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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天下绝艳-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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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还给你一把刺不可。” 
掌柜的似是呛到了,猛咳了几声,听到身后有女声应道:“相公。”
长河这声称呼声音不高,但贯彻了适当的内力,足够后院的孤烟和仇将军听到。
掌柜的识趣让到一旁,露出身后一张冷冰冰的俏脸,云曼微微一笑,甜甜唤道:“娘子。”
长河掩上门,示意他坐,云曼摇头,柔声道:“有什么话出城再说吧。”
他似是已预料到她有话要说,对她冰冷的神色也不觉奇怪。
长河不动声色道:“为何要出城?我是来拿藏宝图的,现下东西尚未到手,我不会出城。”
他闻言从怀中摸出一片纸张,长河接过扫了一眼,神色难以克制地骤变。
现下她手中这份是拓印的:“原图呢?”
“还在沐仑渊手中,作为交换,我也将圣女宫的藏宝图拓印了一封给他。”
“所以说,是你跟沐仑渊做了一笔交易,一张图换另一张图。”
他点头,长河道:“听起来很公平——如果沐仑渊是傻子的话!”什么一张图换另一张图的鬼话!云曼和她是一起的,除了圣女宫的藏宝图,还很有可能握有骆王府的藏宝图。沐仑渊手上就一张图,他们却很有可能不只一张,那沐仑渊为何要跟他们做交换?交换之后,他自己还是得不到宝藏,对方却很有机会得到宝藏。这种看似公平实则愚蠢至极的交易,沐仑渊是脑子坏了才会同意。只要他死死握着仅有的一张藏宝图,起码能保证谁都找不到宝藏。
云曼听了她的斥责,未辩解也未应和:“怎么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图是真的。”
长河微扯唇畔:“我可没你那份自信。” 
“这张图是我亲眼看着原图拓印的,原图我也仔细检查过,千真万确。”
“这只能证明你看见的是真的,并不代表我手中这份是真的。”
她话说得不留情面,云曼下意识道:“你不相信我?”言下之意就是他拓印了一份真的,拿来给她看的却是假的? 
“我不相信你?”长河定睛看他,眼神嘲讽,缓缓又重复一遍,“我不相信你?还是你以为,无论什么阿猫阿狗提出个里应外合的计策,我都会迫不及待地答应?”她若是不信他,就不会放弃原则,中他的计!
“云曼公子请坐吧。”转了话题,她神色寡淡地说道,收回视线,提起桌上水壶,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以你的聪明才智,既然能找到这处暗桩,就不会连日来都不与孤烟联络,惹得我们起疑。出门正好撞见别人鬼鬼祟祟出门,还能跟踪发现对方私会敌人,这样的巧合是有,但本大人办案多年,已经不大相信巧合了,何况这样的巧合是发生在心思缜密的云曼公子身上。既然你从开始就知道无法解释藏宝图的来历,也没打算隐瞒我,那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清清楚楚说明白。”
“你生气了。”神态和称呼都实实在在显示,眼前的人及其生气。虽然她在盛怒之下还能冷静思考。
“本大人修养不够,被人当猴耍很难高兴。” 
“我不是存心——”长河抬手打断,一指门的方向:“不说就滚。”
他样子有点无奈,只好将欲解释的话咽下去,一五一十道:“你说得没错,只要我与你是一路的,沐仑渊就不会跟我做交易。但是这笔交易却是非做不可,以沐仑渊的心机谋算,想要从他手中拿到藏宝图难如登天,我思来想去,与其偷偷摸摸,不若光明正大。他不会跟我做交易,因为知道我与你是一路的,风险太大,那假如他发现我其实与他才是一道呢?我们蛊族与辽国目标一致,都是要剿灭天朝,那自然可以共同合作,分享利益。” 
见他停顿,长河面无表情地催促:“继续。”
“你先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不准生气。”
“我答应你。” 
她应承的速度之快显得相当没有诚意,云曼皱了皱眉:“当真?”
“要是所言有虚,就罚我爱上个活王八!” 
