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春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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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阳光晴好的天气,精雕木拱桥上一如既往的花团锦簇,少爷们衣裳明丽、三五成群谈笑慢行;闺秀们坐轿徐徐,身后跟着一群拎箱抱书的小书童,好一幅春光美图。
春香两手环书,低头默默走路,依旧是一袭淡竹色对襟长布裳,单薄身影很是清风飘逸。只那步子却不如往常大方。曲婉的桥面上她碎步蠕蠕,好不矛盾,走得快了又担心那里头的布条儿不慎掉下来;走得慢了,红呢,又淋漓不尽……愁得她眉头紧凝,第一次才知世间女子的烦扰。
她的姿色在书院众男子中算是上乘,平日里走路也少不了被女子频频打量,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今日却只觉得那些低头交耳的人都已将她的秘密看穿。
心里头总是慌乱。
然而老天爷却似偏偏要刁难她。一阵小风吹来,前方的大梧桐下隐隐又有烤肉香味扑面,春香扶额望去,树底下胖妞斐玉环果然正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乳猪在等着她。只是那表情,眼中含泪,嘴唇哆嗦……因何如此哀怨?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嘿嘿~”正烦恼着,忽然身旁一阵香风拂过,有俊美公子手持桃花扇回头冲她笑了笑,又做着口型无声吐出一句:“花家‘小伺妾’早啊~”
一边说着,一双细长的眸子还要意味深长地望书院大门口方向瞟了一瞟。那旁的跟班们见状纷纷附和着嬉笑起来。
这幅又贱又欠打的模样,除了卫貌还能是谁?
满地落红……
春香心里“咯噔”一跳,素手在衣裳后假作“不经意”一拂……没有露出来。便皱着眉头随他看去,前方书院的漆红大门前正端端撂着一把竹藤椅,椅上公子穿一身月白暗纹春长裳,凤眸华冠,玉面倾城,正手摇一把竹骨花扇冲这边看。
该死的,我又如何成了他花云间的小伺妾?
“敢问这位兄台,说得却是什么意思?”春香堵上前去抬头问卫貌。
“哦?我刚才有说了什么麽?”卫貌耍赖,用扇子遮住半边脸,俯□来贴近春香笑。
他的个子修长,这样俯着,便看到春香两排微微颤动的睫毛,睫毛下肤细腻、唇微翘,柔柔弱弱却又偏偏倔强……该死的,这小子不能多看,看多了眼晕。便又伸手将春香清瘦的身板往一旁搡开:“去,好狗不挡道。”
旁的公子不明就里,各个附和道:“就是~~摸都摸了,亲也亲了,大伙亲眼所见!连花少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还继续装什么?走。”
说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从春香身边擦过,有那些个不老实地,偏还要故意伸手在她腰上轻掐。
“暴殄天物……嘤嘤……”树底下,斐玉环的表情更加哀怨了。有丫鬟递来帕子,她低头擦擦,又狠狠擤了擤,再抬头时眼睛便肿成了红桃子。
“无耻。”春香咬牙崩出二字,抬腿便要前行。
面前却一股肉香扑鼻,胖妞终于扶着她那颗破碎的琉璃心,鼓起勇气端着烤乳猪来了。她的眼里头泪光盈盈:“公子只要肯改回来,奴家依然还是不会嫌弃你……”
声音哀哀怨怨,愔愔哑哑,好不凄惶。口中说着,见春香竟木然没有反应,伤心得大脚板一跺,抹着一把心酸泪,捂面跑到树下继续痛哭而去。
“嘁~”花云间正在门口候着秦可喻,嘴里闲叼红月季,手中花扇轻轻摇,见状便很是不屑地勾起好看唇角。
胖子梁阿富很生气……不要脸,抢人媳妇!眼珠子滴溜溜,怂恿道:“花兄,你看寺春那小白脸又玷污你纯洁的名声!要不要小弟前去揍他一揍?”
花云间斜了他一眼,早便将他的心思看穿,嗓音幽幽道:“哼,一只乳猪罢了,爷明日送你几只便是。”
胖子嗫嚅,心里头便很有些不爽,从前但凡自己想欺负潘寺春,大哥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怕不会当真看上了那娘娘腔吧?
