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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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惠也无奈了,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道:“我宫里头只有桃树,可比不得你庄母妃宫里头还有与你能玩一处去的好哥哥,你懿母妃和宁母妃那还有你的小妹妹呢。”
“我不要,大皇兄最没趣了,只晓得读那之乎者也,傻乎乎的不好玩。三皇妹又只晓得绣花,四皇妹五皇妹更连话都说不全,没意思的很,忒没劲儿。”朱立轩脆生生的话里,满是不悦。
荣惠哑然,这厮说话够水准,瞬间将她的几个上司得罪了个遍。
20 祖宗
荣惠很知道,照看朱立轩,这绝对不是个好差事。不然上有庄贵妃、懿妃、宁嫔,好事怎么都不会轮到她。
但董事长安排,少东家点名,众上司联名推荐,荣惠这小职员实在没有推诿的余地。
“好姐姐,你进宫才多久,哪有照看孩子的经验?按理也该是庄贵妃才对啊。”顾梓榆低声道。
荣惠叹了口气,轻声道:“庄贵妃宫里头还有大殿下呢。”简单一句,却语含深意。
顾梓榆自然听出未尽之意,的确,庶长子和嫡次子本来就最是微妙。照看好了,未必是功,若照看坏了,徒增非议事小,危及自身事大。
“那……除了庄贵妃,还有懿妃和宁嫔呢,她们可都是有生养的,总比姐姐熟手才对。”顾梓榆挑起眉,微微沉吟,目光落在殿前不远处的朱立轩身上。
荣惠默然,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朱立轩正踩着内监的背上辇轿,他连蹬带跨,内监微颤,惹得朱立轩一晃。他登时大怒,嫌内监服侍不周,抬腿就踢了一脚。
内监惶急的拜跪请罪,朱立轩自是吩咐一句,便有宫人上前掌嘴,一下一下,声音沉沉,很快内监的脸就红肿,嘴角流血。宫里头打人自有一套法子,声音越响力道越重,声音越沉,则反然。
朱立轩就在一旁撑着头看着,一脸焦躁不耐。
荣惠微微皱眉,回道:“妹妹你也瞧见了,二殿下这等性子,正如你所说,她们宫里还有几个公主呢,她们哪里敢照看这么个主儿……”
话音未落,那头辇轿起了,便有个年长的嬷嬷走了过来。荣惠立时住了嘴,顾梓榆更是会意先行一步。
这嬷嬷生得白净富态,身材丰腴,见了荣惠,微一福身,道:“小主,奴婢是伺候二殿下的奶嬷嬷崔慈,二殿下唤……请小主过去。”
荣惠头疼的往那头看了一眼,只见朱立轩正不耐的看着自己,很明显是怪她动作太慢了,耽误了他这二皇子的事。
头疼归头疼,荣惠却笑得一脸灿烂,她在职场浸淫多年,深知面对老板的儿子对自己升职的影响。当即,荣惠点点头,温声道:“还请崔慈姑姑带路。”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荣惠走到朱立轩的辇轿前时,只觉得他小脸儿上竟染了煞气,实在不似小孩该有的摸样。
但朱立轩毫不察觉,见荣惠走了来,眼睛一亮,忽然就抓住了荣惠的手。他皱起眉:“怎么这么慢?”
荣惠一怔,下意识就向四周看去,却见朱立轩的宫人脸上毫无异色,似是对朱立轩的心血来潮之举习以为常。
朱立轩却进而扑到了她的怀里,竟就着她的胸口嗅起来,一边道:“那桃果儿香囊落在皇阿奶那里了,实在烦躁。不过,这香味还是在你身上闻着更舒服些……”
荣惠心下纳罕更深,朱立轩竟这么喜欢这股味道,而且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明明是亲热的场景,她却听得身后宫人掌嘴声不停,也不知道那犯错的内监是不是被打成了猪头。
“二殿下,咱们这就去我那静安宫吧,这名内监也受够教训了。”荣惠轻声提议。
朱立轩在荣惠怀里蹭了蹭,竟带了撒娇的意味,道:“好,让崔慈打发他走。”
荣惠吃惊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但马上就听得身后崔慈冲那内监说了一句:“起来随我去内书堂吧。”
荣惠一惊,内书堂是宫里太监学习之所,只有自幼入宫且资质佳的内监才有资格入学。内书堂的老师都是翰林,显系近水楼台之故,外面的学校即使国子监,也没有这样强的师资配备。
内书堂看似是普通的宫内学校,但规矩特别大,惩罚极严苛。若是内书堂出去的内监犯了错,都得回去内书堂领罚,轻则养个一月两月的伤,重则或残或死。
眼看着那内监被宫人拖了下去,荣惠心里五味交杂,一句话的好心竟然叫人送了死。
做好事,她果然没天分。
“走吧。”朱立轩一边说,一边竟拉着荣惠的手往上使力。
荣惠膛目,并非只是吃痛,而是他坐在辇轿上,辇轿已经由宫人们抬起,他这一举动,明显是示意他上去……
“二殿下,这不合规矩……”荣惠刚一开口,朱立轩就皱起了一张包子脸,道:“你不上来,我怎么抱着你?”
