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住天下!-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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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河有异?”酒鬼微皱眉头,瞄一眼平静得出奇的凌云。
“郝世明去晚了,季懿轩收到我的传信时,已派季卫阳率三千精兵夜袭允定!”凌云抬手制止凌零武,说话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季卫阳被血花银面射杀,三千精兵也尽亡。战书乃是季卫阳的人皮所制,而蔚河之上,便是那三千精兵的五脏六腑!”
“这……”酒鬼愣然,“秦门主不就是血花银面?”
“是!”凌云瑟然一笑,“真正好大一份厚礼!”
“这……怎可能?”酒鬼皱眉摇头,眸色一亮,“怕是蒋熙照的诡计吧?”
凌云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酒鬼尚未出声,凌零武已摇头道:“不像!蒋熙照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可是……这……”酒鬼嚅嚅许久,却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凌云抬眸平视前方,眸中双瞳没有焦距,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凌零武看看酒鬼,再瞄一眼凌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正欲开口相问,却听外间似乎有许多人快速地跑动起来,伴随着这些脚步声的是兵甲抖动之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凌云眼神一凛;猛然扭头看凌零武一眼,一言不发直接下床冲了出去,随便扯过一名士兵就问:“出了何事?”
士兵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待看清是太傅大人后;慌忙行礼:“北军攻城!”
酒鬼本对此战不感兴趣;但因为心有疑惑;便跟着凌零武奔了出来;刚巧听到士兵的话;当即面色一沉。
凌云一把挥开士兵;扭身就往城楼奔去。酒鬼与凌零武对视一眼;纵身跟上。
待奔上城楼;凌云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了。
城楼下方;数千赤甲北军挥舞着手中武器,搦战声声势滔天。就在一片红色的正前方,一骑雪白骏马刺疼了凌云的眼。马上之人,身着暗红色战袍,前胸、后背均披有银色战甲,面上那张由凌云亲手绘制的血色阴阳花面具在昊日下闪烁着点点光辉。
凌云微眯了眼,牢牢盯住那张银色面具,灼热的目光似是想要将那面具看穿,想要看清面具下的脸,还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张温润面容,会不会……也变了?
凌云还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突然被酒鬼扯到一旁,讶然侧目,却见乌黑一物在头顶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到她的脚边,“咕噜咕噜”地滚了几转才停下。
凌云定睛一看,顿时双瞳暴睁,如狼般的眼神扫向城楼下方的血花银面。
“这……投石车投的居然是人头!”万事不惊的酒鬼见到此状,也忍不住怒声道,“好个血花银面!我本不信,可他……竟真是他所为!”
仰望城楼上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她身上与自己战袍同色的锦袍,秦风只觉双目似被强光刺痛,微微别过了头,暗暗咬牙后,抬手下令:“攻城!”
数十投石车被北军推到正前方,就在秦风一声令下之际,齐齐发动。无数人头如乌云般腾起,狠狠砸向河间府城楼。
“啊……人头!”
“停下,停下!不能砍,不能砍啊!”
“这是……这是我们的兄弟啊!”
城上士兵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忍挥刀往自己兄弟的人头上砍去。
“这个秦风,简直是丧心病狂!”季懿轩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手中银枪紧了又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已开始腐烂的人头砸到地上。
就在南宁众将士愣然之际,秦风已再次挥手。一批批北军士兵抬着攻城梯靠近城墙,在无数人头的掩护下,快速地攀登上来。
酒鬼眸色一暗,足尖轻点,飘身跃至城墙上站定,扬声高呼:“秦风……想你也曾是一磊落男儿,何以用如此卑鄙之手段?”
“曾是?曾几何时?”秦风仰起头,冷冷地瞥他一眼。
酒鬼怒容顿现,张口便欲曝出他身份,却被凌云喝止。
“酒鬼大叔!”呛声打断酒鬼下文,凌云跨前几步,靠近城墙而站,遥遥逼视秦风双眼,“秦风,你乃毒门门主,怎的却甘心为礼亲王做开路之刃?礼亲王兵力不足五万,而我南宁朝兵多将广,孰强孰弱,你难道不知?”
“废话!”秦风一声厉喝,手一扬,长戈直指凌云,“战场之上只论胜负,胜者为王败者寇!尔等紧闭城门,莫不是怕了?”
“你……”凌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她如此,当下恨声吐出一个“你”字,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北军走狗,休要张狂!”季懿轩怒吼一声。
秦风微一偏头,长戈一移斜指季懿轩:“你,敢与秦风一战否?”
