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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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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花离愁的要紧事。
大婚这一日,天色晴好,清风万里。
花别枝在房中来回踱步,似乎生出要将鞋底磨穿的念头,面上满是浮躁与不安。千重推门进来,险些同她撞个满怀。
“丫头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转,赶紧过来。”千重按扶住她的双肩,将她带到衣架前。
花别枝同木偶人一般任由千重帮她将嫁衣穿好,待听到千重一声抽气声,才收回心神。
菱花镜里如花开到好处的脸,坠着几抹羞涩的红晕,直教人挪不开眼。嫁衣傍身鲜红,宛若一团融融燃烧的火焰,将花别枝心头那挣扎了很久不肯熄灭的念头猝然点燃。
整个人便是说不出的火热水深。
她明明知晓此时该是高兴,只是脑中无端忆及那日零落话语,只恍惚露出些笑意来。千重忙着为她抻平嫁衣上细微的褶皱,这些情绪便不好被捉捕。
因循规矩,大婚前她不应与花离愁见面,传话的活儿便理所应当交给千重来做。
此时千重板着脸,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离哥说了,要你乖乖听话。”
看千重郑重的模样,花别枝倒是先一步笑出声来。
“你别这样子看着我,我知道你学离哥哥一顶一的像。”
千重得意的挑了挑眉,探手搭在她如云如墨的发上,“像不像我不知道,不过为给你梳好新娘子的发髻,我倒是练过好几回。”说罢执着一柄桃木梳子,一下下穿掠过铺了满脊的发丝。
她听着千重边梳边念念有词,默然察觉这山河无声,原本她盼了很久的事终于成真,倒有些不确定。
她想叫千重告诉她这一切能否是真,只是话语涌到唇边又统统消失不见。
向来多愁的人,只是她而已。
额前毓帘密垂,那些盈盈而动的光便如同未融的雪粒一般,隔着她眉眼。
一切收整妥当,便听闻有人进门来。
“我不是嘱托过不准随便放人进来,云屏你……”千重怒意骤然散去,到底还是忍住。
“云时?”
四目相对,夏云时怔了怔,看着花别枝调侃道,“这是哪家姑娘,可有许了人家?”
千重陡的一怔,花别枝却反应的极快,语调轻快道,“若是没有,你可是要娶?”
夏云时颇有些猝不及防,嗫嚅半晌别过脸去,耳垂要滴血似的。
千重有些不耐烦,推搡着他往门外走,“这里没你的事,想偷懒也不找个好地方……”
夏云时没躲,只是反手扣住了千重的手腕,拖拽之间已无先前油滑,面上竟是少有的肃穆。
【房间里有栀子花的香气,窗外山雨欲来……】

、第七十七章

冬日里山风清凛,只是当花离愁望见那那个明灼如石榴花一般的身姿时,恍惚听闻似乎打从心底涌动着莫名的情感,近乎要落下泪来。
披着一方盖头的人儿在云屏的搀扶下缓步而来,宛若红莲浮水,袅娜而开。
这是他一直一直记挂着的人,这是他心头奢望弥久的事,亦是陌生却又熟悉的场景,无数次描摹过的场景。
这个人,是他的新娘子。
花离愁静静凝望着渐渐走近的人,恍然觉岁月就此停滞不走,等着谁似的。
他无端想起某个下雨时节,他撑着伞等花别枝散学归来,看她顶着几册书朝他跑过来。他摸摸她潮湿的衣衫,将纸伞遮在她头上。
“伞呢?”
“先生要我打伞走,只是我想你定然会在这里等我,便将伞丢给云时啦。”她说出这些无比的轻松自在,只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那些对他的依赖感。
“如果我不来呢?”
“不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舍不得……”
过往而今重叠,分明不同却相同。
他仍是他,她仍是她。
只是,只是他终究能牵住红绸的这一端。
淡淡的香拢过来,花离愁几乎要生出这是否是梦的错觉。素云楼里众人笑语盈盈,皆看着他二人拜天拜地。
“……礼成……”
花离愁怔了怔。
周身促狭的起哄声渐行渐远,无人知晓看似风平浪静的他心底的慌张与欢喜。他终于珍视万分的揭开红沉沉的盖头。
毓帘低垂,他望见一双泠泠如歌的眼。
他笑起来,如此看见她笑靥更为醉人。
抬手将毓帘别起,他生出要亲吻她的念头,垂首的刹那,隐约见她唇间微动,依稀是唤了他一声。
他又凑近了一分,这才听清她说的什么。她说,离哥哥。
恍惚的刹那,花离愁察觉有坚硬的凉透过他胸口,带出奔涌不惜的岩浆般的灼热。
笑容停在唇边,好似雕刻。
继而是四周骤然回涌的尖叫声推搡声打闹声……
他眨了眨眼,感到花别枝柔软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将她神色看的清楚。
她唇上朱砂色,耀人双目。紧抿起了唇,冷冷看着停在他胸口的那把刀刃上。
那把刀刃是他亲自送她的,如今她拿来,要他的命……
她望着他的目光那样决绝,犹如望着一个路人,毫无干系的他人。
花离愁张了张口,他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
似乎是血,浸透他衣衫,凉而无望。花离愁听到自己倒下去的声音,胸口扩散开的除了疼,更多的是空落。无边无际溺水般的空落。
他觉得眼皮沉重,却最终连一句为何都来不及问。
或许不必问了,因他如此清楚,她竟如此恨他。
大喜之日,她给他最浓重的欢喜,亦给了他最沉重的惊喜。天大的惊喜。
画堂之上,如此场景,听来也荒唐。
花离愁明白自己或许是快要死了,不然为何脑海中只剩了这几句话语,盘桓不休要人心殇。
“……如果我不来呢?”
“不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舍不得……”
……因为你舍不得。
最末的印象里,他依稀想说,是啊,他的确舍不得。
只是,再没人听到了。
【在听《泪风干》,其间一句我放手天下只为你慌张。
忽然起意,若是想看be的话,故事到这里也算圆满了吧~~(好吧,其实是某人想偷懒话说在不完结就向着两年进发了~~】

