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过继千金-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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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省得。”苏清远说道。
出了苏老夫人屋子,叫人请了大夫,便进了绮罗屋子里,到了屋子外边,见着那只猫在廊下晒太阳,绮罗坐在一边掰点心喂猫。
“绮罗,你今日实在太过胡闹了。”苏清远叹息道。
“爹爹可还记得赵姨娘?”绮罗眯着眼抬头看苏清远,并不站起来。
苏清远愣了一下,良久想起谁是赵姨娘,脸上的怀念一闪而过,问道:“你又听谁提起她了?她走的时候你还小,莫要乱说,叫旁人听到了。”
绮罗低头指着黑猫道:“是姑姑跟我说的。爷爷跟姑姑说若不是奶奶做错了事,如今赵姨娘还跟爹爹在一起呢。”赵姨娘是她心里的痛,也应当是苏清远心中的痛,她为了他生下一子,不该就这样被人忘了。
“赵姨娘喜欢胭脂,如今她怕是连胭脂的味都忘了。姑姑说了,爷爷若不死,爹爹如今就是一品大员,如今早将一家迁到京城去了。”绮罗叹息道。
苏清远也无奈道:“世事弄人,只可惜父亲……”说着,坐到绮罗身边,又摇头叹息一声。若是苏老太爷不死,如今苏家不会败,他也用不着看杨家的脸色。
“可是爷爷说他死的冤枉,他要爹爹替他申冤,他还只叫我这样跟爹爹说,不要我跟奶奶提此事。”绮罗凑到苏清远耳边轻声道。
“为什么……”苏清远哑然,不叫绮罗跟苏老夫人提,莫非是此事另有隐情?
“爹爹,你看爷爷也喜欢你呢。”绮罗笑道。
那只大猫在苏清远身边转了一下,又蹲在他脚下歇着。
苏清远颤了一下,虽不十分信绮罗的话,但心中却想苏老太爷不死,他如今该是何等的威风,苏清词也不至于惨死在杨家后院,赵姨娘,她也该是活生生地在他身边的。
回忆将赵艳华身上的粗鄙抹去,在苏清远脑海中,她已然成了一个善解人意、心无城府的艳丽女子。将回忆中的赵艳华与如今的莫姨娘、玉环等人比起来,苏清远怅然若失,仿佛自己错过了世间最好的女子。
“你姑姑还说赵姨娘如何了?”苏清远忍不住问道,心想若是赵姨娘还在,他应当会对她很好的。
“姑姑说,若是赵姨娘不走,爹爹与她还会再生下一个儿子,姑姑说爹爹最喜欢到赵姨娘屋子里去,就是没事坐着,也喜欢时不时的叫她一声,听着她应了,爹爹也才能安心。”绮罗说道,记忆里赵姨娘的模样慢慢远去,那个浓妆艳抹的粗俗女子,此时隐约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形象。
苏清远嘴巴颤了颤,终于说了句:“看来你是真的病了。”说完,见着外面丫头来报大夫请来了,又叫绮罗回了屋子里躺着。
把了脉,大夫自然说绮罗没病。
苏清远闻言心中稍安,更疑心她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若当真是苏老太爷,那便不能说是不干净的东西了。
晚间,听说苏清远与苏睿轩说了许久的话,正抄着佛经的绮罗忍不住笑了,听到黑猫喵呜叫了一声,将手中的佛珠挂在笔杆上,见着黑猫跳起来抢了佛珠,才拿了东西给它吃
107 破罐破摔
老人本就浅眠,苏老夫人子夜时分听到门外有人说了两句话,随后便见孙妈妈裹着衣裳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老夫人,姑小姐,大小姐过来了。”孙妈妈颤着嘴皮子说道,牙齿不住地打颤。
“到底是绮罗还是……”
“娘亲,我来了。”
绮罗飘忽的声音传来,随后又听到哇哇的猫叫声,不一会,一道黑影窜上来,进了蚊帐里,对着苏老夫人的锦被撕咬。
“绮罗,你怎么……”苏老夫人在蚊帐后伸着手指指向她,腕上的金手镯泛着光芒,那黑猫哇哇地叫着,又向她手上扑去。
苏老夫人连忙退到一边,春寒尚在,肩膀从被子露出来,人也忍不住一颤。
红袖等人不敢靠近,手中拿着蜡烛站在一边,光影投下,绮罗半阴半阳地脸露了出来,坐到苏老夫人的床边,拿了梳子递过去,“娘亲梳头发。”又对着猫说:“爹爹,别闹了,不急在这一时。”
“什么不急在这一时?”苏老夫人冷眼问道,她还是不信绮罗撞了邪。
“我看过娘亲的命,只是我没跟那丫头说。”绮罗嗤笑道,将梳子塞到苏老夫人手中。
冰冷的手,一摸到她就叫苏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颤,咬紧牙,听到嘴中咯嘣一声,苏老夫人试探地问道:“你要娘亲给你梳什么头发?”
