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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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人人都说,童子鸡是个传家宝,不错,是一个宝,一个用来传家的宝。
可是,你的童子鸡老这么藏着掖着,除了撒尿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能算个宝贝
吗?”
众人又是轰地一阵大笑。一旁的老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可惜大明朝
没有《烈男传》,否则单凭这位爷台守身如玉三十年的事迹,一定可以名扬千古
了。”
大家笑得更凶了。方学渐也忍不住把刚送进嘴的一口鱼汤吐了出来,笑道:
“想不到麻叔也这么风趣,这样吧,大宝,你先跟着他老人家熟悉熟悉情况,等
我空下来,再教你指上功夫。”
团团地介绍了一遍山庄众人,施大宝一番磕头行礼后,算是新成员之一了。
一百五十多里的行程,沿途无山无水,真正是一马平川。落日淡红,风声低
回,颠簸了一天的山庄众人是迎着夕阳的余晖进入大荔县城的。
草草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动身,一路急驶,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闻名遐
迩的西安。
在回雁楼上尝过了西安佳肴“羊肉泡馍”、“葫芦鸡”、“奶汤锅子鱼”和
“黄桂稠酒”,三个马夫就忙不迭地拉了施大宝去杀“童子鸡”。可怜的老麻苦
着一张面孔,被闵总管叫去赶车、逛街和购物。
龙红灵总算开明了一次,没有把方学渐关在客栈里背书,叫上一辆驴车去了
南郊的大慈恩寺。大慈恩寺出名是因为有一座大雁塔,大雁塔出名是因为里面藏
着唐僧西天取经,从印度带回来的大量梵文经典和佛像舍利。
这些宝贝,两人自然是无缘目睹的,他们只是在佛祖像的跟前烧了一炷同心
香,然后捐了五两银子。
晚饭安排在城内最豪华的贵妃楼,一席“唐宫膳”仿造得精致绝伦、美仑美
奂,与桐城“龙眠酒楼”的“宋宫膳”相比,自然多了一些雍容和大气。
有了施大宝这个憨憨的乡巴佬可以调弄,席间自然少不了热闹的气氛。当马
贵绘声绘色地讲起下午到“怡红楼”戏耍的情景,施大宝如何一见漂亮的女人就
面红耳赤,如何和女的坐在一起就紧张得满头冒汗,如何像公鸡似的,尖起嘴巴
接吻,如何抓着裤带硬是不让脱下的等等丑事,更是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深秋的阳光软软地流下来,八百里的秦川腹地织金如绣。依依不舍地告别古
城西安,山庄众人继续驱马西行。
绕过周至县城,已经日上三竿。施大宝提议在前面找家铺子歇一歇,下午加
把劲,天黑前还来得及赶到宝鸡。一行人中只有老麻见多识广,他没有意见,其
他人自然免开尊口。
又奔出二十余里,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市镇,人来人往的,居然十分热闹。方
学渐探出头去,只见街道的两旁棚子林立,摊贩如云,油锅、火炉和蒸笼热气腾
腾,铜勺子敲着锅边当当的响,吆喝的小贩提着篮子、箩筐叫卖着酱鸡、卤蛋、
夹肉火烧、糖炒栗子和点红馒头等等小吃。
小地摊更是多不胜数,兜售着用麦草、纸箔编制的各种玩具,如身上写着
“富贵有余”字样的红鱼,手捧元宝笑嘻嘻的“招财童子”,盛满银锭、金光闪
闪的“聚宝盆”,还有象征“带福回家”的绒线蝙蝠。
大小姐嫌车子走得太慢,拉着方学渐跳下马车,一下子见到这许多北方特有
的风俗事物,一路东张西望,十分新鲜。
一个“太白酒楼”的布招子呼啦啦地飘在空中,墨迹淋漓,飘逸如仙,看上
去颇有宋代书法家米芾的风骨。
走梁飞檐的构架和二层高的楼面,在小镇白墙黑瓦的平房建筑群中显得十分
醒目。两人携手走进酒楼大门,店堂里黑压压的居然坐满了人,一色全是身穿灰
衣的汉子,猜拳斗酒,好不热闹。
方学渐的眼皮突地跳了一下,目光转到靠墙的几个角落,那里堆了许多的铁
锹、锄头和扁担。他的心脏跳得越发纷乱了,隐隐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
生,一时间又想不出个究竟。
单看这些人的装束,绝非一群普通的河工,难道是某个帮派在这里聚会?周
至县南依秦岭,北濒渭河,难道是漕帮的渭水分舵?