荣惠忍不住朝两侧看去,想让他身侧伺候得久的宫人劝两句,比如他的奶嬷嬷崔慈。但奇怪的很,按理说,奶嬷嬷是很有分量的人,总是最得皇子宠幸的,地位更是不一般,难免厉害跋扈些。
旁的宫人小心翼翼也罢了,但这崔慈在朱立轩跟前却一样低眉顺目。
朱立轩依依不挠,这活祖宗!
荣惠头更疼了,好在她在家时有培养过幼教技能,这会子脸上已经挂满了温柔的笑意,笑道:“二殿下,这辇轿可是为你量身定做,虽略宽敞些,但也塞不下我了。”
朱立轩歪着头研究了辇轿一会,确定荣惠说得有理,便也不纠缠了。但他却一定要拉着荣惠的手,叫她跟着辇轿走在自己身侧。问其缘由,竟是要闻她的味道,直叫荣惠后悔不迭,恨死玉树调得一手好香。
既晓得朱立轩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荣惠哪敢拒绝,只得任他小手牵着自己。
不仅滑稽,而且一路上,荣惠活像个保姆。
这等丢脸的时候,竟叫荣惠撞见迎面而来的卫良媛和夏才人。荣惠头次恨自己耳聪目明,她们见了自己,眼底全是幸灾乐祸的取笑,远远就能听到夏才人笑着道:“……良媛姐姐,瞧她在二殿下跟前献媚的摸样,活像条哈巴狗……”
荣惠自幼锦衣玉食,家人莫不疼爱,哪里遭过这样的侮辱,手不自觉一紧。
朱立轩似是感觉到自己握的手有变化,两道秀气眉毛一皱,另一手用力拍拍辇轿扶手,喝道:“停轿。”
宫人不明所以,却没有敢多问的,包括崔慈,忙就停下辇轿。
自有内监趴下给朱立轩垫脚,朱立轩却不理,只冲荣惠伸开手,竟是要她抱的意思。
荣惠傻眼,但哪有拒绝的份,好在她坚持锻炼,在家也抱过几个侄儿。还好,朱立轩不算重。
朱立轩一落地,就拉着她的手往后面走,荣惠纳闷,好声好气的问:“二殿下,这是往哪去儿?”
话音刚落,不用朱立轩回答,荣惠便知道了,因为朱立轩脆生生的喝住了前头的卫良媛和夏才人。宫中不能跑动,而妃嫔更是莲步缓缓,她们两人走的不远,哪有听不到这声音的。
卫良媛和夏才人相视一眼,明显不知朱立轩用意,但却也不敢怠慢。她们品级低微,虽是朱立轩长辈,但论起地位却是相差甚远。于是,两人迎面走过来,到了跟前,她们还不见二殿下先见礼,不免尴尬。
卫良媛早上在雍徳宫里头早见识过了,也不以为奇,只带着惯有的娇羞笑意,道:“二殿下。”
朱立轩自是不把她放到眼里,只用鼻子哼了一声以作回复。
这等做派,夏才人却是头一回见到。因为夏才人的位分连进雍徳宫的资格都无,荣惠其实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是最近几次建宁宫例会上,这夏才人和卫良媛挨得挺近的,只猜想是懿妃招揽的卒子。
夏才人穿着一身紫色织锦宫装,生得细眉秀目,朱唇皓齿,确有一两分姿色,但气质却失之于小家气了。不过入宫只封才人,想必也是家中父亲品级不高。
荣惠觉得夏才人小家气,夏才人说话可不小气,见朱立轩如此不把她们这些庶母放在眼里,很为卫良媛更为自己不平,当即脱口教育:“二殿下,宫里规矩,长幼尊卑,咱们是服侍圣上的,你生为其子,随意呼唤也不见礼,实在不合宫规。”
有胆量!荣惠在心里很为这个夏才人喝了一把彩。
“宫规?”朱立轩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躁动,他松开了荣惠的手,正眼看向夏才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来服侍人的,我却是被人服侍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宫规?”
