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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清穿]远望当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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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足地叹口气:“我今儿才晓得幸福是什么感觉。”。
阿莼愣一下,轻轻啐道:“你是越来越没正经——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扮个道士,也不怕误了清规戒律。”。
我取笑她:“是你想多了吧?可真是冤枉小可了。让你多将养些,也不是为我自私,你想想,再像方才似的,到一半儿你就晕晕沉沉地半睡半醒,这可怎么得了。”。
阿莼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半昏半醒了你也没停下呀。怪我不能?是你自己时候儿太久!”她说得着了恼,推我一把,“快去把窗子关了,这屋里虽然有地龙,夜里也冷得很。”
我披件外袍去把窗销子插上,她裹在被子里,闷闷地说:“给我倒杯水来——现在嗓子疼,要是明天声音哑了,看我饶不饶得了你!”说到后来,果然声音低哑,吐字艰难的样子。
我想起方才的暮云朝雨,她难以自抑的含泪低泣,不觉身上又热了起来。
其实晓得她的心思,这时候不愿去唤下人。桌上茶壶里的水早凉了,我走出去取一壶热水,也不管守夜的太监惊异的脸色,回来后把热水和冷水掺一下,放在唇边试了一下温度,倒在玻璃杯里拿给阿莼。
她一气喝了大半杯,声音才柔润了些,依旧那么声线微哑地和我说:“你快来床上捂着吧,天儿这么凉,外间是不是在下雨?”。
却见我站在当地发呆,连她递过去的杯子也不晓得拿,不免纳闷。她低头一看也红了脸,床太宽,她又睡在里面,这时候从被褥里伸手去够杯子,手和肩就都露在了外头,这还不算,胸前一抹酥莹的软玉也颤巍巍被我瞧在了眼中。
我握着她的手,还颇为正经地说一句:“手别搁在外头,都凉浸浸的了。”
再后来,玻璃杯跌在铺了厚软地毯的地板上,发出闷闷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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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被太监叫起来的。从来没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过,沉睡和温暖的诱惑其实没有那么难以摆脱,但被窝里还有个香梦沉酣、寸寸销魂的玉人儿,这就叫人难以割舍了。
我木着一张脸,对着镜子自己穿衣服,在心里深深地理解并同情了一把唐玄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什么的,真是一句凶残的诗词。
就是再雄心壮志、侠骨铮铮的英雄皇帝,也要在温柔乡里浸软了、泡酥了全部神魂哪。
百炼钢成绕指柔,铁板一块的心软榻下去致命的一角,冰山一样冷漠无情的魂碎掉心腹处的一块。
启明星还在空中挂着,昨夜风雨后天气倒晴了,夜空虽然沉黑也能看出端倪。以前父皇出门上早朝,皇额娘都是相送的,但是阿莼乖乖睡着等我回来就好了——说实在的,我也难以想象她起身恭送我是个什么场景,只怕我还要不适应。
上朝前,我问一声妙见,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就说么,阿莼半夜出门,怎么会把头发梳得这么好、衣服穿得这么得体,还有精致的妆容。昨夜我吻她时,分明吃到了她唇上蔷薇花香的胭脂。
她的宫殿又怎么会布置得那么含香带韵。别的不说,昨晚烧了一夜的,分明是一对大红龙凤喜烛。
我吩咐人把剩下的一点烛台好好保留着——但不许惊动了贵妃,让她好好睡着,睡起了再进去收好,我要看。
我走过一丛秋海棠时,恰有一点香蕊被夜风吹起,落在我的衣袖上,贴身服侍的人忙忙要来拣走,我自己掸了,也不以为意,更不计较他们惶恐的脸色。从我登基开始,皇额娘就已经在宫中展开了一次大清洗,我的态度比她还要严厉,凡是与熹贵妃、宝亲王一党有涉的,凡是可能与血滴子、粘竿处有关的,统统清除。
因此他们格外怕我。
我也是考虑到,以后阿莼若是掌握内帷,只怕行事宽松,我严厉些儿才好。
宽严相济么。
步入正大光明殿,开始一天的早朝。正大光明殿早已重新翻修过,但我平时还是不住这里,我多住在贵妃的镂月开云馆。就像我至今看不惯宫中的养心殿一样,我也不喜欢正大光明殿。
