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香-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承安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方才跑掉的不是他的主顾,只是一只猫或是一只狗。他轻轻勾唇,淡淡道:“也好,左右也不是急事,养足精神,才方便些。阿槿,你这两日怕是会劳心些,若是再有记忆入脑,可以来寻我。”
27
27、第七章 。。。
窗外风轻云淡,合着一轮圆月,几点疏星,大漠视野宽广,比起其他地方的精细景致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倒真真是赏景的好地方。
可这同时也意味这一件事——我又失眠了。
闭着眼睛修生养性了半晌,我一股脑的坐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出去,放弃寻找周公这无比艰辛的路程。外头夜景这么好,就这样被失眠白白搅了兴致倒也怪可惜,何况个人感觉,风承安这人也一定还没睡。
而后一出门,果真见他还没睡。只是含笑望过来:“阿槿。”
“真早。”我已经见怪不怪,发觉自从认识风承安,我几乎不再相信什么偶然,觉得一切若非必然,那就是有人事先算计,比如风承安料定我今夜睡不稳妥。
如此一想,又不免有些想吐血,觉得这世道真是令人绝望。我揉着脑门道:“风承安,你是找到她的下落了?”
风承安摇头:“不曾,不过方才她在狼皮榻前不小心沾上洒在榻边的挽风香,香气此时不作它用,单是追踪,也是极好的。”
我就知道。嘴角忍不住一抽,我无奈道:“愣着作甚?带路吧。”
……
……
这次没了罗白檀从中搅和,一路摸出宫去倒也顺风顺水,没出岔子。只是我没有风承安这样专业级的狗鼻子,不晓得这么远的距离如何能察觉出香气走向,一路其实也只是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而已。可不多时,我们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站在街角的白素。
“白姑娘。”风承安笑着看她,拱手做了个揖。
三更半夜再度遇鬼,我的心理素质已然有很大提高,现下遇鬼能脸不红心不跳,淡然处之,相反白素却是十分吃惊,看起来比我们还要见鬼。或者说白素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大街上,无非是觉得别人无法看见她,此刻忽然看见两个能看见她,并且还主动打招呼的,一颗鬼心收到严重创伤,身子一轻竟然又要跑,我眼见是这等状况,未免前功尽弃,也顾不得这一把到底抓不抓得住,眼疾手快便朝她的衣袂抓去……
“阿槿!”身后是风承安的惊呼,几在同时他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向后一把想将我拽出来,可终究来不及,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遭景致如烟雾般弥散,然后重新聚合成新的场景。
这样的转变我很熟悉,是挽风香致使的记忆重构,而此刻……我们恐怕已在记忆之中。
风承安有些头疼的抽回手,郁闷的揉着太阳穴:“你真是……有时候气得我头疼。”
我眨眨眼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的景色,这样的光景几乎难以视物,可远远能听见惨叫,和一丝丝血的气息。
这里是,白素的记忆?
“喂,这里……”我转身去叫风承安,却看到他已经抽出笛子准备要吹,一时吓得心惊胆颤,直接劈手夺下竹笛,然后毫不客气的塞进怀里:“吹什么?不许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也不觉得亏了?”
风承安方才一气吹了个空,再回神笛子已经被我贴身藏好,那位置还不方便他来强抢,顿时无语得很,道:“……未经允许进入记忆,这是偷窥。”
我一脸无辜看他:“什么偷窥?你说谁在偷窥?我明明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随即笑道:“风承安,你自己明明也很想知道,只有你把我拖下水,这不公平。”
他沉默了很久,才隐隐咬牙切齿道:“不许插手记忆中的任何事,也不许出现在当事人面前。”
我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
……
声音与气味就在前方不远处传来。我与风承安一路摸黑过去,血的味道便愈发浓厚,连带着潮热紧张的感觉,即便夜里凉快,我二人此刻亦是闷出绵密的汗来。
“……等等,就在这里吧。”这一路下来走的小心翼翼,此刻已能模糊看见宅子的轮廓,还差一点就能大致看清,风承安却在这个时候叫停。我不满得抬头道:“你怎么能临阵退……”乍一看才发现他的脸色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难看,不由一愣:“……你怎么了?”