季懿轩怒不可遏,抬手就欲下令开城门应战。
“莫要中了敌军激将法!”凌云猛地一掌拍在他手臂上,一个旋身从旁边取过一柄长矛,“唰唰”挥舞几下,将迎面飞来的几个人头戳了个稀烂,“南宁的将士们听好了!死者已矣,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为惨死的弟兄们报仇!”
“是!”
“报仇!报仇!”
“对,为弟兄们报仇!”
在凌云的一声高呼下,众南宁士兵将悲愤化为动力。一个个瞪大双眼,握紧武器,再无顾忌地将飞来的头颅劈开。
城墙上,北军士兵吊在攻城梯上,忽左忽右地躲避着从头顶砸下的尖利石块。
酒鬼立身于城堞之上,入目便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看着周围不断有南宁士兵倒下,后方又有新的士兵扑上来奋勇杀敌。微微阖目后,酒鬼一把拽下背上的酒葫芦,手臂一挥,青影划过。刚爬上城墙的两名北军士兵便被那酒葫芦砸中头部,大瞪着布满恐惧之色的双眼,仰面栽下城楼。
城楼下,秦风冷冷一笑,长戈忽地高举:“放箭!”
顿时,密密麻麻的乌黑箭头射上河间府城楼。
酒鬼抬眼扫视周围,凌云、季懿轩、零零五……每一个人的武器上、身上都是殷红的血迹。牙关轻咬后,他扒开酒葫芦的塞子,往嘴里猛灌一大口酒,赫然扭头看向下方的秦风。
银色面具将秦风的脸完全遮住,但那一对星眸中,却隐隐有笑意透出。
酒鬼眼神一冷,左手出掌将葫芦塞子拍了回去,同时,右手在城墙上一拍,竟飞身而下。
厮杀中,突觉一道灰影如流星般划过,凌云侧目看去,面色骤变。
站在凌云身侧的四精英,同样操着手中武器与南宁士兵一起斩杀爬上城楼的北军,见此情况,也是面色一变。
凌零武也发现了已经飞身射入敌军阵营的酒鬼,当即扭头看向凌云:“大人……”
凌云并不开口,只微一摇头,继续奋力厮杀,双目却牢牢锁定远处的酒鬼。
一道灰影从头顶掠过,北军还未反应过来,酒鬼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到秦风身前。酒葫芦一抡,酒鬼屈指成抓,抓向秦风胸口。
秦风冷哼一声,长戈一划,一道银光照着酒鬼迎面劈下。
酒鬼一个闪腰避过锋芒,再次错掌逼上。
“缚魂阵!”秦风挥着长戈虚晃一招,双足一夹,拍马往后退去,没入一片赤甲兵中。
随着秦风这声高喝,数百赤甲兵分成两人并肩的四队,从北军中突然冒出。四队士兵首尾相连,不断地转着圈。待到两队相交,一排横出,错队插入。内两队,一队持盾和短剑,一队手持长矛;外两队也有一队盾兵,另外一队挥舞长戈。队形轮转下,很快形成一个严实的包围圈,将酒鬼锁入阵中。
酒鬼身在阵中还未觉得此阵有多高明,只是抡着酒葫芦忽挡忽砸,身形飘忽间躲避着不知何时会从身侧突然刺出的利刃。
城楼上凌云等人却是看得心惊胆颤。只见那阵型不停地变幻着,忽方忽圈,忽又拉伸。在靠内的盾兵掩护下,长矛、长戈不停地往阵内刺入。
凌云面寒如冰,抬眼在北军中搜索秦风的踪迹,却是不见。
就在此时,那缚魂阵赫然一变,两队盾兵与矛、戈兵的位置一错,百来利刃齐齐戳向酒鬼。
凌云一个侧身避过迎面袭来的箭支,看见酒鬼险情,当即惊呼出声:“不……”
四精英百忙中抽身回看,足下一点就欲飞身前去营救。
“别去!”凌云连忙出声喝止,手中长矛快速挥舞几下后,对季懿轩方向扯嗓子一吼,“懿轩,你率一千精兵出城救人!”
“好!”季懿轩扬声应了,长枪一个斜挑将欺到身前的北军士兵戳出城楼外,猛地一抖手臂,抛下,这才翻身跑下城楼,上了战马,“一千骑兵,随我来!”
凌云瞥一眼季懿轩,出声提醒:“切记,救得人便归,不可恋战!”
季懿轩狠狠一咬牙,郑重点头,命人开了城门,率着一千骑兵冲了出去,直奔缚魂阵。
看季懿轩率领的千余骑兵已与北军士兵交战到一起,凌云突然扭头:“取我琴来!”
