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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别离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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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珠入池已有半个时辰,除了偶尔迎着微风摇曳的莲花,池面再无半点其他动静。灼禾努力耐着性子看,一直手紧紧攒着音音交给她的东西——连音音都觉得不好对付的人,自已再怎么自负也不敢掉以轻心。
又过了半响,水面终于有了动静,灼禾眼睛根本还没看过来,便被忽然冒出的一个东西压到在地。那东西“咦”了一声,一口咬下去的竟然只是虚影,抬头看去,灼禾却已经躲了好远。
趁着这功夫,她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除了一排暴露在外的尖锐牙齿,整个人都被包得紧紧,可明明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听着那牙齿摩擦的声音,灼禾便会心生寒意。
她下意识地捂住脖子,眉头皱了起来——还好逃得快,如果真的被咬死,死状也太丑了。
睚眦没有继续攻击灼禾,只是歪着脑袋,像是看她,一会儿又指着天元珠,“咔咔,你扔下来的?”
灼禾捻着下巴,正想着如何说话,听他先问了,便道:“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难道那个小狐狸死了?”
听不明白睚眦的意思,他的回答和自己的问题分明不在一个节奏上,既然如此,灼禾也懒得绕弯,干脆直接说:“虽然人家和你不认识,但是没办法,受人所托来要你的命,你看你都包成这样了,死啊活的也没什么差,不如成全了我。”
睚眦不怒反笑,单脚轻轻一弹,瞬间都到了灼禾眼前,一丝残影也没有留下。灼禾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莫说用什么招式来抵挡,连幻形逃走都来不及,这速度的差异根本是天壤之别!
“咔咔,正好饿了。”
话音刚落,睚眦朝着灼禾的颈部一口要下,可接下来并非预料的鲜血飞溅,而像是牙齿磕到了什么,他痛地松开灼禾,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原来是一片银色龙鳞。
灼禾咽了口口水,幸而想起还有这个东西,那条龙的条件可不能随便答应,简直是要命啊。她一边试着平静下来,一边小心地看着睚眦,不过现在的场景真是奇怪,虽然睚眦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但看着一个只露出牙齿的人像捧着珍宝一般地捧着一块鳞片,怎么都觉得诡异。
睚眦开口,“她让你杀我?”
灼禾下意识一退,但已经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气,想着那个“她”应该就是音音,便肯定地答了他。
“咔咔,她还记得我。”
睚眦笑了起来,难听得很,灼禾刚要捂上耳朵,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天元珠不知何故忽然嵌入睚眦的身体之中,金光过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紧接着,睚眦毫不犹豫地将鳞片割向自己的喉咙。
灼禾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初是怔住了,转念想也好,省得自己再费力气……暗黑色的液体不断从睚眦的身体中喷出,那根本不像是人的血液,溅得周围都染了颜色,清澈的荷花池也一下子成了一潭血水。
他依旧发出“咔咔”的笑声,对着灼禾说:“龙族的血要三天三夜才能流尽,告诉她,我只想她来见我一眼。她要我死,我不会问理由,我在这里等她,只等三天。”
灼禾依旧忌惮,随口答应,可看着他的血慢慢被放净,竟然莫民地产生了快感。随着这种快意愈来愈强烈,她骂了自己一句,拍了拍脑袋道:“咦,真是奇了,看个死人开心什么劲儿。”
急忙离睚眦更远了点,她才完全松口气,掸了掸身上沾得的泥土,手上动作一停,不知想了些什么,转眼又摇头道:“今天是怎么了,师父的仇还没报,哪里管得了别人的闲事,紧些找个地方好好研究这灵珠吧。”

“你总得告诉我个杀人的理由,虽然我无所谓好人坏人,可杀错了师父会生气的。”
“不过是个杀人狂,你杀了他,也当是除害了。”
“噢~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不比我快多了。”
音音没有告诉她原因,只道是不得已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离歌,他也会死的

