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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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晚宴后又是吃茶闲话,已近两更。
荣惠更衣洗漱后,便进了内寝,却见床帘垂下,不由挑眉。她走近一撩起,果然见到朱立轩那小祖宗早就抱着她的锦被睡得不亦乐乎。
荣惠失笑,却并不多说什么,除鞋上塌。睡梦中的朱立轩似有所感应,嘟哝了一声“华嫔”,便凑近荣惠臂弯里,蹭了蹭小脑瓜。
荣惠揽住这小祖宗,合上眼笑了。
49
一转眼到了次日;比之昨日的宾朋满座;衣香鬓影;今日的薛家重归平淡;秩序井然如平日。
荣惠早早便醒了,非是昨夜失眠,她睡在最让自己安心的地方;最让自己安心的人身边;一夜好梦,直至天明。
朱立轩似乎也睡的不错,早早穿戴洗漱后,便再荣惠的香闺里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十分好奇的样子。恰逢荣惠的奶嬷嬷借着早上的时候还与荣惠请安,朱立轩便抓着奶嬷嬷好一同问,不外是荣惠小时候的事儿。
奶嬷嬷在薛家生活这样久,并非没见过世面,但哪里瞧见过皇子的真容。朱立轩一问,奶嬷嬷见他这么亲自家小姐,当即就如抖筛一般全都说了出来,糗事、笑话、趣事不一而足。
朱立轩听得入神,时而捧腹时而大笑,待那奶嬷嬷说无可说后,还意犹未尽。
荣惠终于打扮妥当,这才得了空朝奶嬷嬷一挠,嗔道:“嬷嬷!”
奶嬷嬷嘿然,意识到她有些多言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见朱立轩与荣惠亲密,又笑笑闹闹如孩童,想必只是听来顽罢了,她这才略安了安心,忙就告退了。
朱立轩见了,就打发魏长追去赏个金馃子与那奶嬷嬷。
荣惠笑瞪了他一眼,朱立轩在荣惠怀里一阵摇晃,将身上簇新的宝蓝色刻丝锦袍揉得不成样,竟是小孩做大人般叹气道:“若是我早托生几年,便能与华嫔玩到一块去了。”
荣惠替他扯平衣袍,抿了抿头发,低头取笑道:“胡说,什么玩到一起去?二殿下与我差了一辈哩!”
朱立轩斜眉,很不以为然的道:“我今年八岁,而华嫔今年也不过是及笄之年,相差不过七年,怎么能算一辈?”
荣惠失笑,只当这小祖宗是装傻卖无赖起来,不与他再说。
朱立轩却越是算得高兴,歪着头打量荣惠,上身一袭嫣红蹙金飞云翟衣,下着桂色盘金彩绣留仙裙,仿佛一朵盛放到了极处的牡丹。他最喜欢华嫔的眼睛,眼波流转,异样明亮。他想,小时候的华嫔一定是芬芳吐蕊的牡丹花苞。
早膳时,荣惠领着朱立轩与自己这房人用的,也就是薛家长房。
席上,荣惠的双亲,二哥、两个弟弟薛过和薛运,两个侄儿良哥儿辰哥儿皆在座,两个嫂嫂则在一侧为公婆布菜。和昨日不同的大局面不同,这样一桌早膳格外有小家的味道。
荣惠的性子在薛家的严谨古板的大流中来说,很算得上异类,格外跳脱几分。是以,在她几番活跃下,两个弟弟还是少年,又有两个幼年侄儿,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连荣惠问到两个弟弟的功课时,都是轻松活泼的。一直坐得端正笔直,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薛大老爷都瞧不过眼,只是不冲荣惠,而是冲两个幼子瞪了一眼道:“在娘娘跟前如此,似什么样子!还不好好的说功课。”
薛过和薛运连忙正了脸色,不敢再与荣惠说笑,正正经经的将进来习武的进益简略的说了说。
薛过年长,性子实些,说话间不浮夸也不过分谦虚。薛运却是自信满满,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便放言道:“阿姊,爹爹手下,我都能接上四十招哩,他日武举,必为阿姊夺个头筹来,让薛家再多个将军……”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薛大老爷黑着脸敲了一记,斥道:“张先生没教过你什么是谦虚么?”
