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乱 作者:罗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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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春末夏初的一个闷热的午后,肃州城内的一万人马围成圆阵,扶日留下的两万人马也围成圆阵,两阵对圆,中间隔出半里的空地。
肃州的阵内,缓缓驰出一匹红马。火红的骏马上有两个人,提着缰绳催马的,是一身玄甲的兰韶云。他的前面抱着一个人,双手被捆绑在背后,穿着丁香色的旋裙,乌黑的长发犹如清波直下般,从脸颊两侧长长地披洒到马背上。
远远的看不清楚,沁水只认出了兰韶云,不知道兰韶云抱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是,没来由的,她的内心开始狂跳。
注释:旋裙,产生于唐代,前后开衩,便于骑马。乃由番蛮之地流传到中原。
、第十一章 恍若隔世【一更】
兰韶云先下马,将那女人也抱下来。他一只手牵着绑住她双手腕的绳索,另一只手持剑架在她脖颈上,凶狠地推着她趔趄前行。
这边,扶日可汗也下马了,踩着和兰韶云相同的步伐,往两阵中间走。然而,和兰韶云稳健的步子相比,扶日高大的身躯却有些颤栗。
此时,两边的军阵都举起了弓箭,搭箭在弦,蓄势待发。
扶日和他们只隔两丈地时,兰韶云在那边喊起来:“站住——”他架在那女人脖颈上的剑紧了紧,冷酷狞厉地对她下令:“跟他说话,让他听你的声音。”
从城外乱岗那边刮来的大风,卷着草叶和尘土,向着肃州城的方向吹去。吹起那女人长及脚踝的长发,宛如野马的尾鬃般飞扬而起,露出她未施粉黛的容颜,在兰韶云宝剑寒光的映照下,那张脸有一种凄美邪魅的冷艳。
仿佛是被这阵风吹得要腾空飘起,她的衣裙鼓荡翻飞,身子也在大风中瑟瑟发抖。就好像这阵风不是来自山谷那边,而是来自她的灵海深处。她的灵海深处正在剧烈地波动,震得波澜汹涌,终于从体内喷薄而出——
她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喊,用疏勒语发狂般喊着,身子随着喊声痉挛,长发随着喊声飘荡。
这边,扶日的身形蓦地凝住了,就像石雕一般僵硬。怔怔听着那喊声,直到那喊声落下好一会儿,他依然定住般凝然不动。
整个肃州城下一片死寂,都在等待着什么。三万人马驻立在此,只闻马匹喷鼻和旗幡舞动的声音。
忽然,扶日也爆发了一阵大喊,也是用疏勒语,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沧桑与悲凉。
穿丁香色旋裙的女子,身子一直在发抖,泪流满襟。扶日的喊声刚有停顿,她又紧接着喊了一串话语。由于她身子剧烈的晃动,兰韶云转了一下剑柄,让锋刃更紧地贴近她的肌肤。就在这一刹那,阳光映上了剑锋,明晃晃的剑光犹如严霜寒冰,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这时沁水看清楚了她紫色眼睛里的疯狂、凄苦、痛楚与仇恨。
是她,没错。从她被兰韶云抱下地,沁水就有了一个猜测,此刻她已经确信无疑。
沁水心里陡然有凌烈的恨意燃起。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辰哥哥双腿残废,害得辰哥哥与自己分离。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对方阵营举起了无数弓箭,随时待发,自己真想一箭双雕,射死这个女人和兰韶云!
紫瞳用沁水听不懂的话语,和扶日可汗没完没了地大声说着。似乎是分开得太久,有那么多的话语要向对方述说。
沁水身旁的赫图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一脸震惊的表情,竖着耳朵听得格外专心。突然,侧耳凝听的赫图,转过脸来,看着沁水,绿色的眼睛里盛满强烈的难以置信。
沁水被赫图看得脊背发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她着急起来,策马靠近赫图,低声问:“父汗和那女人在说什么?帮我翻译一下,好么?”