里面实在是有太多父皇的痕迹。
在这两处地方,阿莼曾经为他草拟诏书,阿莼曾经为他端茶侍墨,阿莼曾经为他红袖添香。
要是可能,简直想把这段时光抹去。
然而我唯一抵不过的,就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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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早朝,我吩咐人把折子抱到镂月开云馆,我到那里去批,这是上午的功课。下午我需要回到正大光明殿来会见大臣。除去这些日常性工作外,我还需要准备各种祭祀、典礼、打猎、出巡,应对各种突发事宜。
我稍微明白了一点,为什么父皇追不上阿莼。
《水浒传》里婆子说,男人要追女人,需要“潘、驴、邓、小、闲”。潘就是潘安的貌,驴字不多赘述,邓是邓通的富,小有两种解释,有的说是小意儿殷勤,有的说是年小青春,闲自然是清闲。
父皇他忙得要死,哪有功夫谈恋爱。
我下了早朝回去,阿莼还在沉眠,实在是把她累着了。我踱来踱去,有点不安,有有点窃喜,忍不住地自顾自微笑着。
我身边的宫女过来向我请示:“陛下,什么时候摆早饭?摆在何处?”。
我说:“等贵妃醒来再说。”。
她施了一礼下去,但过会子,勤嬷嬷来了,她是皇额娘身边的老人,小的时候照顾过我的,因此很有面子:“陛下龙体关乎万民,请先摆膳罢。”。
我点头说:“嬷嬷有什么话,和朕出去说吧。”免得扰了阿莼睡觉,她身体不是很好,有点低血压,睡得不好就会头晕目眩。
勤嬷嬷听得发怔,瞧我神色肃穆,不敢发声,跟着我走了出去,我说:“嬷嬷有什么要教训我的吗?”。
勤嬷嬷跪下惶恐道:“老奴怎敢!”。
我说:“嬷嬷不要如此,当日我出生,您还是在旁边陪着接生的人之一,如今也没有回家做个老封君享享清福,反而依旧在宫中帮衬我,这情分非比寻常。”。
勤嬷嬷双目潮湿,向我温言说道:“老奴仗着一张老脸,今日向陛下胡言乱语几句,陛下请恕老奴不敬之罪。”。
“嬷嬷请讲。”。
长廊中晨风拂过,我看到青青草上未散去的露珠。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陛下和娘娘是少年夫妻,自然恩爱情浓,陛下顾惜娘娘是有的,但您也需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这后宫中的女子,为□子的,本就该多帮衬着夫君,体贴夫君,照顾他的身体。恕老奴直言,娘娘自幼没有母亲教导,并不懂为妻为母之责,若是陛下不嫌弃,老奴愿意拖着这老朽的身躯来给娘娘说道说道。”。
我笑了下:“嬷嬷。,您不要过于担心了,我身体好得很,至于照顾的事情,就不用了,我照顾她就好,哪还用得着她照顾我。”。
勤嬷嬷肃着脸说:“陛下这话不对,夫妻之道,本就在相扶相持。只索取不回报,或者只付出无所求,都不能长久。娘娘也不是那等娇气的人,别的不说,先帝还在的时候,胃口不佳时,娘娘亲自下厨、亲尝羹汤,多是有的。”。
我脸色一下子阴下来,说:“嬷嬷说多了。”。
勤嬷嬷叩头不敢做声,我说:“嬷嬷下去罢。”。
她就只差直接说,娘娘不是不能对你好,是不肯对你好。但不能不说她直击软肋,毕竟我最忌惮的,依旧是父皇,即使他已死去。
阿莼醒来时,我把一大捧新鲜带着露水的白玫瑰抱在怀里给她看。她接过来抱着,嗅一口,高兴说:“好香,谢谢你,宝贝。”。
我手滞了一下,木着脸说:“你抢了我的台词。”。
她很宽容地说:“好吧好吧,谢谢你,亲爱的。”。
我说:“不用谢,宝贝。”。
阿莼打个哆嗦,忧愁地说:“咱能别这样吗?”。
我说:“不这样也可以,给我亲一下。”。
她说:“你怎么啦?”。
我不吭声,扑过去把她压在被子上,先亲一阵,她还穿着晨衣,荷叶边的衣摆,衣襟上绣着一对双飞的燕子。她喘息着叫:“等等。”摁住晨衣里我的手,她无语地说,“你到底怎么了,我还没吃早饭呢,饿死了。”。
我拍拍额头,一阵愧疚,赶紧把她扶起来。
阿莼一边梳妆一边使劲扑粉盖着脖子上的吻痕,用眼睛瞥我,我柔声小气,在旁边帮她带耳饰簪步摇,中途问她:“对了,为什么要选昨天……?”。
阿莼说:“说了让你守三个月孝,你忘了吗。”。
我一算,到昨天,果然是正好三个月。一时之间,心里又愧又静,又是欢喜又是酸楚,万般滋味,一时难以言说。
最后只能抱着她说:“以后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一天也不分开。”。
绝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一写肉,就会停不住……擦汗。我总是在打擦边球擦边球,自我唾弃一下。
弘晖同学,你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对阿莼也挺好,不要妄自菲薄哦。