、第七十八章

惊变只在弹指一瞬,顾诩白看着面前握着沾血匕首的女子,手足冰凉。血落在嫁衣上,顷刻便不见。平生第一次,顾诩白不知该做如何。
在这犹疑一刹,她转过脸来。煞白的脸,清冷的眉目,以及隐约的戾气。
四目相合,顾诩白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这不是别枝!绝不是她!
顾诩白出手迅疾如风,但她唇边勾起讥诮,侧身躲过。
“先生,你也要杀我?”
顾诩白冷道,“你是谁!”
四周密密围了人,剑刃指向她一人。
凤冠霞帔逶迤,她微微笑了,道,“先生不认得我?”
“她在哪里?”顾诩白眸光冷厉,话语里已是隐忍到极处的克制。
“先生说谁?”
“你将别枝怎样了?”顾诩白手指虚扣,已是杀式。
“先生不认我,当真叫人伤怀……”话音未落,眼见她身影急急往屋外飞纵。
顾诩白蓄力去追,一起一落间已将她擒住,手指扼在她颈侧,只需再收紧一分,便可要她的命。
她神色如常,泪眼盈盈,“先生,你竟要杀我?”如此的神色凄婉,叫人不忍责难。
顾诩白眼底掠过一丝迟疑,不待这光芒逝去,便见她已然将发上凤钗攥在手中,反手在顾诩白手腕划出一道血痕。
她身姿飘摇而起,脱将开去。而同时,屋外喧哗非常,她趁机逃窜,往山下极纵。方才与夏云时打个照面,怔楞的刹那已叫她掠过去。
“抓住她!快!”
夏云时本能的试图去拦,却见她身后乌泱泱跟着一众人往山下跑。
“哎,傻丫头你是要逃婚么——”夏云时笑着看向顾诩白,“先生你看她,明知道是……”他话语止住,目光移了移,察觉出不妥。
夏云时在冷肃得近乎绝望的感触里直直走进画堂,开口便道,“顾先生,这是?”
顾诩白不语,虽袖上血迹斑驳却比不得花离愁那一襟黯淡下去的血痕。锦瑟已将花离愁搀到椅子上,极是沉稳的为他包扎伤口。
夏云时脸色煞白,踉跄着紧走几步想要去看,孰料顾诩白坦直臂膀,挡他去路。然这对峙短促,顾诩白明了自己草木皆兵,故而退了一步。
夏云时不曾察觉,只顾匆匆将花离愁的手腕擒住,边去看他伤口,眉头紧皱。
山上屯戍的众人多半去追不见影踪的花别枝,独留了二十几人收整残局。
须臾放了他手。
顾诩白目光微凉,“如何?”
汗水打夏云时额上*,脸色灰白,嘴唇哆嗦了良久才勉强道,“我……我摸不到脉搏……”说罢已是哭腔。
夏云时声若游丝,但落进顾诩白的耳中不啻为惊雷一般,他与锦瑟身子俱是一震,良久才道,“你说什么?”
“离哥他……”
忽闻一声清脆的嗡鸣,犹如裂弦。锦瑟颈上长久戴着的佛珠猝然崩断,漆黑圆润的佛珠噼噼啪啪砸在地上。疾风骤雨一般,打得心抽搐似的疼。
顾诩白稳住身形,动作沉滞而又僵硬的,不信似的将手指搭在花离愁的手腕上。继而长久的封缄了脸容,呼吸,动作……甚至连每一缕笑纹,每一丝衣履的褶皱都不动,一同沉溺在很深很久的湖泽。
时光似乎停在这里。
而花离愁独坐在椅中,若不是胸口上血迹斑驳,似乎仅是小睡一场。
夏云时终是恍过神来,不带他重又切脉,已有人跌撞闯进来。
【纠结数日,如今困得厉害,有bug的地方还望指出。