荣惠惯知自己这个弟弟学武是把好手,学文就不通用了,果然,听了提及文先生,薛运的尾巴就收了回头,低头不说话了。
薛远微笑着看了薛运一眼,好笑道:“五弟要拿武举头筹,只怕还得趁这几年功夫好好加把劲把你堂兄薛怀打败才行吧?听说上回你与他比试,可是输了呢。”
薛怀是荣惠二叔薛定海的长子,先帝爷征漠北时,薛定海也是领过兵,当过主将的。只是漠北铁骑名不虚传,薛定海带兵好不容易赶走这群鞑子,还落了腿伤,虽然不至残疾,但腿上功夫全废了,荣惠未曾谋面的四叔任副将,人更是死在这场战役中。
虽时过境迁,但荣惠仍是唏嘘,薛家祖辈为朱家的朝廷所做的牺牲,简直不胜枚举。只是这份忠心的回报,简直让人心寒。
薛定海盛年遭此不幸,如今只勉强在军营中任个中等武官,自己无望,便一门心思教导儿子。薛怀便再这种环境里成长,武艺的确是薛家的翘楚。
薛运脸色大红,急道:“就差一点,都怪他个子生得高,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呢!”
除了薛大老爷作势要打,席上其他人全都忍俊不禁,笑成一团。
再是不舍,荣惠也必须在午时前回宫,用完早膳后,朱立轩与昨日陪伴他的那群薛家孩子们玩去,荣惠则与家中女眷又再堂屋里闲话了许久。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似乎都只字不提某些微妙敏感的事。
薛大夫人受薛大老爷嘱咐,向荣惠一一叮咛,不外是朝中局势,薛家目前又与哪方交好,又与哪方有过节,朝中又将有什么动作云云。荣惠聚精会神,不敢遗漏,细细记下。
“惠惠,此次你和梓榆一刀两断也未尝是坏事。”薛大夫人低低细说,“若你们仍是交好,便是薛家与顾家在一些事上并无往来,立场并非一致,也难免不被有心人利用。届时圣上一清算,你也是横遭连累。”
荣惠沉默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一向小心谨慎的自己,在这件事上明明知道顾家与秦王纠葛不浅,却也没想到过牵连两字,反而还暗中让叶侍卫打听消息……她哑然自嘲,看来不仅爱情令人盲目,友情也是。
只是以后,她只怕再没有这份傻大胆的心思了。
辰时一到,荣惠与朱立轩再不能停留,心中再是不舍,她也只能狠心跨出薛家府门。只是这一步,比之来时的踟蹰,坚定了太多。家仿如巍然不倒的大山,给了她无穷的力量,那些愤怒、恨意、难过全都化成了另一股动力。
回了宫,荣惠与朱立轩便直往承庆宫而去。
“圣上正与赵阁老、于阁老等人在御书房商议,还请娘娘与二殿下稍候片刻。”说这话的是个有点微末品级的内监,二十出头,生得矮瘦,白皙面善。
荣惠有几分印象,记得他叫高德子,是常跟在傅禄海身边的。既然是高德子来传话,可见傅禄海是在御书房服侍朱文烨了。
高德子笑眼咪咪,道:“娘娘喜欢苏典膳做的点心,奴才方才已经使人去传了,娘娘如今身怀皇嗣,二殿下又是最受圣上疼宠的,可都是圣上心尖子上的人,快到用膳的时候,可不能饿到了。”
荣惠见他格外透出分机灵,不由打趣:“你倒晓得本宫爱吃苏娘的点心?”
高德子往荣惠身怀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回道:“奴才每日跟着师傅往静安宫与娘娘送补汤,去得多了,便从娘娘宫人那里晓得的。”
荣惠挑眉,她身后有玉树、芝兰、喜善三人,不知高德子指的是谁。瞧他这副神情,倒似有很熟的情分?
待到高德子退下,荣惠才回头笑看了一眼,正见芝兰朝玉树挤眉弄眼。玉树却是不慌不忙,俯身至荣惠耳边,声音极轻的道:“娘娘,这两日,懿妃为着御膳房连德喜的事寻过圣上几回了。”
打小报告这种方法,经久不衰,尤其适用于懿妃这种受宠与老板的角色。因得老板宠信,小报告一打一个准。
荣惠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虽然是不入流的手法,但比起背后的阴招,她倒是喜爱懿妃这种恃宠而骄,理所当然的摸样。
一刻钟后,高德子便领着御膳房的人来了,捧点心的这回倒不是香蓉,而是另一个,自称是香莲。
奉上点心后,高德子又让内监换了新茶,荣惠端起抹了一下,便闻到花茶清香。
高德子嘴里笑着,适时道:“听闻娘娘喜爱菊花入膳,二殿下近来嗜甜食,奴才便备了这菊花蜜茶。”
朱立轩小啜了一口,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却是没说什么,只点头说了句“尚可。”
荣惠晓得他没那么真爱甜食,倒是满意他的应对,不过,她倒觉得茶是不错的,笑道:“高公公是个有心的,本宫觉得茶甚好。”略一侧头,芝兰便朝高德子递了个银馃子。
“娘娘唤奴才高德子便是!”高德子大方的接了,又与荣惠闲话了几句,荣惠本是兴致不高,但高德子说话的本事倒不亚于其师傅禄海,十分圆活,叫人听得舒服。
“圣上身边果然都是极好的,不似本宫,难得一个高公公这样伶俐的。”荣惠笑说。
高德子忙谦道:“娘娘这可过誉了,叫奴才可不敢说话了。不说旁的,娘娘身边的喜善姑姑稳重练达,芝兰姑娘机敏大方,玉树姑娘蕙质兰心,哪个不是极好?”
