,你要证据是不是,好,老子我就是证据,你听好了,老子我叫萧望岳,就是萧念儿的亲哥哥。”
列云枫噗嗤一笑:“老兄,说谎有说谎的规矩,要七分真三分假,假中有真,似真似假,这样才是能骗得到人的谎话,不然没滋没味,白水一般,自欺不易,遑及骗人?”
那个自称萧望岳的老者大怒:“你说我在撒谎?”
列云枫不急不缓,摇头叹息:“说谎也要靠谱,你说你是萧望岳,那萧念儿就是你妹妹,你既然认准了这位余夫人是你妹妹,怎么到了灵前,连炷香也不烧,也没见你怎么伤心,好像你早知道了余夫人的死讯,今天就是冲着余掌柜而来。”
萧望岳一愣,他早就从慕容惊涛哪里得到了消息,说是寒江雪已经杀了萧念儿,今天叶知秋在秋爽斋办理丧事,慕容孤已经奉命前去,萧望岳是为了帮着慕容孤,怕他们兄妹几个人出什么差错,其实慕容孤和萧望岳早就认识了,今天为了掩人耳目,才假作不识。
列云枫冷笑一声:“兄妹之情,骨血相连,我看老兄根本没有哀戚之色,你冒充萧望岳,不过是要诬陷这位余掌柜就是叶知秋,可是谁又能证明你是萧望岳?”
萧望岳瞪着眼睛:“放屁,你在放屁,我为什么要证明我是萧望岳,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列云枫?”
列云枫微微一笑:“小弟我的名字,好像没有报给老兄听吧?难道老兄临来之时,早打探好了这吊唁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是在外边偷听了多时,看看到了该自己粉墨登场的时候,就一溜烟儿地跑出来了?”海无言一边喝着酒,一变嘲弄地:“枫儿,人在江湖,要讲道义,人家是江湖前辈,前辈的话,就是纶音圣旨,你就是不服气,心里明白就好了,不然冒然地反驳,小心把自己也拖下这趟浑水,弄不好,你也会成了叶知秋的帮凶。”
本来萧望岳还真想这样说,他进来时,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余掌柜就是当年的叶知秋,虽然快二十年没有见面,岁月也在叶知秋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是他的样子亦如当年,那种刻骨的恨意,让萧望岳怒从心起,不能自已,要不是这个人,自己就攀上了不二山庄这个大靠山,还至于像现在这样过得落拓,一提到他萧望岳,就只想到他的妹妹萧念儿吗?
当初为了攀附上慕容家,萧望岳虽然知道慕容惊涛为人风流,家中姬妾成群,还是执意将妹妹萧念儿许给慕容惊涛。萧念儿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甚至以死相逼,可是萧望岳却执意要订这门亲事,还劝说妹妹,一个成功的男人,那个不是有三妻四妾,好汉应多妻,方是男儿本色,若是连个小老婆都娶不到,这个男人实在是窝囊之极,寒酸得要命。只要她萧念儿过去,堂堂正正地做正室夫人,掌管着偌大的慕容家,还有什么好计较?银钱入囊,权势在手,别的都不算什么。
萧念儿自幼与哥哥萧望岳相依为命,而且性情温婉,很少会与人争执,她既然说不过哥哥,心里又不愿意嫁给慕容惊涛,就去找自己的朋友云真真,又将云真真接到自己家里,正巧叶知秋奉命去杀云真真,结果云真真没有杀成,叶知秋受了伤,萧念儿救了叶知秋,两个人就此相识,继而相恋。
萧念儿还念在骨肉亲情,请求大哥解去婚姻,要嫁给叶知秋,萧望岳知道以后,是火冒三丈,去找慕容惊涛商量对策,然后将叶知秋的行踪泄露给离别谷,叶知秋被离别谷的寒汐露带走,萧念儿带着身孕,私自逃走,后来被离别谷派人送到了不二山庄。
当时慕容惊涛提出,因为萧念儿犯了淫逸之罪,如果还要留在慕容家,就要受到家规的惩治,萧望岳一口答应,因为自己不是慕容家的人,进不了慕容家的祠堂,他就在外边等待着,慕容惊涛将萧念儿帮进了祠堂,当时的萧念儿身体虚弱,无力反抗,萧望岳在院子外边只能听到妹妹的惨叫痛呼之声,心里期盼妹妹千万别死了,只要留着一口气,这场罪就没有白受,将来还一样是慕容惊涛的正室夫人,还是慕容家的女主人。
这个时候,叶知秋在外边寻来,要硬闯不二山庄,闻讯而来的澹台玄赶来阻挡,等到萧望岳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边,还听到叶知秋骂澹台玄不该不明是非,罔顾朋友之义,等到萧望岳出去的时候,叶知秋已经死在澹台玄手下,身上有多处伤痕,门口的家丁早吓得跑进来,有一两个受了伤,晕迷过去,叶知秋浑身是血,萧望岳恨恨不已,还用刀乱砍了一阵。
听到消息的慕容惊涛也赶了出来,又与寻仇上门的寒汐露打了起来,寒汐露是跟着叶知秋来的,可惜晚了一步,澹台玄不愿意伤及无辜,要放寒汐露走,慕容惊涛和萧望岳也都不想和离别谷结怨,所以未下杀手。可是寒汐露疯了一样,要带走叶知秋的尸体,要给叶知秋报仇,门口抢夺尸体的时候,祠堂那边,身受家法的萧念儿被人带走。
当时是悲痛交加,谁也没有细看,而且都知道澹台玄为人坦荡,还比较固执迂腐,像这种为了所谓公义,牺牲朋友之情的事情,一定做得出来,所以不但萧望岳,而且连慕容惊涛也没有怀疑过。
可是不久前,慕容惊涛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上边说叶知秋和萧念儿在图苏城,藏龙山下的秋爽斋里隐居多年,当年是澹台玄帮着叶知秋诈死埋名,在不二山庄的门前演了一场戏,等到萧望岳出来的时候,叶知秋就奔向祠堂去救萧念儿,前边那具尸体是早准备好了的。
慕容惊涛约来萧望岳,回想当初的事情,觉得很多可疑之处,这次来到图苏,要逼出叶知秋,更要找澹台玄算账。海无言的讽刺,让萧望岳又气又恼:“奶奶的,不要和老子逞口舌之利,我萧望岳是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天我要和叶知秋算一笔旧账,你们都给我靠边儿去,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慕容孤忙躬身道:“原来是萧家舅父,恕甥儿不认识您老人家,没有给您见礼,舅父大人,不要和叶知秋这种败类讲什么道理,在场的都是江湖道上的朋友,个个都是行侠仗义的好汉,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着这个贼人逍遥法外,各位,我们不二山庄代表武林中的正义公理,向大家感谢。”他说着一抱拳,向周围行了一礼。
列云枫淡淡地也一抱拳 :“各位既然是明辨是非、维护正义,就不会凭空妄断,入人于罪,人家余掌柜丧妻罹痛,余夫人尸骨未寒,要吊唁,就上炷香,尽份心,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搅得人家鸡犬不宁,我就不明白,大公子为什么非要认定余掌柜就是叶知秋,难道这个秋爽斋有什么可以觊觎之处?你才一意要将余掌柜处之而后快?”