弘晖篇 第五十二章 争执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邶风》。
我是初涉欢爱,难免有些放纵无度,阿莼却也不禁着我,我一方面是高兴,一方面却也有些疑心——这些事情都太好了,日子反而过得像在梦里一般,总觉得不是真实的。
但是也没想到第一次争执发生得这么快。
那天她月事来了,身子就有些不快。我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用热水袋仔细给她暖胃,半个下午就这么耗过去了,到吃晚饭的时候,阿莼无论如何不肯再这么着——“我感觉好多了,两个人没事成天在床上躺着做什么,没的让人笑话,再说头也晕。”。
吃过晚饭,就坐在窗子下面下棋。到晚上,外面难得下起冬雨来,打在芭蕉叶子上,叮叮咚咚的。再远一点的湖里,水声潺潺,我叫了人来,隔着屏风弹琵琶,一时间仿佛已经不在干燥枯冷的北方,而是去到了采莲采頻的江南,桨声歌声,耳畔依稀能闻。
阿莼落下一子,托腮想着什么。我问她:“要不要加件衣裳?”。
阿莼摇摇头,纤纤玉指在银丝百褶裙上一拂即过,漫不经心地说:“屋子里烧着地龙,一点儿不冷,就是总觉着空气有点干,要是有加湿器就好了。”。
我说:“每天你出门的时候,就叫他们拿花露把屋子里都熏蒸过,加些湿气。”
大太监钟听此时忙忙地跪下应是,我丢开此节,就问她说:“身上不冷,脚上也不冷?寒从足下起,此时不但不能喝冷水,什么凉性食物也吃不得的,比如什么梅子、冬瓜、海带、橘子之类。”
阿莼一笑,说:“劳你费心——这鞋子是有点薄,要不是你说,我还想不起来呢。”
妙见连忙去取鞋袜,我说:“用不着。”把棋盘推开,阿莼才沐浴过的,脚上就穿了薄薄一层罗袜,我把袜子取下来,握着她纤足,只觉得触手微凉,在灯下一点瑕疵也无,浅粉轻白的,比软玉更多一点可爱玲珑之处。
阿莼吓一跳,赶紧要缩回来,我笑道:“怕什么,我给你捂捂。”就纳入怀中。
她脸上就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满面绯色,嫣红如罪,又羞又恼的,发作道:“哪有你这样的——”说着,双目发潮,竟然道,“弘晖,你别对我太好了,用这里的话说,真是折福,我哪里受得起。”。
我望着她说:“你们那儿不是讲人人平等,我对你好你有什么受不起,我也愿意,你也愿意。”
阿莼略微垂目,又抬眼看我,眼睫的细微动作,由她做来也是风致无限。她说:“哪儿有什么真的平等啊……再说,我既然和你在一起,自然该按你的想法来。你又是皇帝,又是宗子,在哪里不是金尊玉贵的,老这么委屈着哪里能行呢。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什么能给你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好笑:“阿莼,你不要哄我,我真在你面前摆皇帝的那一套架子,你还会拿正眼看我一眼?你以为我是傻的?”。
我按着她脚上的穴位,阿莼“哎呀”一声,给我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难得见她这么羞怯不胜的样子,心里一片柔情,说:“你哪里没什么能许给我的——你终身都给我了,我哪里还要别的。不过,要是哪一天,你也能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那我真的就别无所求了。”。
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竟然是这么的平淡和自然。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爱你而已。
就像那天,白日里在书房的软榻上,我和阿莼缠绵时她终于看清我胸口的旧伤,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也只是说:“没什么大事。”。
她欲言又止,仿佛不敢问出口,为什么是一个“莼”字。
我也没有主动告诉她。
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说出来。阿莼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意,只是之前的日子太过艰难,她早已经习惯把自己的心层层包覆起来,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许给别人。
那样才安全。
好在就算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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