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平江湖-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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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观音何等眼明手快,见他身子略动,便伸手去拉,不料终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喀嚓”一声,那“古井”边光滑坚硬的岩石已然合拢。
毒手观音师徒均是骇然,便不约而同地跪在“井口”边,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二人坐下,黯然无声。
半晌,青青见师父仍是呆呆地望着石壁,状似老僧入定一般,便叫道:“师父?”
毒手观音恍若未觉。
青青连叫数声,毒手观音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青青道:“师父,师叔祖他老人家世外高人,早已斟破生死,师父你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毒手观音道:“是,咱们倒也不该徒自悲伤,若是太过悲伤,倒违了师叔本意了。”
青青道:“师父,先前你说咱们一出来,你便告知徒儿身世的。”
毒手观音道:“青青你坐好,最好不要打断为师的话,为师这便慢慢说与你知。”
青青道:“青青省得。”
依言坐下,静听师父诉说自己身世。
只听毒手观音缓缓道:“很多年前,在云南大理苍山脚下,有一采茶的农家少女……”
“那是我妈妈么?”青青道。
“不是。”毒手观音微微一笑,怜爱地用手摸摸青青的头发,道:“那农家很穷,但那少女长得很美,远近十几里的地方无人不知。”
青青很是奇怪,想:师父是在说她自己么?
又听毒手观音道:“当时大理城内有个恶少,姓张,他家在大理很有势力。有一天,张家突然带了重礼,说要娶了那少女做妾。那少女父母自是不肯,张家留下重金,不由分说地要在半个月后来迎新人。那善良的父母视独生爱女若掌上明珠,自是不肯将这些事告诉女儿。半月后的那天,父母早早便遣女儿上山采茶,少女总觉有些不对,中午便赶了回家,没想回家之后,见到的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场面。”
沉默良久,毒手观音才又缓缓地道:“那可怜的父母竟双双悬梁而死了。”
青青轻“啊”了一声。
毒手观音道:“那少女伏在父母背上哭昏了过去,醒过来时,却发现耳边鼓锣声声,自己竟坐在一顶大红轿子之中。她欲跃出轿子,但双手已被捆住,她于是大声哭叫,用双脚死命地蹬轿子。后来幸得一僧人相救,少女自是感恩不尽。
那老僧道:‘你再不能在这儿住了,老衲能救你一次,却救不得你第二次,张家还会再来人的。’但那少女并不知所往,正自为难,却见那老僧突然闭上双目,似是入定一般,口中喃喃道:‘是、是,谨听师叔教谕。弟子能见师叔你老人家一面么?是。’言罢竟飘然而去。
那少女正自惊喜讶,却觉身上一麻,人便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少女悠然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小屋之中,面前站着一个甚老的和尚。
少女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僧道:‘阿弥陀佛,你醒来了,这是玉龙雪山。’少女知道玉龙雪山离大理有三百里之遥,怎么自己一觉醒来,便已到了玉龙雪山,正自奇异时,那老僧道:‘是老衲带你来的,老衲见你无亲无故,意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么?’少女见老和尚满面慈祥,便连忙翻身下床,跪拜老和尚为师。自此那少女便跟着师父,在玉龙雪山住了下来。”
青青听到这儿道:“那少女便是师父你啦,对吗师父?”
毒手观音点点头,缓缓道:“几年之后,为师学了你师祖的一套药物功夫和一套剑法,内功也颇有了些功底——”
青青道:“师父,师祖他老人家名讳是何称呼?他老人家使毒功夫一定是天下无敌!”
毒手观音道:“你师祖从未在江湖走动,他老人家也不愿意自己的名讳让人得知,但他老人家学究天人,为师这点儿本事,根本还不及他老人家的百分之一!但那时为师年轻气盛,自以为了得,便下了玉龙雪山,寻找当初那救我之人。大理虽昌隆佛教,但寺庙也并不多,仅鸡足山和大理城外皇恩寺二处,为师很容易便找到了恩人,他竟是鸡足山方丈,以排辈论,他竟是为师师兄,因为恩师乃是原鸡足山方丈的大师兄,方丈圆寂之后,遍寻我恩师不到,才将方丈之位传与大徒弟,也就是救我的那僧人的。大师兄的或功,在大理可算是一流。为师当年年轻人心性,熟悉之后便与大师兄印证武功,发现自己武功竟还在他之上,心下颇为得意。因此不辞而别,在大理城寻到逼死为师双亲的张家,将那恶少杀了,连夜逃出大理,不久便来到中原。”
停了一停,毒手观音才又接着道:“当时为师初入江湖,心高气傲,自觉武功超群,也很与些人交过手,倒也不曾吃亏。有些虽武功高于为师,但为师若辅于药物,往往能赢了他们。但为师那时心地并不坏,绝不用那些能致人于死之剧毒。故时日不久,便在江湖上得到了一个赛观音的绰号。”
青青笑道:“师父你当时一定是江湖上的第一美人!”
