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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筑北王府 (完结)-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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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程参军却好似看不懂他的不耐烦,只在一旁絮絮的说起大世子好运气,刚被派到俪马山就遇见了战事。他们这些人已在帝泉关苦苦守了一个多月,却连琉国大军的影子都没见到,每日只有那些轻骑前来骚扰,真是憋得人恨不得立马能大战一场。
程参军拿眼角溜着靳文筳,仔细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可惜啊可惜,想我当了半辈子参军,只想能上阵杀敌,积攒些功勋日后也方便升迁。可恨终日困在这帝泉关,恐怕要当一辈子的小官吏了。”
靳文筳绷紧了下巴不吭声。
程参军回头使了个眼色,让跟着的亲兵都退开后,忽然笑着说:“看偏将神色似也颇有些不甘,属下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靳文筳自然知道程参军是陈太守派来监视他们北疆军的,这人一肚子坏水,能出好计谋才有鬼呢!
程参军见他眉毛都没动一下,便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手中无兵权,唉~~眼看着如此精妙绝伦的计策却是无处可用,天不助我也!”
靳文筳依旧不言不语,任由程参军耍猴似的跌足大叹。
最终那参军也觉得尴尬无趣,想要回身走人时,忽听靳文筳说:“你想的是什么计?”

入夜,言重山右手提着一壶酒,左手扣着两只酒盅,溜溜达达的来到卫玄的寝室。
关严了门,大喇喇往书案对面的椅子里一坐,也不说话,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然后呵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卫玄皱着眉毛站起身,一把将他拎起就要扔出去。
“别扔!今儿我可是带着天大的消息来的。按说也不应该告诉你根木头,但我这条舌头啊,它忍不住,不说心里又难受……”
卫玄打开了房门。
言重山扒着门框,“别别别!我不贫嘴了还不成么?”
卫玄瞄了他一眼,“说!”
言重山一侧身又溜回房里,摆手示意道:“你把门关上,咱俩偷偷的说。”
卫玄长腿一迈出了房门,在外头依言把门关好,叫上三虎和四虎就要去巡营。
言重山赶紧追了出来,“我真不是来玩闹的,有正事儿跟你说。”
卫玄又瞄了他一眼,大步走回寝室,把酒壶和酒盅交给三虎,“给我在当院里砸了,传令下去,胆敢有夜间饮酒者就是此壶的下场。”
回房,一撩武袍坐在椅中,面对言重山抬起眉毛,“说罢!”
言重山终于收起玩笑嘴脸,正色道:“三皇子在宫中与皇上起了争执,用靴掖中藏着的匕首试图行刺。皇上安然无恙,但护驾的二皇子身受重创。三皇子已被抓了投入天牢,二皇子至今生死未卜。”
寝室之中静得能听见绣花针掉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后,言重山冲卫玄挥了挥手,“傻了?”
卫玄拍飞他的爪子,“这么大的事怎么……”
言重山嘿嘿一笑,“正逢边关战乱,琉国人虎视眈眈,旁的人还没打进来,自己先内乱?此事只有少数亲族知晓,二皇子现在宫中疗伤,依我看,也拖不了几天。”

二皇子重伤将死,三皇子弑君不成,曾经的太子已被废黜逐出皇族……
卫玄一抬眼,目光锐如鹰隼。
言重山呵呵笑道:“要不说,人的命天注定。皇帝就只肇亲王一个亲弟弟,亲王又是个废物里的将军,恐怕这储君将要在肇亲王的三个儿子里挑选了。”
说罢言重山又拍了一下大腿,“忘了告诉你,以我对肇亲王府的了解,他的大儿子浪荡成性,少年时四处偷吃打野食,沾了一身花柳病。也就是说……”
卫玄漠然道:“也就是说,皇储之位将在李崇烈和他二哥之间争夺。”
言重山勾着嘴角,眉眼弯弯,“然也~”


67、第六十七章 。。。
深夜,子时三刻。
筑北王府内一片静悄悄,巡夜的亲兵三人成行,提着灯笼缓缓走过陆沉馆。
一道几乎细不可见的门缝被慢慢合拢,等到卫兵们走远,如今已经无人居住的陆沉馆内亮起微弱的火光。
借着豆大的光亮,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是个男人的身型,正忙而不乱的翻动着书卷架子上的地图和书籍。
此人动作轻巧娴熟,很快便将整整一排书架搜了一遍。似乎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又将油灯放在地上,自己贴伏在地,伸着手细细的敲打摸索,看书架后是否藏有机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发现了一块空心砖!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以指尖捋着那块花砖边沿,试探着用力一推,只听书架发出咔咔的机括转动声。
举着油灯站起身,只见书架第三层摆着的一尊武神像后露出了一个暗格。
男人喜不自胜,将暗格内的文卷取了出来。
然而还未待他细看,突然窗外火光大亮,陆沉馆的门被人由外用力踹开,一个粗壮的男人负手走了进来,“许管事辛苦了。”
达森!

