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珠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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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是有功名在身的,家中又有些田产和商铺,虽不是富甲一方,却也是这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额娘回家的事情他岂能不生气。
额娘在夫家受了委屈原以为回到娘家能好些,谁知道连外公对她的遭遇漠不关心,只是一味的斥责,更是伤心,抱着我又跪倒了外公外婆面前。额娘含泪对外公哭诉道:“女儿订婚前父亲曾派人打听过他的人品,他本就是个酒色之徒,结婚前通房丫头有五六个,说了好几家的女孩了都没人愿意与他结亲。不过女儿想,毕竟他钮钴禄家也是有恩于我们,女儿嫁过去对他规劝一二,就当是报了他们家当年的恩情。女儿自知姿色稍逊,但女儿也并非是以色侍人之辈,原想着与他举案齐眉过一辈子就是了。”阿玛是地地道道的满人,不稀罕汉人举案齐眉的那一套,阿玛宠爱的那几个姨娘虽然是汉人姑娘,平日里行事却是地地道道的满人姑奶奶性格,泼辣的很。
不论阿玛喜不喜欢额娘的做派,额娘这几句话甚得外公的心意,外公面色稍霁道:“这番话说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看额娘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冰冷的了,屋里的气氛略有缓和。
额娘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哭意道:“女儿嫁过去后自问持家待人无一不尽心尽力,这点是人尽皆知的,父亲如若不信尽可以去打听。”
外公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奇道:“既然你做的不错那他为什么赶你回家。”
额娘一听外公问话,忍不住痛哭道:“女儿德容工行虽不出挑,但也还过得去,对夫君也是恭敬有加,想着日子久了他总能理解我一片苦心。谁知婚后半年,他便借口屋子里面使唤的人不够,买了两个丫头进来,那两个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伺候人的丫鬟,果真买回来不出两天,就给收了房了。女儿心里再苦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忍着,盼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可是那两个丫鬟手段甚是厉害,来了一个月把原来的那两个通房丫鬟弄死了。女儿虽然不喜夫君花天酒地,但是那两个人也是夫君的枕边人啊,女儿恨她们狡诈,本想严惩,谁知她们竟然哄的夫君听信她们的鬼话,远离了女儿,不过半年,就纳她们为正经的姨娘了。又过了一年夫君有又纳了个妾室,自此他除了偶尔来看看女儿,剩下的时间,都陪着那三个妾室。”额娘说的是声泪俱下。
外婆看额娘受了这么多委屈,哭着扑到额娘的身上,抱着额娘哭道:“我的儿啊,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了怎么都不和家里说啊,你可是心疼死为娘了。”
额娘一手抱着我一手将外婆扶了起来,强忍着泪水,道:“女儿怕和家里面说了,非但帮不了女儿还让二老担心。本来女儿就想一直忍下去了,可后来有了这海兰,女儿能忍,但女儿实在不想委屈了孩子啊。女儿怀着他的时候,不知受了多少暗算,要不是个女孩,只怕早就死在那群姨娘手里了。女儿现已是心力交瘁,不求别的,只求爹娘给女儿一个安身之所,将孩子平平安安养大就好。”
额娘说完又跪下抱着我给外公磕了个头,外公听了也是心有不忍,只是还是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迟迟不肯开口,屋子里的人都静默了下来。我无聊的盯着炭盆看,盆里的碳都已烧成了白色,好些都已经熄灭了,看来外公外婆一直在厅里盼着额娘回来。
屋里寂静无声,额娘偶尔的抽搐在冬日傍晚更显凄凉,外婆不忍,哭着求外公道:“老爷,我们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从小你看着长大的,这家里面的人谁不说他好。这要不是为了孩子,能回来吗。你就看在妾身才的份上,收留她们娘俩吧。”
外公终于心软了,开口道:“这是你的家,你就安心住下吧,至于凌柱,既然他无情,那就别怪咱们无义了。”
见外公发话,额娘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嘴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阿玛的所作所为和额娘说的分毫不差,但是事情的原因并非这么简单,这一年来我虽被额娘养在身边,但府上丫头们的闲话也没少听。额娘刚嫁过来的时候,阿玛对额娘还算是不错,不像现在这么绝情,只可惜额娘自己不会讨丈夫欢心,一味的拿古代那些烈女贤妻的例子来要求自己,阿玛一个满人本就不在乎这个,日子久了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变淡了,如今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外公看了我几眼,外婆会意把我从额娘怀里抱了过去,递给了外公,外公抱这我坐在他的膝上一边逗我一边问额娘,“孩子的名字是他阿玛给起的吧,海兰一听就是个满人的名字。”