风承安难得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这里的气味……真重口。”
他不提起,我还真差点忘了这人的嗅觉可以和犬类相媲美。
平素他即便头疼发怒,也是持着七八分的优雅,可如今他一脸难受,倒让人看出了几分普通人的感觉,让人觉得颇新奇。我考虑了会,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来。”
“回来!”无视身后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丢下风承安噌噌噌就从旁边的树木阴影中窜了过去。眼角余光瞥见风承安挣扎着要追过来,不过几步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到一边的树丛里……真是惨不忍睹。我也趁机将他甩开。
越接近那处宅子,血腥味和潮热感便愈发浓重,连我都忍不住开始屏住呼吸。这味道不好闻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视野虽暗,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到进出持刀的杀手,耳边常有人凄厉的惨叫或是骨肉撕裂的声音,显然杀戮尚未结束。
风承安警告过我不得插手,我也不想因此丢了小命,而且既然只是记忆,便当作记忆来看,也没什么不好。等我能看清那处宅子时,还能看到上面被鲜血染红的牌匾“白府”。
此处果真是白素的记忆。
我躲在角落里琢磨着,估摸着是江湖仇杀,大概最后只留下白素一个女儿。此时果真听到前方异动,一个发髻散乱的妇人跌跌撞撞的推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跑出来,此刻背后立刻有追兵追来,妇人一咬牙将小姑娘推进一旁的石狮后躲起来,叮嘱:“素素,答应娘,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娘……”小姑娘抽泣着,死死拽着妇人的衣袖。妇人只一咬牙,撕了衣袖朝前跑了两步,忽然一声大叫,生生将追来的人视线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跌跌撞撞继续朝另一个方向跑开,不多时只闻惨叫,并逐渐消弭无踪。
一切仿佛静止,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终于当这大院里所有的杀手确定没有活物,十分迅捷的从白府里消失,又隔了半个时辰,等得我脖子都酸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才终于从石狮下面出来,咬着唇死死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全身都在发抖,眼里虽在落泪,可硬生生一声抽泣都不曾发出。而恰在此时,一个蓝色长衣的青年匆匆赶来,看见白府一片狼藉,咬牙道:“果然还是来晚了!”忽然看见面前站着的那个满眼恐惧和恨意的小姑娘,犹豫了会,蹲□子与她对视:“你是白家的小姐?”
小姑娘看着他不说话,仍是满眼警惕。
青年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轻轻攒出一个笑来:“我叫封越,是白家少爷的朋友,听闻白家有难才赶过来,不想还是迟了……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了他很久,才握着小拳头擦着眼泪带出哭音:“哥哥的朋友……哥哥已经死了,爹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哭泣中含糊道:“我叫白素。”
封越沉吟了会,朝小白素伸手:“素素,你不是一个人,你和我走,我会教你功夫,让你给爹娘哥哥报仇,好不好?”
“……好!”白素抽泣了会,毅然决然的将自己染了血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里。
……
这便是白素的童年。而这又让我见证了一个问题儿童的产生,可以想象她即将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江湖上不太平,问题儿童的产生多半就是家破人亡,比如寒凌霄,又比如白素。
我看着白素跟着封越离开,还蹲在原地沉思,一直到风承安适应了血腥味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我:“你还要蹲到什么时候?”