“娘亲给我梳我嫁人那会子的头发,娘亲,你看我,杨晔不理我,害得我头发都白了。”绮罗说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苏老夫人接过梳子,慢慢给绮罗梳起头发。
“绮罗,奶奶是什么命?”苏老夫人问道。
绮罗嗤笑一声:“那丫头早睡去了,若不是没寻到好的,女儿也不必委屈着上了那丫头的身。”
语气里的轻蔑,叫苏老夫人一怔,又试探道:“你不是进了锦绣的身子吗?”
“娘亲,你糊涂了,事没做完,女儿怎么能投胎了?”绮罗转过身冷冷地看了苏老夫人一眼。
“娘亲究竟是什么命?”苏老夫人低声问道,示意孙妈妈等人出去。
黑猫呜呜地叫着,绮罗仰着头诡异地冲苏老夫人一笑:“爹爹说不跟娘亲说。”
苏老夫人握着梳子的手一紧,又慢慢给绮罗梳起头发。
“娘亲,你不该做那事的,不该的。”绮罗仿佛叹息一般说道,将此话念了又念。
苏老夫人给绮罗梳好了头发,收了梳子,说声好了。
绮罗从袖子里拿出镜子,对着镜子看了一下,镜子上光影流转,绮罗忽然暴躁道:“杨晔不要我,娘亲也不要我了,骗我,给我梳这个头发!不好看!”说着,将镜子丢下,扯下发髻,又撕扯着将苏老夫人的蚊帐从床柱上扯下,那黑猫也疯了般跟着绮罗哇哇叫着乱撕。
床上的柱子倒下,苏老夫人叫了一声,孙妈妈等人进来,又见着绮罗叫道:“都给我跪下。”
“快给她跪下。”苏老夫人连忙吩咐道。
众人跪下后,绮罗安静下来,在掉下的蚊帐里,抱着猫靠到苏老夫人身上:“娘亲,你若没做那事,爹爹没事,我也没事了。”说完,头一垂,竟是睡着了。
苏老夫人向旁边让了让,见着光影之中,苏清远站在一边,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她。
“将绮罗弄走,将那猫扔了。”苏老夫人喝道,见自己还抓着梳子,又将梳子也扔到一边。
“都不许乱说。”苏清远吩咐道,走到床边,见那黑猫还睁着眼睛,黑暗中,似乎是冷笑一般,“……留着它吧,总是一条命。”
苏清远说道,将蚊帐撩开,将绮罗连同那猫一起抱起,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外边,站着十几个丫头婆子,苏清远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叫她们都散了,才将绮罗抱到春晖院。
将绮罗放下后,苏清远问道:“怎叫大小姐出去了?”
“奴婢们不敢叫她,怕吓丢了魂。”初一嗫嚅道。
苏清远叹了口气:“看紧点,你们也不用害怕,明日便请了师父来。”
“是。”初一等人应了。
因是绮罗闺房,苏清远不便久留,便自己出了门,门外莫姨娘正等着他,见着莫姨娘,苏清远又随了她去了。
原来今日苏清远听绮罗提起赵姨娘,先是见了苏睿轩,之后又与莫姨娘说起赵姨娘。
莫姨娘很懂得琢磨苏清远的心思,当即便晓得他是想赵姨娘了,如此,又将赵姨娘的好处说了一通,只叫苏清远感叹不已,心中更想赵姨娘。想的多了,就后悔当初将她赶走,后悔了就必要追究原因。
时隔这么多年,苏清远淡忘了自己当初的漠视,只将过错推到大杨氏与苏老夫人身上。慢慢领悟到他与赵姨娘是被人棒打鸳鸯,叫人给算计了。
“老爷,大小姐可还好?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眼看就要,哎。”莫姨娘叹息一声。
苏清远脸上动了一下,扯到了伤疤,脸颊上又突突地疼。
“娘亲,你不该做那事。”苏清远想起绮罗,不,苏清词的话立住脚,苏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叫苏家陷入如今这种局面?
倘若她没有做过,那为何苏清词反复说的时候,她不辩解,不反驳;更何况,苏老太爷说的话……苏清远又向前走一步,问道:“绮罗身边可有人告诉她她姑姑还有赵姨娘的事?”
“怎么会有?大小姐才多大,她身边的丫头那时才多大,更何况姑小姐早就出了门的。”莫姨娘秉持着不惹麻烦的心思回道。
苏清远低头想了下,就算这些事有人跟绮罗说,那苏老太爷的事,谁跟绮罗说的?她怎就知道苏老太爷有冤?