额娘听了外公的话又有些伤心,颇为无奈的说道:“海兰是她的小字,这都一岁多了夫君都没给起个正经的名字呢,虽说是长女可也是不得宠爱,都被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给连累了。”
外公看了额娘一眼,说道:“你也别整天伤心了,毕竟你也有孩子要带呢,他阿玛不管她,咱们好好地教她便是了。”外公慈爱的看着我,想了一想,对额娘说道:“大名就叫未央吧,长乐未央。”
我和额娘就在外公家住下了,额娘归家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没过几天附近的村子就都传遍了,家中的佣人也是闲言碎语不断。额娘为了避开那些飞短流长,自从回家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过了半年多才算平静了下来,只不过额娘从此连院门也不再踏出去一步了。
4、回京
在外公家住了十年,不论严寒酷署每个月阿玛都会来看我,阿玛对我好的没话说。我是他的长女,也是他唯一的子嗣。听说萍娘说阿玛的一个侍妾曾经怀孕了,可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小产了,孩子已经成型了是个男婴,给阿玛气得够呛,但大户人家中的勾心斗角,没有正室压着,他一个男人也管不了,只得由她们去了。等我渐渐的长大了,阿玛开始教我骑马射箭,他说我是满人的女儿,不能忘了祖宗马背上的功夫,每次他来都要考察一番,对我很是严格。
都说老人比较疼孩子,我是外公唯一的孙辈,所以他就疼得多了些。外公有功名在身,才学是还算不错,本来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肯让我念书,可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不过并没有给我请先生,而是亲自教我读书写字,我性子浮躁难得静下心来练字,我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当睁眼瞎能会用毛笔就好,所以我的字在外公看来就是勉强入眼,离才女还差的很远。
我原本有一个舅舅只是尚未娶妻就去世了,外公年纪大了喜欢回忆陈年旧事,每当外公提起他早逝的儿子时总是热泪盈眶。有一次外公病重,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躺在床上十分恍惚的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前几年有个云游僧人路过村子来家里化缘,顺便给我算了一卦,说我百年之后定能葬入风水宝地、香火不断,史书留名,只因死后富贵无极,子嗣缘就差了些。”外公说的老泪纵横,我知道外公宁肯不要死后的风光也想要个穿成香火的儿子,况且那和尚所说的十有□是假话。
外公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外婆怕我寂寞特意从牙婆那里买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来陪我,我给她们重新起了名字,一个叫锦绣,另一个叫锦灿。我也让她们读书识字,并无一丝的轻视她们。一是因为我怜她们小小年纪便要为奴为婢,二是因为额娘的教训。额娘的的陪嫁丫头如儿性格太过于懦弱,一点主事的样子都没有,连说个话都能脸红上半天,虽然安分守己,却也只能是任人欺负,我以后若是嫁人身边还是要有几个得力的帮手才行。她们俩个确没令我失望,很是聪慧,学得不比那些男子差,谁说女子不如男,只不过是在这个时代没有机会而已。,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命运的好坏在出嫁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你身份的高低,半点不由人,便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也是如此,若是皇室的女孩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的话,朝廷也不会年年都送位格格去蒙古和亲。
有的时候送亲的队伍会从镇里面过,镇子虽然离村子有十几里地,可还是有些人跑去看热闹,看过之后回来绘声绘影的描述一通,好似自己娶了公主一样兴奋。我就听耳听到过佃农王三的儿子回来兴冲冲的对他娘说道:“送亲的队伍可长了,嫁妆都有好几百箱,里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
王大娘听了她儿子的话,好奇的问道:“你可瞧见公主娘娘了,长的俊不。”
王三的儿子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说道:“长的可好看了,就跟画上的仙女的似的,等我长大了好好读书,当上状元后娶个公主给娘做儿媳妇。”
