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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hold住天下!-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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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他才惊觉,他们之间真正的交际,少得可怜。就连留下的这些虚无回忆,都支离破碎。

千疮百孔的心已不堪重负,双手捂紧的胸口,他弓起背默默地承受着腹中一阵阵抽搐的痛意。那是一种极致的痛,浸入骨髓蔓过血脉,却始终得不到纾解。

失去焦距的眸子渐渐回神,蒋熙照似是自语又似是问素影:“是我……错了吗?”

素影从不曾见过如此无助的他,愕然一瞬,才觉面上早已泪湿,重重地叹一口气,如幼时那样伸手揉着他的发:“你是错了,错在太过清醒!你明知会后悔,明知会心痛,可还是那么做了……”

一股浊气冲开喉咙,蒋熙照一口鲜血喷出,怆然一笑:“是后悔了,但若一切重来,我还是……”一句未完,便在素影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叮当……”一声脆响,一物从蒋熙照怀中滑落。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缕缕幽光。

☆、第一百九十八章

和州西南面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名叫木洲。木洲属云封管辖,气候干燥,雨量特少,昼夜分差极大;且盛产毒物。

据说;数百前;曾有一支上百人的商队由西京出发;去土卓部族贩货。为抄近道;便选择横穿木洲;结果无一生还。惊闻此讯;天下英雄集结成队;入木洲探秘。去时数百人;回时仅数人,且皆怪疾缠身,不日便亡。而后,木洲便得了个“死域”的别称。但凡穹冉人,谈起木洲,是既嫌恶又恐惧。

当空烈日下,狂风擦着满是沙砾的地面刮过,一团团被卷起的沙滚草的荆刺间,毒蝎的壳泛着艳丽红光。风势渐缓,伴随着一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一座城堡从逐渐散落的沙尘中显露出古旧身躯。

已渐渐恢复平静的黄栌色沙地突又翻滚,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唰唰”声响起,无数六尺左右的黄绿色线条诡异地动了起来,不停地弯曲、延伸,眨眼间涌入沙漠西面的古城中。

几乎同时,八道人影从一个沙坡后腾起,往南面的一座名为邪狼山的沙丘奔去。

邪狼山顶,一名男子长身而立,身上那袭红色斗篷无风自动,大半张脸隐于帽下,唯露出尖削的下颚。

西面,突然腾起艳红雾雨。

霎时,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那一阵阵叠浪般的凄厉惨叫遥遥传来,犹如野鬼呜鸣。

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终于松开紧握的双拳,转身离去。

身后,几滴殷红的鲜血被沙粒包裹着,静静地躺在地上。

五月十三,南宁皇宫的养心殿中爆发出一声如猛兽哀嚎般的怒吼。

无论温润谦和的面具是否已经成为习惯,在听完刘启贤的话后,宁兮哲只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难以忍受地垂首嘶吼,想以此来宣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心情。

养心殿正中,黑山府一战中侥幸活下来的刘启贤跪伏在地,悲戚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若不是帝师担心北面不妥,让他去看看北面情况,或许……他现在就和龙案上那具古琴残骸一般,被烈火焚烧成一小块黑炭。

那日,他奉命去查看北面情况,见一切都已布置好,便想回去向帝师复命。谁知,还未出井口,便听见敌军将领下令搜索南宁余兵。担心暴露井中士兵,他只得无奈地钻回井中的石洞内,静静地等着子时来临。

子时一到,三门齐燃。隔段倾洒的火油被预埋的枯木粗藤串联起来,火势一起,便只闻此起彼伏的噼啪声和满城的惨叫、嚎哭。西南向的夜风推波助澜,黑山府在顷刻间化为火海。

在感受到上方传来那

灼热高温的第一时间,刘启贤按照凌云的吩咐,带着北面这几名士兵奔出斜开的石洞,跳入水中,这才未受波及。

热气未散,也不知外间情况如何,刘启贤不敢贸然出去,只能与士兵们一起泡在水井里,吃被井水、尿液泡胀了的面饼、肉干,喝混着尿液的井水。

五月初六,当楚齐手下士兵搜索到水井时,刘启贤与仅存的几名士兵都已奄奄一息。未等身体养好,刘启贤便与楚齐一起,在黑山府中疯狂地搜索起来,只求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能够告诉他们帝师还活着。