夏才人噎住,不想朱立轩说话这么难听,颜面大失,急道:“我们可是你长辈……”
“除了父皇和皇阿奶,你敢说是我长辈?”此话一出,荣惠明显感觉到朱立轩的气息又焦躁了几分,果然,他不耐烦多言,道:“崔慈,掌嘴。”
崔慈应声称是,连一句劝话都无,就走上前。夏才人花容失色,大惊道:“狗奴才,你敢!我可是圣上妃嫔……啊!”
崔慈下手很利索,朱立轩的几个内监也似做惯,一把就制住了夏才人,更是塞好嘴,好方便崔慈一打一个准。夏才人的宫人竟吓得没人敢上前阻拦的,而一侧的卫良媛更是看得心惊,露出一脸忧色和同情,连退几步,退到了荣惠的身侧。
21 同眠
“华姐姐,夏才人非是有心,还请姐姐劝一劝二殿下……”卫良媛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夏才人能听到,而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朱立轩则未必听得到。
如果没听到夏才人那一句“哈巴狗”,荣惠还愿意鼓起勇气劝一劝,但既然别人这么看不上她,她荣惠也没必要上赶着做好人。何况,那朱立轩实在不是寻常的小孩儿,这等暴戾,荣惠可不敢自以为是。
荣惠只好叹了口气,委屈的道:“卫妹妹,你们也瞧见了,我如今也不过是侍候二殿下的,哪有资格为人求情。”
卫良媛张开嘴,又合上了,当然知道荣惠意指何事,脸上就有些讪讪,道:“华姐姐别介意,夏才人那是不懂事……”
卫良媛话还没说完,朱立轩就忽然唤了一声“华婕妤。”
荣惠脑子里“叮”的一声,应了一声“二殿下”,就走了过去。
朱立轩指着被打成猪头的夏才人,让内监将她松开,夏才人顿时失力,瘫软在地。朱立轩难得笑眯眯的看向荣惠,问道:“你看,她像不像哈巴狗?”
荣惠一愣,看着狼狈的夏才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卫良媛听了这话,更是投去深深的目光,仿佛是荣惠唆使朱立轩为其向夏才人报复一般。
朱立轩见她没说话,皱眉道:“还不够像?”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是了,会吠的才叫狗嘛。”
朱立轩认真的看向夏才人,道:“哈巴狗,你吠几声来听听。”
“呜呜……”夏才人被塞了嘴,满目的怒色,不是冲朱立轩,竟是冲着荣惠。
眼看着朱立轩要让崔慈扯出夏才人口里的塞嘴布,荣惠连忙拦住。她实在怕夏才人一张了口,恐怕不是狗吠,而是骂她祖宗十八代。当然,这和狗吠也差不多。不过夏才人这么一骂,荣惠也不能担保朱立轩接下来会做多离谱的事情了。
事情闹得太大,朱立轩尚有免死金牌,她荣惠可是难逃迁怒。
“二殿下,已经很像了,不必吠了。”荣惠温和的劝道,“恶狗才乱吠,好狗才不吠。”
“是吗?”朱立轩歪着头,荣惠连连点头,朱立轩则拉起了她的手,刚往回走了两步,却停到了卫良媛跟前。
卫良媛原就生得我见犹怜,如今一看更是多了几分怯意,头一次,荣惠觉得她的怯意如此真实。
“你是谁,什么位分?”朱立轩扬着小脑瓜问。
卫良媛嚅嗫道:“卫氏……良媛卫氏。”
回去静安宫的路上,荣惠特别想问朱立轩为啥要把夏才人打成猪头,但话在嘴里打了几回转,还是没说出来。因为她还真不认为朱立轩是为自己出气,不过这小屁孩的喜怒无常还是让她吃惊,未来这些日子还得小心谨慎,不然落到夏才人的下场可就悲情了。
荣惠在雍徳宫得了信后,便就使带去的芝兰回宫布置,安排好朱立轩的休息之所。
其实,荣惠的准备显得多余,朱立轩带来的那批宫人早先一步带着二殿下惯用的被拢铺盖引枕安乐椅衣物鞋袜等无数物品搬来了静安宫。
静安宫头一回不静安了。
荣惠原将朱立轩安排在东侧院,但朱立轩不满意,一定要和住到宜然堂。荣惠说宜然堂地方有限,崔慈则说无碍,就近才方便她照看二殿下……于是乎,那些二殿下惯用的被拢铺盖引枕安乐椅衣物鞋袜等无数物品就依次在荣惠寝殿旁的侧殿里安家了。
荣惠悲哀的发现,她身为静安宫主人,却在来了一尊活祖宗后,再也做不了主了。
“小主,侧殿那里已经安顿妥当,宫人们也……”喜善走进来,一一禀道。
荣惠漫不经心的听着,转身来到洞开的窗前,窗外的大燕宫入目,满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