赫图目光逡巡在沁水脸上,那带着审视的锐利眼神,令沁水十分不安,怒道:“喂,你干嘛这么看我!见了鬼似的!快帮我翻译一下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赫图嘴角慢慢扯起一个阴险叵测的冷笑,“你闭嘴,让我听完。”说着就转头过去。
沁水反而不好再催促,只是心跳得几乎要将胸腔撕裂,阴郁的预感像一大片阴霾吞噬着心脏,令她喘不过气来。
注释:《礼记》已有关于翻译的记载。《周礼》中的“象胥”,就是四方译官之总称。 《礼记?王制》提到“五方之民,言语不通”;为了〃达其志,通其欲〃;各方都有专人;而〃北方曰译〃。后来,佛经译者在“译”字前加“翻”;成为“翻译”一词,一直流传到今天。
、第十二章 紫色云英【二更】
持剑架在紫瞳脖颈上的兰韶云,终于不耐烦了,厉声喝断:“够了!”他对扶日可汗喊道:“可汗,该见的人让你见到了,和谈的事就请你考虑一下吧。在下先把人带走,待到和谈成功,自有你们重聚的一日。”
说完,也不等扶日作出任何表示,推攘着紫瞳就退回了己方军阵,抱着紫瞳跃身上马,在一万人马的护卫下,策马返回城中。
回到肃州城内,兰韶云并不停下,让所有人不要跟着,继续策马往城中的一座园囿驰去。
这是肃州太守的别墅区,依着山坡而建。兰韶云一直上到半山坡的一块天然草坪,才勒马停下,他把火龙驹栓在一棵松树上,解下佩剑挂在马鞍旁,从马上将紫瞳抱下来。
将紫瞳推倒在草地上,他单膝跪地,给她解开绳索。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个字,脸上也无任何表情,给她解绳索的动作,粗鲁蛮狠,毫无怜惜。
绳索解开后,他冷冷地问:“你跟他都说了什么,全部给我翻译一遍。”
她活动着被捆绑得疼痛发麻的手腕,紫色的眼睛妖媚地斜睨着他,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让你跟亲身父亲见面了,你作为回报,就该告诉我。”兰韶云冷静地说。
“你事先征得我的同意了么?既然不曾征得我的同意,凭什么要我回报。”她还是冷媚地笑着,紧盯着他,“韶云,你利用我,没关系,因为我也在利用你,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但是,你不该出卖我。”
“是你出卖我在先!你把我们的谋划透露给萧羽,让萧辰逃脱一死!”兰韶云眼里升起黑色的寒焰,揪住紫瞳的衣襟厉声说。
紫瞳不置可否,只是挑眉作了个调皮而又娇媚的表情。
这是她所特有的神情,既天真又邪恶,既纯洁又放。荡,令兰韶云心魂俱醉,难以自抑,正欲拥她入怀,她如灵狐般一闪身躲开了。
他不甘地扑上去,却又扑了个空。她在柔软如毯的草地上打滚,咯咯地娇笑着,引。逗他去捉她。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滚到了草坡边上。
“小心!”兰韶云喊了一声。
她却突然伸臂一拉他,投入他的怀抱,带着他一起滚下山坡。
听见她在耳边邪恶而妖媚地笑着,他搂着她一路滚下去,恶狠狠地骂道:“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这一滚就滚到了坡底下的溪水边。在落下的一瞬间,兰韶云凌空翻身,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了紫瞳。
两人终于落稳,紫瞳趴。在。他。身。上,长发如黑瀑泻了他一身。低下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伸出手指画着他的嘴。唇,用魅惑的低音,喃喃地说:“刚才还把刀刃架在我脖子上,现在倒要给我做垫背,呃?”
他脸色忽地冷且怒,眼里腾起一道冰冷的锋芒,二话不说,一个翻身,将两人的位置转换,狠狠压。住。她,手掌化作刀锋,往她脖颈里切下去:“为什么骗我?你说你恨萧辰,结果却救了他,这是为何?”
他的手掌切到她颈间时,却蓦地收了内力,呆呆地望着她。
这里,盛开着一大片紫云英。而她正躺在细细碎碎开满紫云英的草地上,阳光照射着星星点点的紫色花朵,宛如一片紫色的光雾在缓缓升腾,缓缓地将她托起来。
她的秀发打开在这片紫色的花光中,像大把的扇子。她紫色的眼睛,透过这片紫色的光雾,朦朦胧胧地睇视着他,几乎要把他席卷进那迷离惑人的紫色迷雾里……
“我没有骗你,我的的确确恨萧辰。我比你更希望他死。”深深的恨意从眼底升起,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为何还要救他?”他稍稍回过神,追问。
嘴角挑起一个怪异的笑意,她反问他:“你先告诉我,你是怎样知道扶日可汗就是我爹爹的?”
他笑了一下,淡淡说道:“这有何难?掖庭令审问沁水时的记录,我看了。既然你说你才是沁水公主,那么不管你身世如何,总逃不过你是公主这个事实。放眼当今天下,还有哪国公主长着紫色的眼睛?我国一向在各国都有谍者,我再找到色目国的谍者询问,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扶日那家伙,杀光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才继位。当真是杀人太多,伤了阴鹜,他继位多年,一男半女也没生出。听说他正四处寻找当年逃亡南汉时和一个汉女生下的女儿。你说,这个女儿还能是谁?”