酒楼的三个伙计绕着十几张桌子奔来跑去、送这送那,忙得陀螺一般,哪里
抽得出空来招呼新到的客人?
龙红灵团团地扫了一眼,拉着他走上二楼。楼上安静得多,却依旧坐满了灰
衣汉子,只有中间的一张桌子孤零零坐了一个客人。
这客人大咧咧地居中而坐,正低头啃着一只炖鸭,一身鲜亮的黑衣看上去神
采非凡,居然有些眼熟。
龙红灵轻轻“咦”了一声,那人抬起头来,两条眉毛又浓又黑,一对大眼炯
炯有神,居然是漕帮北洛河的齐烈。
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五十九章 惩罚
第五十九章 惩罚
“我等两位好久了,”齐烈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巴,笑眯眯地道,“这里的炖
鸭不错,坐下来一起吃?”
前面几桌的灰衣汉子哗地站起来,上前把方、龙二人团团围住。
方学渐哈哈一笑,道:“能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遇上鼎鼎大名的‘霹雳虎’,
也算不虚此行了。”
齐烈的目光闪了一闪,收起笑容,道:“你知不知道,老包是我拜把子的铁
哥们,比亲兄弟还要亲三分,你却把他杀了?”
“老包是我杀的,”方学渐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文武山庄
的韩智奇不是我杀的。”
齐烈的面孔陡地沉了下来,尖锐的目光钢针一样射在方学渐的脸上,缓缓地
道:“杀死韩智奇的凶手是赵复阳,天下谁不知道?”
“可是那碗放了‘十香软骨散’的虎鞭汤呢?还有那一招‘白云出岫’,啧
啧,深得《回风落雁剑法》的精髓,让我大开眼界啊!”
方学渐冷竣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狡黠,微笑着继续说道:“齐爷是聪明人,
何必要我说得太明呢?万一这里的弟兄有那么一、两个和你不是太齐心,有什么
风吹草动的,对大家都没好处嘛。”
龙四海自从坐上了漕帮帮主的位子,对下属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老包劳苦功
高,名义上虽然是南洛河的坛主,实际权力却一直掌握在龙四海的手里,整天无
事可做,几年下来便成了一个装疯卖傻的老油子。
齐烈因为出道较晚,虽然武功高强、能力出众,在帮内的威望毕竟不足,短
时间很难形成大的势力,这才被派来分管北洛河的事务。
如果他与薛蓉儿密谋的事情传到龙四海的耳朵里,就算只是捕风捉影,后果
也将不堪设想。
齐烈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红得像要溢出血来,一会儿又变得比纸还要白,
突然在桌上拍了一掌,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爷,他就是那个杀死包爷的凶手啊!”楼下有人应了一句,接着脚步声
响,施大宝兴冲冲地跑了上来。
分开楼梯口的众人,突然伸长手臂,砰地在方学渐的脸上打了一拳。施大宝
缩回拳头,得意洋洋地走到齐烈对面,弯腰行了一礼,道:“齐爷,我把人带来
了,我的事情……”
齐烈抓起吃剩下的半只炖鸭,狠狠地扔在他的脸上,喝道:“兄弟们,给我
揍死这小子。”
七、八条如狼似虎的汉子登时一拥而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和脚掌就像
雨点般落了下去。施大宝抱着脑袋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痛得嗷嗷乱叫。
方学渐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一阵头晕眼花,捂着鼻子定了一会儿神,瓮声
瓮气地道:“他奶奶的,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头好鸟了,哪有人突然跪下来拜师
的?亏你吃得下那一大碟辣椒,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我和你无冤无仇,用得着花
这么大力气害我吗?”
施大宝蜷缩着身子躲避着密如暴雨的脚跟,突然大叫一声,却是被人在要害
处踢了一脚。
方学渐摇了摇头,叹气道:“齐爷,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不打扰你用午
餐了,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齐烈冷冷地看着他,道:“什么要求?”
