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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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克托尔·奥赫一只手捋了捋头发说,我们输了,瑞先生,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们输了。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发生了/发生了/发生了。有人可能要问延续了多长时间?一瞬……永恒……他们一个站在一个身边,并没有互相注视。音乐声雷动,他们像石刻一样。没有水晶宫了吗?是的,没有水晶宫了,瑞先生。派克斯又垂下目光,如同祈祷一般。在这个巨大火炉中最隐秘的一点上,没有人看见蓉的手在茂米的性器上滑动,无孔不入地抚摸着它……小女孩一样的手掌,悬崖一样危险的肌肤,一个对着一个……在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对抗吗?就像一个神奇的结,一点一点被解开,像翻过来的手套。现在该那两队渺小的音乐了,没有一个人掉头,一个也没有,他们排列在一起,看着前方。这一刻,在尽头看到这些,他会不会被这种没有方向、没有意义的音乐打动?不,可以是任何反应,但是不要哭泣,特别是现在,佩特,什么都可以,不能哭泣,现在不行。为什么?现在不行,佩特。的确有人已经哭了,那一刻,也有人笑了,有人听到歌声。我曾经害怕,我记得,如影随形的恐惧,到现在慢慢地消退,一步一步。他们选择了帕克董的设计。谁是帕克董?不是我。蓉感到音乐消融在头脑里,同时,茂米的性器一动不动,它沉浸在快意里……那只手在巧妙地有节奏地滑动。一个年轻的男人能做什么,在这样一个陷阱里面,他能做什么?那支催眠曲又重新进入他的头脑,另一方面,那支像教堂合唱一样的进行曲渐渐地退了下去……他们从肩头滑走……怀念是一种仪式……一种情感和另一种情感……在头脑中就像奇迹的云朵……一种音符穿过另一种音符温柔地流向远方……轻轻的告别……这也许比任何东西都感人……告别的水印……只有在手指下面才能感受得到……从分离的瞬间缓缓溢出的温柔,那是一座巨大的半圆形石材建筑,北面有一个大门,四周有加高加层的展厅……没有玻璃吗?……玻璃门窗,只有玻璃门窗,一个接一个……为什么他赢了?……知道原因很重要吗?
在激情散去,人群渐渐松散下来的时候……魔法渐渐远去……正好火炉中央的紧张化为云烟……在这里,蓉感到茂米的器管在搏动,就像一颗不安的心脏,无边无尽,然后他的精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到处都是……蓉的手准确的愿望和茂米耗尽的欲望,都消融在这种黏糊糊的液体中……最后,总有一个可以投身的海洋,对于任何河流来说……蓉慢慢地收回了手……又犹豫了一下,消失了。人们慢慢地回到常态……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耳朵期待着音符适度的减缓,远方是一个非常诱人的词汇……重新睁开眼睛,感到阳光的冲击……那些人依旧在演奏,超然地,一步一步地走在一条想像的直线上……有个人的路线掠过奥尔特的身体,他瘫倒在地上……无法避免,他们从那里经过……但是没有人停下来,也许仅仅是难以察觉的背离,一小会儿,不会太多,不用音符颤动,也不用思索什么……如果不知道这个,那他什么也不懂……因为生命在燃烧,死亡不值一提……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对抗死亡……只有这样……只有让生命真正的燃烧。
瑞先生和埃克托尔·奥赫默默地坐着,他们看着远处……时间在他们里面。蓉的两只手,一只握着另一只,放在她的黄衣服上面……在它们里面有一个秘密。离尽头还有几米……他们经过奥尔特身边,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走着直线……催眠曲一样的舞曲声音低了下去……教堂合唱一样的进行曲声音小了下来……怀念消失了……仪式散场了……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最后五步……最后的音符……最后……停在最后一家的房子边上……如临深渊……乐器停止演奏……没有声音,没有……没有人打破这样的寂静吗?……开始他们演奏,现在他们停在那里,城市就在身后,前面是无限……就像另一方面是一切……头脑里的无限……奥尔特的面前是无限,用他的方式……所有人……在那一刻和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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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53节:呼吸
恐怖和奇迹在这里。
只有面前,不是无限,一切都无所谓。……让我们几乎着迷……
■第五章
一
……瑞太太,瑞太太……对不起……瑞太太……
……进来吧,布拉斯。
……瑞太太,有一件事情……
……讲吧,布拉斯。
……茂米……
……发生了什么事,布拉斯?
……茂米……茂米死了……
……你说什么?
……他们把茂米杀了。
……你说什么?
……茂米被杀死了。他在那里,被击中了头部,他们丢石头,有一块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你说什么?
……当时有铁路上的人,那些工人,他们怒气冲冲,对我们吼叫,他们有四十个人,或许更多,我们想阻止,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就跑开了……当我们逃跑时,他们向我们丢那些该死的石头,我不知道为什么。茂米落在后面,我对他高喊,让他跑开,但他不听,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留在那儿,后来一块石头正好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突然间就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但已经太晚了,已经无法挽回,他停止了呼吸,他的头整个……总之,他死了。
……你说什么?
……他们想拆铁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去了那里。后来我们试着同他们理论,但那些人都不讲理。我们人太少,最后不得不溜掉,除了茂米,我们的人都跑了……本来,开始他和我们一起跑,但是突然间,他掉转头停在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那些人从后面向我们扔那些可恶的石头,他们哄笑着向我们丢石头,欺负我们……只有茂米停在那里,目光盯着他们,死死地盯着他们,也许那样就激怒了他们,我不知道,我看见他忽然间倒在地上,一块石头正好击中了他的头部,他颓然倒地,那些人停止了狂笑……我们停止了奔跑。我们返回去,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他的头已经被打成了糨糊,到处都是血,他的头整个都破开了,我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停在那里,如果他像我们一样跑开,可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你说什么?
