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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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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烨不置可否,径自携了荣惠,道:“既是母后身子不好,朕便同华儿一起去慈清宫探一探吧。”

荣惠一愣,差点跟不上朱文烨的节奏,但老板的心思岂是轻易能猜度的,只好从善如流。只是就这么讲正主儿丢下,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不管如何,荣惠心中感觉不坏,西太后心情不美妙,她心情就美妙。

 至于朱文烨有何用意,这个还需细细思量。

 丽景苑名副其实,自是丽景如云,有亭台,有楼阁,有百花,有河池。

 池岸的如盘大的重瓣一丈红随着湿润的风微微摇曳,明明都走开了,朱文烨却忽然停下,信手摘了一枝并蒂红花,折身至荣惠面前,并蒂花拆为两朵,一枝亲自簪在她的如云髻上,道:“虽不若桃花衬你,却也别具风韵。”

空气里微风徐徐,带着一股子朦胧旖旎的意味。

 荣惠抚上鬓上红花,又以袖掩唇,适时做出羞涩摸样,并不说话。

 朱文烨深深看了荣惠一眼,又收回目光,向池面眺望着,自顾的道:“母后最爱并蒂花,若见到了,宫人总要摘回去为母后簪花。念及幼时,母后待朕,是极好的。”

荣惠眨了一眼,不知他何出此言,只好道:“哪有母亲待孩子不好的。”

朱文烨微微扬眉,看了看手心另一半并蒂花,笑言:“花倒是极好的花,就是红不了多少时日,迟早也要褪色做泥。”

荣惠知情识意的轻轻笑道:“花无百日红,化作春泥更护花,来日又生出一簇红来。”

 “听上去,竟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意思。”朱文烨回眸过来,轻巧的一挑长眉。

 荣惠迎视,又慢慢拢一笼鬓角的散发,如玉般双靥上浮起牵起耐人寻思的笑影。这么一瞬,朱文烨竟看得有些失神。

 与朱文烨一同去探望东太后,这出乎荣惠意料之外,真到慈清宫后,她其实是有些惴惴的。东太后痛失外甥女,心绪想必是不好的,若陡然见到朱文烨,虽不至出大事,但荣惠仍怕出些小岔子,叫朱文烨多疑上了心。

 好在是荣惠过虑了,东太后虽然状态不佳,心计手段也不及西太后,但到底在中宫位置上坐了数十年,演技这种基本功还未曾荒废。

 虽不知东太后心中,对朱文烨是否自绝情分,但表面上,她待朱文烨和以往并无二样。

 朱文烨也是一副孝顺模样,母子叙话之余,倒是荣惠显得有几分多余,使得她颇有几分不尴不尬。

 幸而她脸皮甚厚,并不多言,就在荣惠心里计较着有些话是不是要下回来说时,便有宫人在外间禀道:“陛下,北边有八百里军情传到。”

朱文烨脸色一沉,便向东太后告退。

 东太后于公于私都不会留他,他一走,她的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一忍再忍的模样,又似自言自语的道:“哀家竟也有与他虚伪至此的一日。”

 “圣上却是与太后虚伪许多时日了。”荣惠笑了。

 东太后此时方转眼对冷坐了半晌的荣惠,淡淡道:“皇贵妃来慈清宫,只怕不只为说这风凉话吧。”

 “太后说笑了。”荣惠落落大方,转而道:“太后可知道,臣妾刚刚来慈清宫遇着谁?”

 “不是遇着皇帝了么。”东太后捧着茶,吹了一口。

“是。”荣惠点点头,接着道:“圣上正与西太后的内侄女一同游园赏花。”

东太后脸色一变,自然知道言下之意,嗤道:“到底是贫门贱妇,她这是要丢谁人的颜面?刚死了一个崔家女,这又迫不及待的送来一个?简直下作!”说着,她斜眉看向荣惠,问:“皇帝可收了?”

荣惠笑着摇头,道:“现在倒还不曾,不过崔家女都生得美艳动人,说不准明儿西太后带来个更美貌的,臣妾又要多一个姐妹了。”

东太后沉下脸来,冷冷道:“皇贵妃想说什么?”

荣惠答:“斩草尚未除根,太后还不到歇息的时候。”

东太后皱眉:“何消你说,哀家自想斩除那贱妇,只是那贱妇诡计多端,难以对付。”

荣惠转着手上渤海玉戒指,淡淡一笑,“太后,臣妾倒有一计……”

从慈清宫正殿里出来,荣惠由宫人们簇拥着行在廊道上,正要穿过转去侧门出慈清宫,却见一行羽林卫身着银光闪闪的对襟胄甲,约有十余个,莫不笔挺的站成一列守在一所侧殿外。

 燕宫中自然多是羽林卫,后宫也不乏,便是荣惠的延禧宫外也是多有值守。但羽林卫进驻到慈清宫里面来,却叫荣惠疑惑,不自觉就走近了几步。

“站住,来者何人?”为首的羽林卫正色喝道。

 荣惠皱眉,芝兰已经上前斥道:“大胆,这是皇贵妃娘娘,竟敢出言不逊!”

