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舞 作者:舞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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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子。

“祝然哥哥真是不懂得女儿家，女儿家啊……”我嗲着声音，软软地说道，“呼吸重了，那叫吐气如兰；走路摔了，那叫弱柳扶风；抓蚂蚱，那叫天真烂漫；弄野味，那叫蕙质兰心……”我一眨眼，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所以，我睡觉，那叫静如龙凤，龙姿凤采；我没有几两肉，那叫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我被口水呛到，那叫雨打梨花，我见犹怜！”

我自顾自地说着，听见祝然呼吸越来越紧，当我讲完最后一个字时……

“……咳咳咳咳……”

“……唉唉……”看着猛咳的祝然，我好心地上前去帮他顺气，“啧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啊……”

“咳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

听见身后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大笑，祝然脑门上，赫然又多了一个“井”字。

一想到刚才祝然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偏偏秦凡是个和事老，碍于祝然，每每总是要捂住我的嘴，让我噤声。

“胡！伊！人！！”

祝然转过身的时候，我已经笑得趴在秦凡的肩上了，压抑着笑声，不停地颤抖着双肩。

“胡儿……”秦凡摇了摇拽着我的手，一脸无奈的宠溺。

“呵呵呵呵……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角却依旧噙着来不及褪去的笑意。

“胡儿，我们这样一直走就可以走出去吗？”

“……嗯……应该可以的。”

“哼。根本就是在乱走。”祝然一撇头，不甘地努了努嘴。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乱走的……”我苦恼地蹙起了眉，“祝然哥哥，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偷偷瞄了一眼祝然又说道，“……反正，以你动物的野性直觉，也一定能找到路的！”

“你！”

哼。小样，跟我玩，看我不玩死你。

“……胡儿，胡儿，你说，你是看天上的星星知道路的，天上那么多星星，为什么凡儿看不懂？”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秦凡的加入，及时阻止了一场战争的爆发。

“那个啊，等晚上星星出来了，我教你。”

“好哦！”秦凡甜甜一笑，开心地晃着手。那只抓着我的手，暖暖的，软软的，牵动着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胡儿好聪明，懂的东西好多好多。”

金色的头发如花般摇曳风中，我笑，看见倒映在他温柔眼眸中的自己。这世界，若真存着一分纯真，应是都全在这个孩子身上了罢。

我想着，万分庆幸自己那时回去救了他。

“哼……”

少年转身向前走去，只余一抹桀骜的红。

火焰般炽热。

火焰般张扬。

祝然抿着饱满的红唇，压抑成一个深刻的弧度。一双清亮的金眸，倏忽一沉。那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也挥不去……

“……哇！哇！胡儿好棒！胡儿好棒！”才看见了大路，秦凡就像只兔子似的蹦腾了起来。几天没有洗漱过，他的模样不免蓬乱肮脏，但那双湛蓝的眼睛，一闪一闪，如天空坠下的一滴眼泪，竟是愈发的晶莹了。

从进山一直到出山，总共用了七天的时间。顾及那些人贩子的搜查，我特意选了一条偏道，并在出口处埋伏了两日，直到确定完全安全了，这才出了山。

“走，我们去镇上，好久没吃一顿正经饭了。”我揉了揉秦凡的头发，小家伙似乎很不乐意，偏着头躲了过去。

“……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祝然的一句话，让我和秦凡停止了打闹，都疑惑地看着他。

“小祝，你要去哪里？”秦凡仰起脸，看着祝然问道。

“……我，要回家去了……”话是对秦凡说的，但祝然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我的脸上。

“……你……一路小心……”轻轻地。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苍白。

但是除了这句话，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祝然只比我这个身体大两岁，7岁的孩子，虽然仍带着孩子的心性，但那份深沉，哪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会有的……

“那……”再见……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唇上却忽的一凉，祝然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我的眼前骤然放大……

风一动不动，树一动不动，人，一动不动……

第二十章　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3647字）

番外：祝然篇

“吵死了！”

耳边怎么总是有‘嗡嗡’的声音，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不耐地吼了一声，周围安静了一会，却又爆发出更加尖锐的声音，像是孩子的哭声，还不止一个。我只好头疼地睁开了眼。

我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情景，使我一片愕然。我的身边，围坐着好几个孩子，应该都是和我一般的年纪，有男有女，都惊恐地瞪着眼睛，脸上满是阑干的泪痕。而我，看样子，是和他们一起，被关在了一间小屋里。

但，我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我记得，我刚刚明明是在街上的，我……

“妖怪啊！”正当我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孩突然指着我的脸哭了起来。其他的孩子受到了影响，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说谁是妖怪！”

“妖怪……妖……”见我看着他，他的脸刹时变得苍白，哆嗦着往后挪了去，裤裆下，却是尿出了尿来。

“哼！一定是你！害我们被抓来！我打你这个坏妖怪！”

一个黑影‘突地’窜了出来，直直地就向我冲了过来。

虽然我平时懒惰，没从师傅那学到多少本事，但那些三脚猫功夫，应付这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皮子紧是不是？！”看门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跑了进来。两个大汉，毫不费力地提起了我和另外一个孩子，在他眼里，我们就好像两只小鸡一样弱小。

后来，我们挨了打。

从那些人的谈话里，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一伙人贩子。他们绑架了城里的孩子，准备卖到别国去。

“小心点，别打坏了脸，这些可都是银子！”一个长着大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了看我，笑盈盈地说道，“真是个上等的货色，卖到了蓝楼，指不定多少钱呢。”