云彻死后,已过了三月有余,初离也在梨花林旁的石洞中足足睡了三个月。流孤每日守着她,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等她醒来,她却似乎不愿醒来。有时,流孤会错觉地以为这依旧是在天上的日子,往近了说,就像七年前,她玩得累了睡了,他便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她,始终都是保持同样的姿势,生怕扰了她。
林子里的梨花都败了,地上长出许多其他一切花花绿绿的植物,放在眼里,就像七彩的星星。荆流孤悠闲地坐在林子里,想着真是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生活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件事让他时时感到担心。
三个月来,初离除了脸上的黑纹接连增多,也没什么其它变化。流孤数了数,加上之前的两道,已经是有四条黑纹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正要回去,兴许是幻觉,竟看见初离站在林子里发呆,可仔细分辨后他才明白,这不是幻觉,她是真的醒了。
不知是开心还是什么感觉,他视线里只有她,也不看脚下的路便往她那里靠。
“离儿。”流孤停下脚步听,这才看到初离身旁站着另一人——白渊。
看着初离的背影,白渊救站在她对面,流孤恰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那张脸比起三个月前更是没有神彩,夸张了点,是丝毫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就像是带着的一个面具,唯一的表情只是看着初离。
“为什么我还活着。”
初离淡淡地说,带着杀气,白渊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活着多好。”
“是啊,活着多好。”
夕阳挂在树梢,那色彩好似少女撕破了嘴唇,渗出让人心慌的色彩;林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染上这种颜色,哪里是春天的模样,这一片的凄清肃杀分明是带着秋凉。两个白衣的人儿相对而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却是满木的恨意,女子随手折下的树枝变作利刃,抵在了男子的胸口。
流孤正要去阻止,但见白渊并不反抗,他便又停了下来。
血顺着枝桠往下流,白渊依旧是淡淡的笑,初离却闭上眼,松了手。
“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个解释。”
白渊拔出枝桠,扔到地上到地上,柔声说,“你刚才不杀我,就再没有机会了。”取出一只玉盒递给初离,“待你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就打开它,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初离挥手拍去,即将碰到玉盒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还是取过白渊手中的东西说:“最开始的时候,你也给我这么一个盒子。”
白渊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刚跨出第一步,便听到初离道:“好恨你。”他笑笑,接着走,“欺我,伤我,如今又什么都不说地丢下我,平生最恨的事都被你做尽了。可是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恨不了你……”
“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初离目送着白渊离开,流孤在身后看着她,除了心疼,已经说不出其他的感觉了。

之后的几天,初离天天在林子里绕,不吃东西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摸着那些梨花树,兴许每一颗都被她摸了个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流孤问她,她只是笑,之后又是自顾自地摸着那些书,像是几辈子都没有看过一样。
忽然有一天,音音来找她,说:白渊死了。
音音都不说死因,可流孤看地出,她也憔悴了许多,再也没了之前的锐气与逍遥之色,他只得苦笑,不过七年的时间,每个人都变了,不该变的也都变了。