静言在睡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只听外头已乱成一片。
呼啦一下挑起帐子,“怎么回事?!”
夏菱匆匆跑进来说道:“东院抓了个细作,原本已押向漱石居,不想那细作竟在府中有接应,达森和侍卫们便在品香苑与他们打了起来。”
许管事?
静言一骨碌跳下床,“快给我换衣裳。大郡主和小郡主的院子就挨着品香苑,她们如何了?有没有伤着人?抓到许管事没有?”
夏菱一愣,“姑娘怎知是许管事?”
静言嫌小丫头动作慢,自己抓过衣裳胡乱往身上兜,“别管这个,到底有没有伤着人?”
此时夏荷也跑了进来,“姑娘放心,只有几个亲兵挂了彩,不是什么大伤。大郡主是最先听见动静的,自己提了宝剑带着惯常陪她打猎的丫头们与达森合力将许管事捉住了。”
静言一听没人重伤,心中稍安,坐在镜台前叫夏菱和夏荷一起帮她梳头。
“现在人被送到哪儿去了?外头怎的还这么乱?”
夏荷答道:“许管事被押到姑奶奶的漱石居去了。王妃和夫人们听说府内出了琉国细作,又听见前院刀剑的打斗声都受了惊吓。府里没有掌事儿的男人,所以现下全赶到漱石居去了。”
收拾停当,静言披了件薄呢子斗篷带上丫鬟们刚出素雪庭,迎面就看见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采如匆匆跑来,“可巧遇见姑娘,正好姑奶奶让我来请您呢!”

漱石居内灯火通明,莫伊族的亲兵站了满院子。在一片摇曳的火把光亮中,能看到前厅门窗大敞,里头跪着三名男子,还有一屋子的女人。
姑奶奶坐在首位阴沉着脸,一眼看见静言来了便伸手叫她:“静丫头上前头来。”
静言在门口向王妃等人行了礼,穿过厅堂时微微侧首,只见这地上跪着的三个男人都被五花大绑,许管事怡然不惧,昂首挺胸的跪在第一位。
姑奶奶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烟袋锅,慢慢的抽了一口后,冷笑道:“许管事,许光北,我还是应该管你叫仓都大人?”
许管事微微一笑,“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您大可不必纠结于此。”
姑奶奶也不生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你这种下三滥也不配有名字。”说罢抬手拍了拍静言,“丫头,你去看看这两个人里有没有那天你在街上看到的琉国人。”
静言仔细端详了一番,旋即解下自己的斗篷罩在其中一人身上,转到侧面又看了一遍才说:“这个人是。那天他带了兜帽,刚才冷不丁的正面看去倒看不出,但我将他的侧脸记得很清楚,确是此人无疑。”
姑奶奶掀了掀上嘴唇,“达森。”
一直守在厅堂门口的达森立刻上前一步,示意静言退后,单手握在这名男子肩头,“与你同来的还有两人,他们是谁?现下在哪儿?”
那男人抿紧嘴唇不吭声。达森眯起眼,手上一动,只听喀拉一声,那男人顿时大声哀嚎,前后摇晃着徒自挣扎了片刻,气息急促,却是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知道!”
达森又一用力,在场之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
琉国男人猛的仰起头,脖颈上的血管全鼓了起来,“蒙州的杂碎啊!你就这么点儿能耐么?哈哈哈!老女人,你休想撬开我的嘴!”
竟敢对大公主不敬!达森一拳挥向其面门,顿时打断了那男人的鼻梁,满脸飙血。

厅上王妃以及夫人们都吓得尖叫,姑奶奶却依然慢悠悠的抽着烟袋,只是攥着烟袋杆的手上青筋暴起,“好骨气!”
说罢偏过头看了眼已经面色惨白的女人们,“王妃,还请您带着夫人们回房歇息。你们都是娇嫩的花朵,可别让这些脏血污了眼。”
其实这厅上何止是王妃,所有女人中除了大郡主还能面不改色,其他人早就吓得以手掩面连看都不敢看。
王妃强自镇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许管事所盗取之物知否关乎边关战事?”
姑奶奶点头,“自然。”
王妃绷紧了脸,“那就劳烦堂姐好好的审一审,一旦发现这厮做出对王爷不利之事,决不能对其手软!”
这在姑奶奶听来就是句无知透顶的废话。
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姑奶奶冲静言点点手,“丫头过来,其他人都回吧。”

