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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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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雅王大婚,甚是疼爱雅王的圣上,自是发帖全朝文武百官,也不管在那些一官员里,真正想喜贺这桩亲事的人究竟有多少,而存著看好戏意味的人又有多少。
    在历经圣上与束宫娘娘点亲、皇家婚典、宗庙入谱、朝中贺宴後,忙了整整三日的怀炽,终於有机会把刚过门的妻子带回雅王府,继续接受冷天海安排在府内,为最後一波来祝贺的朝臣们而办的喜筵。
    而在这夜,已在脸上硬挤了三日笑脸的怀炽,此刻睑上的笑意却不似这三日来得轻松潇洒,反而显得僵硬得很,而他也可能是有史以来睑色最为难看的新郎官。
    与怀炽并肩高坐在王位上,垂盖著遮面红绣巾的堤邑,并不知晓这日的婚宴又是来了哪些人,但张目四望,对下头宾客一目了然的怀炽,所有的好心情全被今晚的来者给消磨殆尽,令他觉得胸坎有些闷郁,某种不知名也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野火,正在他的心头燎烧。
    宴殿远处,不请出自来的独孤冉,此刻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全身红艳似火的堤邑直瞧,即使见不著佳人的芳容,独孤冉仍是满意地欣赏著她的风情,在他的嘴角还扬起一抹大刺刺的笑意。
    但他的笑意很快就被另一阵视线所惊扰,抬眼看去,是双目带刺的怀炽,而他脸上的笑意,也因怀炽那看来似要杀人的眼神而消失了一半。
    以眼神驱赶了独孤冉放肆的目光後,下意识地,怀炽将提邑的小手握得更牢,彷若要向所有人召告什麽似地,顾不得这是什麽场合,就是不肯放开他身边的堤邑,恨不能快点结束这磨人修性的喜筵。
     「怀炽?」堤邑倾身靠近他,小声地在他身边唤。
     「嗯?」忙著防人的怀炽没注意到自已做了什麽举动。
     「你弄疼我了。」她轻声地提醒,并试著把被他紧握得泛疼的柔黄抽出来。
     「抱歉。」他连忙放松掌指,觉得她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累了吗?」
    堤邑已经无法掩饰,「又坐了一日,是很累。」前三日的大婚就已经够折腾人了,想到她又要在这里挨坐一晚,她就觉得这又是场漫长的酷刑。
     怀炽抬手招来随侍在侧的润儿,「先带王妃进去歇息,这里由我一人来便成了。」
    「是。」
     「天海。」堤邑一走,怀炽便马上找人算帐,「你有没有照我开的帖子邀客?」这小子在搞什麽鬼?在他的宴帖上,根本就不该出现独孤冉这家伙,而那些西内还有东内的人,也不在他的邀宴范围内。
     「全照你说的办了。」早就知道怀炽一定会来跟他秋後算帐,只是没想到怀炽会这麽早就翻脸。
    他冷眼直扫向客席间,「那为什麽宴上有这一群不速之客?」
    冷天海无奈地摊著两掌,「是他们自个儿硬是要来,我拦不住」那些人里,有的是皇亲,有的是国戚,他凭什麽不准人家来喝喜酒?
     「把他们轰出去。」他不假思索,直接就想把那些会让他腹内无明火闷烧的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不行。」冷天海却没得商量地向他摇首,「我不管你这回是在烧哪门子的闷火,总之一句话,我得保住你的颜面。」怀炽是可以不管一切,但他还得篇怀炽保留点名声,免得怀炽日後难做人。
    紧握著双拳,怀炽更是铁青著一张脸,也不管他这种睑色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这场合。
    颜面?他在乎的不是他的颜面,他所在乎的是,为何只要有独孤冉出现,他就抑止不住腹内的那把问火。
    在今日,陶醉在堤邑一身新嫁娘风情里的人,不应当是他吗?为何人都已过了他的门,也在宗谱里入了籍,但独孤冉的神色还是那麽不肯放弃?而他,又为何要因此而感到恼怒?
