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客-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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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喊叫之声少了许多,量来是将结束,常歌虽狠狠抽着马鞭,但速度犹不及非墨,只能盯着他的背影看,耳边风呼呼乍吹,割得脸皮生疼,马背上的颠簸隐隐让她觉得身上略有不适起来,喉头哽住,似是想要作呕……
她勉强压住这莫名而来的异样之感,紧跟着非墨寸步不离,只瞧他行出数十里,约摸是也有些不耐了,遂取下马腹一侧的羽箭来,两手连虎头也不握,拉弓如月,微微虚着一眼,瞄准前方尚纵马飞驰的辽军指挥官耶律奴瓜,猛地松了一指。
闻得“嗖——”声响起,又听那人闷哼着吐出一口血,继而身形摇摇晃晃,险些没从马上摔下。
常歌心上一喜,知这是射中了,刚要他再准备一箭,取这人性命,却不想对面的山腰处蓦地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整整齐齐沿着山路行来。她瞪大双目,赶紧拉住马缰。
“非墨,回来——!”
常歌大声喝道:“是辽人的援军,快别去追了!”
听得她这句话,非墨才收疆止住战马,眯着眼死死打量对面行进的军队,细观这般人数一定是比他们多不少的,他当下回转马头,扬鞭往回行。
“快走!”路过常歌身侧,他急急喊出声。
“好!”
二人一人骑马一人骑虎,如风驰电掣般回到村中,此时四周已然成了一片焦土,只剩少许几些契丹武士还在苟延残喘,非墨跑至王超身边,飞快说道:“王大人,东北面山上下来一支契丹军。”
王超听完脸色就大变,慌忙问他:“约摸多少人?”
常歌接话道:“粗粗算来恐有五万兵马。”
“……五万?”他拧了拧眉,低沉着嗓音,“我方算上歩骑也不过刚刚四万。”他摇摇头,“今日将士们也累了,依我之见先退五里休息,明日再战。”
“此刻退兵?”常歌讶然看他,“会不会有些不妥?”
“诶!哪有不妥?”王超不予理会,“萧夫人,我知你不想扰乱军心,但咱们别的兄弟也累死累活一日了,倘使现在同援军硬拼,怕是会吃亏的呀!”
“可一旦入夜,对方偷袭的几率就更大,倘使那时候出了事怎生是好?”
“这你大可放心,我们这军中的守卫自然比城里强许多,不会偷放一人进来的。”
她本也不太懂行军打仗之事,看王超都这样说了常歌也没话反驳,且那边的非墨也对着她颔首点头,常歌只能默然,闭口不言。
如此照着王超的命令,剩下的主力大军全撤退至五里之外的十里坡处安营。而奇怪的是,对面赶来的辽军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仍旧在康村驻扎下来,两方便就此对峙着。
走了一天的路,又连着战了两场。饶得是自诩体力不错的常歌也松懈下来,坐在营帐火堆边揉着脚踝,若有所思地望那莹莹跳跃的火星。
晚间夜色浓重,薄薄的夜雾清寒透骨,不知是不是因为战场周围总有萧索的气息弥漫着,即使都快到五月了,她也莫名的觉得有丝丝冷意,今天莫名的觉得浑身不舒服,又极其的困倦,只想早早睡下,以便养好精神明日再对付辽军。
“小伍姐!”
背后咋咋呼呼有人喊她,常歌刚抬起头往后看,那人又绕到她身前朝她肩上一拍,笑嘻嘻地得意道:
“怎么反应变慢了,这可不像你。”
看这来人是十三,常歌顿然没气力地叹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
“怎么?不是萧大哥你很失望?”十三故意要调侃她,便努努嘴,颇有些伤感的耸肩,“亏得我还带了好吃的给你,真是令人心寒啊。”说话间,他扬了扬手里的半只烤鸡腿,炫耀似地在常歌面前晃来晃去,却不想后者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瞅了瞅他手里的鸡,突然皱起眉头来,往后挪了几步。
“你吃罢……我就不用了。”
“诶?你居然不吃?”十三讷讷地愣了一下,挠头不悦道,“真扫兴啊,我特特给你烤的……”军中就她一个姑娘,却得同一群男人一般行这么多的山路,还得上阵杀敌,不好好补补怎么成?到底是个弱女子,如若给累坏了怎生是好。
十三刚要说话,却似乎从她表情里发现了什么,神色蓦地有些古怪起来。
“呃?小伍姐?……”他俯身凑下去在常歌面庞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看得她头皮发麻,直推开他。
“作甚么?靠这么近……”
“你脸色,很苍白哦?”十三好心提醒她,“嘴唇尤其白,跟个死人一样,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么?”常歌不自觉去摸自己的脸,自然是感觉不出什么来的,怪不得她今日总疲惫得快,难不成当真是病了?如此一想就要去把自己的脉,怎料那边的十三却已然火急火燎地大声叫道:
“萧大哥!你快来啊!小伍姐她得病啦!!”