当夜,静言和大郡主都留下亲自听了对许管事的审讯。
期间,达森命人将被打断了鼻梁的琉国人拖下去单独问询,除此之外的另一人虽懦弱的招了供,却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小喽啰。
天将明时,莫伊族亲兵来报,被带下去的琉国人终于招了,说出了此次同来之人正是琉国大将巴图布赫手下第一勇士阿吉奈。
“大公主!这阿吉奈甚是狡猾,听那琉国细作招供中提及,他极擅遁形山野。事发时属下已命人去严守城门,但我们的人赶到后却发现北城门内死了两名巡防护军,城墙之上还发现了两条攀爬用的飞索,恐怕这阿吉奈已经逃出了城!”
姑奶奶紧紧的皱着眉头。
许管事仰头大笑,“好!阿吉奈到了林子里就是头最狡猾的狐狸,只要他出去了你们就休想再抓住!你们北疆军……完了,完了,哈哈哈!”
大郡主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劈手扇了他两巴掌,“卑鄙的小人!”
许管事不以为然的甩甩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敦厚,一双眼中全是仇恨,“卑鄙?我们若真是那卑鄙之人,就该趁着王府没男人把你们这些女人都宰了!让筑北王在前线收到他最心爱的女人和女儿的头颅,让他亲手为你们收尸!”
说罢一侧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道:“你们在二十三年前抢走了我们的土地,残杀了我们的子民,这笔账我们琉国人记着呢!”

姑奶奶抄起手边的茶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冷笑着说:“哦,有趣!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两军相争强者胜,你们若是没有狼子野心,我们又如何会跟琉国打起来?当年若是我们败了,你们会不抢我们的土地,不杀我们的子民?”
姑奶奶起身慢慢走到许管事面前,垂着眼皮露出一个蔑视的笑容,“世间为君为王者,没有野心早晚会被人打败。有野心的,就要能担负得起因为自己的野心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的灾难和代价!”
用烟袋锅勾起许管事的下巴,姑奶奶微微摇头,“你们的君主把丢失土地损伤子民的罪过全推给我们,只这一点,在我心中他就只配当个杂碎!”
许管事骄傲的仰着头,“小看我的国君你们会栽大跟头的!”
姑奶奶用烟袋锅敲了敲他的额头,笑着说:“是啊,琉国新君,如雷贯耳。只是,你是怎么潜入了王府,我们也自然有人如何潜在琉国。”
许管事听了这话却不惊讶,反而嘲笑道:“真可惜,很明显你们派过去的探子不中用。筑北王那个愚蠢的家伙竟然还守在帝泉关,完全不知我们国君的打算。哈,可笑啊可笑!”
姑奶奶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许管事突然发力跃起,以头撞向姑奶奶。
电光火石之间,大郡主被突变惊吓得愣在原地,静言猛的向前一扑,拽住姑奶奶一只袖子用力往回拉,达森弯刀出鞘!
 挂着血珠的刀尖从许管事胸腔中刺出。
姑奶奶一甩袖子推开静言,上前一把揪住许管事的衣襟,“说!你们这些杂碎要打哪里?你们要偷袭对不对?你给我说!”
许管事的嘴里涌出一股股鲜血,徒自大笑,“大公主,你的宝贝弟弟这次在劫难逃啦!国君……会用北疆……王爷的鲜血……祭……”
姑奶奶疯了一般抽出身旁亲兵的长剑,对着许管事的脖颈重重砍下!

血,满眼的血。
静言几乎要背过气去。血滴是温热的,喷在脸上,很黏。
她看到了失声痛哭的大郡主。
她听到了姑奶奶吼叫着让达森派人快马去帝泉关。
她看见许管事的尸体。一个诡异扭曲的笑容,一双瞪着的眼。
嘈杂,混乱。
血腥气弥漫,天旋地转。

“姑娘啊~~姑娘~”
“呜呜呜~”
有人在叫她么?什么人在哭?
“滚!姑娘不过是吓着了,一个个不滚出去干活儿在这号什么丧!”
“夏菱,你光嚷嚷也没用。现在大郡主那边都闹翻了天,王妃撅过去一下午,到现在还没醒呢!要不……咱们给姑娘叫叫魂?我听我娘说,人要是被吓得太厉害了,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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