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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剑平江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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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细细打量眼前这几个人,觉得面目慈善,尤其是那个叫做柳逸仙的人,虽已年近七旬,但仍未掩住一身的飘逸洒脱之气。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少年,独孤樵想。连城虎非常强壮,一看便知是个胸无城府,有话当面直说的好汉子。而田归林瘦小的身躯透出一种精明干练。他觉得他喜欢这几个人了。
  但独孤樵突然觉得不安,那种惶惑的感觉又笼罩住了他。他闭上眼睛,立时感觉到了缠绕在柳逸仙和连城虎身上的那种凶气。他刚想说什么,柳逸仙的声音打断了他。
  柳逸仙适才见独孤樵粲然一笑,心头顿觉拂过一缕春风,再看独孤樵的眼睛,他的脑海中便一片空明,一片祥和,那种江湖人争强好胜的心理立时消失殆尽。
  待独孤樵闭上双目,他才惊觉,心头暗自骇异。不知这年轻人练的是什么功夫,他想,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功力却一深至斯,如果他是木叶婆婆麾下……罢了,罢了,待安顿好玮云母女之后,柳某将颈上之首拱送便是。因此长叹一声,道:“不知独孤小兄弟出自哪位高人门下?”
  独孤樵不解此言,疑惑地看着田归林。
  适才见了他的祭然一笑,又与他目光相接,田归林觉得他已经深深地喜欢这个年轻人了,因此微微一笑,道:“大哥问你师从何人。”
  “师从何人?”独孤樵不解地问。
  “谁教你练功夫的?”
  “我没有练过功夫。”
  “那谁教你?”
  “教我?”
  “对,谁教你谁就是你师傅。”
  “噢,对了,他说他叫道悟。”
  “道悟?”
  柳逸仙三人相互望望,他们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曾有过道悟这一个名字。
  “对,我师傅就是道悟。他告诉我他叫道悟。我从来就是跟他住在一起。”
  “独孤兄弟。”田归林试探着问道,“你认识木叶婆婆吗?”
  “木叶婆婆?”
  “你不知道她?”
  “不知道,我刚离开道悟和我住的山洞。我不知道木叶婆婆。”
  “你是说你和师傅住在一个山洞里?”
  “嗯,我一直和、和师父住在那个山洞里,昨天他说他要消逝,让我下山来找我父母,还把这个给了我。”
  独孤樵拍了拍身上的松纹木剑。
  “找你父母?”
  “对,师傅说每个人都有父母的。”
  这话说得幼稚之极,但看他的神态却非常的真诚。
  三人想,那个叫做道悟的一定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外高人。他们已经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但他们还是想知道这位世外奇人是谁,因此柳逸仙道,“独孤小兄弟,可否借剑一观?”
  “你是说你想看着我的剑吗?”独孤樵问。
  “正是。”柳逸仙微微一笑道。
  “那好吧。”
  独孤樵取下背着的剑递给柳逸仙。
  三人仔细的看,却看不出任何蹊跷之处。这仅是一把再平常不过的木剑,上面一丝儿记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折一段松枝都能削成同样的一把剑。
  柳逸仙将木剑还给独孤樵,道,“多谢借剑一观。”
  独孤樵又是祭然一笑。依旧是那样地纯洁无瑕。
  田归林道:“独孤兄弟说来寻亲生父母,可有何凭借?”
  “有,有的。”独孤樵伸手入怀。
  却又将手缩回来,道:“我师傅说这块布片切不可轻易示人的。”
  田归林笑笑,道:“老朽并无二心,只想看能否助小兄弟一臂之力。”
  “但我师傅说千万不可轻易示人的,”独孤樵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呢?”
  “那老朽不看就是了。”田归林道。
  “本来我是想给你看的,”独孤樵道,顿了顿,又道:
  “咦,有人来了?”
  他闭上- 眼睛,那种惶惑情绪又占据了他的脑海。
  进来的是一个结约三十的少妇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那少妇是满面的忧戚,但仍难掩住秀灵的风韵。少女是副混沌未开的神态,她一进门,就满脸好奇地打量着紧闭着双眼端坐着的独孤樵。
  少妇忧郁地打量了独孤樵一眼,并未透露出丝毫的惊异。她转头看着柳逸仙,柔声道:“大哥相召何事?”