正说着话,春香却已经抱着书盒走过来了。墨发素颜,衣炔翩翩,一如既往的目不斜视,抬腿就要往门内跨。
“放肆!”最看不惯这穷书生一副爱理不理人的假老实模样,梁阿富龇牙咧嘴骂。
只他才要叉腰戳指头继续,一旁的花云间却忽然将长腿儿伸出,拖着精致下巴慵懒道:“来了?……爬过去~”
果然花兄最讲义气!阿富咧嘴笑了。
却是个高个儿的修伟少年,花云间的腿横在门中央,那旁的学子们便只得一边翻着春香白眼,一边饶到小偏门里头进去。
春香步子一顿,抬头看到花云间那倾城容颜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两排贝齿便咬在了一起……最恨的便是这群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本来想用力将那长腿搡去一边,然而她用膝盖抵了抵,却是捍它不动,这少年看着虽瘦,内里却原来很是郎健……因想到下0腹处那淋漓不尽的葵初,只得咽着气儿拐去偏门。
“砰——”偏门却被狠狠从里头上了锁。
“没听见么?我们老大叫你从他腿下钻过去。”胖阿富用中指指了指脚下的青石地板,歪咧着大嘴巴很是扯高气扬。
顿时,那后头便聚了一群书生学子,因着课业时间已到却进不得书院,纷纷抱怨起春香来。便是才走进门儿没几步的卫貌一伙,也悠哉悠哉摆着步子拢了过来。
人们纷纷开始催促:“爬啊——,你不爬我们怎么上课?”
“是啊,书院可不是你家妓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得罪了夫子谁人替我们考学?”
“干脆把他押倒,押他爬过去就是……”
那声音乱哄哄的,听得人心烦意乱。春香握着书盒的五指攥得紧紧,瞥过头去凝着花云间,一字一顿:“姓花的,你不要屡屡逼人太甚。”
花云间指头儿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枝鲜艳月季,偏偏头也不抬,英挺的鼻儿凑近花瓣轻轻一嗅:“……爷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其实他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小子此刻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委屈么?受了欺负忍气吞声么?他花云间可不知这世间“同情”是个什么玩意呢……没错,他就是想欺辱他,想让他不痛快。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半男不女的角色,每一想到自己竟然摸过这厮的屁股,还忘情地又吻又掐,他就恶心得直想吐。
阶下的人群叫嚣得越发厉害,春香的肚子隐隐抽痛起来,跪下去是不可能的,然而任她如何回忆,她也无法记起自己何时将他得罪,以至于他这两日忽然翻倍儿的频频欺侮自己。
正思想着,抬头看到卫貌那张幸灾乐祸的欠揍俊脸,忽然便笑起来:“花少这是欲盖弥彰么?亲都亲了,摸也摸过,此刻还怕落实了你与我的那些事儿?”她是单眼皮大眼睛,笑起来一双眸子弯弯的像月牙。平日里她不肯笑,因为不想听到那句起老茧的“娘娘腔”;今日却是豁出去了,反正都这么说自己,那不如干脆我就‘娘’一次满足你们好了。
偏偏要笑得更加明媚。
“你……”如此得色,该死的……他竟然记得!
频频遭人挑衅,花云间猛地撂起衣摆,颀长的身子从椅上立起来,揪住春香胸前一片衣襟:“……敢不敢将刚才的话,再与本少爷重复一遍。”
他的个子高,春香被他揪得脚尖点地,因着呼吸不畅,脸蛋儿憋得通红。然而到了这会儿她才不肯认输:“我说你…欺善怕恶,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让人不齿!”
……
“哼……好个让人不齿!”一朵准备送予美人的红花在少年指尖捏碎。
老大平常不发脾气,然而他若是果真生气,那周身便是好一股阴煞冷气……这是要打架了!一时间便是连一向皮厚肉实的胖阿富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刺激啊刺激……
人群自动退散开来一个小圈儿,春香闭了眼睛,娇俏的鼻儿下双唇抿得紧紧的。心里头默默数着数,他姓花的要是真敢一拳头砸下来,我就敢一脚将他的小金针菇踢断。
……
然而等了半日,却是没有。
“阿间。”人群中忽然传来女人绵绵动听的悦耳轻唤。
周围安安静静,春香想,必然是秦可喻吧,男人见了她那副艳丽华贵的脸蛋从来就说不出话来的。
“哼。”果然久久的,胸前力道一松,再睁开眼睛时,那花衣翩翩的少年早已与云钗凤嫔的小美人在众哥儿的围绕中往女课方向护送了去。
想是觉得背后有人在看,那少年走了两步又偏偏故意顿在路中,等到美人靠上来时,抓了她的袖子蜷进手心,方才一前一后消失在拐角处。
……呸,有胆你便抓手麼。
这恶少就是个喜怒哀乐不定、脑袋有些不正常的存在。春香白他一眼,抚了抚胸口就要走。
卫貌扫兴极了,很是不甘地瞟了眼春香:“不要太得意。今日你套用了我的话,你便欠了本公子一个人情,他日你得还……不还也得还。”
一众公子做着怪脸,拍拍屁股也要走。
“卫公子真是大言不惭。不送。”春香淡笑着甩了甩袖。
“呵呵~这天下间的人情,原是这般轻易就能欠得。”那人群中却忽地走出来一名黑衣美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量修伟,宽肩窄腰,一身与众不同的凛然脱俗。
卫貌愣了愣,本高昂像天鹅似的脑袋忽然便垂下来,恭敬拘个了腰:“啊,这位莫不是殿……”
那男子闻言眉头却微微一皱,笑着打断道:“卫公子真是贵人多忘。才几日不见,竟然连在下的名字都忘了,该罚该罚。”又冲着春香服了服:“……在下公子墨,这位可是寺春公子?”