    究竟是为了什麽,所以他今日这麽不像自己,反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似的,从未见过自己如此失态的一面?是因为在乎吗?而他又是在乎著什麽?他一点也不喜欢把自己投身进那些解也解不开的谜团中。
    坐在宴席上冷眼旁观的舒河,在推究了怀炽的表情,和四下官员们神貌各异的面容後,心里只觉得宴无好宴,其他的皇兄弟们不来参加这场婚宴,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真是的」他举著酒盅频频摇首叹息,「连喝盅喜酒都不得安宁。」要是怀炽再不收敛点,搞不好等一下东西南三内的战事,就要在这里提前开打了,而他,很可能就是等会要帮怀炽收烂摊子的人。
    就在怀炽又板起一张冷脸,阴森地瞪起又用眼神跟他叫嚣的独孤冉时,收到手下传来消息的冷天海,不动声色地以肘轻触怀炽,并飞快地将一张字条塞进他的掌心里。
     怀炽揭开字条,看了後,又变了一张脸。
     「王爷?」冷天海不解地盯著他那双漾出斗争神采的眼眸。
    他淡淡轻述,「东内有动作了。」不出所料,不甘就这麽损失堤邑的东内,马上又做了一件可以扳回来的事以弥补损失。
     「做了什麽?」
    他面无表情地撕碎那张字条,「他们想在我成亲之後,就用我大婚的藉口要我远离朝政一段时日。」想用这个方法把他赶得远远的,然後再加些理由让他再也回不到庙堂上?
     「那……」虽然明知是种手段,但这手段很合情合理,可就不知怀炽肯不肯就此低头。
    怀炽冷冷低笑,「我是他们能摆布的吗?」
    冷天海紧锁著眉心,「可是王妃她……」他又要披挂上阵?那他的娇妻该怎麽办?就这麽让她被冷落空闺吗?
     「她怎麽样?」朝争的事与堤邑何关?
     「你难道不想在大婚後先暂时在府里伴著王妃吗?」冷天海相当赞同东内那些人的这项提议,也认篇他是该暂时放下朝争,先把心思放在刚过门的王妃身上。 怀炽顿愣了半晌,好半天,他才想起他的生命已经变得不同了。
     在成了亲之後,他不再只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後还有个娓邑,他不能再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朝事上,也不能再像过去那般的自由随性,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必去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可是,他还没有办法适应这种改变,而他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去面对那个柔情四溢的堤邑。
    在他的心中,他是把朝中的事和堤邑分得很开的,有阵子,他甚至忘了当初告诉舒河他要娶堤邑的理由,他也忘了堤邑已经走进他的游戏里来,成了他手中的一枚弈子, 一枚用来打击东内的弈子。可是现在,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在朝中的另外一面,更不想让她知道那些即将发生的风雨,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要就这麽永远瞒著她。
     「我……」他也不知该怎麽回答,就只能这麽悬宥著。
     「王爷……」冷天海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让他看清他所不明白和所该做的是什麽。
     「别说了。」怀炽扬手一挥,目光直锁在席间闲间没事做,反而在看好戏的舒河身上。「先去叫我四哥想个法子把独孤冉给我弄出府去,然後再叫他来代我主持大局。」
     看戏?那就叫他也下去演一出。
     冷天海两眉皱成一直线,「为什麽?」在喜筵当日赶走座上宾客?他是想让人在背後把这事当成笑话来讲吗?
    怀炽双目炯炯地锁住独孤冉,「我讨厌他的那双贼眼。」
    冷天海看了看他再严肃不过的表情半晌,就算有满腹的不同意,也只好全都压下,免得他会忍不住的亲自去赶人,而到时,只怕场面会更加难堪。
    他摸摸鼻尖,「好吧……」
    府中此刻沸沸扬扬的景况,并没有蔓延至布置得甚为清幽的府後,在府後由怀炽平日惯住的厢房改布而成的新房,平静红融的烛火,自窗棂悄悄倾泄至屋外。
    融融照耀的大喜烛光下,堤邑洁白的素指,一一滑过书架上的本本书册,再度抽取出一本,就著烛光细看喜爱舞文弄墨的怀炽,在上头所留下的笔墨。
    虽然,这不是她所想像的洞房花烛夜,但她也能体谅怀炽迟迟不入新房的理由,即使是罩著盖头让她看不清今日参宴的宾客有多少,但单从那鼎沸的人声中,她也知道这回又像是前几日一样的热闹非凡、冠盖云集,而他,又将带著笑在人群穿梭徘徊,即使他很可能已经和她一样的累。
     一双大掌自她的身後攫住她的腰肢,这份惊吓来得太突然,令堤邑在慌张中掉了手中的书册,在急著旋身想推开身後的来人时,流动旋转的光影下,她看见怀炽疲惫的双眼。
     「在看什麽?」怀炽在她的杏眸似是迷失在他眼里时,忍不住更贴近她的面容。
     她眨眨眼,「啊……」
     「怎麽了?」他稍稍松开她,颇为忧心地抚著她凉凉的额际。
     「你不是应该还在外头忙吗?」他怎麽这麽早就进来了?此时隐约还可以听得见外头宾客的喧哗声,而他这个正主儿,怎麽和她一样溜进来了?