“……”保证没讨到,还被拐着弯儿骂了,云曼无语,良久继续往下说:“我找到沐仑渊,提出要跟他合作,他自然不会轻易信我。所以我要向他证明,证明的方式你想必猜到了。”
“猜不到。” 
“你怎么会猜不到?”孤烟肯定告诉了她,她也不可能猜不到。
“我就是猜不到。” 
云曼没办法,明知道她耍赖,也只能亲口说,这些话亲口说出来就怕长河更加生气。
“我跟沐仑渊说,可以帮他认回女儿,以证明我的诚意。一来,这样必定要背后摆你一道,等于背叛你给沐仑渊看;二来,我说过,你跟他之间的羁绊虽然薄弱,但始终存在,他很难抗拒这个诱惑……”他有些不大说得下去,因为自从说到“摆你一道”后,长河的脸色简直能用炼狱来形容。
“说啊!”又停! 
“额,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只知道个大概,不是很清楚,还烦劳你从头到尾按顺序讲一遍。”
“没这个必要吧?” 
长河阴测测道:“你说呢?” 
这可当真是骑虎难下了,他迟疑了一瞬,简略道:“后来你按照我的计划,落在沐仑渊手上,在沐仑府待了一段时间,与他多了时间相处,感情亲厚了些。” 
长河冷笑了一下,道:“你说得真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你先骗我,让我与你里应外合,其实是要创造机会把我留在沐仑府。又引孤烟跟踪,发现你的秘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成功说服了孤烟,让我最亲近的人来说服我,要认爹娘。跟着在沐仑府,我放鸽子的夜里,你用笛声引开鸽子,引我到厨房,看见叶丝萸为我忙碌操心。”有些事当时她不清楚,现下联系起来,全都有迹可循,六扇门的鸽子她教过他怎么使用,他早留了心眼,预先试验过如何引开鸽子,“我画的沐仑府的地图,不用说,肯定是交到了沐仑渊手中,正好表忠心。跟着你又潜入我房中,逼我对沐仑渊的母亲动手,难怪那天你说了很多狠话来逼我,因为你越逼我,我越下不了手,没错,那时候我真有亲情的感觉了。明面上就是这些了,但有件事我很想问,仁得十年七月,师父在明暄收养我,这件事我告诉过你,你告诉过别人吗?” 
屋内一阵寂静,她盯着的视线紧迫灼人,云曼觉得这辈子没这么需要勇气过,不管是谎话还是真话,都完全说不出口。
长河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似是无力负荷,左手握拳撑着眉心:“是你说的。”她的喜好,她的行踪,全是他告诉叶丝萸的。什么白糖糕,什么寻找她的信,什么旧伤,统统是假的。只有她愚蠢到极致的触动才是真的。
她不言不语失望之极的样子实在吓人,云曼原本并未想将这些招供,孰料忽然事情便朝向不可操控的方向前行了,他伸手想触她面颊,被她用另一只手拂开。她动作不重,闭着眼睛,神色十分疲惫。
他试探道:“长河……”轻轻环住她,“你别这样,是我错,你骂我打我都好,别这样……”他吓到了,害怕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陪他演戏嘛,她也会的,不用像个傻瓜一样,有过期望再继续失望。
“我想告诉你的,可是……长河,演戏永远不可能是真情流露,沐仑渊是什么人,只要有一点破绽,不光拿不到藏宝图,你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 
是啊,真情才不会有破绽,所以他利用她,骗出她的感情,把她当傻子一样耍!
爹娘是假的,全是虚情假意,无所谓,她从来没期待过的,反正她以前一直都相信是叶思萸抛弃了她,现下饶了一圈不过是回到了原点,有什么好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她的眼眶却泛红,仰头将湿润的液体逼回去。
长河忽然站起来,朝门外走,云曼连忙跟着她,她起步走进隔壁的房间,连门都没敲,孤烟和仇焰原本在里面坐着,见状都惊讶地望着她。
长河走至书桌边,拿出笔墨纸砚,磨了下墨,提笔开始临摹云曼拿来的藏宝图。
孤烟跟长河认识这么久,见她的神情就知道不妙,担心道:“怎么了?”
长河不语,只顾作图,云曼站在一旁看她,似是猜到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
仇焰道:“不如我们先出去。” 
孤烟心想也是,大概是吵架了,还是留空间给他们。
他二人刚站起身,看见云曼伸手握住长河执笔的右手,用近乎央求的口吻道:“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这法子是不对,可我真见不得你有危险……” 
长河右手不挣扎,左手重拿了笔,蘸了墨三两笔画完,说道:“这图多亏你好计策,但我也有功劳,不算占你光。现下各人都有三份图,你是回去找你的蛊王还是如何,我不会管。今后各凭本事两不相干!”

