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物。然而最多的,是泛着淡淡青光的“人类”。他们脚下拖着铁链,三三两两地走着,没有秩序,像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看似与人类无异,却都可透过身体看到另一边,甚至从锦衣男子的的胸口穿走过去!
男子的身体无法移动,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垂下眼球,试图看到自己的胸膛——还好没受伤,可这又是什么情况?惊异着,心中却无半分恐惧,看了半天,他倒是来了兴趣,细细观察这些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看得久了,直到两个“老人”坐到他脚边,他才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们的话语。
“昨天是不是又有人被收了魂?”
“没敢去看,要是那位大人连我一同收了可怎么办。”
“反正被封印了那么久,若非那日天降神物,我们哪能继续在凡间游荡。在地下呆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一回来还在打仗,老头子可真想离开这成天打打杀杀的地方。”
“呵,你想得美,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若是离了西玥可是会魂飞魄散。倒是那位大人,明明可以离开,却守着那菡萏池一千多年,真是不明白。”
“听说是同别人作了约定,你说两千年前,我们刚死的时候,那位大人多威风,方圆百里没谁是他的敌手,这雪嫁城外的妖物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前来挑战的家伙哪个能活着回去?现在想想也真是恐怖,谁能料到这安安稳稳在地下睡了千年的就是当初那个嗜血如命,好杀斗勇的地仙。”
“啧啧啧,好歹算个仙人,到头来却弄得不人不鬼的模样。”
菡萏池边,初离垂着眼眸,嘴角微微颤抖,她知道,正有一双尖锐的牙齿抵着她的脖子,只要对方一用力,她便会立刻丢了性命。
少年的牙齿在初离颈边滑动,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同那个小魔物作了个约定,你的命,换我的宝物,你说会怎么选。”
“他会要你的命。”
初离冷静地回答,少年却将嘴移了开来,磨着牙齿,只听身后爆裂之声,平静的空间竟被划出一个缺口。少年瞬间消失,再出现便在空间裂口之处,接下了云彻的一击。
少年发出诡异的笑声,“咔咔,即便能破了我的阵法,也是不堪一击。”一用力,云彻连人带刀震了出去,眼看摔向地面,却被一道金光接住,同时,身体先前的伤口也迅速愈合着。
还没待明白过来是什么状况,地面“唰唰唰”冒出无数黑布,虽躲得及时,但还是有数条从云彻的身体穿过。他身体一吃力便要倒下,金光又起,再次堵住那溢出的黑雾,紧接而来的,自然还是根本无法躲开的攻击。
“这种死而复生生而赴死的感觉很奇妙吧。”少年张开嘴,笑声更重,转眼又到了初离身旁,这不晓得他这来来回回用什么什么办法,连半分残影也未留下。他带带着她浮到空中,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快选吧,你不无聊,我倒觉得无聊了。”
云彻不回答,一次次站起来,双眼渐渐染作漆黑,将目光投向少年。
那是不屈。
少年听他又不喊痛,又不求饶,慢慢没了兴趣,脑中又萌生一个念头,“咔咔,既然你宝物和这只狐狸的命都想要,那就都给你好了,可不显得我太吃亏。”顿了顿,“不如拿你的魂魄交换,你的灵魂孕育出的莲花,定比那些凡夫俗子的好看。”
初离冷下脸,“果然这些花中都是人的灵魂,你的兴趣倒是特别。”
“他们扰了我清梦,自然要补偿,你们两个自然不例外,更何况,若是我的宝贝若给了你们,我的花可就没有新的食物了。”少年扭着脑袋,朝着云彻喊道,“不过我很是好奇,又非同族,你先前却不顾性命救她,难不成是喜欢她。”
“不喜欢。”
云彻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顾虑,初离一怔,又听他道:“欠她一条命。”
欠她一条命。
初离指尖动了动,眼帘垂了下来,少年又想到什么,“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还。如今我改主意了,若你自己把魂魄献出来,我便放了这只狐狸。否则,就麻烦点让我亲自解决两个。”又补充道,“不知道她能不能受住这生死轮回的感觉呢。”