嗓音低沉,笑容端端。
春香眯起眼,看到烈烈阳光下,那凭空出现的男子,他的五官精致有如精雕细琢,剑眉深眸,幽幽似若一汪潭水,轻易便能看进人心底一般,看得人心发慌……
然而,你看那素净的俊美容颜上,为何突兀地多出来几指红印?……可是被人抓了嚒?
“等我,我就来找你。”梦里头看不清脸面的男子顿时浮上心来……该死的,下腹部忽然酥酥一麻,一股热泉溢出。春香笑不起来了。
她可清楚地记得,河边迷醉的那一刻,她可是毫不吝惜地挠向了男人模糊的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掐shi瓦吧(@﹏@)~ ,本来昨晚说要更新,结果不知道为神木,晚上八点多就瞌睡了,然后一直糊里糊涂撑到九点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睡过去了;早上五点爬起来要码字,结果还是睡过去了/(ㄒoㄒ)/~~360°鞠躬加上等铁观音给亲们奉上,亲们不要大意滴将我下油锅吧,呜呜哇,尘子它已经木有RP了
☆、第8章 女儿初红
本来就已被卫貌一句“花家小伺妾”弄得糊里糊涂,不知那天夜里到底和花云间还发生了什么,平白遭得他这样恨;此刻那后来的人又凭空出现,更扰得春香脑袋里头一团雾水……竟然真有这样一个人么?
却是个见惯了风花雪月、逢场作戏的,便也没有想象中的羞窘。
春香低着脑袋儿,悄悄从公子墨的双手打量到唇边……一双手倒是真的有些糙茧呢;唇呢,颜色康健,线条分明,精致得恰到好处……
她最是擅长接受现实的,许多事儿既然发生了便也淡淡由了它去。便又安慰自己,还好,毕竟不是那种糟糕角色,若果然是他,那初吻去得倒也不是太让人作呕……
只当是亲了一根木头好了。
想是察觉自己在偷看他,那公子墨又好笑得往上勾了勾唇。这一勾,竟然如此销魂。春香又仿佛听到梦里头男人咬着她的耳垂,语带促狭:“束得这样紧,你不要命了么?”
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双桃花眸子笑意潋滟地定定凝着自己。
心里头就生出了不屑……哼,自恋。不过只是亲亲我我一番罢了,得意什么?一个见到河边半死的路人,还要对她又亲又摸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此刻便是他当真厚着脸皮将我指出来,光天化日下只要我不肯承认,不信他敢扒了我衣服。
紧张与尴尬只是那么短短一小会,春香便还了公子墨一揖:“正是在下。若无事,且容我先行一步。”
说着自拂了衣袖,抱着书盒擦身走开。
好一股清风抚面,淡淡纯香沁人心脾……少女初开的味道,掩了旁人却掩不住有心的他。
“好。”赵墨便好脾气地弯了弯唇,自在后头缓缓迈步随行。
那石径弯弯,春香下腹一阵阵抽疼,怕布片儿不慎掉出来,走得自是娓娓蠕蠕好不别扭;男人却偏偏好似故意顺了她的步子,哪儿拐过去都是他一袭黑衣瞬即随上来,不近不远,却又粘糖一般甩他不开。
春香便有些恼,死色胚,存心在背后看我的笑话不是?
本来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话,免得他心中更加得色,然而也只得回头不耐烦地叱他道:“喂,你随在我后面做什么?”
她这样皱着眉头去瞥他,作一副对他厌恶到底的神色,怎么想才看了他一眼,那笑面端端的家伙眼里却立刻渡上了一层水波潋滟……好像料定了她会回头一般,早已在等着她开口说这一句话,一点儿也不将眼神避讳。
看得春香心中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