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路 作者:醉夜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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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云在外围的席子上跪坐好,忍不住看向中间的萧琳,方才在门口的一番抗辩,萧如云对萧琳多了几分的佩服,萧琳比刚来吴郡的时候成长了许多,莫非是师从萧居士的原因?
两世为人的她都无法做到萧琳那般,萧如云眼里划过几分的沮丧,枉她重活一次,所学竟然落后于萧琳。
祁阳侯尴尬恼火的站在稷下学宫门口,每一个入学宫的人都对他点点头,似嘲讽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拂袖下山,离开让他脸面无光的吴郡。
唐霓叹了口气,轻声说:“士族何时才能明白,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而是一家之天下。”
“侯爷,圣命不可违!”唐霓福身,劝道:“世人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笑我、量我、我将何以处他?我只好容他、避他、怕他、凭他、尽他、由他、任他、待过几年再看他。”
“妾身在此等候侯爷。”
、第七十一章 妙答
祁阳侯不舍的交代唐霓仔细身体,并吩咐仆从照顾保护癃,“若累了,夫人可到一旁安歇。”
唐霓苍白脸颊微红含情,细心的为祁阳侯整理衣服,“侯爷放心,妾身不会累到的。”
祁阳侯大感唐霓温婉,握了握唐霓的手臂,祁阳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潇洒的转身入稷下学宫。
唐霓望着他的背影,似专注,似期盼。唐霓的目光看得是稷下学宫,这次她无法进入稷下学宫,将来她一定可以进去。
一个社会形态的形成,必然会走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社会唐霓脑海里回荡着曾经学过的内容,比较大夏的社会形态,虽然是封建社会,但君权受士族制衡。等到科举实行破九品中正制,寒门不弱于士族之时,谁还能小看她的身份?
家族强势,唐霓的地位才能稳固。唐霓隐约听见稷下学宫有学子辩驳的声音,心里有几分的悔意,如果知晓穿越,她会更努力查阅资料,不会像现在积累不足。唐霓哑然失笑,她还算是知道点诗词的,现代人又有几个博古通今的?
好一点的也只是知晓大概而已,详细研究历史的人是极少的。唐霓听见了萧琳的声音,不由得想到了方才萧琳的表现,她说得那些好像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上出现过,比如贾充娶左右夫人,死后亦是被两位夫人的女儿屡次挖开棺木合葬“她会不会”
唐霓眼里多了慌乱,萧琳也同她一样?要不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出众?
翠儿扶着唐霓的手臂·见她脸色不好,轻声说道:“夫人去软榻上歇息吧。”
“好!司徒九郎不愧谪仙之名。”
进不去稷下学宫的人一样没有离开,他们大多盘膝坐在稷下学宫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在他们面前摆放着餐食,酒杯,听到高兴处,或者抚掌大笑,或是饮酒吟唱。
他们的喝彩声惊醒了唐霓,也许这世上是有天才的·那些在史书上留下丰功伟绩的人,不可能都是穿越者。
“翠儿,我错了!”
“夫人?”
“虽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敬重他们,畏惧他们。然在我心里时常会有得意,时常会觉得她们比不上我。”
唐霓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萧菀母女远非她能轻易对付。也罢,她们是天资极高,难道她就只能被打击的素手无策?
“唐夫人还是旁边歇息去吧。”
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唐霓抬眸看去·一披散着头发,裸露着胸口的年轻男子捏着酒杯狂放的饮酒,对唐霓的美貌他亦有惊叹,摇头道:“场中女子为歌姬!在下吴郡狂人想同唐夫人相交,然怕祁阳侯不舍。”
“哈哈,哈哈。齐兄你真是祁阳侯知晓哪能饶你,”
“见多女子,鲜少见唐夫人如此美貌,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着旁人肆意的调笑嘲弄·唐霓深刻的感觉到阵阵的侮辱,这是她从未感觉的耻辱!吴郡果然是士族聚集之处,比之京城为官的士族更放浪形骸·更看不得寒门之人。
自从进入吴郡一来,唐霓受够了士族的傲慢古板,受够了他们的轻蔑欺辱。如今更被人暗讽为歌姬,唐霓冷笑道:“你等士族让我大开眼界,欺凌妇孺为君子所为?调戏有夫之妇,是君子所为?糜烂荒淫,不知上进,是吴郡士族所为?”
唐霓亭亭玉立的站在远处·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宛若一尊仙子石像,无喜无怒·眼眸清澈深邃,“君子立身·妾身虽不是君子,然曾感念千年士族风采,妾身到吴郡,颇为失望!亦体会到陛下良苦用心,你们皆为士族精良之才,却将心思用在歧路上,可悲可叹!”