……那些铁路上的人怒气冲冲,因为几个月来他们一分钱也没见着。他们就拆铁路,一段一段地卸下来。他们还说,如果该付给他们的工钱不到手,他们就会拆下去。事实上,他们一段一段地拆铁路……然后我就说,瑞先生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把钱给他们,但是他们不听,他们不再相信我们……我们不想让他们拆瑞先生的铁路,所以我们就去那儿阻止。在那种情况下,其实茂米没有必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是他想去,其他人也说多一个人会更好一些,这样他就去了。我们到了那里,开始想说服他们,但那些人很恶劣,我对瑞先生也说过,那些人全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他们不听我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他们骂了一些脏话,最后我们试着据理力争,我们也带了一些棍子,也不是想打架,只是不想空着手去……当我看到他们亮出了刀子,我就叫大家快跑,因为他们人太多,那些人都很恶劣。我们开始跑,除了茂米,开始他也在跑,但是后来就不见他了。当我转过身,我看见他了,他停在他们中间,盯着那些歹徒,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看起来好像中了邪,他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他们,就像是一座雕塑,后来他就倒下了,他们打中了他的头部,他就倒了……向后……像一尊木偶……然后,我们停了下来,我们停了下来,那些人也停止了狂笑,停止了说话,可怕的寂静。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茂米就在那里,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跑了回去,想着他们一定是把他给杀了,的确是那样,那伙混蛋把他杀了……他的头破成两半,血连同脑浆流了出来。我想做点什么,但我不知道从哪下手。在慌乱中,我连他的眼睛在哪里都找不到。我要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一定要挺住,他会没事的,但是眼睛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甚至不知道要对着什么讲话。然后我就抓住他的手,我没有想起别的,我就在那里呆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像一个傻子一样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因为太可怕了,做这样的蠢事……为什么他没有逃走,唉!他看见了什么,让他一动不动呆在那里,让他们给杀了。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总是用那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你,他不像其他人,他有自己的方式……有没有可能是因此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看见的东西让他就这样被杀了?他在寻觅什么鬼东西……他在看什么鬼东西……
圣劳伦斯节过后八个月,在一月的一个下午,茂米被杀了。瑞先生不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埋葬茂米的时候,只有蓉一个人。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她还是一个人,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个包裹,褐色的纸上,黑色的墨水写着她的名字。她剪开上面的绳子,拿在手上,打开褐色的纸,下面是白纸。撕开白纸,下面是红纸包着的紫色盒子,盒子里面有一个黄布小包。她打开了小包,里面有一件首饰。
然后,蓉叫来布拉斯,对他说:
……瑞先生快回来了。要想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从哪里回来。我想去接他。
……不可能知道呀,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带我去找他。越快越好。
两天之后,蓉坐在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城市存不存在。火车到达这里,又从这里出发。她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地面,她呼吸均匀,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耐心。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后来一个男人走近她,那就是瑞先生。
……蓉,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站起身来,好像老了很多岁,微笑着缓缓说:
……原谅我,丹尼。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布拉斯站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他的心快要崩裂了。
……有一次你对我说,我们两人永远都不会死,是不是真的?
火车来来往往,像疯了一样。所有的人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在用生命之线编织着自己的故事,那些美丽又让人诅咒的作品,无穷的任务。
……是真的,蓉。我向你发誓。
当瑞先生回到家的时候,他面对一种可怕的寂静和一个不想见到的客人:伯内蒂工程师。工程师说了很多,不断地提到两句话,在他看来应该是决定性的事情:〃令人遗憾的事故〃和〃该受责备的工钱的拖欠〃。在门槛那儿,瑞先生停下来听了几句,没有让他进门。后来,当他十分确信这个男人让人恶心,就打断了他的讲话,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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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54节:指挥
……我想要您的人在今天晚上之前离开。一个月以后您会收到钱。您现在走吧。
伯内蒂恼火地嘟囔了几句。
……还有一件事情。那天有四十多个人在场。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瞄得很准,或者说他很不幸。如果您认识他,请您转告他这里所有人都原谅他了。不过,请您也告诉他: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他惹下的祸,最后会付出代价的。
……我可以向您保证,瑞先生,我永远都不会传达这样粗鲁的消息,因为就像我对您说的:我绝不认识干这件事情的人……
……您滚开。您臭得像一具尸体。
第二天,工地空了,所有人都消失了。在伊丽莎白火车头面前有九公里四百零七米铁轨。一动不动,悄无声息,铁轨的尽头是一片草地。在青草中间,瑞先生一直走到那里,他一个人走在毛毛雨里,一步一步,走了几个小时。他坐在最后一段铁轨上,环顾周围,没有草地也没有小山丘,一切都淹没在从天而降的灰蒙蒙的水雾里。你可以向任何方向转身,但是不幸的是任何方向都好像一样。没有声息,也没有人看你。一片无可救药的空旷,没有方向、没有语言。瑞先生继续看着四周,但已经没办法从头开始了。他实在无法明白。没有办法,他实在没办法发现。生命究竟在哪里。
二
深冬,在那栋寂静的大房子深处,瑞先生和埃克托尔·奥赫面对面坐着。自从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后来,奥赫来了。
……巴黎不下雪。
……这里到处都是雪。
他们面对面坐着。柳条编的大藤椅。他们心平气和,没有试图寻找话题。他们呆在那里,仅仅如此就很有意思,自有它的妙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也许过去了一小时。后来,几乎难以察觉,传来埃克托尔·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