云彻听少年讲了第二句,二话不说反握虎翼,架到肩上,眼中始终不带任何感情。
“可守诺。”
“你可不信。可若是我睚眦收下了东西,决不食言。”
睚眦?!初离脱口而出,一咬牙,伸手便抓住少年手臂。睚眦倒不在意,但转眼便反应过来,可初离的手已扯到他右肩的黑布。几乎同时,虎翼刀横向划过,初离用力一拉,即便少年已在第一时间移走,布条还是散了一半。
伴着一声刺耳的嘶喊声,虎翼刀停到一半,可颈部已是被黑雾充斥。他看着初离从空中落下,不顾已经发软的身体,松开虎翼刀冲去将她接住,一同摔在地上。
“这条命是我的,是我的,不是你的。”
她轻轻地说,他只看着重她张开的双唇,想点头已没了气力,想说话却被堵在了喉咙。初离露了笑意,张开手,竟是泛着金光的天元珠!她摸索着将天元珠放在云彻手中,低声说了句“找到了”,起身喊道:“若我说看在司羽音的份上,上仙可否将此物相借。”
听到“司羽音”三个字,先前落到地上睚眦张大嘴,他站起身哈哈大笑,舔了舔牙齿,“咔咔,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字。哼哼,罢了,我累了,回去睡了!不过小狐狸,这右肩之伤,下次见了定加倍奉还!”
说罢,少年便没了影,初离松了口气,瘫坐到地上。
东方渐白,先前还是聚集着稀奇古怪之人的野外已空无一人,菡萏池也没有什么变化,荷花依旧迎风而摆。再过了几日,若说唯一变了的,是雪嫁城中再无失踪之人,只是入了夜,依旧有拖拉铁链之声,不过再无谁想着深夜去查明真相。
在那菡萏池下躺着一个少年,他抱着青色莲蓬,始终咧着嘴,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
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体最惧怕月光,原来她还记得他,同别人讲过他。
他想着,再次久久睡去。
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女子的声音。
“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个条件,是不是很公平。”
“你说吧。”
“虽然很想让你给我找很多好吃的,不过还是和你约定,不准再害他人性命,永世不得离开菡萏池。若果你不遵守,那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不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你只要见到人,就会大开杀戒,就好好呆在这里,安心做你的地仙。还有,你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吓人,我不喜欢,快遮起来。”
“那你会回来看我吗。”
“不会。”
“那我们还能见面吗。”
“不能。”
少年想着如果下次若又被人吵醒,希是那个女子。他许诺再不杀人,这个诺言他是半点也没守住,可是她为何不回来找他算账,不回来责备他骗了她。
雪嫁城中,依旧是那晚的那个客栈外,云彻站在初离倚过的地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云彻开口,“你怎么知道睚眦的弱点。”
立于一旁的初离显得从未有过的轻松,“都过了这么多天,你现在才问?”向云彻靠了靠,却并不明显,“是那条臭龙提过的一个‘该忘记的朋友’而已,我也只拼拼运气,不想你死在那种地方。”伸了个懒腰,忽然转移话题,“鸽子已去了几日,等白渊来了,你就能和寻常人一样。”
她双手举过头顶,又放了下来,右手甩回时抓住了云彻的左手。
“很快,这里就会是温暖的。”
她握紧了手,云彻看着她,又看向人群,脸上也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握得更紧了些。
入了夜,无味居,初离二人住的地方。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客栈伙计也在收拾着准备打烊。唯独这一男一女各提着一坛酒,分别坐在大门两侧。而他们的身旁,已经七七八八堆了数不清的空酒坛。
初离闭着眼,脸色泛红,一边嗅着,一边冲着云彻喊,“这陵水暗罗真的比幽谷醉好喝多了!”
“我听得到。”
云彻提着酒坛就往嘴里倒,方喝了几口,又放了下来。
初离笑得有些不受控制,忽然放下酒坛挪到云彻身旁。
“倒霉鬼,我有话和你说。”
☆、心迹,离不开你了
“你还欠我个东西!”