  一种深沉的忧戚笼罩着整个大厅。
  柳逸仙叹声道:“素素,卢若娴找上门来了。”
  梅素素平静地道:“我知道了。”
  柳逸仙惊讶地看着她。
  梅素素深情地看着丈夫,道:“大哥,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大哥与小女做了这三十年恩爱夫妻,素素已经知足了。今夜三更,素素将颈上之首送与她便是。”
  柳逸仙潸然泪下。他悲戚地叫了一声:“素素!”
  梅素素依旧是平静地说:“大哥不必悲伤,素素已经想好了,少时大哥和城虎归林兄弟带着琦云离开这里。卢若娴要的只是素素颈上之首,她不会为难大哥的。”
  “大嫂!”连城虎和田归林突然双双跪下,连城虎毗目大声道:“连某但有三寸豪气在,决不让那疯婆子染嫂子一指头。”
  梅素素平静地看着丈夫。
  柳逸仙道:“适才逸仙己和二位兄弟义结金兰。”
  梅素素眼眶一红,却强自忍住,伸手扶起连城虎和田归林,款款拜道:“二位哥哥在上,请受素素一拜。”
  玮云也盈盈拜道:“二位叔叔在上,请受侄女一拜。”
  连城虎和田归林连忙道s :“嫂子请起,贤侄女请起。”
  柳逸仙道:“二位兄弟请受逸仙一拜。”言罢长跪。
  连城虎和田归林大惊道:“大哥何为折煞兄弟!”也连忙跪下。
  柳逸仙道:“二位兄弟若不受愚兄这一拜,愚兄便不起来。”
  梅素素和玮云也在柳逸仙身旁跪下。
  田归林道:“大哥大嫂快请起来。兄弟受了便是。”
  柳逸仙深深一叩首,这才起来。道:“愚兄该当有此一难,素素与小女玮云,愚兄便托付二位兄弟……”
  “大哥!”连城虎满面泪水的吼道,“咱们和她拚了!”
  柳逸仙道:“二十年前那段梁子,错在愚兄。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帐还钱。愚兄今日将命交与她便是。请二位兄弟带素素和琦云速速离开柳家堡,大恩不言谢,待逸仙来世图报了。去吧。”
  “我和她拚了!”连城虎大叫一声,转身欲往外冲。
  “二弟!”柳逸仙厉喝一声。
  连城虎闻言悚立。
  一直闭着眼的独孤樵似乎突然被他们的喝声惊醒,他睁开眼睛,道:“他们已经来了,现已到门外。”
  全都吃惊地望着他。
  独孤樵道:“他们一共有九个人,四个姑娘走在前面,四个男人抬着轿子,轿子里还坐着一个婆婆。”
  “木叶四女!”田归林失声道。
  “对,还有老身!”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大门口那儿传来,待话音落时,一行九人赫然己来到大厅门口。
  走在前面的是四个年约二十的少女,婷婷玉立,俨然国色天香,只是脸上若蒙冰霜,使人望之生寒。
  四人走到大厅一角,两两站在轿子二侧,四个黑衣精壮大汉放下轿子,退到轿子后面冷冷站着。
  夜枭啼鸣似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柳逸仙、梅素素、连城虎、田归林,你四人都还活着,好,好!“言罢哈哈大笑,那笑声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残酷。
  待笑声停了,柳逸仙才沉声道:“卢若娴,你说过今夜三更才来的!”
  又是一阵怪笑:“本来是的,但怕你们又像二十年前一走了之,又到什么地方去当二十年的缩头乌龟,那老身又得好找了!虽然早了几个时辰,但帐还是越早收越好,你说对吗?柳逸仙?”
  “好吧,”柳逸仙道,“这帐怎么个算法,你就划下个道儿来吧!柳某接着便是。”
  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 二 章
 
  那声音道:“好说。咦,你旁边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是谁?”
  “这是小女玮云,这是——”柳逸仙道。
  “我叫独孤樵。”独孤樵连忙说。此时浓重的杀气在他脑中突然开朗,反倒不觉得惶惑了。
  卢若娴在轿子里说:“想必那年轻人是你招的女婿吧,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
  “你胡说!”琼云的脸涨得通红。
  “这么说不是女婿。”卢若娴一阵怪笑,“那他的小命算保住了。听着,柳逸仙你拐骗卢某座前木叶女,罪当死;梅素素背叛师门,偷汉私奔,罪当死;连城虎口出秽言,对老身不敬,罪当死,这是原帐。但这帐你拖了二十年,这利息——就算十年一个吧,就将田归林和柳玮云当利息算入。连本带息,刚好以你五人之命勉强还清。柳逸仙,还等什么?这帐难道还要卢某亲手来取吗?”
