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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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初离咧嘴一笑,闭上双眼。
什么都不再说,近万年的记忆,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温暖。
二人各怀心事,并未发觉身后的杀意,箭到跟前,已来不及放下怀中的女子,流孤只能勉强扭过身体,但箭矢还是擦伤了右肩。
细微的伤口,却出奇得疼。
他轻轻地放下初离,温柔地说:“没什么大碍。”
看着的伤口,看着那抹红色,脑海中呈现的,却是帝曦死去,萱儿楚平在她眼前永远离开。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又是“嗖嗖”两声,箭矢却在中途折成两截落到地上,红袖叱道:“你是觉得自己铜墙铁壁了不成。”
音音自然是在红袖之后,轻易制服了蒙面男子,眼中显露惊疑之色,语气倒是平常得很,“竟只是人类的小喽啰。”
流孤右肩成了一片暗紫色,初离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慌张地躲开流孤的眼神,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开我。”
“……”
“我不愿再见你受伤……不愿再见你因我而死……”
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她再说不出一句话。
“初儿。”
初离一愣,抬起头,他已不再看她,短暂的温暖渐渐淡去,他松手了,毫不犹豫。
红袖别过脸,显得有些慌张。音音将之看在眼中,轻轻笑了声,又叹了声。
初离站了起来,再看了他一眼,化身狐形而去。
黑漆漆的空间由暗转明,好似转动了起来,下落的石块打在荆流孤身上,他没有感觉般,站起身子,似笑非笑。奋力吼了一声,残饮、吹别、须池出鞘,化为百道剑芒,一时间,竟将连天火都烧不尽的混沌塔殿破坏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音音脸色沉了下来,眉梢也添了愁色,也不顾那蒙面男子,正欲上前制止,只听塔顶传来一声大笑,一团红色雾气临空而下,将三剑震了回去
三剑回鞘,流孤急喷出鲜血,半跪于地。
音音愣了半秒,像是认出什么来,面露惧色,化作白龙飞离。
红雾对音音的行为不予理睬,缓缓落下,变作血衣男子,一头红发零散开来,一半遮住了面目。露出的脸,形如枯槁,眼中如涌漆黑浑浊之水,雾气环绕,噗噗翻腾。塔殿的气氛顿时变得阴冷可怖,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红袖也是生生打了个冷颤,细细看去,竟是倒抽了口气,慌张道:“爹。”
他不作回答,转过身来,向流孤伸出右手,转了转手腕,用力一握,后者也如同被什么抓住了一般,陡然甩向高空。
红袖开口欲阻,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只瞪了一眼,她便是没了踪迹。
流孤不挣扎,闭着双眼,像是等着一切结束。
活下去,我求你,活下去……
活下去,我求你,活下去……
活下去,我求你,活下去……
流孤睁开双眼,眼中竟又有了神色,沾满血渍的双唇呢喃不止,重复的只有个字,“活……”
黑雾本已是占尽优势,黑衣中年“咦”了一声,却见流孤身后须池剑陡然出鞘,残饮吹别随即追上,三剑合一,再次化为蛇形长枪。与先前不同的是,此番换做青色须池位于中心,枪身泛起青光,以枪尾为支点,高速旋转,形成青色飓风,将四周黑雾吹散,流孤身上的伤竟也迅速愈合。
雾方散去,长枪绕流孤旋转,落于他手中时,又变为红色枪身,杀气渐显。
未想到有这么一手,血衣男子先是一惊,终也只是发出诡异之笑,那笑声如鬼泣九泉,凝为实物,形成骷髅之箭飞向流孤,轻易破了他的气势。
长枪仿佛自知不敌,重新化作三剑回鞘。
千钧一发之际,听得一声狼嚎,飞向流孤的箭纷纷落地,一只巨形白狼不知何时立于他身前,呲牙咧嘴,棕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黑衣中年,不时发出呜呜之声——白狼身上,女子侧身而坐,浅笑如花,朱唇轻启,那声音轻柔似水,好不温暖。
“小兄弟若不介意,可与我乘着白狼同行。”
流孤一愣,这陌生的笑容竟令他有亲切之感,女子见他犹豫,又笑道:“我是受人之托,若小兄弟信不过,可观此物。”言罢,女子摊开右手,现出一翠玉簪子。
尘儿?!