临行一着

天朝蕲州,城郊三里,茶寮。
孤烟端起海碗喝了一口酒,有针芒在背的感觉,有这感觉也不奇怪,因为这茶寮其他的客人都在好奇地打量他们。
长河猛地转头,狠狠瞪了人一眼,将正偷觑她的担夫给吓了一跳,不提防被茶水呛到喉咙:“咳咳咳……”
孤烟的余光扫到外头路边站立的美男子,于心不忍:“这么大的太阳,让人家进来歇会儿吧。”
长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腿长在他身上,爱去哪儿去哪儿。”
孤烟心中叹了口气,她是没强迫,可只要云曼跟着进茶寮,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云曼自然不敢进来了,只有在外头候着她们休息好。
这两个人闹别扭闹得凶,一个一路不理人,一个一路紧紧跟。云曼看着娇弱,倒是能吃苦,跟了她们七八天,风吹日晒的,没掉队也没见他不耐烦。
连她这个师姐,看了都感动,何况一个美男子天天这样跟着她们,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实在够诡异的,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因为同情,也因为不想再被人偷窥,孤烟一有机会就替人求情:“算了吧长河,只是点小事,何必得理不饶人。”长河的个性六扇门众人都清楚,针眼大的仇能记半天。
“他骗我还叫小事?是不是哪天把我卖了才算大事!”
“他的方法是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你。若不是云曼帮忙,怎可能这么快拿到东西?” 
长河重重把杯子搁在桌上:“你帮他还是帮我!”这什么师姐啊,师妹都被欺负成这样,还帮外人说话。
她越想越生气,拿起包袱就走,孤烟急道:“去哪儿?”
“回京城!”
“你不跟我回军营了?” 
“不回!”天天被她念,烦都烦死。
跟孤烟他们分道扬镳,长河翻身上马,此时是正午,烈日当空,郊外的道上没什么行人,也没有风,只听到一前一后的马蹄声。
天气一热,人更烦躁,长河心头无名火起,都说一刀两断了,还跟着她做什么?他一直跟一直跟,连孤烟都被收买,明明她才是受骗的,现下全成她小心眼了! 
云曼跟着长河进了蕲州城,她不急着回京,还有时间进城,他原本有些奇怪,见她进了城中的府衙才明白,原来有公务处理。
长河进去,他在府衙外头等她,须臾从里面冲出来一排配备着大刀的捕快,将他团团围起来,领头一个大胡子指挥道:“就是这小子,偷了大人的包袱!赶快绑起来!” 
云曼不明所以,看见长河跟着大胡子走出来,就未挣扎,任凭捕快们将自己用锁铐铐起来。
一排人绑着他进衙门,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河看,那姑娘面色如一地看前方,目不斜视。
等到人进去,留在原地的大胡子殷勤道:“小的一定用尽全力破案,尽快将大人的包袱找回来!”不过,他看了好几眼长河身上正背着的包袱,——有人出门带两个包袱吗?
“不用尽力,敷衍就好。” 
“什么?”大胡子怀疑自己幻听,“小的好像没听清,大人说……”
“关他到明天这个时辰放人,不准动刑,不准拷问。”她顿了一下,“牢房单独一间,旁边别有危险犯人,还有,伙食好点。” 
“……”
长河牵着马在蕲州城中走,不过数月光景,城内拥挤混乱不少,路边也有零星的行乞人了。长河朝破碗里丢了一枚碎银,衣衫褴褛的妇人感激地一直磕头,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孩看着长河,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写满不谐世事的天真。
骆王妃的案子不知道调查得如何,这个时候,骆子旭应当到京城了。
在蕲州第一楼前停下脚步,杂役殷勤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长河递过缰绳,信步上了二楼,坐在临窗的位置,日头有些晒人,她慢慢翻着菜单。
“红烧蹄膀!”少女活泼轻快的声,音调微微上扬。
“小二哥,要两份哦。”少年变声期沙哑的声,低低沉沉,像是石头摩挲过。
“要两份做什么?你又不爱吃。”她大声地说。
“你爱吃啊。”他小声应道。
“我记得以前,你最爱这处的红烧蹄膀了。”很温柔的男人声音。
“啊,大概是之前吃太多,现在可讨厌了!很多年没吃过了!”女声轻灵悦耳,这时听来却有点尖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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