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安娜卡列尼娜 >

第10章

安娜卡列尼娜-第10章

小说: 安娜卡列尼娜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基的长处和吸引人的地方,并不费力。这是一目了然的。弗龙斯基是一个身体强壮的黑发男子,不十分高,生着一副和蔼、漂亮而又异常沉静和果决的面孔。他的整个容貌和风姿,从他的剪短的黑发和新剃的下颚一直到他的宽舒的、崭新的军服,都是又朴素又雅致的。给进来的那位太太让了路,弗龙斯基走上公爵夫人面前,然后走到基蒂面前。

    当他走近她的时候,他的美丽的眼睛放『射』出特别温柔的光辉,脸上微微『露』出幸福的、谦逊而又得意的微笑(列文这样觉得),小心而恭顺地向她鞠躬,把他的不大而宽的手伸给她。

    向每个人都寒暄了几句,他坐下来,唯独没有看列文一眼,而列文的眼光却没有离开过他。

    “让我来介绍,”公爵夫人指看列文说。“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列文,阿列克谢·基里罗维奇·弗龙斯基。”

    弗龙斯基站起来,亲切地望着列文,和他握了握手。

    “今年冬天我本来要和您一道吃饭的。”他说,浮着他那单纯坦率的微笑;“但是您突然回到乡下去了。”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是鄙视并且憎恶城市和我们这些城里人的,”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说。

    “我的话一定给了您很深刻的印象,使您记得这样清楚,”

    列文说,突然意识到这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他脸红了。

    弗龙斯基望着列文和诺得斯顿伯爵夫人,微笑着。

    “您常住在乡下吗?”他问。“我想冬天一定很寂寞吧?”

    “只要有工作做,是不会寂寞的;况且,一个人也并不寂寞。”列文唐突地回答。

    “我喜欢乡间,”弗龙斯基说,注意到,但装做没有注意列文的语调。

    “但是我想,伯爵,您总不会赞成老住在乡下吧,”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说。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住过很久。我曾经感到过一种奇怪的心情,”他继续说。“我从来没有那么怀念过乡村,那有树皮鞋和农民的俄国乡村,像我和我母亲一道在尼斯过冬的时候那样。尼斯本身就够沉闷了,您知道。而那不勒斯和索伦托也只有住一个短时期才有趣。在那里的时候,我总是怀念俄国,特别是怀念俄国的乡村。好像……”

    尼斯是法国城市。

    那不勒斯与索伦托均为意大利城市。

    他向着基蒂和列文两个人说话,把他的沉静的、亲切的眼光从一个移到另一个身上,显然他是在畅所欲言。

    看到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要说什么话,他突然停住,没有说完话,就留心地听她。

    谈话没有片刻停顿,以致公爵夫人藏着防备话题缺乏时用的两门重炮——古典教育与现代教育以及普遍兵役制——根本用不着搬出来,同时诺得斯顿伯爵夫人也没有得到机会来打趣列文。

    列文想要参与但又不能够参与众人的谈话,时刻都在暗自念叨说:“现在走吧,”但是他却仍旧没有走,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谈话转移到扶乩和灵魂上面来;相信降神术的诺得斯顿伯爵夫人开始讲述起她目击的奇迹。

    “噢,伯爵夫人,您一定要带我去,发发慈悲,带我去看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奇古怪的事,虽然我老在到处寻找,”弗龙斯基微笑着说。

    “很好,下礼拜六,”诺得斯顿伯爵夫人回答。“但是您,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您相信这个吗?”她问列文。

    “您为什么问我?您知道我会怎样说的。”

    “但是我要听听您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列文回答,“这种扶乩仅只证明了所谓有教养的上流社会并不比农民高明。他们相信毒眼,相信巫术和预兆,而我们……”

    是一种不借物力而致几桌动摇之法,是和我国的乩颇相似的一种降神术。

    按古代『迷』信,毒眼指一种看人即使人受害的眼睛。

    “哦,那么您不相信吗?”

    “我不能相信,伯爵夫人!”

    “但是假如我亲眼看见过呢?”

    “农『妇』也说她们看见过妖怪。”

    “那么您以为我在说谎?”

