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皇后看戏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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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我关心则乱,气极了,说话没经心,你别放在心上。”
紫椹含笑垂首,“主子说哪里话,为主子分忧,本就是做奴才的本分。主子心情不好,奴才们只有尽心开解的,若是因为一句气话,心里就恼了,那也就不配伺候主子了。”
六福晋点头,“好。你今日所做,本宫都记在心上。日后,爷也会记在心上的。”
永寿宫内,李嫂打来温水,请祺妃洗手。祺妃一面洗,一面听皇后坐在床上叮嘱:“你那手上涂了半天鸡血,要慢慢搓。衣服上的先别换了,指不定一会儿谁又来了,正好叫他们看见了,免得穿帮。”
祺妃点头应是。洗干净手,依旧坐回皇后身边,看她慢慢悠悠砸核桃吃。看了一会儿,外头传话,说重华宫宫门外,一直风平浪静。
祺妃皱眉,靠近了小声问:“姐姐,为什么这件事,不悄悄告诉佟佳侧福晋,反而要告诉乌雅氏?由侧福晋说,不更加令人信服吗?”
梅梅听了,捏一块核桃仁儿塞祺妃嘴里,微微一笑,“傻妹妹,你以为,所有正室侧室关系,都跟咱姐儿俩这么好啊?这事让你姐姐说,六福晋她能不能信还不好说呢。更何况,你姐姐那个人,”顿上一顿,“这也就是你,我才敢说。你听了别往外传,你姐姐她——不如你性情醇和。你家里,只怕她也开始传话了呢。”
这倒是真的。自己姐姐,祺妃还能了解,听了皇后这话,不免担忧起来,“那——我再往家说一说?”
梅梅笑着摇头,“放心吧,佟佳家族从来都没乱来过。不会因为谁一句话就没了主意。”
祺妃听了这话,看看永寿宫内平静祥和,也就跟着静下心来,陪着皇后砸核桃、嗑瓜子,喝茶聊天。
储秀宫内,兰贵妃等了半日,不见重华宫抬出六福晋轿子。心中疑惑,招来安德海细问,方知乃是乌雅氏捣的鬼。安德海又将六福晋先前那句“琳太妃”侄女的话给说了。兰贵妃听完,冷笑一声,“乌雅氏家姑娘果然厉害!”感叹一声,接着下一步行动。
紫椹只顾得上拦住六福晋,却不知道荣寿公主早得了消息,知道自己成了被告,气愤不过,赶在六福晋派人叫她之前,就坐着轿子,带着奶嬷嬷、小丫鬟们去了养心殿。到了西五间门外,往地上一跪,跟大公主打起嘴仗。
大公主性子绵软,一向又是被皇后、丽贵妃等人哄着长大,鲜少撒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趴到丽贵妃怀里,哭哑了嗓子。
丽贵妃心疼女儿,跟着大公主说了几句。大公主眉毛一挑,“固伦公主威仪,也是区区妃子能够冒犯的?叫本宫正经大娘来,是对是错,本宫自去领了就是!”
丽贵妃气的捂着胸口直喘气,一时也顾不上其他。
婉妃跟璷嫔在屋里,实在看不下去,瞅着几人不闹了,璷嫔抓起桌旁药碗,隔着帘子,从下头掼了出去。
婉妃在一旁吩咐:“丽贵妃姐姐,皇上累了,请您带两位公主回公主所。今日之事,事关命妇公主,自有主子娘娘主持。”
丽贵妃看着地上药碗骨碌骨碌乱转,不敢十分盘桓,只得对着门内磕头,带着大公主告退。荣寿公主见此间无事,甩甩帕子,径自带人回去。
这边事情刚了,惇亲王、醇亲王府就接到密报,说重华宫有人对中宫嫡子下毒谋害。惇亲王奕誴掌管宗人府,醇亲王奕譞这两年跟着皇帝步伐,在山西陕西施行新政。二人与养心殿关系,都比与重华宫要好。得知此事,不敢耽搁,只得换了朝服,到东华门外求见。兄弟俩在门外碰着,互相见礼之后,说起密报,二人俱是担忧。奕譞想了想,对着奕誴拱手,“五哥,这件事不对劲啊!”
奕誴性情素来粗犷,听老七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中宫小产这么大的事,养心殿怎么毫无动静呢?
二人还未细细分析,就见侍卫宣召,请二位王爷进宫。
奕誴大大方方就要进去,奕譞倒是长了个心眼儿,对着传话侍卫拱手,“敢问可是养心殿传召?”