如此反复想着,苏清远越发怀疑起苏老夫人来。
过了夹道,隐约见一个小丫头在墙上贴黄纸,便斥道:“你做什么!”
“老爷。”那丫头吓地一愣,随后反映过来唤道。
苏清远听出是大杨氏身边的玉叶,又问:“你做什么?”
“夫人叫、叫我出来贴上,免得叫鬼、过了巷子。”玉叶结结巴巴地说道。
半夜提到鬼,莫姨娘等人身上皆是一冷。
“这边没上门,那边就先心虚起来了。”苏清远想起苏清词死时的模样,不屑道,“收拾了,谁敢再贴,我叫她吃下去。”
“是。”玉叶将墙上的黄纸撕下,连滚带爬地走了。
苏清远叹了口气,又与莫姨娘向前走去。
绮罗第二日醒过来,不管旁人问什么,只做不知,只说不知怎地,身上很累。
那时常吵闹的猫,却趁着众人不注意窜了出去。绮罗带着人去找了一通,最后在巷子里找到那黑猫时,就见那黑猫口吐白沫,显然是被人投了毒。
何妈妈用泥掺和水灌进猫肚子里,叫它将毒吐出来,那猫仿佛人一般咳嗽吐了半日才醒转过来,只是之后,就有些无精打采。
“这是去了一条命了。”何妈妈念叨着。
绮罗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猫,心想苏老夫人真狠,明着不能扔,就暗中下毒。
那边苏老夫人着了凉,又吓了一下,白日里府中事务又多,不得歇息,她又是顽固爱逞强的,硬撑了一日,到了晚饭后,身子晃了两下,站不起来了,才叫人去请大夫。
苏清远带着大夫来了,又隐约听到那猫的事,对着苏老夫人就有些不自在。
许是一生坏事做的太多,苏老夫人发着烧,嘴中念叨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在一旁侍疾的苏清远听着,虽没听到关于苏老太爷的事,但那几句话,却叫他忍不住将苏老太爷的事也算到了苏老夫人头上。
如此磨蹭了几天,那收妖的大师还是没有来。
清远看着苏老夫人的眼神越发怪异了,仿佛隔着一层纸,只要他敢捅破,便能将苏老夫人杀夫的事捅出来一般,一面叫苏清远憋在心中难受,一面又叫他觉得怀疑苏老夫人,实在愧对她的养育之恩。
如此原本亲密无间的孤儿寡母,就有些疏远了。
一次醉后苏清远趁着酒劲问苏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病榻上苏老夫人脸上的惶恐神色叫他越发的心凉,不时地设想苏老太爷若是不死,他如今该怎样,想过一遍,就恨苏老夫人一遍。
绮罗也不再提先前的那话,只是苏清远反倒时不时地去寻她说苏老太爷的事,绮罗却仿佛诸事都忘了,矢口否认先前提过苏老太爷。
见那猫如同老人一般坐在廊下晒太爷,苏清远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重重地压着。他是要面子的,因此叫人去查他娘亲当年的事,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越是做不出来,他心中对苏老太爷就越愧疚,面对苏老夫人的时候就越难受。
母子连心,苏老夫人自然能察觉到苏清远对她的疏远,心中也恨起绮罗。只是权衡利弊,如今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刻,决不是整治她的好时机。
又过两日,楼翼然果然叫人来请绮罗去广源寺。
听说绮罗要去广源寺,好不容易能起身了的苏老夫人有些犹豫,想着不叫两人见面,正好能够试试楼家的心思,发下话不许绮罗出去,不想过了另日却听人说绮罗叫人备了马,拿着鞭子自己出门去了。
“谁给她的胆子?谁叫你们放她出去的?”苏老夫人怒道。
“奴婢们拦不住,外边的小子们也不敢拦,怕冒犯了她。有胆子大的说了两句,叫大小姐用鞭子抽回去了。”孙妈妈小声地说道,又嘀咕着:“莫不是大小姐从姑小姐那边借了神力,不然一下子大小姐怎这么有力气,一鞭子下去,那门上就留下一道印子。”
苏老夫人握拳,说道:“叫大老爷过来。”
不一时,苏清远被请了过来。
苏清远站地远远地,听苏老夫人说绮罗的事,也不应话,半响道:“妹妹当年就喜欢打了人,自己跑出去的。”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握紧拳头,一张脸青了又红,斥道:“你妹妹走了,怎还会……”
“娘亲,或许妹妹还留在绮罗身上呢?夹道门上的鞭子印我看了,绮罗是甩不出那个印的。”苏清远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