“主子!”四精英大惊,不顾周围飞箭,齐齐跪地疾呼。
凌零武心中着急,却是不能出声劝阻,只能一个劲地递眼色。
凌云视若无睹,怒目瞪向四精英中一人,呲牙低喝:“去!”
四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被凌云点到的那人,眼眶一红,毅然飘身远去,片刻即抱了一床朱色桐木琴回来。
将手中长矛抛到一边,凌云从那人怀中抢过古琴,抱着古琴飞身跃上城堞,盘腿坐下。将古琴架在腿上,凌云快速调好琴弦,五指连拨间,一曲气势恢宏的琴音如挥舞着利爪的飞龙般直逼城下北军。
两军交战之际,突闻铮铮琴音,双方士兵攻势都是一顿。一道道无形音刃在北军尚未回神之际,已掀翻数十人。
见此,凌云唇角微扬,十指翻飞,音攻之势愈加强劲。
北军士兵不明所以,大惊之下不敢再与南宁士兵硬拼,齐齐后退。
在音刃的掩护下,季懿轩成功逼近缚魂阵。赤甲北军专注阵中,待察觉到后方生变,已经来不及了。千余季家骑兵长枪齐出,顷刻间,外围的百来北军士兵被长枪捅穿,血溅了满地。
季懿轩挥舞着长枪,高呼:“大侠,速退!”
酒鬼见识了那缚魂阵的厉害,也不再拖沓,酒葫芦舞成一个飞轮,砸倒数名赤甲兵,待寻得一个破绽,顿足一点,身形腾起,倒飞而出,往城楼方向掠去。
心中战意未消,季懿轩高举银枪:“兄弟们,杀了这些逆贼,为咱们副将和死去的弟兄报仇!”
“杀……杀……”
“为副将和弟兄们报仇!”
季懿轩一句话挑起众士兵的怒火,纷纷拍马追上欲逃离的赤甲兵,厮杀起来。
待酒鬼已至眼前不足三丈之距,再瞅一眼下方情势,凌云右手一曲,猛地抓起三根琴弦狠狠一弹。
琴音突变,带着一种无言的急切传入季懿轩耳中。季懿轩浑身一震,扭头看向城楼方向,只见凌零武频频招手示意,当即狠狠啐了一口,拍马往回奔:“撤!”
众士兵怒气未消,但主将有令,也只得缓了攻势,调转马头,奔回。
数千赤甲军杀红了眼,哪容他们安然撤退,挥舞着武器,高声呐喊着追上。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钲声响起。赤甲军听得钲声,顿住攻势,整齐地往后方撤去。
凌云抚琴的动作一滞,抬眼往钲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秦风立身于一战车之上,左手倒持一大金铃,右手握着一把剑状短器,有节奏地敲击着。
北方呼啸,卷起秦风的暗红战袍。乌发飞扬间,银色面具上那朵阴阳花,红得刺目。
注目良久,凌云微眯了眼,喉间一甜,一股腥味涌上,微微抬手将唇边溢出的血迹抹去,随手把朱色琴抛给四精英之一,飘身下了城堞,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府衙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军已撤退;季懿轩一面命人加固城门,一面让人将砸落到城楼上的人头装入大木筐,抬去蔚河,与之前从河中打捞起的内脏一起埋入坑中。
看着满地腐烂的人头;或是缺了块头骨;或是被砸成两半;季懿轩与众将士的心情无比沉重;眼眶红了又红。
“报……”从西侧瞭望台方向奔来一名士兵;“将军;北军并未撤回允定;现已在二十余里外安营扎寨!”
“嗯。”季懿轩随口应了声;挥手让那士兵返回瞭望台;忽似想起什么,“来人,去府衙,将北军消息禀报太傅大人!”
“是!”身侧一名传令兵抱拳应了,小跑着离去。
夜深了,河间府城内安静得只闻巡逻兵整齐的脚步声。府衙内已熄灯,屋檐下一个个椭圆的灯笼,透出微弱的烛光。
酒鬼在地上闭目打坐,旁边案几上放着那青铜酒葫芦。许久后,他那紧皱的双眉微微一抖,双掌在地上一拍,身子腾起,坐到了案几旁,抓起酒葫芦就是一阵狂饮。
明月渐隐,大雪纷飞。
距离河间府二十余里地的北军大营内,篝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数百名赤甲士兵围绕着营帐小跑,警惕地巡逻着。
大营后方的大帐内,秦风屏退了随侍,取了脸上的银色面具翻看着。
忽然,营帐的布幔上透出一道黑影,秦风霍地起身,张口便欲唤“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