“我一寒门女子尚且知晓才报君上,辅佐侯爷,你们却只会欺辱于人,活在过去,追忆曾经的荣光,有何面目嘲讽于我?莫非只有你们士族才高人一等,寒门百姓都是猪狗辈?岂不知士族于百姓寒门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原本想要去旁边歇息的唐霓,固执又坚毅的站在原地。这口气必须得争!不是因为一时小看了萧琳,唐霓不会一败再败。调整好心态的唐霓可不会再被士族轻易折辱。
稷下学宫门外之人看唐霓的目光少了嘲弄,多了一分的尊重。出身门第,才学,美貌在大夏极是重要,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这三样,可以横行大夏,到哪处都会得到盛情的款待。唐霓最缺少的便是家世,但有貌有才,足以震慑旁人。
不仅外面的人听见唐霓所言,稷下学宫中的人亦是隐约听清。祁阳侯挺直了腰杆,俊脸严谨,端庄,偶尔会看向坐在西五席上的萧琳。
祁阳侯领得是皇命,他本身颇有才名,于是他坐在稷下学宫三位先生的下手。祁阳侯可是不敢有任何不满,在先生们上位,他看到了许久不出的隐士许多都应该是作古的名士,想到他们当年的名声,祁阳侯也如在场的人一般狂热敬慕的看着为首的几名胡须花白,鹤发童颜的老者。
萧琳亦听清草堂外唐霓所言,慢慢的将手掌覆盖在膝头,瞄了一眼刚刚发言的司徒尚,萧琳抬头望向提出问题的老者,“司徒九郎说得是大道,正途。我亦有一小道,请诸君听听。”
短胡老者手中捧着一尊旷世难寻的玉,无论是当今陛下,还是顶级士族都无法寻到的玉,他方才以此发问,如何将玉留下?
司徒九郎以礼教仁义说了一通,引经据典·条理清楚的言谈让在场之人敬佩,司徒尚借此阐述了士族不能在继续古板下去,借着萧琳方才所说的士族古风,司徒尚所言意图恢复士族上古之风,变革之心深埋于下,不会招致更多古板士族的反对。
毕竟士族上古之风,是任何士族都推崇的。
“萧氏阿琳可言!”
萧琳向先生拱手谢过,坐于他对面的司徒尚眼底闪过笑意,虽重责还背在肩头·然司徒尚见萧琳倔强的眸子,总会有一瞬的放松,一点一滴将她的笑言笑语记下,不是因为萧琳,司徒尚许是想不到用士族上古之风堵住许多人的口,虽是他亦知晓萧琳只是不想让唐霓杨名,本质上有私心,但执着于此萧琳才像是十岁的女郎,固执,狡黠·自私!
一举一动必须为士族表率,占据大义的司徒尚羡慕萧琳那份自我自私,更喜欢看她为了压住唐霓的执着,为丹阳真人争气的固执。清丽的她灵动且可爱,永远不肯轻言认输,轻言放弃。
司徒尚也曾欣赏过有士族女郎典范之称的萧如云,但同天真固执的萧琳不一样,萧如云像他,像他一样沉重,像他一样的成熟。李炫奕说他带着谪仙的面具并没错·他同萧如云一样,是没有纯真,鲁莽·勇气的人。
司徒尚为了士族的地位,为确保司徒一姓的地位,不得不逼着自己成熟老练。而萧如云是为什么?萧家并不需要她如此。于是他欣赏萧如云,但却他不会亲近萧如云,远观即可!
“先生方才问得是如何保存这块玉?”萧琳声音清脆,高高的扬起脑袋,露出宛若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仿佛向天啼鸣的飞雀。
萧如云的位置比较靠前·看得很清楚·她惊喜于萧琳的变化,亦有几分遗憾·若是她也能师从于萧隐士,是不是萧如云甩掉了脑中不好的念头·她怎能这样想?萧琳出色出众她应该高兴。
“大姐姐看四妹妹多受人关注?司徒九郎都看着四妹妹呢,我可从没看过司徒九郎如此专注的看一女郎!”
萧如星轻轻碰触萧如云,泛酸的言辞尖锐而刻薄,萧如云看了一眼司徒尚,淡淡说道:“如今谁没看四妹妹?二妹妹,她同你我所走的路不一样,不一定非要在才学上比拼过四妹妹。”
“大姐姐想得真是通透,不愧是豁达的大姐姐,只是”萧如星压低声音,嘲讽的说道:“只是希望将来,大姐姐也能这般豁达,眼看着司徒九郎另有心仪之人。”
“二妹妹,我同司徒九郎有何关系?你张口闭口都是他,我看你才是脑子糊涂了。”
萧如云掰开萧如星拉住她袖口的手,低声道:“回去,我定当禀明母亲,萧家的脸面还得要呢,萧家女郎并非仰慕于他,萧家是萧家,虽比不上司徒家,但亦不会巴结奉承。
萧如星面露出羞愧,暗恨自己一时口快,看着草堂中间聚集所有目光的萧琳,她又怎能忍得住?
