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天作之合by雎瓷-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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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的性格,是随了他母亲么?
谢逊一念至此,越发无法对谢无忌装出冷硬的模样,便顺从的将糖咽了下去。然后便听见谢无忌眨着亮闪闪的眼瞳小声嘟囔:“阿爹既然吃了我的糖,就不许再生我的气了。也不许打我,当然也不许骂我。”
他满脸期待讨好的看过来,带着点点得意的模样。这情景却依稀有些眼熟。仿佛某个夏日午后,蝉鸣低哑绵长,垂柳笼团团碧烟。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仰起头来看着身前的男子,有些局促和不安,可笑意真真切切的绽在眼底,没来由的让人心中一动。
——
自从五年前谢逊家中惨遭混元霹雳手成昆灭门,除却当时柳淡带着谢无忌跳落悬崖侥幸存的性命,余下便只有花绣一息尚存。胡青牛尽力医治,也只能维持一线生机。体内两种内力无法交融,后来谢逊请得少林派空见神僧以易筋经温和内息调和,然而毕竟时间拖延太长。虽然性命无忧,但却一直陷入沉睡。从未曾醒来。
第一个月,谢逊坐在沉睡的花绣身边,女子眉目如画,依旧如同初见时的婉约美丽。只是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锦被低垂,毫无生机。谢逊轻轻唤她的名字:“殷然。”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一贯开朗豪爽的男子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花绣的鼻息,直到感觉到淡淡的气流拂过这才安心。他慢慢的将女子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喃着那些缠绵的情话,可那个女子却依旧双目轻阖,安然的沉睡在久远而渺茫的梦境中。和现实区分开来。
第十个月,谢无忌开始学习说话,谢逊带着谢无忌来到花绣的身边。女子依旧沉睡,眼睫无力垂落,不起波澜的模样。双手交叠在胸口,墨发垂落枕畔,像是一捧浓墨。
谢无忌已经学会了爬,他很爱动,看出来是个活泼性格。又爱笑,眼瞳是浅浅的碧色。谢逊把谢无忌抱在怀中,大概是不太喜欢被拘束。谢无忌探着身子努力挣扎两下,谢逊却轻轻将谢无忌挥舞的小手放好,指着花绣轻声说:“无忌,这是你娘。”
他满含期盼的看着碧眸黑发的孩童,希望他可以重复出那个字。但谢无忌只是挣扎着身体想要离开父亲的怀抱到床榻之上滚两圈。他不明白这个字眼的含义,自然也不会明白谢逊的心情。
谢逊锲而不舍,但谢无忌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咯咯笑出声来,自己数着手指头玩的不亦乐乎。谢逊无奈,晚风拂过大开的雕花窗,带着隐隐的梅香。将幔帐吹拂起来,上面绣的玉兰花仿佛活转过来,跳着袅娜的舞缓缓坠落。
谢逊只好先将谢无忌放下,转身去关窗户。谢无忌好奇的向前爬去,端详着这张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花绣的面颊,歪着头打量花绣。
等到谢逊转回身的时候,正看见谢无忌扯着花绣鬓边松散的一缕青丝握在手中。小孩子不知道用力轻重,可花绣依旧并无痛苦之色,安详沉睡。
谢逊急忙想要将花绣的头发从谢无忌手中解救出来,但谢无忌只是紧紧攥着不撒手。谢逊柔声劝说半晌无果,渐渐的心情也焦躁起来。手下微微用了力,将谢无忌紧握的手指慢慢掰开,他注意着力道,并不会伤及谢无忌。
可谢无忌眼看着自己手中渐渐空无一物,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是个很少哭的孩子,但现在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簌簌落在衣襟上。谢逊手忙脚乱替谢无忌擦眼泪,忽听得谢无忌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字眼。一遍一遍。谢逊仔细倾听,听清楚的时候,手指却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娘字,尽管发音很模糊,带着奶声奶气的意味。但仍旧可以听的清楚明白。
潸然泪下。
第三年,谢无忌开始展现出性格中开朗的一面,对所见到的人都会毫不吝啬的奉上可爱笑容一枚。光明顶上诸人无不喜欢这个软嫩黏人的小尾巴,由着他围在自己身边转圈圈。
谢无忌因此会得到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可不管如何珍视,谢无忌都会在回家的时候跑到母亲的房间中。站到小凳子上看着沉睡中的女子,费力的爬到床榻上,沾沾自喜的把那些小玩意捧到花绣的面前。
他洋洋自得的笑起来,模样像极一只想要得到夸奖的慵懒猫咪。可沉睡中的女子无法回答稚童的笑语,甚至连微笑也无法做到。渐渐的孩童语声低落下来,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三颗琉璃珠,侧过头显然很是伤心:“阿娘,不喜欢么?”