营地前面非墨正在同王超摆谈,闻得他这么一吼,当即回过头来,还没与王超辞别就大步行到火堆边,撩袍在常歌一侧蹲下。
“小伍?”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关切道,“你真的病了?哪里不适?要不要寻大夫看看?”
十三抱着胳膊,好笑地摇头,“看什么,她自个儿不就是大夫么?”
“呃……”非墨窘迫地笑了笑,瞧得常歌果然已在替自己把脉,不由尴尬,“我倒忘了。”
“怎么样?”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开口说话,非墨忍不住问,“……很严重的病?”
常歌呆呆僵了一瞬,咽了咽唾沫,静默好一阵才垂下头,低低道:
“我……我好像……”
她声音实在太小,非墨不觉又凑近她几分,皱眉问:“说什么?”
常歌咬着下唇,迟疑着抬起眼皮来看他:
“我好像……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我是来表示明后天估计就能结局来~亲爱的读者大大们,记得没看完的赶紧看哦~完结之后本文会倒V,V了可就看不成了啊~~~~~~~~~=3=
☆、望都之战【九】
非墨眸中溢出愕然,生生愣在当场,他的手在轻颤,表情从吃惊转变为欣喜,嘴中却不知说什么好,磕磕绊绊许久才轻轻“啊”了一声。
那边的十三见状就乐得笑起来,一拍他的肩,打趣道:“萧大哥,你还‘啊’呢?你要当爹啦!”
“当爹?”他喃喃地吟了几句,一边呆呆发笑,一边又望向常歌。昏黄的火光映在她脸庞上,竟淡淡的带着些可爱的红晕。
“我的……我的孩子?”
非墨讷讷看她,直见她缓缓地点头,额前的碎发随之一动,悠悠的细影荡在地上,斑驳出痕迹,这一瞬竟觉得幸福突如其来,仿佛没有给他反应的余地一般,无论怎么瞧都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得不成样子。
非墨伸手狠狠揽住常歌,开心得不能自已。
“小伍,我们有孩子了,是么?是么?”
“嘘……”常歌拿他没办法,却顿然觉得有些羞怯,忙朝他摇头,“小点声好不好?”
“这是好事。”非墨笑着就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就该让大家都知道才是。”他忽的抱起她来,约摸是心喜过度,腾空将她扬了扬,继而又放下,像个孩子一般欣喜若狂。
“萧兄弟!”王超听得消息也从那面赶过来,满面喜庆地对他拱手抱拳,“想不得你竟有这等好事!如今我们又大歼辽军,你夫人又喜得贵子,可谓双喜临门,老兄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他说着往怀里摸了块青铜龙形佩来,“这东西是当初斩杀契丹人,从一名武将身上获来的,就当做是你娃娃的见面礼好罢。”
非墨本想推拒,但王超盛情如此,他最后也就手下了,只笑道:
“我今日该好好喝一夜,此刻要有一坛子酒在旁边就好了!”
底下的将士都纷纷前来祝贺他,其中有一人就递了酒坛过来,非墨正拿着要喝,常歌却忙止住他。
“这可不行。以往只有打了胜仗才许饮酒庆祝的,你这般就太不合规矩,何况咱们如今还在战场之上,时刻松懈不得。”
十三看得无可奈何,因笑道:“萧大哥,你这是高兴过了头,只怕都忘了自己身处军营罢?”
被他这么一说,非墨方才放下酒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有些忘了……我……我只顾着想她……”
王超叉着腰哈哈大笑,倒也并不斥责他,反而很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萧兄弟不必皆怀。那辽人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不过杀一对罢了!
“既是你夫人有了喜,今天就早些休息,多多陪陪她,巡守之事我替你揽着!”
非墨闻之一愣,赶紧摇头,“这恐怕不好,是我的事情,如何能让你操劳……”
“诶,不必多说!”不等他继续,王超就厉声喝止,甚是豪迈,“大哥说了让你休息,你就休息,你不担心自个儿,好歹担心一下你的媳妇,人家莫不是不需要你陪?”