没想毒手观音黯然长叹一声,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唉——”
青青道:“师父?”
毒手观音道:“当时江湖上确实有此一说,也确实有不少江湖世家子弟仰慕为师容颜,或宣言求爱,或托人送礼,但为师一一查过他们之后,发现要么心存不善,要么浪得虚名,根本不愿多睬他们。后来,也就是二十年前正月二十,各路江湖豪客集聚黄山,公推白道武林盟主。为师虽决不怀夺取武林盟主之心,但因那是武林一大盛事,也自去了。那确实是武林百年难遇的盛会,各路英雄身怀绝技,谁也不服谁,最后-致商议以擂台比武的方式选出盟主。当时天下武林中,当以太阳叟东方圣武功最高,也最得人缘,因其一身凛然正气,早已做出许多侠义之事。推他为天下白道武林盟主本已是重望所归。但江湖中人尽皆火爆脾气,一句言语不和,便即动手。为师气不过,便上台打擂。不料竟是所向披靡,无数江湖豪客与为师动手,仅是三招两式,使自甘拜下风,有些根本丝毫未沾其衣,也便自认输了。”
青青道:“那定是因为师父貌美,他们不愿扫了师父面子。”
毒手观音道:“正是,为师根本不知天下英雄竟都是软骨头!还自以为真的武功高强呢。待无人再上台打擂了,为师公然与太阳叟东方圣东方大侠叫阵。自然东方大侠上来,轻而易举的便胜了为师。东方大侠武功之强,实在是为师不敢想象的,但他却也该让为师输得体面点才是——至少为师当时是如此想法——然他每次都是一招二式便赢了为师,为师气羞不过,径自飞快跑下黄山,胸中甚是气闷,便跑到杭州去散心,那些时江湖传言沸腾,说什么东方大侠武功如何了得,已当上了天下武林盟主,又说什么东方大侠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当上天下武林盟主,是因为一个武功深不测,貌赛西施的江湖第一美人所向披靡,为东方大侠扫清了障碍,等等等等。为师不听见还好,一听见了却心里甚不是滋味,羞愧难当,益加气闷。”
青青奇道:“师父应该高兴才是呀?!”
毒手观音道:“当时若以真实武功而论,为师顶多算个二流高手,什么所向披靡之说,那无异于挖苦讽刺。”
青青“哦”了一声。
毒手观音道:“恐怕也真是上天注定要为师遭此一难,在西子湖畔,为师偶然遇上了司马。”
“司马?”青青奇道:“师父,司马是谁?”
“司马仁琴,”毒手观音道,“一个秀才……”
毒手观音突然停住话头,面上呈现出一派变幻莫测的表情:有欢愉、有痛苦、有漠然、有惊惶,更多的却是怜爱。
见师父不开口,青青又道:“师父,徒儿猜你当时一定是爱上了那个秀才!”
毒手观音不易觉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青青“噗嗤”一笑道:“师父当时号称赛观音,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那个叫做司马仁琴的秀才一定是个文武全才的少年英侠,要不怎么会令师父一见倾心呢!”
毒手观音道:“不,司马他只是一个秀才,并不会一丝一毫武功。”
“不会武功?”青青奇道,“那师父为何——?”