王大娘听了儿子的话已经笑开了花,说道:“我儿可是有志向呢。”
我听了也是笑个不停,送亲的队伍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天家金枝怎么能让小民百姓轻易见到,这小子定是不知打哪听来的,胡说罢了。天真无邪的少年又怎会了解轿中人的苦闷,暗暗伤心的少女哪会想到她的出嫁能给老百姓带来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政治的联姻,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娇生惯养在皇宫中的帝女花,不知是否能够适应草原上的风吹日晒,谁又会在乎。
康熙四十一年秋,一阵阵麦香传来,村子里的人又开始为了秋收繁忙了起来,农民下一年的生计都指望在这片即将成熟的田地之中。在村民为了生活而忙碌的时候,一队运送公主灵柩回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了村子,一行十几人均着素色白衣,在这秋风萧瑟之际显得尤为凄凉,完全不见出嫁时的风光喜庆。
锦灿锦绣她们还是小孩子心性,平日里一直被拘在家中,周围镇子里的活动很少参加,如今村子里面好不容易来了一队人马,自然是跟着村子里面的孩子一起去看热闹了,看来不只公主出嫁,便连她们的死亡也能给老百姓们带来无限的乐趣。
锦灿心思单纯,看热闹回来后兴冲冲地跟我说这今天的所见所闻,十分的吵闹。锦绣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过了半响,幽幽一叹,眼中含着些许的哀愁,对我说:“听说这个公主死了后,皇上还曾下旨道:公主系已嫁之女,朕尚可宽释。”她说完眼中已然含泪。
我知道她是自怜身世,她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嫌弃才卖给我家做丫鬟。我安慰她:“皇家的骨肉亲情自然比寻常百姓家淡些,人道天家无情,何况还是个庶出的公主呢,你不必难过。”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接着说道:“你还有我呢,这里就是你的家。”锦绣的手也紧紧地抓着我,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康熙四十一年年底,外公过世,一府的女眷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和老人相处了那么久,他的突然过世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也让我伤心难过了很久。外公一辈子没有儿子,母亲又是外嫁女不能继承财产,按理应该将外公的财产收归族里。但是外公死前有所安排,将一大部分的财产已经过户到母亲或是外婆名下,外公自己只留了一些祖上的田产。族里面的人来闹过几次,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有能力应对,想来想去只能向阿玛求救,阿玛便将我们接回了家。虽然阿玛早已致仕,但毕竟是满人,又是着姓大族,族人们不敢去阿玛家闹,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玛这几年苍老了好多,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早没了差事,家中的进项只有他父母留下的几十亩地,一府的人等着他养,日子过得紧了些,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个儿子继承香火,也让他在族中抬不起头来。这么些年的勾心斗角让阿玛的侍妾们也老了不少。娶妻以德,纳妾以色,随着容颜的衰老,阿玛也渐渐的不爱理她们了。额娘回来后,将家里管的井井有条,对那些个侍妾也不算刻薄,阿玛自然敬重额娘,俩人倒有了些小夫妻的样子。
5、赛马
城里比郊外繁华不少,搬来没几天,我就适应了城中的生活,虽然热闹,但是玩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城中的教堂我却是百去不厌,传教士都很喜欢我,虽然当时已有很多中国人信奉天主教,但在传教士的眼中,我却是最虔诚的一个。自从我发现了这个教堂以后,每个主日都会来做礼拜,有时也会到教堂来祈祷,或是和传教士们聊天。每次我来都会在神坛面前跪很久,他们以为我真的被上帝所感召,但我只是想在教堂中寻找片刻的安宁以及些许希望。在清朝这个地城里比郊外繁华不少,搬来没几天我就适应了城中的生活,虽然热闹但是玩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还是更喜欢乡下无拘无束的生活,我怀念一望无际的农田,迷荡在空气中的麦香,古朴的宅院,慈爱的外公坐在窗前手把手的教我写字。阿玛见我我每日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为了哄我开心,虽是冬天也会趁天气好的时候带我去城外骑马散心,我马上的功夫有了不少的长进。
春日的阳光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