    于是她发出不快的笑声。

    “哦,不,玛莎,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只不过说他不能相信罢了,”基蒂说,为列文脸红了,而且列文也觉察到了这点,这就使他更加恼怒了,想要回答,但是弗龙斯基以他那明快坦率的微笑为这场将要弄得不欢而散的谈话解了围。

    “您完全不承认有这种可能吗?”他问。“但是为什么不呢?我们承认我们还未掌握的电的存在,为什么就不会有另外我们还未认识的旁的新的动力,那……”

    “当电被发现的时候,”列文连忙『插』嘴说,“只是这个现象被发现了,它从何而起,有何作用,还是不知道的,过了许多年代,人们才想到应用它。但是降神术者一开头就是桌子写字,灵魂降临,直到后来才开始说这是一种未知的力。”

    弗龙斯基像平素一样注意地听列文说,显然对他的话发生了兴趣。

    “是的,但是降神术者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种力是什么,但是有这么一种力,而且这些就是它发生作用的条件。让科学家去探究这种力是怎样发生的吧。不,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会有新的力,如果……”

    “因为电气,”列文又『插』嘴说,“您每次在羊『毛』上磨擦松香,都会呈现出一定的现象,但是这个却并不是每次都发生,所以这不是自然现象。”

    大概感到这种谈话对在座的宾客太严肃了,弗龙斯基没有答辩,只是为了竭力改变话题起见,他愉快地微笑着,转向女士们。

    “让我们立刻试一试吧,伯爵夫人,”他说;但是列文要说完他的想法。

    “我想,”他继续说,“降神术者企图把他们的奇迹解释成某种新的自然力,那是徒劳无功的。他们大胆地谈论灵魂力,而又竭力使它受物质的测验。”

    大家都在等他说完,而他也感觉到了。

    “我想您可以做第一流的通灵家,”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说;

    “您总是很热心的。”

    列文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脸红了,就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马上来试一试扶乩,”弗龙斯基说。“公爵夫人,您允许吗?”

    于是弗龙斯基站起来,用目光寻找着小桌。

    基蒂起身去搬桌子,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她的眼光和列文的相遇了。她从心底怜悯他,特别是因为他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要是您能原谅我,就请原谅我吧,”她的眼神说,“我是这样地快乐。”

    “我憎恶所有的人,包括您和我自己,”他的眼神回答,然后他拿起帽子来。但是他还是走不脱。恰巧在他们围拢到桌子旁边,而列文正要退去的时候,老公爵进来了,和女士们招呼了一下之后,就转向列文说。

    “噢!”他快乐地开口了。“来了好久吗?你到城里来了我连知都不知道呢。看见你真高兴。”

    老公爵对列文讲话,有时用“您”,有时用“你”,他拥抱列文,在和他说话时没有注意到弗龙斯基已经站起来了,正在静静地等候公爵转向他。

    基蒂感到在那事情发生之后她父亲的亲热会使得列文多么痛苦。她同时又看到她父亲最后是怎样冷淡地向弗龙斯基回了一礼,以及弗龙斯基是怎样温良而又困窘地望着她父亲,好像竭力要了解但又不能了解怎样和为什么有人会对他怀着敌意,于是她脸红了。

    “公爵,让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到我们这里来吧,”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说。“我们要做试验。”

    “什么试验?扶乩吗?哦,你们得原谅我,女士们和先生们,但是我看投铁环还要有趣得多,”老公爵说,望着弗龙斯基,而且猜出了这是他的主意。“投铁环至少还有一点意思。”

    弗龙所基用坚定的眼光惊异地望着老公爵,于是,微微一笑,立刻和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谈起将在下星期举行的盛大舞会。

    “我希望您去,”他对基蒂说。

    老公爵刚一离开,列文就悄悄地走出去,他那天晚上带走的最后印象是在回答弗龙斯基关于舞会的询问时基蒂那微笑的、幸福的脸『色』。

    