看着满城灰烬,刘启贤实在是不敢相信,帝师凌云还能存活。而少将军楚齐却始终不信凌云已亡,沉着冷静地下令,继续搜索。

然而,当士兵们从南城门刨出那块粘连着些许黑炭的玉饰和一块混在浓黑中的错金之物时,楚齐那僵硬的笑容顿时崩裂。

在数百士兵诧异的目光下,这位以半数兵力击退了敌军五万大军的少年将军如孩童般伏地恸哭。

众宫人早在极善察言观色的内廷总管陈兴来的示意下退了下去,偌大的养心殿,只有痴痴地看着龙案上那块古琴玉饰的宁兮哲和黯然泪流的刘启贤,以及一脸忧色地看着宁兮哲的陈兴来。

不食不眠、不言不语地关在养心殿三日后,宁兮哲终于再次临朝。

五月十六的朝议上,宁兮哲命刘启贤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黑山府失守的始末再次讲述了一番。

隆阳殿上,低沉暗哑的嗓音还在继续着战况的叙说,百官们面面相觑,神经被一波波的震撼刺激着。

黑山府一战,虽说南宁损失惨重,可帝师凌云以两万兵力灭敖牧六万精锐,杀文龙、除古尔甘,重创泊栖,更损云封精兵六千,在百官心中已成为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神话。

满朝文武,哪怕是之前对凌云颇有成见之人,在听完刘启贤的话后,再说不出半句对已故帝师的不敬之语,心中唯留沉痛、惋惜。

宁兮哲当即下旨加封刘启贤为启北大将军,追封武茗青为慰国公,楚遗为肃北候,鲁禾为忠义大将军,冯安为义翎将军,并命户部划拨银两,着令兵部分发给战死在黑山府的将士家人,以示抚慰。

最后一个也是最想要加封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之际,宁兮哲突然愣住。还有什么能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更尊荣?他还能如何追封?

老师……你为兮哲谋划了一生,到头来,我居然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么?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袭来,宁兮哲颓然地仰身靠向龙榻。

这时,慕孜染请奏,言凌云贵为帝师,理应葬于

国公陵。可如今,尸首都已寻不见,怕是只能造一座衣冠冢,让那古琴残骸长伴地下。

花了整整三日才将一切痛楚封存,现又被人从心底深处刨了出来。宁兮哲顿时感觉胸中一阵抽痛,不自觉地微收双肩,缩起胸前肌肉。眼前视线似乎有一瞬间的模糊,宁兮哲轻轻摇了摇头,恍惚间,莫名的生出一种执念。沉默许久后,他只说改日再议,遂即便命陈兴来唱诺退朝。

翌日早朝,宁兮哲命刑部尚书祝明凡将收监待斩的李济舟及其三族尽数带至肃庆门,并命人在左右两侧摆好案几,以供百官观刑。

午时三刻,宁兮哲与身穿囚衣的李济舟并排坐在北面的高台上,两侧是遵旨前来观刑的满朝文武。下方,四百余名李氏族人手脚被缚,跪伏于地。每人身边,均有一名手持利刃的禁军士兵。再后方是一脸不解的御医们。

眯眼看看置于案边的沙漏,宁兮哲平静地抬手下令:“行刑。”

哀嚎声响起,四百余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失了左耳。凄厉的惨叫声迭起,鲜血染红了地面,震惊了两侧的百官。

李济舟早知今日必定惨烈,却没想到看起来温润谦和的宁兮哲会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皇上,罪臣是死有余辜,可……”李济舟哀声乞求,“可他们是无辜的啊!罪臣的家眷并不知情啊!”

“无辜?”宁兮哲很是诧异地看他一眼,忽地冷哼一声,“他们无辜?黑山府那两万将士无辜否?慰国公无辜否?肃北候无辜否?”

“皇上……罪臣不敢乞求免罪,只求您能给他们一个痛快!皇上,求您了……求您给他们一个痛快吧!”李济舟哭叫着,奋力挣扎着想跪地相求,怎奈被麻绳捆在椅上,脚也被曲起拴住,连地都挨不着。

“哭吧。”宁兮哲冷笑一声,侧目示意站在身后的陈兴来斟酒后,倾身靠近泪流满面的李济舟,“趁此时还能哭得出来!待会儿,朕要你笑!”

