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殷错杨差 作者:梵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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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是中原通西域的必经之地;是西北地区通向国外的窗口;是连接中原、中亚、欧洲的枢纽。往东经伊吾(哈密)与河西相通,往西北沿天山北侧可直达伊犁,向西南沿天山南麓可直达轮台、阿克苏。往南穿过沙漠可到楼兰,与丝绸之路“南道”相通直达于阗(和田)、疏勒(喀什)。另外,它又处在天山北部游牧的行国通往塔里木盆地诸国交通的必经之地。
因此,高昌是重要的商品贸易地,波斯等地的商人带着葡萄、香料、苜蓿、胡椒、宝石和马匹来到高昌城,又从这里带走中原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物品。高昌已然成为丝绸之路上一颗耀眼的明珠。
这天上午,他们的商船在汴州最繁华的河段泊靠,麴智盛从船舱内出来,漫无目的地望向热闹的河岸。
蓦然,岸上一行投宿客栈的人群中,一袭莹白色玉纱罗衣裙宛若“云裳仙子”的美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定定的看向那个香风轻度,翠叶柔枝,清夸苫卜,韵胜酴糜,天赋仙姿,玉骨冰肌,独逞芳菲,轻盈雅淡,是水宫仙,又似汉宫妃的美人。
麴智盛的目光随着“云裳仙子”摇曳身姿移向汴州岸边最大的客栈,直至见其消稳于内,他竟有股冲动,想上前将她拦下。
麴智盛的身份使他的身边从不缺少各色美人。除去高昌本国,周边其他国家,乃至波斯国风情万种、娇艳欲滴的少女,他都拥揽品尝过。这大半年来的唐朝游历,唐朝各地的绝色,麴智盛也没少染指。他可谓是阅美无数,然而她们的姿色与眼前这位“云裳仙子”相比,皆显得黯然失色。
仲长柏站在麴智盛的身侧,将一切尽收眼底。见麴智盛招手,便上前一步,仲长柏颔首行礼道:“小主!”
“仲长,今晚在我的船舱里,我要见到那位姑娘!”麴智盛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小主,这……”,仲长柏迟疑片刻,为难的低下了头。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你照办吧!”麴智盛斜睨向仲长柏,他知道,仲长柏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是,今晚属下会带那位姑娘回来。”仲长柏无奈的应允道。
“很好!”麴智盛挑了挑浓眉,心满意足的伸手捋了捋唇上翘起的胡须。
仲长柏自从十年前与大师兄常青松拜别师门后,二人便分道扬镳,各自浪迹天涯。大师兄向往江南的秀丽,他则更喜欢西北的粗犷。
仲长柏没想到八年前,当他到达洛阳时,意外的认识了一个令他放弃浪迹天涯的女人——孙玉芳。仲长柏与孙玉芳在洛阳虽然清贫却无比幸福的生活了五年,一心想要孩子的孙玉芳终于如愿以偿,怀了身孕。仲长柏自然欣喜万分,家中大事小事均由他一人承担,绝不让孙玉芳插手做家务。然而,当仲长柏与孙玉芳心心念念的孩子即将出生时,玉芳却因生养孩子难产,连同孩子一并离开了仲长柏。这个打击令仲长柏痛不欲生,几近疯狂的渡过了半年后,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决定离开伤心地洛阳,前往西域。
孤身一人到了茫茫戈壁,仲长柏以为自己可以走出去,谁成想竟被蜃楼迷惑,徒步走了三天三夜仍未到达看似近在眼前的绿洲。
白天太阳的炙烤,夜里荒漠的寒凉,贮备的水已被饮尽,怀中的干粮因口干舌燥而无法下咽,仲长柏强忍住干噎,勉强吃了两口,便再也不愿继续尝试。到了第四天,由于严重脱水,他再也挪不动一步,摇晃着虚弱的身子,扑倒在了滚烫的荒地上。身子被炙热的沙砾烫出一个个大血泡,后背被焦阳似火的灼烤,仲长柏恍惚间看到了令他魂牵梦想的玉芳,他知道,她和孩子来接他了,到了该回到她们身边的时候。
就在他放弃生存之念时,一口清冽的甘泉从他干裂的唇口灌入他涩涩的喉咙。仲长柏眯着双眼,在模糊的看见一个遮天蔽日的高大身影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奢侈的大床上。仲长柏强撑住身子从床上坐起,发现胸口上的烫伤被人细心的处理包裹。
他迷惑的环视四周,发现所在的房间不仅奢华,还极具西域特色。
“你感觉如何?”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问向仲长柏。