“你便利用我父汗对唯一骨肉的深情要挟他!”
她带着恨意的神情,邪恶而又妖。艳,兰韶云俯下。身,狠狠吻。住。她的唇,蛮狠霸道地掠夺每一颗贝齿,带着惩罚般的怒火用力搅动香滑的舌。
直到吻出腥涩的鲜血,他才松开,意犹未尽地舔着沾在唇上的她的血。
她微微喘息地看着他,被血染红的朱唇娇美如花瓣,轻轻启开,呼出急促的气息……
“你这个……”他眼神深处有暗火燃烧,低低地骂她,“你这个妖精……”
一道残酷的带着牙印的青紫色吻痕,从她细长柔滑的脖颈蔓延而下,丁香色旋裙散落开来,白得耀眼的肌肤袒露于明亮的日色天光下,寒梅的清香从体肤间不断散发……
忽然,他的狂吻骤然停止。
她肌肤上遍布着酷刑留下的疤痕,映着莹白剔透的冰肌雪肤,狰狞得触目惊心。就像是一匹珍贵至极的上品丝缎,落下了灼烧的痕迹。
他呆呆看着,眼神复杂得看不到底。伸手,指尖拂过她精致锁骨下一大块烙铁烫伤的疤痕。然后抬起眼眸,与她目光相触。紫色的眼睛放。射着隐隐的疯狂,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那对自己一身丑陋的伤疤毫不在乎的近于自虐的神情,让他有说不出的震撼。
让他想起在那暗无天日的掖庭诏狱,在刑讯室,他亲眼看她被上刑。
负责刑讯的廷尉署,早已是兰氏的党羽,所以整个刑讯过程,兰韶云都亲自参与。
他记得她被上刑时,眼睛一直盯着他。当那超越忍耐力极限的痛楚加诸于她身上时,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牢他,仿佛要看进他眼神深处,要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力量。
而他也不回避她的注视,不论她遭受多么惨不忍睹的酷刑,他都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张瘦削而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如冰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然而,她没有怪他,她一直一直盯着他,仿佛能够懂得他,仿佛因为他在,她才能够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俯下精瘦如铁的身躯,覆盖住她伤痕累累的娇。躯,他将脸贴在她的颈窝里,咬着她的耳垂低语:“不要再说我利用你,我们互相利用,我们已经分不开……”
、第十三章 肆意轻薄
回到军营,赫图被扶日叫去之前,对沁水说,“扶日让我单独去他帐中,你先回我寝帐。这回你不会跑了吧?刚才扶日跟那女人的对话里,涉及到你的身世,你等我回来,我会全部告诉你。”
虽然很笃定沁水不会逃跑,但赫图还是交待了手下看着。
沁水焦急地等在帐中,期间有人送疏勒人的奶酪进来,她也无心享用。
终于,赫图的脚步声传来,听见这个脚步声沁水还从未如此兴奋过。
几乎是跳起来迎上他,抓住他的手就问:“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急什么?”赫图一脸坏笑,沁水一看见这笑容就知道自己又要被欺负了。
果然,赫图将她纤腰一搂,涎着脸:“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
“你!”沁水气得狠狠推他一下,“你又要干什么?”
“小乖乖,别忘了你跟我的约定,你说我把兰韶云给你,你就让我……”
“兰韶云呢,兰韶云在哪里?”
“真是抱歉,兰韶云你得不到了。扶日已经决定与兰韶云和谈。”
“什么?”沁水气急败坏地问,“那女人跟父汗是什么关系?父汗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放弃入主中原的宏图?”
“哼哼,没想到吧?”赫图笑得越发得意和邪恶,“那个女人不仅跟扶日关系非同一般,跟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什么!”沁水大叫,不敢相信,“你在胡说什么?”
“你不是要我翻译那女人和扶日的对话吗?我翻译出来你就明白了。”赫图色。迷。迷地笑道,“既然我俩关于兰韶云的约定无效了,那么,用这个跟你约定也是一样的。我把对话翻译给你听,你还是照我们说的,让我摸……”
说着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已经伸沁水的胸。部,沁水一闪躲开,怒吼:“你休想!难道我就不知道自己去问父汗!”
“哼哼。”赫图像拧一只小兔子将沁水带回臂弯,“既然扶日要跟兰韶云和谈,他肯定会出卖萧辰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