荣惠含笑,见他说到玉树时格外抬了下头,并非是刻意掩饰的意思,便觉出点味来。
几乎快用完点心,仍不见朱文烨的影子。荣惠盘算着也过去一个时辰了,几乎要过了用午膳的时候。
不过回想起高德子的话来,朱文烨与赵阁老、于阁老在御书房商议,荣惠又明白了几分,
赵阁老赵守恒、于阁老于明都是朱文烨的嫡系臣子,更是有从龙之功的。这份从龙之功,与前朝那些看在东太后皇后正宫、辅国公袁家而效忠的从龙之功又有不同,这两个原不是阁老,一个则是寻常的户部侍郎,一个是朱文烨为王爷时的王府长史,潜时就一直效忠于朱文烨。
朱文烨非嫡非长,从王爷登基为帝到现在,才十年,为帝才三年,就在内阁里为这两人留了位置。他的集权的急切,可见一斑。
既然在里面的赵阁老和于阁老,那高德子口里的等人,荣惠不用猜也知道,必是朱文烨的心腹嫡系。既如此,回想起娘亲所说的那些动作,这群人只怕再御书房里为翻云覆雨做着准备。荣惠想,朱文烨短时间只怕是没时间招待她和朱立轩的谢恩了。
思及此,荣惠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老实说,她肚子有些饿了。苏娘的点心虽然味道好,但可不管饱。
朱立轩似乎和荣惠想到一块去了,他有些担心的看了荣惠一眼,道:“华嫔如今要吃两个人的膳食,都过午膳的点这么久了,华嫔可受得了?不如华嫔先回静安宫吧,你如今有孕,父皇一定体谅的。”
荣惠心中好笑,正是因为她有孕了,只怕才不会体谅。
高德子果然是伶俐的,一听这话,不一会又端来一份点心。荣惠就着茶水吃了几块,倒是饱腹的,有朱立轩陪着说上几句话,倒不算太受罪。
只是朱文烨让她和朱立轩在午膳的点上等了一个多时辰,人不来话也不传句来,若不是荣惠知道他疼爱朱立轩,不会舍得他挨饿的话,只怕荣惠就要肯定朱文烨是有意为懿妃而敲打自己了。
荣惠腹诽完,却又想到另一层,她这边没吃午膳,只怕御书房那边也一样。
朱文烨是万金之躯,能敢如此糟蹋,只怕前朝这动作不会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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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久了;荣惠忍不住垂首小憩。
为着腹中孩子;她怎么舒服怎么来;也不理会这是何地;不多时竟然真去会了周公。
模模糊糊中就听见远远的金钟之声,一声一声似是永远没有止境。荣惠最厌烦有声响吵了他睡觉,遂不耐的皱起眉翻身;只是真一翻身才发觉这不是在床上。
“华儿醒了?”
这声音虽然温柔;但依然使荣惠一个激灵,仅剩的睡意也消散了。但她却不慌不忙,反而惺忪睁眼,摇头晃脑十分睡眠不足的样子;含糊的问了一声:“陛下?”
“华儿昨夜在家中没睡好么?”
荣惠这些失礼;朱文烨竟十分包容,走近摸了摸她的面颊,见她睡意还浓,不由微微牵了牵唇角,表情似笑非笑。
荣惠这才完全睁开眼,见了朱文烨,便露出一副讶然又羞赧的样子,下座告罪道:“嫔妾失礼,非是没睡好,委实是害喜得厉害了,总想睡,总是没力气。”
朱文烨不以为意的扶起荣惠,笑道:“无妨,想睡便睡就是。只是误了午膳,华儿还不饿么?”
荣惠脸一红,点了点头。
朱文烨便体贴的唤傅禄海去传膳,借这功夫,荣惠才发觉朱立轩不见了人。
似看出荣惠所想,朱文烨解释道:“子轩误了两日功课,朕叫他去大本堂了。”
“陛下,二殿下也还没用午膳呢。”荣惠轻声道,朱文烨却是一摆手,笑说:“他自有地方用膳,这会子就朕和华儿两个人一同用膳不好么?”
“自是好的。”荣惠从善如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