正在打量房间的仲长柏询声看向门口,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位高大年长的异族男子进入了房间。询问之人的汉话不是很流利,好在仲长柏在京都生活的时间不短,对于异族人亦是司空见惯。
“是你救了我?这是哪里?”仲长柏起身,沙哑的询问那位年长者。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年长者展露笑容,略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里是高昌国,你是我从唐朝回西域途中偶救的。”
仲长柏为这位年长者的风度气势所折服,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无以比拟的尊贵与不凡令仲长柏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桀骜。
“在下仲长柏,一介武夫,从西北游历至西域,途经戈壁险些丧命,承蒙恩主相救,捡回一条性命。”仲长柏俯身行礼。
“哎!壮士不必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高昌国佛教盛行,早在隋朝时,隋炀帝就曾派遣汉族僧人道乘至此,向我高昌国主讲解《金光明经》。此番与壮士相遇,亦是有缘,壮士不必太过在意。”
虽然仲长柏当时已抱必死之心,但既然被人相救,他理当知恩图报。思索片刻,仲长柏倏的单膝跪地,“恩主,仲长别无所长,空有一身武艺,愿在恩主身边护卫恩主三年,以报恩主救命之恩,万望恩主能令仲长得偿所愿。”
年长者连忙扶起仲长柏,颔首道:“壮士言重了,既然壮士执意如此,我亦不便阻拦,就依壮士所言,以三年为约!”
直至仲长柏的身体完全康复,方知年长者的真实身份,真正明白了为何当初他会有那种感觉了。
此番仲长柏奉了恩主之命护卫小主前往唐朝,并要求他一切听命于小主吩咐。如今小主的吩咐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无论仲长柏多么不情愿去做那种强掳良家民女的勾当,救命之恩加之有约在先,既是小主发命,仲长伯便毫无反驳之由,只能强迫自己照吩咐去做他不愿做的事。
为避免多生事端,仲长柏破天荒的使用了“天茄弥陀香”将房内之人迷晕。进到房内,看见地上昏躺的二人,仲长柏本不想将孙大娘带走,可他想着,如若只带梓婼,日后于高昌国,她孤苦无依,身边连个亲近照顾的人都没有,便临时改了主意,连同孙大娘一同掳到了商船上。
☆、第32章 心上人儿,愁眉深锁
作者有话要说:
殷峤与张军潜水远离商船后,在一处无人的河岸边冒出头,迎着朦朦细雨,二人从汴河上了岸。
“爷!要不我回游舫把咱们的人都叫来?”张军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说道。
殷峤脱□上的衣袍,摇了摇头,“不可鲁莽,尚且不知那伙人的底细,不可冒然行事!”
“那该如何是好?”张军也将衣袍脱下,用力拧了拧。“一看便知那船主绝非等闲之辈,这云裳姑娘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在他们手中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殷峤的心弦紧紧的绷着,他当然知道以云裳的姿色,在那异族男子手中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但他必须谨慎行事,冲动鲁莽只会将事情弄糟。此时,他必须忍耐。
“刚刚,飞身过来的那个男子说孙大娘被关在后面的商船上。西域人吩咐天亮后,给云裳和孙大娘分别送吃的。如此看来,你我二人得分头行动,你去救孙大娘,我去救云裳。”
“爷,我听您的,您说吧,怎么个救法!”张军将拧干的衣裳抖开,套上身凑向殷峤。
殷峤向张军耳语一番后,张军捋了捋两撇小胡子,连连点头。
第一缕晨光伴着如烟细雨洒向河岸。
冯兆卿带着小兰冒着细雨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青雀舫”,将夜里发生的一切简单地说与王顺听。
王顺听闻立即蹦脚跳了起来,“他娘的,西域人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动咱们的人,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少师,您说,爷有何吩咐?我这就带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娘的那伙不要命的西域贼子给掘出来!”