“此块玉若是在我手中,一样会保得住。”
萧琳眸子灵动,娇俏的又抬了抬头,司徒尚唇边露出明显的微笑来,只听她清脆爽朗的说道:“廉洁守礼的人不会向我要此玉,贪婪不耻的人我不屑其品行,焉能将玉相送?遂玉可保!”
草堂里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多笑了起来,出题的老者笑道:“此法甚是简单,比司徒九郎所言好懂许多,来,萧琳,我将此玉送于你,望几十年之后,玉还在你手中。”
“多谢先生!”
萧琳起身,脚步轻盈的走到老者身边,躬身谢过,玉在她白嫩的手中宛若绽放出灼灼温润的光芒。
、第七十二章 名扬
萧琳虽是得了玉块,然此后整个稷下学宫瞩目的焦点只有一人——
司徒九郎司徒尚。
无论是上面坐着得有名望的隐士,或是稷下学宫的先生,或是受邀请前来的名士,他们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起抛向司徒尚。
舌战群儒,怕也不过如此!萧琳敬佩的看着司徒九郎,看他如何用丰富的学识,卓越的辩才折服众人。在许多刁难的问题下,司徒九郎一如既往的镇定从容。
别说萧琳,在场的女郎没有一个能忽视夺目耀眼的司徒九郎!
萧如云两世为人,她知晓司徒尚将来的耀目成就,于是她略比旁人强些,饶是如此,萧如云的心也几乎随着司徒九郎的言谈而跳出胸口。
不愧为计子在萧如云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前世,司徒九郎成就了神子之名,抗衡皇帝,下辖士族,成就非凡。
“士族不可一成不变,亦做不到一成不变。”司徒九郎冷静的说道:“若是能一成不变,曾经的士族古风何在?”司徒尚的嗓音因为回答太多的问题,没有放开始那般悦耳动听,此时略带沙哑的嗓音也证明他是人,舌战三个多时辰他也会累,但此时他沙哑的声音颇有追忆往昔的沧桑感,更震撼在场人的心胸。
说到士族古风时,司徒尚看向了对面敬佩的看着自己的萧琳,萧琳看到他嘴角那分笑意,师得,脸颊微红手中的玉块仿佛被火烧过一般萧琳慌忙的垂下脑袋,不能多想,那人是司徒九郎!
艳若桃腮的她司徒尚眸子更是深邃她是害羞吗?成熟的他亦是尚未及冠在情事上懵懂的少年。
“士族古风说得好听,莫非为了达成目的不顾士族的脸面?”“此言差矣,何为不顾士族的脸面?”司徒九郎面对这个问题气势突然锋芒锐利起来“你以为士族的脸面是何物?随意丢去,谁敢再言士族?”司徒尚避重就轻,绝不承认他当初借着矿难的事情刁难崛起的寒门。以往的顶级士族不会做出司徒九郎这样的决定,这也是今日他受尽责难的缘由很多对士族有决定力量的长辈们考验他是否能承担起责任来,思考将士族的将来交给他是否合适。
面对孝穆皇帝对士族的打压约束,治国之权逐渐集中于孝穆皇帝手中,士族无权还是士族?
司徒尚清了清嗓子:“士族为百姓敬仰,百姓仰慕其风度,仰慕其治国才学。诸君可曾记得,国破蛮族入侵士族宁死不肯芶活于世?
若无安抚百之心,纵然寄情山水,于天下何意?”
萧琳似有所领,虽然他说得大义凛然,说得很对暗指得是士族无权,便不再是士族,把持权柄的话,即便行事有所偏差,一样是士族!
大义?小义吗?萧琳慢慢垂下眼睑,玉块上的温度渐渐的冷淡下来。
司徒上一番的辩白稷下学宫的大部分人是满意的。尤其是坐在草堂高位上的老者,对司徒尚露出孺子可教或者孺子可托付重责的目光。
为难司徒尚的人少了,责难的问题也少了。司徒尚最后说道:“士族立足于世的根本并非风流不羁的言行,并非率真潇洒的举止而是以天下为己任,施展平生所学。”众人轰然叫好,唐霓在草堂之外,面色多了几分的凝重,司徒九郎这话若是放在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