传话侍卫也不隐瞒,“养心殿并未有宣召,乃是六殿下从军机处传召。”
奕譞心里打个兔,对着侍卫点头,紧走几步,跟上奕誴。
果然,领路小太监将二人直接领到军机处院子外。二人不在军机处供职,不敢擅入。等了一会儿,就见奕訢带着军机处、六部重臣,一齐出来,此外,还有庄亲王等几位铁帽子王。只见奕訢拱手,说什么要带弟弟、大臣们去给万岁爷请安。
肃顺有心拦着,可惜众位王爷大人都在,多说了反而露马脚,无奈之下,只得随机应变。
到了养心殿外西五间,奕訢这回学乖了,不再突然闯进,而是老老实实请求通报。
璷嫔、婉妃吓的要死。若是来一个两个,还好应付。这一下子呼啦啦来了一堆,可如何是好?又不能不让见。无奈之下,二人只得躲到屏风之后,互相搀扶着站着,眼睁睁看着皇太弟带着人进来,请求面见圣君。
皇帝若是无大事,怎么能不见大臣?要说皇帝快死了不方便见人,更是不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病危,储君已立,即位名正言顺,说不得这些人前脚出去,后脚就有投机者扶着六殿下“黄袍加身”了。
婉妃急的想骂娘,扭头看见屏风一角,一个小太监一个劲儿打手势,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小心吩咐:“告知永寿宫!”
璷嫔看着小太监溜没影,知道婉妃心中有底,扭头再看床上那人,忽而就起了一阵失落之感:这么快,你就要走了吗?
璷嫔还没伤感完,就听婉妃一声惊呼:“五爷不可!”
璷嫔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五爷奕誴不知听了谁的挑唆,居然要上前掀起幔帐。顾不得别的,璷嫔冲出屏风,扑到帐子跟前,堵住奕誴,怒喝:“惇亲王要做什么?万岁爷身上有枪伤,太医说了,见不得风。前几日万岁爷疼的睡不着觉,今天好容易歇上一歇。五爷这是怕您的皇兄伤好的太快了吧!”
奕誴就是再性情散漫,对着一位有编制的嫔妃,也不好直接出手。听了这话,只得诺诺退到一边。
璷嫔刚松了口气,就听外头一个孩子大吵大嚷:“阿玛,他们都在糊弄您呢!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皇帝,是健锐营总教官石达开!”
扑通一声,婉妃跌坐到椅子上,璷嫔还算镇定,只是脸色青白而已。二人心中暗恨,“哪个不要脸的把这事捅给了重华宫大阿哥载澄了?”
奕訢听了,冲外断喝:“大人说话,哪有孩子胡闹,出去!”
几个侍卫驾着,一路往外请。载澄还一路踢腾着两条腿闹腾,一只鞋掉到地上,都顾不得捡,嘴里一个劲儿嚷嚷:“阿玛,我亲耳听有小太监跟载淳说的,载淳还把那个小太监给关起来。不信你派人到阿哥所去看看。”
声音越来越小,然而,重点大家却是都听清楚了。众大臣心中将信未信,心里头一片嘀咕。
璷嫔站在帐子之前,直面众位王大臣质疑,淡然垂眸,心里则是如同打鼓一般,“主子娘娘,您怎么还不来?”
就在奕訢琢磨着,要不要到阿哥所一探究竟之时,养心殿外,一路唱名:“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声音由远及近,到了西五间外,才有小太监进来通报:“万岁爷,主子娘娘来了。”
帐内一人轻“嗯”,小太监还迟疑,璷嫔早发话下去,“国母驾到,还不快请。没听见万岁爷说吗?”
小太监听了,赶紧一溜烟出去。说话间,皇后一身明黄常服,两位女官一左一右搀扶着,身后跟着祺妃、玫妃,满幅皇后仪仗整整齐齐列在养心殿后院,背对着春日明媚阳光,款款走来。
婉妃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心里默默祷告:“主子娘娘,再坚持一刻,再坚持一刻,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神武门外后海旁边小胡同里,康熙捏着鼻子看着眼前一驾“夜香”车,“你们——就让朕坐这个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葆初受委屈了,所以,给他机会虐虐康熙,小小报复一下,呵呵
☆、66新新更新
终于回宫
康熙回宫之路;走的并不太平。
好容易劝康熙“忍辱负重”。到宫门外,就被拦住,说是这几日戒严,任何车辆;不得随意出入。
好说歹说半天,又拿“五谷轮回”忽悠住了守门侍卫,方才放行。进了神武门,钻进御花园内,康熙刚要下车,就听千秋亭后,踏踏踏绕出一队侍卫;为首者,正是祺妃异母兄长佟佳达哈苏;重华宫佟佳侧福晋在娘家时,与这位哥哥关系最好。达哈苏原本在神武门当值,近几日,听佟佳侧福晋透出信儿来,叫他如有可能,多看顾些重华宫。家里面也打听到,最近宫里可能要出大变。故而,今日换了差,带着人巡逻。也是凑巧,巡逻期间,竟然看到一辆掏粪车,大摇大摆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是什么地方,宫中女眷,闲来无事,最喜欢逛的地方,最怕外人冲撞。青天白日的,岂能随意进出。于是,达哈苏多了个心眼儿,带着人跟进御花园。
端方耳朵灵敏,听见后面脚步声,急忙敲一下车盖,低声报警:“有人来了。”
康熙听了,急忙蹲下,低头不动。如今宫内形势未明,能少一事,自然还是少一事的好。
达哈苏带着人靠近,对着赶车人问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进来,惊扰了宫中贵人,你们担当的起吗?”