那羽林卫觑了一眼,只是一拜,不卑不亢道:“皇贵妃娘娘恕罪,属下等奉皇命驻守此处,非持手令不可入,请娘娘勿要靠近。”

对方语气不善,芝兰也蹭出火来,“你”字只刚出了口,便被一声打断,“皇贵妃娘娘?”

荣惠转过身去,正见一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一身红色胄甲更衬身姿魁梧,五官英挺,朝荣惠一拜:“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荣惠并不认识此人,但那列羽林卫齐声唤了一声“叶统领”,又感觉到芝兰轻轻扯了扯自己的广袖,便会过意来。

 叶统领拱手赔罪道:“皇贵妃娘娘请不要怪罪,卑职等是奉命保护秦王世子的。”

保护?荣惠腹诽,瞄了一眼那重重宫禁,只怕是软禁多一些。



62

 

 叶侍卫是自家人;荣惠当然知其好意,故不多纠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几日,那道北边来的八百里军情便走漏了风声。原来;是北狄鞑子趁着开春;又开始衅乱边境,抢了不少城镇,民怨沸腾。

 但改元以来,每年春天北狄都要抢这么一遭的;朱文烨似是习以为常,除了安抚和抗议,并无出兵攻打的打算。建安朝;对外一向是以和为贵的。

 朝臣也并无觉得不妥,便是有义愤的臣子进言不可再纵容北狄,也被朱文烨一句带过,战争劳民伤财,边境民众死伤更多,不如坚固防御,悉心安抚。当即,让户部拨下一笔款子去北边,当是赈灾。

 朱文烨此举,无疑彰显了大燕的气量和大度,众臣大赞皇帝英明,皇朝海涵的同时,更有臣子夸今朝政通人和,乃盛事之相。说到这儿,天下既大定,便有人提议朱文烨,应当尽快立后,册定储君,固皇权之根本。

 发出这个提议的是内阁元老,袁崇道。

 若是旁人说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自先皇后故去,两年来,说要立后的臣子不在少数。但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一回,从袁崇道这样肱骨大臣的嘴里说出来,就并不一样了。

 内阁所议之事,皆是国之大事,阁老的提议,更是不容忽视,何况,袁崇道虽老迈,毕竟也是历经三朝的元老大臣。在他退阁之前,影响力都是不容忽视的。朱文烨不重视他,也得重视以袁崇道为师的众多大小文官。

 于是乎,朱文烨要立后这回事便闹腾的风风火火,既有提议从后宫中提拔的,也有提议在朝中各大臣贵族中另选淑女的……争争吵吵,不一而足。

 前朝如此,后宫自然也不平静,不过后宫的不平静,倒不完全是因为立后这件事。而是荣惠孕中中毒,产下残疾皇子这件事,真相已经由朱文烨御派的傅禄海查清楚。

 据了解,荣惠中毒系御药房里一个小内监做的手脚。背后元凶则是年前出了禁足的夏良人。

 若不见其面,只闻其名,只怕荣惠都记不起这个夏良人是谁。真见了人,虽然是狼狈了些,但总算还认得出,这是去年在荣惠背后骂她是哈巴狗的女人。

 据傅禄海的案情介绍,夏良人是因为对荣惠怀恨在心,故而买凶报复,使御药房内监暗中给荣惠的安胎药中下毒……

看似颇有道理,实则狗屁不通。

 但人证物证俱在,连夏良人也死认到底,在荣惠跟前时,毫不分辨,只求一死。

 傅禄海适时道:“娘娘,圣上说了,夏良人犯下这等罪过,罪无可恕,要如何处置,悉听娘娘尊便。”

荣惠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内微微厌恶,却只是连声夸道:“此事能这样快就查出个结果,傅总管功不可没。”她说的是结果,可不是真相。

 且不论这出戏千疮百孔,折腾了这么一出,也只让个卑微的夏良人出来顶罪,委实让荣惠有些不满。

 虽然是不满,但荣惠却不能真的戳破这件事,且不说夏良人能顺从认罪自是受了胁迫不容易翻供,再者,真的真相查出来,荣惠与朱文烨也非要撕破脸不可了。

 这暂时不是荣惠想看到的。

 于是,她作出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将夏良人打入冷宫,当是默认了这件事的真凶。

 比起这等小事,自有旁的事另荣惠更为上心。

 当朱文烨要立后的小道消息传遍整个后宫与前朝时,荣惠便向芝兰口述了一番,要她转达给叶侍卫,再使薛家依计行之。

 芝兰听了,却是惊疑,掂量着道:“娘娘这是何意?若如此做,岂不白白成就了汝南伯之女?”