     「我叫四哥代我去打发那些宾客。」他微微一哂,拉著她至床畔坐下。
    与他面对面地正坐著,堤邑忽地觉得四周变得好安静,静得只听得见她急促的喘息声,她的目光静落在被他紧握的双手上,发觉他似乎只要在她的身边,就会出现这种举动,可是现在握著她的手的他,并不似方才在外人面前,像是怕遭人抢夺似地牢牢紧握,现在的他,很温柔,像个恋人。
    晕黄的烛影下,怀炽首次惊见上了粉妆後的她竟有此风情,此时的她不再像是桃林中乍见素雅匀婷的仙子,而是红妆艳艳花夭般的女子,令他的呼吸有些窘迫。
     「你……」他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游移,「是不是忘了某件事?」
    她抬起辏首,「什麽事?」
     「你不想让我揭盖头吗?」怀炽伸手指向一旁早被她扔开的红巾,和那已被她置放在床旁的凤冠。
     「不是的。」她红著脸,有些慌张,「我以为你要很晚才能进来,所以我就想先……」成天戴著那种东西实在是太重太累了,所以她才想趁他还没进来前,先让自己快断了的颈子放松一下,岂料,他却这麽早就进房来了。
    他含笑地看她愈解释愈心慌的模样,在她开始绞扭起白净的十指时,他又发现床榻上四处散置著他所写的书册。
     「这些书你若是想看的话,往後会有很多时间看的。」怀炽转身将那些书册都搬至远处的桌上,再回到她的面前,伸手捞来被她扔在一旁的凤冠和红巾,「但这盖头,我这一生可才揭这麽一次。」
    在他亲手为她戴上凤冠时,堤邑仰起螓首,专注地凝望著他的眼眸,问得十分虔诚。
     「一生一次?」这麽说来,除了她外,他不会再纳其他的妻妾,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靠他靠得这麽近? 他不觉得自已有哪里说错,「有什麽不对吗?」
     「没有。」她抿著唇,妩媚地笑了,唇畔久久不散的瑰丽笑意,让看呆了的怀炽差点就不想帮她盖上红巾。
    「来。」他清了清神智,庄重地将红巾盖上凤冠,而後寻来秤杆缓缓揭起,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她掩藏不住欢喜笑意的面容。
    他失神地放下手中的东西,顺道将她头上的累赘物也都除去,看她披散著长长的发丝,衬著芙蓉般驼红的粉睑,在红融的烛光下,一寸寸地燎起他炽热的思绪。
    就在怀炽一手压著床榻想上前时,在他的手掌底下,压著一本他漏收走的书册,他不禁绕高了眉。
    「你似乎对我写的东西很好奇。」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新娘待在新房里研读诗书的,她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她的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嗯。」除了他所写的诗词之外,关於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她更想全盘了解他这个人。
    「有看到什麽喜欢的吗?」他坐进榻上将她揽进怀中,满足地看她靠在他怀里翻阅书册的模样。
    「很多,例如这个。」她兴匆匆地翻至她方才所看至的书页,挨在他的身旁轻轻吟盯:「拭翠敛双蛾,为郁心中事。插管下庭除,书就相思字。此字不书石,此字不书纸。书向秋叶上,愿逐秋风起。」
    怀炽的目光顿了顿,飞快地一手掩去下半阕她尚未念到的部分,阻止她再继续念下去。
    他剑眉微拢,心中暗暗觉得不祥,「大喜之日不该念这种的。」
     「那……」堤邑并不知他皱眉的原因,翻开书页,再指向另一阕,「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鸳鸯?
    他们现在已经是双飞翼或是连理枝了吗?
    为什麽在他的心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像是春夜的落花,在明日的朝阳升上时,便再也不停伫在枝头上,消失无踪。可是,他很想让这份感觉停留到永久,甚至就想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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