看着那对酝酿着滔天恨意的眸子,李济舟浑身一震,两片嘴唇像蛆虫一样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止血!”没有温度的话从薄唇间滑出,宁兮哲伸手端起案上酒盅,小口小口地饮着。

后方的御医们浑身一个激灵,慌忙地奔上前为李氏的四百余人止血。

血已止住,宁兮哲却没有别的表示,只是自顾饮酒。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们的皇上已经把眼前这四百余人忘记的时候,宁兮哲笑着下令:“胡桃塞口,换钝刀,切右耳。”

随着周围一阵抽气声响起,李济舟的脸开始扭曲,一行行泪水从凸如鱼眼的

双瞳中涌出,在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裂痕。

一个个胡桃塞入口中,惨叫声戛然而止。

宁兮哲举起酒盅示意,禁军士兵们操起刃口布满铁锈的钝刀往那四百余人右耳割去。

刚才还喧嚣不已的肃庆门内寂静得令人发颤,唯有钝刀在肉中拉锯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春日暖阳当空,两侧的百官们却觉似有如刃寒风刮面而过,心中一阵阵发憷。看着眼前血腥的画面,不少朝臣猛灌着酒,借此压下胸中的翻涌。

刚开始是眉、眼角,再来是苍白的唇,最后,李济舟整张脸都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朕还是太子时,便听人言,右相李济舟喜观戏。”宁兮哲斜睨李济舟一眼,轻轻放下酒盅,“不知今日这出戏,李相可满意?”

李济舟僵硬地转动脑袋,死寂的瞳仁中倒影着宁兮哲耀眼的龙袍,突然癫狂地嘶吼:“宁兮哲,你这个暴君!你不得好死!”

宁兮哲握起拳头,轻轻抵在李济舟的胸前,缓缓拧动:“这里被戳一下,可比钝刀割肉痛多了。”

感受到拳下的肌肉猛地紧缩,宁兮哲手下力道加重了几分,把嘴凑到李济舟耳边:“痛吗?”微弯的唇角和眉眼里透出冷酷的笑意,如玉面容忽然变得有些狰狞,“朕心更痛!”

冷汗浸透了全身,李济舟抖如筛糠,咬牙道:“有你这样的皇帝,南宁必亡!天下人终有一日会知道你的暴行!”血从紧咬的牙缝中溢出。

“暴行?”宁兮哲眯眼扫过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视线再次回到李济舟身上,“对覆朝叛国之徒心慈手软,才是灭国之君!而朕,绝不会!天下人若知晓,只会拍手称快!”话音一落,手下一个用力,拳头没入李济舟的胸,猛然收手的一瞬间,改拳为掌将他连人带椅拍了开去。

李济舟歪倒在地,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断从口中、胸前涌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肃庆门前死一般的沉寂。

接过陈兴来递上的巾帕,宁兮哲缓缓地擦拭着手上血迹,冷漠地看着李济舟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拂袖离去,留下决绝的命令:“枭首……”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只有人头落地的声响在肃庆门内回荡。

暮色昏暝,北境中兴府南郊十里开外的一座庄园内,橘红的烛光从灯罩中透出,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偌大的议事厅,坐了四人。他们是烨、星矢、酒鬼和墨九九。

厅内没有哀伤的气氛,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与凝重。

四人低垂着头,就这么静默地坐着,宛如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墨九九赫然抬头平视前方:“不,我不信!”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松开紧握的双拳,星矢站起身来:“她若是没有备好退路,定会给我们留下消息,绝不会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

酒鬼点点头,扯下背上的酒葫芦,“啪嗒”一声拔掉塞子,猛灌两口酒水:“想我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身处绝境。不过,这丫头运气不耐。那次是遇到我,这次……或许也有人相救呢?”

“对!一定是这样!”墨九九眸光更亮,“我绝不相信娘亲舍得丢下我们,就这么去了!”

“对,我也不信!”

厅外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谁!”话一出口,烨已奔至厅门,见是凌修,紧皱的眉头才舒缓开来,“怎么是你?”

“我来替她安抚军心。”凌修轻笑一声,负手踏步入内,深邃的眼扫过厅内四人,微微一点头,“不愧是被她称为兄弟的人!”

一名身着暗红斗篷的人默默地跟在凌修身后。

仰头饮酒的酒鬼突然偏过头来,狐疑地看了看那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的红衣人,沉声问:“你怎么进来的?”虽说早已知晓凌云有意将凌门、凌家都交予凌修管理,但这并不代表刹盟会将他定义为自己人。

拢在袖中的手一翻,一面玉制小令出现在凌修掌心。

酒鬼诧异地看他两眼,不再多言,侧过身子,继续饮酒,只是那对狭长双眼却暗暗审视着他身后的红衣人。

“怎么?不认得了?”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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