面对王顺粗鲁的咒骂,斯文的冯兆卿吞了一下口水,随即说道:“王副尉,不可鲁莽,峤兄吩咐你带上运输船上的士卒,暗中把守渡头的进出要道,若有西域人要走水路离开,定要想法将其拦下。”
王顺一下子瘪了回去,撇了撇嘴,“即是爷如此吩咐,王顺只能照办!少师,这游舫及运输船就拜托您了。”
“你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王顺行了个礼,转身走出船舱,留下冯兆卿与小兰忧心忡忡的等待消息。
梓婼一夜未眠,一双红肿的杏眼看向舱外的天际,已至清晨,却是灰暗阴霾的一天。
日出前梓婼曾推开舱门,发现门外站着两个西域装扮的男子。当她尝试伸脚跨出门时,那两名把守的西域男子沉默的伸出手拦住了她,梓婼无可奈何的退回舱内,坐在床边深锁愁眉,泪流不止。她的命运将会如何?她对此一无所知,心中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希望殷峤能来救她。他曾向她许诺过,有他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早饭时辰,孙大娘宏亮的声音在舱外响起,令梓婼心头一喜。
“云裳姑娘,我是孙大娘,他们让我送早饭过来。”
“大娘,您快进来吧。”梓婼吸了吸鼻子,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看到孙大娘提着一个篮子推门而入。
孙大娘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见梓婼梨花带雨的娇颜,心疼不已,“云裳姑娘,你受委屈了!”
“大娘!”梓婼委屈的扑到孙大娘肥胖的怀中,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孙大娘抱住梓婼,忍不住也泪如泉涌。
两人相拥哭了一会,梓婼从孙大娘怀中抬起头,“大娘,他们怎会令你来此送饭?”
孙大娘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将昨晚清醒后发生的事说与梓婼听,“日出前,那个男子回来,要我给你送早饭,为了见你,我便来了。”
梓婼因孙大娘在身边,感觉安心许多。
“云裳姑娘,你可安好?”
孙大娘担心的询问令梓婼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大娘,您放心,我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啥?”孙大娘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
“只是那个西域人欲带我去高昌国,逼我跟他成亲!”梓婼垂下眼帘,尴尬的回道。
“啥?将咱掳来的是西域人?”孙大娘皱了皱眉毛,一双桃花眼里射出惊讶。难道昨晚给她灌药那人在为西域人卖命?那人口中的“小主”原是个异族人?
“嗯,是个年轻的西域男子!”
孙大娘气愤的跺了跺脚,她一身的肥肉也跟着颤抖起来。“哎哟!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会有西域人敢在咱的地界上强掳咱大唐的良家民女?岂非包天的胆子!”
梓婼瘪了瘪嘴,忍不住想到第一回被掳。同样被掳,可她此时却心心念念的希望第一次掳她的人能来救她。
“云裳姑娘,你别急,千万不能再哭了,伤眼睛。你放心,爷定会来救咱!”孙大娘见梓婼眼里又噙着泪水,连连相劝。
“大娘,是云裳连累了你,若非昨晚你来我房里,你也不至……”
“傻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好他们把我一块掳来了,否则你一人在此,连个伴亦没有,岂不更令人担忧?”孙大娘用袖口将梓婼眼角溢出的泪水拭去,连连劝慰。
梓婼突然想起昨晚孙大娘那么晚还去找她,吞吞吐吐的,不知她想和自己说什么。“大娘,你昨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唉!说起那事,云裳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怨小兰,更莫怨怪爷……”孙大娘坐在床边,将殷峤当初右手受伤,以致“落残”的真相说与梓婼听。
梓婼听闻,心下一沉,原来,是她错怪于他!他并未欺骗她,是她将他想得太过卑鄙!
孙大娘见梓婼不吭声,连忙解释:“云裳姑娘,这谎话是我让小兰去和你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千万别生小兰和爷的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和爷好。”
梓婼倏的看向孙大娘,不解的问道:“为了我们好?”
“是啊!你没看出爷对你的心思吗?你一不理他,他就像丢了魂似的,整日绷着个脸,游舫上上下下也因他那样子,大气不敢出一下。你对他好时,他便喜笑颜开,咱们跟了他这么些年,都不曾见过几回他的笑脸!你不知道在咱们北西,人家管爷叫啥!”
孙大娘的话像一枚石子,在梓婼心头溅起阵阵涟漪。
见梓婼不语,孙大娘继续说道:“人家都管咱爷叫‘冷面爵爷’!”
虽然早已听闻冯兆卿说过他这个称号,但如今听来,梓婼仍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这个称号的确很适合他!
孙大娘见梓婼笑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她知道,云裳姑娘已不再怨怪爵爷。
梓婼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门便被人推开,进来之人瞧见梓婼嫣然莞尔,不由微微一愣。
孙大娘瞪起一双桃花眼看向来人,竟是个长相英俊、气势不凡的异族男子。心说,这人便是逼迫梓婼成亲的那个西域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