挨完了打，大汉又将我扔回了黑屋子里。我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因为看出我识得些功夫，他们便寻了麻绳，将我手脚都绑了起来。

第二天，屋子里的孩子少了，和我打架的，还有那个尿裤子的孩子都不见了。然后，晚上，屋子里又出现了新的孩子……

五天，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五天了。我知道，自己离被卖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但是，我连一点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门外一直有守卫守着，那两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随便一只手，就可以把我像小鸡一样拎起来……

“哇，你的眼睛是金色的诶。”

我闻声，抬起了头，却撞进了一双湛蓝的眼睛里。

“呵呵，你是眼睛是金色的，我的头发也是金色的呢，真有趣……”孩子蹲坐在我身边，脸上竟是没有半分惊恐，仿佛，他是来游玩的。

“……走开。”我一撇头，不想再去面对那张笑脸。

“我叫秦凡，你呢？”就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他竟一下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叫你走开……”

“？”他一晃脑袋，想了一会，便站起来，走到我对面的墙壁坐了下来，“现在能讲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

“？怎么了？我知道你害羞，但是，我已经坐那么远了……”“祝然……”

因为他，满屋子的孩子都看着我，我不自在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想早早结束这段无聊的谈话。

“小祝，我叫秦凡哦！你可以叫我小凡，凡儿或者……”

“……闭嘴！”

不知是因为他说，他的头发和我的眼睛是一个颜色，还是因为他嘟囔着嘴叫我小祝……我记住了这个人，秦凡。

“……蝴蝶，蝴蝶……”

又来了吗？我听着那个小女孩先是叫嚷，然后，是呼天抢地的哭喊。不多久，女孩便哭累了，止住了声，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刚才。

“……虽说沉默是金，但是，有一位哲人曾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听到这句话，我愕然地抬起了头。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在秦凡的面前。

“……他们是不是给你下药了？怎么这副白痴样……”

“……喂……真傻……”女孩的话似乎还没说完，秦凡却一把抱住了她。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展现除了笑以外的情绪。

“……没事了……”女孩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泄出了一丝温柔。

“……你……你怎么也会被拐来的！”

“……我找你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看见了……他们……就把我带来了……”女孩说着，把头埋得低低的。

“……可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秦凡顿了顿说道，“不过也好，你这么好看，他们说我也是好看的，他们肯定会把你和我一起卖的……”

“切。”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出声。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出声，秦凡一定会忘记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果然，我一出声，秦凡才记得介绍我。

“……胡儿，他是小祝……”

秦凡话音刚落，便听那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想，那个时候，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小猪？你的名字？”

看着她渐渐走近，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散开一股沁香。我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月光下，仿佛，一个圣洁的仪式……

“我的名字是祝然！”

“助燃？

“……祝然，是祝福的祝，和淡然的然！”

“哦……原来真是小猪啊。”

“你……”

她的嘴角，一直噙着俏皮的笑意，淡淡的，却将她的灵动恰当好处地衬了出来。

“祝然哥哥。”她唤。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后来，她说，她有办法可以让我们逃出去。然而，我心底对她这么个小不点，却是没报多大的希望。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聪明的。即使是从小在谋算中长大的我，也心甘情愿地承认。我跟着她，相信着她。看她使计迷晕了两个大汉，跟她一路逃入山中，接过她削制的武器……

如果不是她，也许我还在那间小屋里，麻木地数着日子。

所以，我衷心地对她说了“谢谢。”……

“我饿了……”

“乖，睡着了就不饿了。”

“……胡儿明明比我小，怎么能对我说乖呢。”秦凡一撅嘴，赌气地把她往怀里拽，“秦凡是胡儿的哥哥，秦凡来保护胡儿……”

这才想起，一直以来，最应该被保护的那个，其实是她才对。

看着她沉静的睡脸，我寻思着是否应该去寻一点吃的。为了逃跑，她一天都没吃东西。

这么想着，我便拿了木箭向森林深处走去。

那一次，我恨死了自己的天真，也恨死了自己不够强大。

当我面对着一只老虎，被逼到死路的时候，我也没有绝望。但是，当看见她的出现。我的心，却一下沉了下去。

为什么要来？

她那么小的身躯，要如何和一只老虎斗？她明明可以逃的……

我绝望地看着她和老虎殊死搏斗，而我，却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着她刺破老虎的身体，看着她将刀插入老虎的脑门。

而她，胸前突然喷涌而出的鲜血，红了我的眼。

她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这个想法，顿时让我慌了神。而他，秦凡，也是一样的吧……

看见那个就算知道会被卖到异国他乡，也笑得跟没事一样的少年，如今却紧紧抱着她，哭得那样的撕心裂肺。

第一次，我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你为什么不好好地呆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来一点，你就没命了？！”

看着她胸前狰狞的伤痕，我鼻子一酸，眼圈一点一点地湿润了起来

“……你也受伤了吧……”“有点疼，你忍着……等回到了镇上，再去买点伤药，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想着，如果刚才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死掉，我终于心慌地掉下了眼泪……

她以为我是在害怕，的确，我是在害怕，但我害怕的，却是失去她。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她。我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遭遇了……

秦凡说的对，她确实是长的很好看的。那天，她躺在树干上睡觉的时候，其实我看了她很久。就如她自己说的，静如龙凤，龙姿凤采。她的身体，在阳光下，发光一般明媚，那种感觉，太不真实。所以，我叫醒了她。

秦凡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却觉得，他们紧握着手的画面，很刺眼。看着她眼中对他流露出的宠溺和喜爱，我的心，像被塞了棉花一样，堵得慌。

离别的时候还是到了，虽然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