  “哈哈哈哈!”连城虎突然一阵狂笑。
  “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卢若娴在轿子里喝道。
  连城虎道:“卢若娴,你的帐算得倒是很精,但只怕连某这双手不答应!”
  “哼!”卢若娴道,“春桃听令。”
  “是。”轿前四女中年纪稍长的少女走到轿前低首。
  “令你去将这第一笔帐给我收来。”卢若娴道。
  “是。”春桃应了一声,转身径朝连城虎走来。
  连城虎气极,大喝一声:“好,连某今天倒要看看你卢若娴如何将我收了帐去!”
  言罢“呼”的一掌,径向春桃面部击去。
  连城虎多年号称雷音掌,掌上功夫自然非同寻常,只见他一掌击出,豁然有声。春桃却面不改色,待掌风刚及门面,滴溜溜一个转身,人已飘到连城虎身后。
  连城虎一掌击空,立知有异,忙收回掌,身子随即一转,又是一掌击出。
  春桃没料到连城虎掌力如此雄浑,不敢- 硬接,飘然左移。
  连城虎大步跟进,又是一掌击出。春桃迫不得已,挥掌迎上。
  “啪”的一声。连城虎被震退一步。再看春桃,却被震退三步之多。
  连城虎哈哈大笑,道“木叶四女,不过如此耳!”
  春桃脸涨的通红,“呛”的一声拔出剑来,叱声道:
  “看剑。”
  连城虎道:“连某今日就凭一双肉掌,会会木叶剑法。”
  言罢一掌挥出。
  春桃并不闪不避,一招木叶萧萧随之使出。连城虎不敢以一双肉掌硬碰三尺青锋,未等招式用老,右脚一绝,人已移到春桃左侧,招式不变,径自击出。
  春桃并不转身,手腕一抖,一招风起东南,剑自左面剌来。
  连城虎招式已老,来不及变招,被迫退一步。
  春桃得势不饶人,人随剑避,一招木叶向阳随之击出。
  连城虎遇险不惊,变掌为爪,径去夺那三尺青锋。
  春桃轻叱一声,招式不变,手腕一抖,身子随即一矮,剑锋自连城虎手臂穿过。
  “毗”的一声,连城虎的左边胸襟已被划破一条半尺长的口子,血流了出来。
  “啊,血!”独孤樵突然叫了一声。
  春桃正欲跟进再刺,却被独孤樵的叫声怔住。
  随着叫声,独孤樵竟跳下椅子,一飘到了连城虎身前,将背对着春桃剑尖,道:“连城虎,你出血了?”
  那既关切又担忧的神色弄得连城虎又好气又好笑。
  “独孤小兄弟,你走开。”连城虎道。
  “你出血了。”独孤樵道。
  江湖人本来就是过着枕尸舐血的日子,独孤樵的话在如此场合岂不显得可笑。
  春挑于是叫道:“要命,你给我闪开。”
  独孤樵于是转过头来,望着面若寒霜的春桃道:“你要杀人吗?”
  春桃道:“你是谁?我要杀人关你甚事?”
  独孤樵道:“你真的要杀人吗?”
  春桃被他清澈明亮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道::“他本来就该杀!”
  独孤樵道“姑娘此言差矣,世上本无本来该死之人。”
  春挑道:“你是谁?”
  独孤樵道:“我是独孤樵。”
  春桃道:“请你让开,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独孤樵道:“这么说你真的要杀人了,你要象杀兔子一样杀死他吗?”
  春桃诧异道:“杀兔子?”
  独孤樵道:“对,象杀一只兔子。”
  春桃道:“也许象杀一只蚂蚁。”
  “那不行,”独孤樵道,“那肯定不行。”
  “为什么不行?”春桃道。
  “反正不行”,独孤樵说,“反正不行。”
  “那你是要伸手管这事了?”春挑冷冷地说,“亮剑吧!”
  “我没剑,” 。独孤樵道,“我也不会打架。”
  “那——”春桃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那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轿子里传出来。
  “是我师傅给我的。”独孤樵从背上抽出松纹术剑,看了看,道,“这是木剑。”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安祥,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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