方学渐指了指“拳风脚雨”中的施大宝,笑道:“我要把他带走。”
齐烈挥了挥手,灰衣汉子们退到一旁。
黄澄澄的松木地板上血迹斑斑,施大宝像一只大虾似地躺在那里,微弱的呻
吟若断若续。
齐烈看着他提起施大宝的衣领,携着龙红灵的小手一步步地走下楼去,突然
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方学渐抬起头来笑了笑,道:“黄河十年九灾,我对这里不感兴趣,一定走
得远远的,保管不会打扰你的发财梦。”
三人下了楼梯,看见老麻等人被一群灰衣汉子围在门口,双方剑拔弩张,随
时要开打的样子。
方学渐知道又是施大宝捣的鬼,伸腿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提起嗓子,喊
道:“齐烈齐大爷说了,这件事情全是施大宝惹出来的一场误会,大家都是出来
混的,讲的是和气生财,何必因为一个小人的挑拨而大动干戈?”
脚步声响,楼梯口跑下一个汉子,高声喊道:“齐爷叫大家坐回去,继续喝
酒,放他们走。”
方学渐心中大喜,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这汉子的手里,道:
“转告齐爷,说我承他的情,不会给他小鞋子穿的,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我给兄
弟们买酒喝。”
带着山庄众人出了客栈大门,他把施大宝扔给老麻,道:“看住这个欺师灭
祖的小子,找个地方要好好地开导开导他!他奶奶地,老虎头上抓痒,活得不耐
烦了。”
经过这一变故,大家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出了小镇,又一口气跑出十多里
路,这才在一个靠林子的路边停下休息。
龙红灵拿出西安时买的“黄桂柿子饼”、“腊驴腿”和“蜂蜜凉粽子”等小
吃,分给大家享用。
方学渐就着羊皮革囊喝了两口清水,转眼瞥见地下的施大宝,两条手臂已被
牢牢地反绑在背后,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正鼓着眼睛吞口水呢。
他刷地拔出腰间钢刀,指了指他的裤裆,道:“如果还想留着你的小鸡鸡撒
尿,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为什么要出卖我?”
“我赌钱欠了二百两银子……”
“靠,二百两银子?”方学渐气得脸都白了,用刀背狠狠地在他的头顶拍了
一下,“老爷我口袋里的一百多张银票,最少的也有二百五十两,你这个愚蠢透
顶的猪脑袋,二百两银子只能买只车轮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齐爷答应过,只要事情办成了,他就介绍我加入漕
帮。”
“不管你怎么狡辩,我都做过你的师父,你出卖我,就是欺师灭宗,就是死
有余辜!”
“师父,我下次不敢了。”
“靠,还有下一次?”方学渐又是一刀背敲在他的头上,“以前也有两个混
蛋背叛我,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施大宝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被我捆在一颗高高的大榕树上,下面堆了半圈干柴,我派人专门
看火堆,火大了压点湿灰,火小了就加块干柴,就这样用温火烤了七天七夜,直
到把他最后一块骨头里的最后一滴油榨出来,整个人才噗地灰飞烟灭。”
方学渐慢条斯理地讲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诡异,握成拳头的左手蓦地张
开,做了一个烟灰飞腾的姿势,翘起的嘴角露出了两颗白得晃眼的牙齿,问道:
“你有没有听过人油落到火焰上的声音?”
施大宝的眸子里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慌乱地摇了摇头。
“一滴油落下去,嗤的一声,一条血红色的火舌就卷上来,热热的,从脚底
心烤出更多的油来,然后就有更多的火舌卷上来,一般用不了半个时辰,两只脚
掌就会变成两块黑炭。”
施大宝眼睛都吓得绿了,咽了口唾沫,道:“另一个呢?”
“我还记得,”方学渐抬起头来,空中的云彩好像一朵朵绽瓣的白棉花,悠
悠地说道,“那是一个很冷的清晨,呼口气都会结成冰。我让人剥光那个叛徒的
衣服,然后把他浸在后院子的一口井里,浸一会儿,拉出来吹一会儿冷风,整整
炮制了三天三夜,这才没了气。你猜一猜,他咽气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
施大宝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是…是不是,请你
饶了他?”
方学渐摇摇头,缓缓地道:“他说,下辈子宁愿做条狗,也不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