 “假亦真时,真亦假。”荣惠笑了,却不多余说什么。

 芝兰半信半疑的去了,玉树捧来养身的汤药,边道:“娘娘,圣上多疑,计策确是好计,但不会稍显冒险了些么?”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荣惠笑言,又服下汤药,口中药味萦绕却毫不觉苦,反而乐在其中。

 三月天,正是春光明媚。

 延禧宫窗外几树海棠花开得妖娆,渐次渐变的紫红花朵娇小柔软,树枝花间尽是彩蝶翩翩纷飞,细腰蜜蜂上下萦绕,满院娇艳□弥漫着整个皇宫内外。

 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雍徳宫内二殿下的生辰宴,即便是没有鼓乐山呼震天,亦可从欢庆悠扬的丝竹之声感受到那份热闹,不用想也是花团锦簇的繁盛景象。

 西太后为朱立轩筹备了一场热闹的夜宴,是时灯烛荧荧、星清月朗,加上院子内花香四处漫溢,更是令人心情为之舒畅。

 朱立轩面对一众妃嫔还有大殿下及若干公主时,略显兴致缺缺,但当朱文烨来与荣惠一起到时,还是显出了高兴的神色。

 妃嫔们皆是盛装丽服,人人笑语晏晏,不时有人上来敬酒祝贺,席面之上尽是觥筹交错的欢笑声,气氛格外喧嚣热闹。

 朱文烨想必是极为宠爱朱立轩这个嫡子,饮宴很是尽兴,看得出是真心高兴的,犹如普通爱子的祥父。他端着一枚金角高盏在手上摇晃,眸色散漫虚浮,朝下环视了一圈,目光却并未在谁的身上特意停留。

 荣惠坐在旁边瞧得真切,面上不动声色,只轻声笑问:“陛下,不如让人做一盏醒酒汤,稍坐一会安神,然后再与二殿下说话?”

朱文烨抬眸看了一眼,夜色浓华之下,荣惠一袭柿子红遍地金宫裳,眉眼妆容精致,云鬓上一支硕大的八翅衔珠金凤尤为华贵,兼之脸上微微酡醉泛红,更是平添几分妩媚之意。

“华儿今日很高兴呢。”朱文烨在座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语气略为轻佻。

 荣惠自知老板有了醉意,并不与醉汉计较,只是唇齿含笑问道:“今夜月色这般的好,姐妹们也来得齐全,不知陛下想观赏何样歌舞?”

朱文烨不是很有兴致,懒洋洋道:“左右也就那几个花样,今天是轩儿生辰,便由他做主一回吧。”

话虽如此,朱立轩在父亲面前却是十足十的好形象,很孝顺的请西太后这位长辈做主。西太后惯知儿子喜好,点来的都是他喜爱的曲子。

 夜风中送来蕴含花香的丝竹声,舞姬们绰约飘逸,柔软的身形变幻出各样曼妙舞蹈,好似一群彩蝶嬉戏花丛。

 朱文烨本有了三两分醉意,举止也就纵意许多,如今见殿中舞姬个个都婀娜多姿,注意力便从荣惠身上收了回来,投入到了众美人间。

“皇贵妃娘娘今夜真是好颜色。”懿嫔捧着酒盏上来敬酒,脚下步子轻盈,翩然婀娜尤胜舞姬一筹,声音也是格外甜糯娇软,“莫说嫔妾等人自愧不如,即便是这夜空中的皎月明星,也被娘娘身上的光辉比了下去。”

自被降职后,懿嫔似乎痛定思痛,并没有惹出事来,反而收敛许多,至少在荣惠跟前,面上再无不善之举。

 能以卑微的出身晋封至妃位,总不至于真是那胸大无脑的,荣惠瞄了一眼旁侧的朱文烨,见他原本落在舞姬上的目光已经转回来,落到了案前的懿嫔身上。

 懿嫔虽露骨夸赞了荣惠一场,但荣惠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夸赞与其说是她,倒不如是形容懿嫔自己。

 今日她一袭水烟绿的半袖宫裳,内里一袭月白色凌波水纹裥裙,当中腰封繁复精致,用细金线拈珠穿成玉璎珞纹样,愈发衬出身上宫衫的轻柔飘逸。

 荣惠比得下皎月明星,却比不下眼前悉心妆扮,又丽色天成的懿嫔。何况,懿嫔一颦一笑都透着种脉脉含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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