他年纪幼小,心里想法都会在脸上表现的全面。谢无忌低着头,有些委屈的扁扁嘴:“阿娘……坏坏。”
如果花绣清醒过来,并未曾受到成昆一击,或许会如同其他母亲一样拥抱自己的孩子。接过孩子带给自己的礼物并且夸奖他。但花绣仍旧陷入在那个仿佛长达千年的梦中,除了呼吸和心跳,甚至不会眨眼哭泣哪怕表达痛苦或欢喜。
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仿佛那些鲜明的过往只是柳枝轻点过水面留下的圈圈涟漪。这样的眷顾很多人梦寐以求,但被眷顾的人却未必想要。
站在门扉外的谢逊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真是个无可奈何的事情。
一晃五年过去,当年蹒跚学步的幼童已经可以走的很稳健。立在书房中背着手垂着头看向金发碧眸的男子,那男子将手中墨笔搁下,无意间回头看到谢无忌嘟着嘴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但他显然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目光在谢无忌沾染到泥污的裤脚淡淡扫了一眼,如果是正常摔倒,那谢无忌肯定会说出来。眼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谢逊走到谢无忌身边,蹲下来和小小的孩童平视,声音放缓带着满满的温和:“又和别的孩子打架了是不是?”
“才,才没有呢。”被一语说中想要隐瞒的心事,谢无忌急忙摇头否认。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扭在一起,眼瞳飘忽,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对视。谢逊并没有责备他,事实上谢逊从来都没有真正打骂或者教训过谢无忌。
谢逊看着谢无忌被埋在狐裘中的小脸,半晌抬手摸了摸谢无忌的头发,轻声问道:“疼吗?”
谢无忌乖巧的摇摇头,显然知道无法隐瞒过自己的父亲。低着头小声回答:“不疼,就是感觉很难过。”
他把头垂的更低了些,努力想要遮掩微红的眼眶,声音闷闷软软的,带着些不理解和倔强:“他们说我是被娘亲抛弃的孩子,娘亲不喜欢我了,所以才会一直一直不理我。我才不相信他们呢,我的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她不是不理我,只是……只是我还不够好……”
眼泪终于还是挣脱眼眶的束缚坠落下来,滴在木质地板上,晕染开浅浅的痕迹。而孩童尽管被狐裘裹的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但还是努力站得笔直。抬起小手胡乱的抹去挂在脸颊上的眼泪,明明委屈,却强撑着做出坚强的模样:“娘亲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才不是呢!”
仿佛有人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洒落一把碎石反复研磨。连呼吸都带着疼痛的感觉,谢逊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哪怕再多的安慰,也无法弥补一个孩子失去母爱的五年时光。
本来,他也是可以拥有母亲的怀抱和慰藉,若是花绣醒来,也必定会视谢无忌如珠如宝小心呵护。
这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无常两个字轻轻巧巧,当真道尽了人世愁苦心酸。却连个解救的方法都没有。
良久无言,书房中火花噼啪一声,烛光跳动几下,这才归于平稳。窗外北风呼啸,青衣男子安静的半蹲在孩童面前,看着孩童胡乱的去擦眼泪,可却无甚效果。半晌轻轻俯身将孩童抱在怀中。
谢无忌把头靠在父亲的怀中,死死咬住下唇,模样倔强而且不甘。他的确在哭,却忍住了嚎啕。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哽咽难言。
可这样无声的哭泣反而让谢逊更为难受,但谢逊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可以给谢无忌双倍的宠爱和关怀呵护,独独在这件事情上,却无法满足孩子的愿望。
他也同样等了太久太久,有时候午夜梦回,几乎都以为自己之前那些琴瑟和鸣笑语嫣然都只是自己一场幻梦。而那个少女其实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安静的埋葬在地下。在人世间停留的不过是一具可有可无的臭皮囊罢了。
他只好踉踉跄跄的推开房门,踏着凉薄月光推开花绣的房间门,看着女子安详睡容,仿佛可以就此地老天荒。
一夜一夜,一年一年。希望微弱如萤火,却被他小心呵护掌心。仿佛如果这点萤火也随风而散,那谢逊即刻就会掉落如万丈悬崖,从此万劫不复一般。
谢逊轻轻拍抚着孩童的后背,感觉到那瘦小脊背剧烈颤抖。良久才平息下来,谢逊声音带着点点倦意和茫然,他低声安慰:“无忌,别哭。你娘亲她……其实很爱你。”
花绣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错失了孩子五年成长时光。但花绣的确对谢无忌怀着满满的爱意,作为母亲,她的选择永远是保护自己的孩子。
谢无忌抽了抽鼻子,声音低低的:“我知道的。阿爹,我想要去看看娘亲,或许,或许娘亲现在就醒来了呢。”
谢逊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把谢无忌从怀中拉出来,仔细提他擦拭眼泪,声音温和:“好,我们一起去看殷然。”
他起身取过烛台持在手中,将谢无忌抱在怀中向着卧房走去,灯光照亮长廊,扩散出昏黄的光晕。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影在墙壁上。而男子的声音轻柔,时光磨砺中他成长为成熟有担当的男人,足够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如果你娘亲醒来了,你最想要娘亲对你说什么呢?”