慕容孤刚要说话,列云枫又道:“我们玄天宗尚有自知之明,不敢代表武林公义,不过,我们玄天宗的弟子却不忍无辜之人,遭到荼毒,你无法证明余掌柜就是叶知秋,我们就不会让你动人家一根汗毛!”
师出需要有名,就算是编个莫须有的罪过,也要听得服众,慕容孤心中气得要命,可恨这个列云枫捣乱,不过,幸好他早有了防备,因为左飞凤已经帮着他打听过列云枫的底细,所以慕容孤心中嘿嘿冷笑:列云枫,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想到此处,慕容孤微微一笑:“说到底,列公子还是不相信我们不二山庄,可是列公子的为人如何,大家还未必知道,圣人云,要扬人善,隐人恶,方是君子,不过既然你不是君子,在下也难以君子待之,在下实指望你可以知错而悔,看你年纪轻轻,给你个回头的机会,没有想到你积恶难改,好吧,大家也不妨看看,这个满口公义,路见不平的列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一口气说完,慕容孤好像义愤填膺:“来人,带上来!”
流年往事漫思寻
山路崎岖,一路颠簸,车子里边摇晃得厉害。
过了这座山,就到了图苏城的地界,一路上,寒汐露寻找着雪留下的痕迹,她现在是心急如焚,生怕雪会遭遇什么意外。
其实,雪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独闯江湖了,他就像一匹孤独的狼,必须自己学会觅食,受伤的时候,学会自己舔干伤口上的血迹。
以前每次雪接了任务出去,寒汐露总会显得漠不关心,好像雪的去留和生死,都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是她会悄然跟着雪,站在离别谷的山口,直到看不到那个孤单瘦弱的身影,然后天天站在哪里守望着,直到看到雪回来。
那几天会特别难熬,寒汐露寝食不安,可是等到雪回来,她又抑制不住自己,还是会挑剔雪的毛病,会鞭笞苛责,那时节的她,生怕雪会了解到自己的关切,她希望雪恨他,如果可以恨她,等到立刻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伤心欲绝了。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又焉能不了解雪的个性,这个单纯而执拗的孩子,就认一个死理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现在雪偷偷离开,寒汐露知道他为什么走,所以心里就更担心,害怕他冲动之下,会遭遇危险。
车子又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内向一头倾斜,栾汨罗下意识地扶了寒汐露一把,这个动作出于自然,毫不掩饰,寒汐露顺势抓住了栾汨罗的手,那只手温润微暖,柔滑绵软,寒汐露心中不觉叹息,这样一个女孩子,可惜儿子没有福气能娶到。
栾汨罗淡淡一笑:“阿姨小心些,这条盘山的路实在太陡了,我们这车坐得好像船儿在摇。”
寒汐露看着栾汨罗的时候,满眼地爱怜,又忍不住掀了下车帘,前边驾车的是秦谦,卫离骑着马,和马车并驾而行,手里还牵着秦谦的坐骑。
秦谦和卫离是骑着马到这里,遇到寒汐露和栾汨罗以后,秦谦就去雇了一辆马车。
卫离的马靠着外边走,这盘山的路,依山而行,一边是陡峭的崖壁,一边就是无底的深渊。
秦谦和卫离都没有说话,彼此偶尔对视一下,淡淡而笑。
外边阳光明媚,难得如此晴透的天气,全然没有初冬的寒意,那斧削一般的崖壁上,还残留着几抹暗暗的惨绿。
寒汐露看着秦谦和卫离并辔而行,就心中有气:“汨罗,人不要太厚道,该生气就要生气,该争的时候就要争。”
栾汨罗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阿姨又想到什么了?”
寒汐露本来就是生气,看栾汨罗淡定的反应,就更加生气:“阿罗,我可从来没有当你是外人,你也不用骗我,爱恨情仇,我这辈子都经历过了,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还是喜欢外边那个混账小子是不是?”
她说得如此直接,栾汨罗的腮上微微泛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