流孤暗想,随即点头,一跃落于白狼背上,“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落焱花冢弟子,钟敏。”
黑衣中年见这二人闲话家常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不免恼怒,又是一声大吼,竟是出现比先前大过数倍的箭矢像他们冲来。但见流孤反手握住残饮剑,却被钟敏拦住,“如今十个你我也是敌不过他的,不过我言儿的速度,世上可没谁比得过……抓紧咯。”
钟敏摸了摸白狼的皮毛,白狼眯着眼睛吼了两声,分明是喜悦。
白狼飞速朝着黑衣中年的反方向奔跑起来,那身形如风似影,虚虚实实,转即不见。
见到如此神速,黑衣中年亦是大惊,却并不再追,只环视了眼这满目疮痍的塔殿,有些无奈,“这又得修上一阵子了。”
☆、蜀山,明全师兄好
魔界之乱已过去三月有余,神界崇华殿上,天帝浚夷居高而坐,单手撑着脑袋,眯缝着双眼,语气平和:“初离,还活着?”
正殿之下,锦衣女子手持白玉月桂枝,低头而立,她的一旁跪着一个素衣小童,双臂展开向前,整个身子都快贴在地面上一般。女子随意瞟了两眼,不禁眉头微起,却也没说什么,轻声应了声“是”。
浚夷悠闲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淡淡地说:“杀。”
这声“杀”,听得轻松,女子却觉得一阵威压迎头而来,双腿一软,险些没立得住脚跟。一旁的小童却没这么幸运,整个人“啪”地趴倒在地,额间的汗水已是留到颈间。
女子大惊,匆忙下跪,“天君恕罪,文扰他第一次来崇华殿……”
方要继续解释,浚夷挥了挥手,女子便住了嘴,行了大礼缓缓退去;文扰也是吓得蹦不出半个字来,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子,两只手拼了命般来回搓着身侧的衣角,踉踉跄跄地随着女子离开。
一走出崇华殿,女子便转身甩起白玉月桂枝敲在文扰的脑袋,“怎会如此失礼!”
文扰连连低头认错,不停地咽着口水,苍白的脸色并未立即缓过来。
女子见状,怕他是真的吓到了,也不再责备,只是又教导了几句应有的规矩。
“嗯……嗯……”文扰应声着,心里想的却并非崇华殿上的失礼,思忖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神尊为何要杀初离?”想想怕自己说错话,又补充,“我是说神尊地位尊贵,怎么会亲自过问小小一个狐妖?”
“她可不是普通的妖怪。”女子冷笑,轻抚了抚手中的玉枝,“好了,你回月神殿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文扰答应着,却立在原地迟迟不动,待到女子走远了,拔腿便跑,向着的并非月神殿的方向。
于此同时,凡界蜀山,太阴殿中,两个道士模样的男子相对而立,低声商量着什么。
一人四十出头的样子,面色如铁,身着白色道袍,手提金算盘,表情甚是懒散;另一人则不过三十,笑容满面,单手负背,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垂在淡蓝色的道袍上,若非细看,怕是极容易被认作俊一俏娘子。
正说着,白袍道士突然将手中的算盘甩了出去,怒不可遏地嚷了起来;蓝袍道士稍稍高出他半头,并不辩驳,笑而不语,低头倾听。
前者愈发显得急性子,见对方没有反应,气得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紧闭的太阴殿大门轰然打开,伴着闯入的刺眼的光线,听得“嗖”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从眼前划过,二人回过神时,身前已悬浮着一只约有三人大小的木鸟,木鸟之上,青衣女子侧身而卧。
女子散漫的眼神瞥过二人,启齿淡道:“两个大老爷们儿关着们吵架,也不怕弟子们听了笑话。”
蓝袍道士抿嘴一笑;“辛澶师妹说的是,吾等受教了。”
“常让师兄,就青墨那慢性子,你也真能和他发起火来。”
常让欲言又止,朝着辛澶的木鸟瞪了两眼,谁知这木头家伙的眼珠竟也转了转,惊得他连退几步。
辛澶摇头,举手一扔,金算盘又回到黑袍道士手中。
木鸟扇了扇翅膀,准备离去,青墨却上前拦住,“不过师妹,锁妖塔之事,你如何看?”
“哦?原来你们是说那事?掌门师叔不已定了吗?”
“师叔那是老糊涂了!”常让嘟囔着,声音明显比先前低了许多,却依然是理直气壮的语调,“怎可让一个入了魔的蜀山弃徒看守锁妖塔?若是他哪天发了狂将妖魔都放了出来,岂不麻烦?”