而孩童的声音还带着满满的稚气:“我最想要娘亲可以抱抱我,亲亲我,能教我识字,练武后能帮我擦汗,会给我折纸鹤,还有……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他絮絮的说着,两只手还在不停的比划。可随即声音暗淡下来:“哎呀,这么多愿望,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些呢?”
谢逊侧过头在谢无忌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火光中孩童碧色的眼瞳光泽纯净:“不会,你娘亲会很乐意做这些事情的……”
他们的语声渐渐传入卧房中,卧榻之上,层层幔帐垂落而下,一直闭目安详沉睡,对外界无知无觉的女子睫毛忽而轻轻一颤,随即一行清泪沿着眼角蜿蜒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解释一下嘿嘿,花绣的情况相当于是植物人,唔,大概就是这样的。而最后花绣还是醒过来了,就是这样的。
第一篇番外奉上,第二篇番外应该是写遥哥的。。。。。。
、第86章 【夜深忽梦前生事】
洪武元年,明太祖朱元璋称帝,天下始定。此时正逢着战乱平息后的第一个新年,苏州城落下几场薄雪将四周装点。那些精巧的乌色飞檐从院墙内探出来,此时已过三更。烛火从守夜的人家窗纸中透出来,晕染出一片昏黄。
青石巷陌只依稀响过几声鞭炮轰鸣。万家灯火映衬一轮圆月数点寒星,北风吹拂过,卷起落在地面的鞭炮炸裂后残留下的红纸屑,带着呼啸的寒意。
然而这样的时节和天气,却有人轻轻纵身跃过紧闭的城墙,他动作轻巧灵便,翻身跃下时似是一朵悠然飘落的青云,风姿清逸。
守城的兵卒大多都三两聚集,喝酒取乐,倒是无人在意这一角站立的男子。那男子有恃无恐一般,安安静静立在城墙上,那些飘然坠落的细雪旋舞飞落,落到他衣角发鬓,留下点点湿润随即融化。
此时月光从云层后浮现,清辉泠泠,撒到那男子身上,将面容照的清晰。如果有人在这里,怕是会骇的大叫一声。
原来那人发作赤朱之色,一张面容上横七竖八的划着许多刀疤,看起来狰狞可怖。一双眼瞳黝黑冷寂,转动间犹如深潭不起波澜。
他安静的立在城墙上俯瞰这座渐渐熄灭了烛火归于寂静的苏州城,目光在那交错水路中停留。半晌唇角轻轻扬起,笑意苦涩。他这一笑扯动面颊上伤口,越发显得可怖怪异。令人望之生惧。
此时有兵卒喝得半醉,摇摇晃晃的走上城头想要吹吹冷风醒酒,一眼望去登时吓的惨叫起来:“鬼啊,有鬼啊!”
他叫声凄厉,远远的传了开去。那男子淡淡看他一眼,微微一叹。耳中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他也不过多停留,只转身轻飘飘的跃下城墙。
那士卒吓的傻了,半晌哆哆嗦嗦的扑过去低头看去,只见青衫翩然,直直坠落而下。其中三次借力,这才落到地面上。
那青衫赤发男子更不驻足,轻飘飘的拂袖向前行去,左转右转,他似是对这城中道路甚为熟悉,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明明是正常的迈步前行,可他身形微微晃动,便倏忽出现在身前两三丈左右的距离。
等到其他兵卒赶来的时候,正看见之前那兵卒怔怔的趴在城垛上张大了口。他们被搅扰了酒兴,不满起来。抬脚踢了踢那兵卒:“你小子鬼吼些什么,哪里有鬼?莫非是发癔症不成?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兵卒心有不甘,急急的指着城墙下,嗓音都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