、第七十九章

时光仿似走得又久又远,而前途晦暗,一时无从逃脱。
意识摇摇欲坠。
印象里大抵是夏云时将千重手腕牢牢控住,不容挣脱分毫。
“云时!你放手……”千重望见他眼中凝聚冰霜的冷,心口刺得一疼。
夏云时不语,反是牢牢看着花别枝。
花别枝从镜前起身,笑痕封缄在唇上。
“夏云时,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说的,抢亲。”夏云时言辞诚恳不像作假,话音落处一石千浪。
几乎是同时,房门微开闪进一道人影,随之是千重身子猝然软倒,夏云时将之交付给身旁的人。
“琥珀……”
“是我。”人是琥珀,开口言,却是千重的声音。
心重重沉下去,花别枝看到夏云时一步步逼近,从容不迫成竹在胸一般。
“你究竟是要做什么?”未簪的发钗扣在掌心里,她直觉不好,但也明白夏云时并非真的发了疯要抢亲。
出手的瞬间,她惊愕之余察觉,与夏云时交手,她无一丝胜算。
“别做多余的事,你还是乖一些比较好。”夏云时何时武功竟精进到如此地步,轻易拆了她的招式,手指抵在她喉间,唇畔划过一丝清冷。
“小丫头,要报仇的人不止你一个。只是,你忘了,我却从不能忘。”
花别枝只觉得后颈一痛,要开口的质问统统被重山一般的黑暗覆盖……
夏云时,你究竟是谁?
花别枝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是生是死。努力睁开双眼,先是被漫天缭乱纸鸢迷惑,起身之间看清所置身之处是素云楼的后山,身旁无一人,只有凄冷的风霜相伴。
日光隔着一层水影看不分明,她挣扎了半晌,被缚的手足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心中将夏云时咒骂千万次,拼命的挣脱绳索。
大概夏云时并不真的要她的命,故而绳索绑缚的并不十分周全,待她将双足从棉靴中挣脱出来,背着绑缚的双手站起便跑。双足早已冻僵,她陡然站起,只觉钻心的疼从足心直扎进心中,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眼眶里的水光被风吹干,她咬牙复又踏着冰冷的山路跑。
她从不知往昔惯走的山路崎岖难走,大红的嫁衣被枯藤荆棘刮扯得残破不堪。她后悔自己一时脑热,才会在挣脱之时忘记穿上鞋子,只是此刻她只求着能早一些赶往画堂,好求一个平安。
冷和痛交织,踩出一条血路。
迈进前院时,她好不容易用挣脱的手扶住廊柱,才看见灯火寥寂,人烟疏落。
没人拦着她,却更叫人害怕。
她终于在门槛处停下,看见茕然孑立的顾诩白,看见已经黯淡下去的血痕,看见面如死灰的锦瑟,看见一地的残珠。
看见花离愁。
他阖着双目,似乎是睡去。
而夏云时立于他身侧,哀伤莫名。
她在刹那失却声息。
看到她的刹那,顾诩白眼中的愤厄叫她一时慌了神。
怎么会又怎么能,是这样?
一丝慌乱自夏云时面上拂过,旋即归于平淡。她望见他掌心间的白芒,割伤人眼般的疼。
“离哥哥!”她终于喊出来,随之是喉间喷薄的血。
惊变骤起。
四方死寂的角落,倏然现出黑衣众,执弩相峙。
而夏云时执刃的手腕被一只手死死制住,动弹不得丝毫。
花别枝顺着那骨节清修分明的手指,目光流连过那大红衣袖,染血的衣襟,继而是轮廓分明的下颌,鼻梁,跌入漆黑如湖的双眼。
她觉得双足一软,浑身的力气松懈,一时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
夏云时下一刻的动作未曾使出便被顾诩白先一步识破,整个人穴、道被制,跌坐在圈椅中,恍若客来。

、第八十章

夏云时先是一怔,继而惨然道,“你竟还活着?”
先前已切过花离愁的脉,实是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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