常歌蓦地觉得脸颊烧灼,忙忙垂下头去,发丝遮了眼睛,看不得她这时的表情。非墨微微勾了勾嘴角,眸色里染尽温柔,故也不再说什么,只悄悄地牵着她的手,含笑点头。
好像这一瞬,除了天地,什么也没有。
*
夏虫初鸣,山沉水静。
夜间,营帐里寂寂无声,偶有细碎的脚步在门口走过,不用仔细辨别就知道那是夜巡的守卫,清脆的铠甲碰撞声音在空荡的黑幕里回旋。
被衾中暖暖的,一室温馨。非墨灭了灯,小心翼翼伸手将常歌搂在怀里,虽只走了一天的路,却觉得她好像消瘦了不少,之前只是心疼她的身体,这会子听闻她又有了身孕,便越发担心起来,手不自觉往她小腹上轻轻抚摸。
隐约就觉得不适,常歌皱着眉把他的手拿开,“两个月都不到,能摸出什么来?”
非墨笑笑,并不作答,却把她又揽了揽,靠在自己胸前,低低道:
“小伍,跟着我,你会不会觉得……很苦?”
“苦?”她莫名其妙,“哪里苦了?”
“不是么?”非墨一手捧着她面颊,心中柔软不已,“要不是我……你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长途跋涉,我都不知晓你还怀了身子……让你走这么远。”
常歌听完就笑了,“你也说了你是不知道,自然不能怪你了。何况,呆在你身边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怀了娃娃又怎么,不一样过么?”
“这可不一样。”非墨语气坚决地摇头,“这是你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护着你,保住他。”
“他?”常歌忽然挑了一下眉,来了几分兴趣,“你是喜欢男娃娃多一些,还是喜欢女娃娃多一些?”
“呃?”非墨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有些犯难,踌躇着想了许久,才说,“还是……还是男孩子比较好。”
“咦?是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女儿的。”常歌微微惊讶,“怎么,你也更重视男子些么?”
“不是不是。”非墨连忙出声解释,“其实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没什么要紧,只要是你……和我的,我心里都很高兴。不过仔细想想,家里还是多个男丁为好,这样我也更放心一些。”
常歌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把头埋在他胸口,闭上眼睛睡觉。
隔了许久许久,直到非墨都以为她睡着了,蓦地又听她开了口,声音软软绵绵的。
“非墨啊……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才会结束。”
“嗯。”他心中也没有底,“应该还有些时日吧。”
“我想,等这里战事结束了,我们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来罢,你说,好不好?”
“行,去哪里,汴梁么?”
常歌微微颦眉,“我不想去那里,我从小就在汴梁长大,没意思得很。”
他顺从地点头,“那好,你想去哪儿?”
“嗯……”常歌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衡州附近的那个小镇子,名字我忘了,不过那家客栈的位置现在还清楚得很呢。”
非墨自是知道她所提的乃是当初二人相遇的地方,故而笑道:“当然记得,我也很喜欢那里,你要是愿意,咱们可以把那家客栈买下来……”
“这个主意不错。”不等他道完常歌就应下,犹自欢喜地想象。
“等冬天过年,还能请师父他们来聚一聚,夏天天气热,那客栈院子里有口水井,冰凉得很,把瓜果放进去,再取来吃,一定很可口……到秋天,我还能做月饼来给你吃,你好像还没吃过我做的月饼罢?”
……
非墨静静听她一个人说话,营帐之外落下一阵浅到几乎闻不得的脚步声,风起风落,扬起一地的落叶纷纷飞舞。
“我都好久没碰针线了,也不知道手生疏没有,晚些时候可以做几个小物件来,外面铺子里的东西我到底不放心,我听红药师父说,小娃娃的皮肤都娇嫩得很的,禁不起磨,也不晓得……”
“小伍……”他忽然出声打断,语气淡淡的。
“嗯?”
非墨咬了咬牙,抱紧她。
“我……”
“我想……你还是先回汴梁去,好不好?”
很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她,身体瞬间僵了一下,非墨拧着眉没有再说。常歌咽了口唾沫,睁开眼睛来,看着透露微光的营帐缝隙,勉强笑道:
“你还是怕?”
“怕。”非墨回答得很快,几乎想也未想,他声音略略哽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