“他就这么没了,我以为,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活得更快活,笑得更长久。他算计了那么多,难道就是等到今天没有任何预兆的没了。我以为,即使天下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死,然而是真的,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初离说的时候很平淡,荆流孤看着她脸上渐渐又多出来的纹路,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将红袖留在自己这里的碎片交还给初离。
他说:“我甚至也有些佩服他,是不是也算准了这块东西现在才会物归原主。初儿,许多事情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可我想把这个选择权给你,也许这里有你难以承受的答案,可无论再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初儿,不会变。”
初离很是犹豫,捧着碎片看了许久,待到洞外暗了天、起了风,她才下了决心。
吸收碎片之后,山洞中静了许久,流孤看她愈发凝重的神色,不知她究竟看到了怎样的过去,他冲动着想要抓住她说“别看了”,但只能按捺着,等待着。等待,未免不是一种折磨。
后来初离将他赶了出去,只留下音音一人。两个女子聊了一宿,先还是微微细语,到了后来,连在梨花林里都能听到音音的怒吼。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唾弃他,唯独你没有资格,你说他自私说他不顾你的感受可你知道他最顾及的人是谁?!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是他对所有人狠毒、对所有人用尽心机却只护着你。知道你喜欢帝曦,他就日日给他送酒,只为给你个去相见的借口;他知帝曦心中有你,便在大婚之日赶走最喜欢的新娘。你以为那头小蛟龙送的诅咒玉石是假的吗?那是白渊损耗寿命用昆仑镜回到过去帮你换掉的!你成为曦皇极品,被天帝除以雷刑,根本不知道是谁耗费前万年的修为只为了救你一条性命,还斩去你的一条尾巴隐瞒。你不愿意成为宿主,他就理所因当地接受吗?你可知他来来回回使用昆仑镜上万次,上万次!一次次重复相同的过去,他只想保你一生平安喜乐,若非绝望,他怎么会做这种让你憎恨的事情!有的人不死,你就会死,你无所谓自己的性命但他在乎!七初离,你明不明白,全世界,他最怕的就是失去你,可连他死前你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我再也不用见到你。他陪了你一万多年,待你如何,到现在你还要假装不知道吗?你以为他不懂你,你又何曾了解他的辛苦?他死了,你活着,这就是结局,至少你还有性命去埋怨活着的辛酸,他却什么也说不了。”
“我以为他完成一切便会和我离开,可他也骗了我,我竟然不知道他就是玉琼的宿主。我想不到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了结了自己,七初离,你若知道他过去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才会明白自己是如何辜负了他!”
流孤已经不记得音音是怎么离开的,他忘不了的是当他赶到洞中,初儿跪在地上,无助地看着他,哭了。
他从没看过她哭,每一次生离死别,包括云彻的离去,她都没流过一滴泪。可是如今她哭了,究竟是怎样的事实让他怎么也抹不去她的泪水,莫说像是断了线了珍珠,似乎她的眼本就是盛着泪的器皿,如今碎了,那洒出的液体是怎样也堵不了的。
他拥着她,感觉她颤抖的身体,那双曾经只有坚强和希望的眸子里,只剩下绝望。
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兴许终究累了,她在他怀里睡去,他抱着她也是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待她终于安稳下来,他便也眯了一会儿,谁知再醒来便不见了女子。
荆流孤翻遍了整个西玥都没有她的踪影,回到石洞看仿佛什么也没有变,一桌一椅依是原来的样子,只变了她忽然的消失,没有一丝痕迹。流孤稍稍整理了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一卷一沾了灰尘的画卷
打开卷轴,画的应是个女子,可流孤愈看越觉得熟悉,将画一甩整张摊开——是初离的画像。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荆流孤不安起来,从墨迹上看,此作至少也有了十几年的光景,若仅仅画的是初离的面目也不奇怪,怪的是画像中女子左边脸颊上印着的五道黑纹,分明与如今初离脸上的一模一样。
多年前的画卷上是现在初儿的模样,之前流孤也没见初儿将此物拿出来过,她一消失,东西便出现在洞中,难道她是看了此物才匆匆离去,连一声交代也没有?
荆流孤把前后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却实在想不出初离可能的去处,他反复地看着那幅画,落款处并无姓名,只有绘成的日期,可是……他定睛一看,落款旁竟隐隐约约写着一行小字,浅浅的痕迹分明是用灵力刻上不久。
将画卷拿近了些,仔细一辨,果然是初儿的留言。
“纷扰凡事,竟由天定,相识别离,无悔无期。”
相识无悔,别离无期,这就是她对他的答案。




☆、回溯,注定的命运

荆流孤背倚石床,闭目而坐,一手握着卷轴松垮垮地搭在床边,一手在地上不知在画什么。初儿不辞而别,但他不会就此罢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出她的去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流孤猛地将卷轴甩了出去。
“你也有发怒的时候。”
女子的声音传到耳中,流孤难以置信地抬头,正看着女子俯身捡起地上的画,淡淡道:“想事情乱画的习惯还不改,我都在这站了许久,看得都烦了。”
初离如今换了一身黑衣,将长发高高地挽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荆流孤,一张口,脸上的黑纹也微微一亮,“以前一有事我们都独自面对,如今我想了想,有个人依靠或许也是好的。”
流孤起身,她却退了一步,垂着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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