端方听了,急忙挤出一脸谄笑,尖细着嗓子回话:“大人您吉祥。这不是几天没来,怕宫里贵人们等急了么。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等会儿再来就是。”说着,招呼车把式,“走走走,快走!”
达哈苏看看此人,口直面方、体格健壮、脊背挺直,不像是宫里太监模样。悄悄伸手到腰间,握住枪把,扣下扳机,逼近几步,沉着声音问:“这车里——刚才进神武门之时,没有仔细检查吧?”
端方也是胆大,笑着掀开车盖,对着一对侍卫招手,“来来来,都来看看,俺们这车里,绝对是真正的好东西。不看后悔哈!”
车盖一开,味道愈发重起来。达哈苏斜眼,瞥见身后属下一个个捂着鼻子不愿上前,暗自摇头,直接掏出手枪,对着车厢,“不必了,用这个更稳妥。”
眼看就要开火,端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就听万春亭那边紧赶慢赶来了一群侍卫,为首者身着郡王朝服,大老远对着这边招呼:“哎呀,你们可来了,景阳宫那边都等了好几天了!”
达哈苏一看来人,不好失礼,只得收了手枪,对着来人行礼:“见过克勤郡王。”
端方听了,才知道来人乃是克勤郡王晋祺,现任内大臣。其妻钮钴禄氏,为皇后远房堂妹,亦是祺妃手帕交。此人一来,心中惊吓,登时消了不少。
晋祺走至近前,对着达哈苏回礼,“佟佳队长,好久不见啊。不是说一直在神武门当差,怎么巡逻起来了?哎呀呀,这每天走来走去的,多累呀!”
达哈苏微微一笑,“给主子当差,哪里就累着了。”
晋祺笑着打哈哈,“那是那是,为主子办事,可不就是心里高兴么。”
两个人寒暄半日,最后,还是达哈苏忍耐不住,先问:“郡王,您怎么来御花园了?”
“啊?”晋祺一拍手,“哎哟,可不是嘛!你也知道,这两天,宫里事情比较多,前两天景阳宫里总管跟我说,茅厕不通了,叫人来修。结果,都快把书给淹了,也不见来人。没法子,人家求到我头上了,只好跑一趟。”转身对着端方笑骂,“还不快去!景阳宫里都是皇家典籍,要是熏坏了,看主子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挎上达哈苏肩膀,“走,巡逻完了吧,咱喝一杯去。”不由分说,拉着达哈苏就往顺贞门走。达哈苏还不放心,要再查查车厢。晋祺一张脸吧嗒一声下来,一把拽过达哈苏衣领,揪着脖子就往车厢里按,嘴里一个劲儿嘟囔,“来,看吧看吧,叫你仔细看看。真是,不就夜香嘛,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达哈苏冷不防,一头给按到车厢里,还未睁眼看清,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端方憋笑告罪,晋祺一脚踹过去,“还不快走,景阳宫都快熏成什么了!”
端方这才领命告退。车子出了琼苑东门,直奔景阳宫,景阳宫门外,早有书海泉带着一帮宫人等着了。进了景阳宫,康熙入内更衣,端方等人这才长舒口气,哎呀妈呀,总算回来了。
端方安心,养心殿后殿西五间内,可就没人敢轻松起来。梅梅带着人进来,端端正正往主位上一坐,王嫂等人就要摆出屏风来。梅梅冷笑,“一国之母,连臣子都见不得了吗?”
王嫂这才躬身告罪,退后几步,立在一旁。梅梅抬眼,看看屋内黑压压跪地行礼众人,对着婉妃深深看上一眼,婉妃会意,轻轻摇头。
梅梅抿嘴,心里跟着着急,“怎么还不来?”嘴上依旧温和,“都起来吧。这两天皇上身体不好,诸位辛苦了。”
奕訢带着众人站起,璷嫔也扶着宫人站起来,与婉妃一起,陪着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