毒手观音道:“司马虽不谙武功,但他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却足可令天下少女为其倾心。”
言罢脸竟微微一红。
毒手观音又缓缓道:“司马虽饱读圣贤诗书,满腹经纶,却决无穷酸的迂腐之气,言笑谈诗,英气灼人,更显出豪荡之气,为师真的全心全意爱上了他。”
青青一笑道:“但师父为何不……”
毒手观音恍若未闻青青之言,打断她的话头接着道:“但司马已有了结发之妻,虽未过门,但施家大小姐早已是许给了司马相公了。他二人虽未见过面,但他们的丫环不知为他们传过了多少信物。况且施家大小姐也是大家闺秀,妙手丹青,诗词文赋作的极好,司马相公一颗心,早已属于施大小姐了。然为师当年心高气傲,何况情这东西最是迷惑人,为师既爱上了司马相公,自是要使出浑身本事,定要将司马之心从施大小姐那儿夺过来。好在司马相公为人甚是豪爽,他明知我已爱上他这心有所属之人,但他也并不赶我离开,他说做人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害怕别人飞流长短。因此我与他常常把酒听他谈诗论剑。那确是为师一生最幸福的时候。司马相公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施家大小姐,施大小姐虽有些不快,但她信得过心上人,也倒不怨我怪他。那段日子又有不少江湖中人来到杭州,欲博为师之喜,其中也有不少真正英雄,但为师已是心有所属,尽皆一口回绝。有为师觉得还值一交的,便直言相告,说我已有了心上之人。因此很有几个英雄结识了司马相公,言谈之下,皆被司马相公那超凡脱俗的英气所折服,悄然别去。后来——”
毒手观音面色一黯,住口不言。
“后来怎样了?”青青问道。
“唉,”毒手观音缓缓地道,“后来施大小姐一家在一个夜里被人尽数杀了,只有施大小姐下落不明!”
“此事最值怀疑的自然是我,”毒手观音道,“司马相公恨我欲绝,骂我是心若蛇蝎的毒妇!”
青青道:“这也怪不得他。”
毒手观音道:“这自是怪司马相公不得,为师当时怅然离去,只想尽快找出杀人元凶,将他交给司马相公处置,一洗为师清白。不料三天之后,为师查访没有一丝线索,司马相公一家却又被人一夜之间尽数杀了!”
青青惊叫了一声,吓得说不出话来。
毒手观音道:“杀司马相公和施大小姐全家手法一般,自是一人所为。为师陡见司马尸首,眼中绝无一丝眼泪。只是发下毒誓:若不寻出那恶人给他两家报仇,我侯玉音枉活人世!于是厚葬了司马一家,为师便遍迹江湖,去寻那灭绝人性的凶徒。然明查暗访一月,终无一丝头绪,为师怒火难消,便再不管什么白道黑道,只要是江湖中人,逢着便杀,不分清红皂白。有些虽武功高于为师,但为师实已气极,用毒便使那种立取人命的,一时间为师杀人无数,终得了一个毒手观音之名。”
青青听得浑身打了个冷噤。
见师父不说话,脸上呈现出一种追悔莫及的表情。青青又道:“师父你讲这些,莫非与徒儿身世有关么?”
毒手观音道:“后来,有一日为师到了洞庭湖边,抓住了紫鲸帮的人,逼问人家害司马相公的人是谁。可他们实是不知。后紫鲸帮的大龙头二龙头、人称阮氏双雄的阮蚊和阮龙赶来,问明原委,说他紫鲸帮只在江上混饭吃,从未有人去过杭州什么的。为师明知他们说的乃是实情,但为师几由气疯,行事不可理喻,要他们三日内给我查出那害人元凶姓名来,否则便挑了他们紫鲸帮。为师放了人,独自茫然到了湘水之畔,正自烦闷难当,欲寻人杀了解恨之时,突闻敲木鱼的梆梆声。为师大怒,寻声而去,却怎么也见不到那敲木鱼之人。后那人用传音入密告诉为师,说他知道那元凶姓名,但却不能告诉我,若我收敛凶性,因玉龙雪山苦修二十年,他二十年之后一准告诉为师那人姓名。为给司马相公报仇,为师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于是回了云南,一呆二十年,到今年期满,为师才又复至中原。”
青青道:“他告诉了你么?”
毒手观音道:“在洛阳那酒楼上,他曾用传音入密告诉为师之仇,将因独孤公子得报,而独孤公子丝毫不谙世事,他让为师跟着独孤公子。”
难怪师父对独孤樵那小子如此客气,青青想,然后道:“那人是谁,师父你见过他么?”
毒手观音缓缓摇头道:“似那等前辈高人,早已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