第一部 第十五章

    晚会散后,基蒂告诉母亲她和列文的谈话,虽然她怜悯列文,但是她想到有人向她·求·过·婚,还是觉得很快乐。她深信她做得对。但是她上床以后好久都睡不着。一个印象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这就是当列文一面站着听她父亲说话,一面瞥着她和弗龙斯基的时候,他那满面愁容,皱着眉,一双善良的眼睛忧郁地朝前望着。她是这样为他难过,不由得眼泪盈眶了。但是立刻她想起了牺牲他换来的那个男子。她历历在目地回想着他那堂堂的、刚毅的面孔,他的高贵而沉着的举止,和他待人接物的温厚。她想起了她所爱的人对于她的爱,于是她的心中又充满了喜悦,她躺在枕头上,幸福地微笑着。“我难过,我真难过,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并不是我的过错,”她对自己说;但是内心的声音却告诉了她不同的事。她懊悔的是她引起了列文的爱情呢,还是她懊悔拒绝了他,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幸福却被疑『惑』所损坏了。“主,怜悯我们;主,怜悯我们;主,怜悯我们吧!”她暗自重复着说,直到她睡着了的时候。

    同时,在下面公爵的小书房里,又发生了一场双亲时常为爱女而引起的口角。

    “什么?我告诉你什么吧!”公爵叫嚷着,挥着手臂,立刻又把身子紧紧裹在松鼠皮睡衣里。“就是你没有自尊心,没有尊严;你就用这种卑俗愚蠢的择配手段来玷污和毁掉你的女儿!”

    “但是,真的,我的天啊,公爵,我做了什么呀?”公爵夫人说,差不多哭出来了。

    她和她女儿谈话之后兴高采烈地照常来向公爵道晚安,虽然她没有打算告诉他列文的求婚和基蒂的拒绝,但是她向她丈夫暗示了一下,在她看来和弗龙斯基的事已经定妥了,只等他母亲一到,他就会宣布的。一听到这话,公爵马上发火了,开始说出难听的话来。

    “你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吧:第一,你竭力在勾引求婚的人,全莫斯科都会议论纷纷,而且并非没有理由的。假使你要举行晚会,就把所有的人都请来,不要单请选定了的求婚者。把所有的花花公子(公爵这样称呼莫斯科的年轻人)都请来吧。雇一个钢琴师,让大家跳舞;可不要像你今天晚上所做的那样,去找配偶。我看了就头痛,头痛,你这样做下去非得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带坏了。列文比他们强一千倍。至于这位彼得堡的公子,他们都是机器造出来的,都是一个模型的,都是些坏蛋。不过即使他是皇族的血统,我的女儿也用不着他。”

    “但是我做了什么呀?”

    “你……”公爵怒吼着。

    “我知道如果听你的活,”公爵夫人打断他,“我们的女儿永远嫁不出去了。要是那样,我们就该住到乡下去。”

    “哦,我们最好那样。”

    “但是且慢。难道我勾引了他们吗?我完全没有勾引他们。一个青年人,而且是一个非常优美的人,爱上了她,而她,我想……”

    “啊,是的,你想!假如她当真爱上了他,而他却像我一样并不想要结婚,可怎么办呢?……啊,但愿我没看到就好了!……噢!降神术!噢!尼斯!噢!舞会!”公爵想像自己是在摹拟她,每说一句话,就行一下屈膝礼。“这样,我们就真在造成基蒂的不幸;要是她真的起了念头……”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猜想呢?”

    “我不是猜想;我知道!我们对于这种事是有眼光的,可是女人家却没有。我看出一个人有诚意,那就是列文;我也看到一头孔雀,就像那个喜欢寻欢作乐的轻薄儿。”

    “啊,你一有了成见的时候,……”

    “哦,你会想起我的话来的,但到那时就迟了,正像多莉的情形一样。”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谈了,”公爵夫人打断他,想起了不幸的多莉。

    “那么好,晚安!”

    于是互相画了十字,夫妻就吻别了,都感觉着各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公爵夫人开头确信那个晚上已经决定了基蒂的前途,弗龙斯基的意思也已毫无怀疑的余地;但是她丈夫的话却把她搅『乱』了。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对不可测知的未来感到恐怖,她也像基蒂一样,心里好几次重复着说:“主,怜悯我;主,怜悯我;主,怜悯我吧!”

    

第一部 第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