我犹豫再三,终于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兄弟搭个手,我腿麻了,起不来。”
风承安:“……”
……
……
按着原本的想法,我是不想那么早将笛子还给风承安,以免他兴致一来直接将我们送回现世。可是因为挽风香会自动将人送往执念起始之初。而此时的白素只有六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要等她长大并且与西林王达尔塔相遇相爱在得知乌檀木的下落,这十五年的过程太艰辛。我怕没等我过完这十五年就会先被饿死在记忆里,再者这钱花在虚幻中总觉得可惜。不得已为了截取要点来看,我只能将笛子还给他。
我道:“风承安,你说话算话,我已答应你不插手,你需让我看完全程。若你觉得道德上过不去,那……那你去边上等我,看完我回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风承安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放更~其实主要是来请个小长假的,由于2月8号要回老家,并且是某个乡下,基本与网络无缘,而因为要一直待到初四,所以初五才会恢复更新,也就是情人节那天(捂脸 不过八号前还是照常更新~
28
28、第八章 。。。
有了风承安的协助,白素的前半生恍如走马观花,一幕一幕的自眼前飞过。第一幕便是一片清幽竹林,此时夜色阑珊,林中尚燃着篝火,一点一点的劈啪作响。随即入眼是一双脚,雪白的软布鞋,裹着娇小玲珑的一双玉足,一转,再一转,像是舞步一般轻盈,随后不经意间一崴,整个人重重的跌在地上,污了一身雪白的裙裳。可那人只是咬一咬唇,坚持着又爬了起来,重新摆好姿势开始,那是十岁时的白素。
“素素,我说过多少次,我授你的剑法,脚步要轻,看似不稳,重心却一定要捏准,就这样,你还要如何同你的亲人复仇?”层层夜幕之后,是一个男子严厉却不失温柔的嗓音,毫无悬念自然是封越的。白素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一步一转,连着双手的动作,果真像是在舞蹈。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在意料之外,白素的步子轻轻一转,并不如方才那样进入下一步动作,反而左脚一点,轻身便朝夜色中掠去,右手极快的在身前划过,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依稀是衣料划破的声响。完成此事,白素便向后退去,谁料重心仍是不稳,眼看就要朝下倒去,一只手飞快的将她纤细的腰揽住一把捞回,封越俊秀的脸终于在夜色中清晰,带着三分愉悦:“呵,小丫头。”
白素俏脸泛红,低声道:“我会复仇,我绝对会。”接着全身都在颤抖。封越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随后将她纤瘦的身子整个裹在怀里,让她与自己贴的更近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而白素的脸色越发的红,全身都在抖着,独独唇色惨白,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他蓝色的衣袖,力道之大,竟能看见手背暴起的青筋。
这样煽情的画面,顿时让我十分不能理解。白素唯一的依靠只得封越一人,如此便也罢了。封越此时虽值青春年少,可也是二十余岁的成熟男子,怀中女童不过十岁,甚至还不具备女性特征。莫非他是有恋童癖?
这个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因为白素颤抖着嗓音,断断续续,连牙关都在打战:“再一会……很快就、就不……不冷了……”
封越将她抱紧,好看的唇角就贴着她柔软的鬓发,沉沉道:“我说过,犯病时不必强忍,我一直是在这里的。”背景是明亮的篝火,重重夜幕中泛出一丝鱼肚白,一直到天亮,他怀里的小姑娘才逐渐停止颤抖,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一幕最后停留的光景,便是那一抹初生的日头,随着风承安缓慢的笛声逐渐消散,飞散这一些片段,诸如白素的武艺日渐精进,诸如她对封越日益依赖,诸如封越开始让她去杀人,她手里的剑,舞蹈一般,曾在月下夜里取过很多条性命……一直到下一幕。
场景还是竹林深处,不过较之多了一个竹屋,清清淡淡的温雅,然而此时先出现的却是封越,依旧一袭蓝衣,依旧一派温雅,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深沉,一抹沧桑,俨然而立之年的模样。然后是风吹落叶的声响,不过瞬息之间,他眉心未动,颈边多出一把细剑,长长的,紧贴皮肉。他仍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景致,声音低沉:“素素,你回来了。”
然后是少女温婉中带着俏皮的声音:“又猜到了?实在无趣。”
雪白的袖幅首先映入眼帘,然后是少女窈窕的身姿,眉目并不精致,却组合的很舒服,已然长开,与死去的魂魄十成相似,只是还要年轻些。她利落的收了长剑,将一个素色包袱摆在石案上,左手一挥解开包袱,露出里面惨白的人头,狰狞的表情,却已被收拾干净,甚至没有一丝血染在白布上。
白素道:“喏,人我替你杀了。这个人真是麻烦,费了我那么长时间。你答应过我,当我替你杀满百人,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