“什么。”
“玉佩啊,我才想起来,一开始就是你拿了我的玉佩。不过说回来遇见你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又是丢东西,又是被抓,又是差点死掉……不管,赔给我。”
“不是讲过,把刀找回来的时候就丢了。”
“所以说——”初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晓得从哪里掏出一块墨玉,正是她口中说着的那块。云彻伸手要抢,她一缩手又收了起来,“这是我的,我让你赔我你拿的那块!”站不住脚,又猛地坐了下来,歪过头,靠在了云彻的肩上。
“唔,真是好不容易才不怕被这东西烫。”
云彻没有说话,没有看她,只提了酒,又喝了一口。
初离轻轻地说:“在不归阁,你一个人喝闷酒,我那时候不知你那么‘冷血’、‘无情’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哈哈。以前喝酒,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味道,凡人说借酒消愁,我却不怎么明白,更不知醉是什么感觉。”闭了眼,“现在的身体才能感觉到酒喝多了,头会晕,会很想很想说话,但依然不晓得怎么样才叫醉。”
“就像这样,多话。”
“嗯。”沉默了许久,初离噗嗤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好难受。”云彻跟着站了起来,低头抓起初离的肩膀,说道:“我扶你回……”
“云彻。”
初离起身,转身抱住,双手紧紧攒住他的衣裳,生怕不小心就松了开来。云彻这下是真的愣住,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里放,双拳握紧又松开,眉头紧锁又舒展,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了句:困了么。
“累。”
“那就回去……”
“七年前我决心去寻找天元珠的时候就问自己,你算什么。”再次被打断,云彻垂下眼,双手放了下来,初离的声音却开始模糊起来,“说是朋友,却能豁出性命来保护;说是知己,哈哈,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同我说过的话寥寥无几,街上的叫花子都比你讲的多。没想出个结果,我就不想了,就认定必须要找到救你的办法,认定不能让你死,一直到现在,我知道你不会死了,我们不用在四处奔波一次次经历失望。于是我又开始想这个问题。”
“想通了吗。”
云彻问,初离摇头又点头,双手抓得更紧,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说的欠我的性命,是不是就是你跟着我、保护我的理由。是否还清了,就走了。”
“是。”
她知他会这般斩钉截铁地回答,苦笑,“你救我那么多次,早就还够了。”
“还不清。”依旧是脱口而出,“妖怪卑贱的性命,怎么够。你救了我,是你赚了。”
“喏,你说话还是那么叫人讨厌。”双手松开却未放下,“就像你回答睚眦的话,真的讨厌极了。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失去你,以为除了生死我们都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直到听着你在菡萏池的回答,我害怕了,原来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了。”初离放开他,“离不开你。”这次却是云彻一手将她拥住,口中说出的句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在骗他。”停了许久,“不想说出什么奇怪的回答而已。”
“哪句。”
“每一句。”
“……”
二人并肩坐着,总是过了许久才有一两个人匆匆而过,客栈的伙计早就催着关门,无奈这两人始终充耳未闻,小伙计催着催着也烦了,便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初离趁着酒劲,一会儿拉大了嗓门胡乱说出一通,一会儿笑个不停,一会又静下来。就这么任着她发疯,云彻双手抱胸,只听着,听她讲今后游览天下的计划,听她说要尝哪里的美酒,看何处的风景。街上没了人,天上也没有什么星星,剩一轮圆月孤孤单单地悬挂着,他看着出了神,没缘由地盼着月不西沉。
说着说着,竟没了话题,或者只是一个人说话没了趣味,初离本是双手抱着腿,如今松开了手,放在身子两侧。左手手指动了动,又向后移了移,她终是像泄了气一般,不再动弹。余光瞧见她的小动作,云彻扬了嘴角,放下手臂,用手掌捂着她的手掌。
“好冰。”她说,带着笑意。
“嗯。”
“进去吧。”
“好。”
又是一阵沉默,女子猛地站起来,依旧被拉着,“那还不赶紧起来。”
云彻不动,这次却笑出了声,声音很轻,可初离却听得真切,“要是能看见就好了,你笑得模样,见一眼可比登天还难。”
男子立马敛了笑意,并非听着初离说的这句话,而是看到了不知何时已至身前的男子——正是前几日凯旋的大将军刑戈。
刑戈劲装疾服,神情甚是焦急,他朝着初离二人走来,目光却只投向了大门洞开的无味居内。匆匆几步绕过二人,或许并未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