太阴殿中的气氛一时压抑了下来,沉默片刻,辛澶淡淡道:“虽说我也不是非常赞成师叔的做法,但……”
“看吧二妖怪,辛澶也觉得……唔……唔……”
话才说到一半,常让便被青墨捂住了嘴,他皱着眉头,狠狠瞪着青墨,青墨却是当做没有看见,一脸的淡然,面露微笑,不急不慢地说道:“师妹,你继续。”
“呃……我是说,师叔的做法我虽不赞同,但既然他不多做解释,便是有他的道理,他这性格你们也是明白;二来,云彻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勿入了邪道,也是做不出欺师灭祖的事来。既然我们都有疑惑,何不就此试一试那孩子,能够改邪归正固然是好,若是不然,你我几人还怕镇不住这个小毛孩么?再说……他现在这个模样,更算是囚禁吧。”
青墨道:“确实如是,是吧常让师兄?”
“唔……唔……”
“嗯?”
“唔……唔……”
“啊,师兄,真是不好意思。”
青墨松开手,连连道歉,见常让那张憋红的却说不出一句话的脸,辛澶也噗嗤笑了起来。
“你个二妖怪!”
大殿之中一时又热闹了起来,却不知殿外一个小道士听得正欢,青墨首先发现异常,大喊了句“是谁”便化作流水之形冲了出去;辛澶虽反应较慢,身下的木鸟却比青墨更快上一步。
“咦,难不成是幻觉?”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瞬间都严肃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同时感觉到殿外异常的气息,要么就是他们都错觉了,要么就是方才偷听的那人修为远远高于三人,才能在瞬间逃之夭夭。
小道士在青墨发现之时就跑开了,不过看着如此惊人的速度,他也被了一跳。
见四周应该安全了,他拍拍双手放慢了脚步,远远见着几个拎着饭盒的道士迎面而来,他连忙迎上,“明镜师兄、明全师兄好。”
明镜道:“哟,这不是明初吗?今天怎么没去送饭?”
明全拍了拍明镜的肩膀,半开玩笑,“你看师弟这不就来了么,看是怕我们辛苦,想要分担分担呢!”
“明全!别总是拿师弟开玩笑。”
“不不不,师兄说的是,我本想直接去厨房的,可是明堂师兄临时找我有事便耽误了,有老二位师兄了。”接过明镜手中的饭盒,行了一礼,又道,“今儿误了时间,希望师兄们千万不要告诉师父。”
“那你准备怎么贿赂我们呀?”
“明全!你干嘛?”
明镜表情有些尴尬,拉着明全回了一礼,匆匆离去。
别了明镜明全,明初来到锁妖塔前。
同看守的师兄们打了声招呼,他很轻松地带着饭盒进了锁妖塔。
放踏入塔中,身后的便形成一道黑色的若隐若现的暗门——出去时还得唤守在外面的蜀山弟子才行,还真是觉得有些麻烦。又走了数十步,眼前便出现一个巨型的八卦石竖直立着,足足有十来米高,暗灰色的气流像是蠕动的虫儿将八卦石紧紧围绕;八卦石的中央,悬坐这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黑衣男子,八条铁链从八个角上延伸开来,其中六条分别将他的脖子、双手、双脚、腰部束缚,在他正上方的两条铁链一直绵延至上,没入一个圆形黑洞之中。
明初先将饭菜放在一旁,找个石阶坐了下来,悻悻道:“你那么大本事,究竟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见男子不回答,明初“哼”了一声,略有不愿地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到男子面前,嘴中还嘀咕道:“本上仙这辈子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人,十多天了,你怎么都不开口,是道士们把你毒哑了不成?”
明初舀起一口饭便递了过去,男子却不像往常般只是张口不语,而是突然抬起头,微微瞧了明初一眼,又埋下脑袋。
“喂,你吃是不吃。”
“为什么?”
“啊?!”这么多天来听男子第一次说话,明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忙问,“什么为什么?”
“留下来。”
明初笑了笑,又将饭勺递了过去,“自然是陪你,你看这锁妖塔,又黑又冷,夜里还要听妖怪们叽叽喳喳,你那些什么师兄弟极少搭理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习惯。”
明初一怔,嘴角微微一抽,不再讲话。
男子也安静了下来,两个人,一个来回地递上食物,一个只是张嘴吞咽,寂静无声。
喂完食物,明初便开始收拾,还未整理完,他突然停下了动作,轻声问道:“喂,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了。”
男子再次抬起头,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现在的样子,很丑。”
“……”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