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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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施主休问是谁,老衲只是过意不去,故而打扰施主。”
“哦!是管闲事的,哼!管闲事管到老夫玄阴叟的头上来了,你的胆子值得喝彩。呔!快通名号,让老夫也用同一方法治你。”
老和尚仍不动气,平和地说:“施主不必问了,老衲游踪四海,行脚天下名山古刹挂单,名不见经传,即使有名号,施主亦不会听说过。”
“秃驴,你真想找死?”玄阴叟已欺近至六尺之内。
“施主何必自损口德……”
“啪”一声响,老和尚挨了一记耳光,接着是玄阴叟的咆哮:“贼和尚,你教训起老夫来了?”
老和尚仍未发作,语气仍是平静地说:“施主可以消去嗔念了。苦海茫茫,回头是岸……”
玄阴叟不等他说完、伸手急点老和尚左乳下期门大穴,距离不足五尺,这一手绝无落空之理。
可是他点是点中了,而且认穴奇准,所触处象是触到了精钢,手指几乎被震折。
他正想变掌登出,岂知手向外一荡,腕骨便被一道钢箍扣住了,浑身力道全失。
老和尚再用一分劲,向下一沉腕。玄阴叟真乖,“噗噗”两声跪倒在地。
逍遥道人连看也未看清,同伴已被制住了,惊得大雪天也会在额上冒汗,悚然后退。
老和尚语音略沉说:“施主,你确是太过份了,如在三十年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老衲已是世外之人,不管红尘纷扰,但也不能见死不救,有失我佛慈悲之旨。”
奄奄一息的玉琦,突然虚弱地说:“大师所言差矣!”
老和尚讶然回头说:“小檀樾,怎说老衲所言有差?有说乎?”
玉琦睁开双目,强提一口气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经说有一众生不成佛者,我誓不成佛。大师既自认出世,为何不在入世处着手?”
“小檀樾是说,老衲该管世事,也就是说该插手管这段尘俗纷扰么?”
“大师已经管了。”
老和尚颔首微笑,放了玄阴叟说:“去吧!记住老衲之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玄阴叟踉跄退后五六步,仍凶焰未消,恶狠狠地说:“和尚,郭某甘拜下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晚。”
老和尚笑道:“暮鼓晨钟,唤不醒迷梦之人。你要找老衲,机会不多,即使找到了,又待如何?”
“秃驴,你将会被挫骨扬灰。”
老和尚脸色一沉,他所说自己是世外之人,大概并不全对。只听他冷冷地说:“施主,这又是你的不是了,你再三口损老衲,未免太过无礼。”
“咱们走着瞧。天下虽大,看你这秃……”
老和尚目中神光怒射,沉声道:“施主,老衲仍未能成道,就因还有些小嗔念未消之故。你再出口伤人老衲立破你的气血二门。”
玄阴叟心中一惊,但并未死心,猛地踏前两步,连拍三掌。阴寒歹毒的掌力,如怒涛狂涌,潜劲足以洞壁穿铜,向老和尚袭去。
老和尚仍屹立不动,掌力一到,宛若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连衣袂也未飘动。
玄阴叟心中大骇,反手拔剑,他还想拼命。
老和尚沉声发话了:“孽障!你已无可救药,去吧!下次可没有如许便宜了。”说着,大袖一挥。
玄阴叟剑还未脱鞘,身躯像被狂风所刮,飞抛三丈外,跌下雪地仍向前连滚数滚。
他后面的逍遥道人也遭波及,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劲道涌到,想抗拒恨本不可能,真气立散,身躯便被抛起,掼出丈外。他跌得不重,爬起就跑。
玄阴叟这才死心塌地,甘心服输,只觉心胆俱寒,踉跄爬起说:“无为帮恭候着你们,后会有期。”说完,狼狈而遁。
老和尚摇头叹道:“自作孽不可活;报应不爽,天理循环。”
他回身在怀中取出两颗朱色丹丸,一颗放入玉琦口中,一颗捏成细末,伸手拔出玉琦身上所中的小树枝,每拔出一根,即将一些药末敷在创口上。
玉琦已用玄通心法行功,创口流血不多。老和尚细心地一一将创口治理完竣,将手足关节合上,拔掉架身树枝,将玉琦身躯平放于地,他自己盘坐在一旁说:“用你所练的奇异心法继续行功,创伤不久自会好转。”
玉琦只觉丹丸入腹,气血即徐徐不运自行,他凝神一志,心无旁骛,调养全身经脉所受的创伤。
老和尚的手,像两股暖流,在他身上不住运行抚摸,被制的穴道着手立解,创口一一神奇地开始愈合。
许久许久,玉琦已感到浑身舒泰,只是身上仍感到虚弱,总算在死神手中逃出来了。
老和尚扶他坐起说:“施主尚须调养三两日方可复原,老衲既然管了施主这档子闲事,断无中途撒手之理。据老衲自始至终在旁听知的结果,并未发现施主与那两个凶徒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为何他们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施主?望施主不必隐讳,将其中经纬让老衲参详,可好?”
玉琦伏首一拜,先谢老和尚援手之恩,苦笑道:“小可实在不明其中原委,也许为了小可姓杨之故……”他将从安乐窝出手救小童惩贼人事起,直说至被擒至今止,毫不隐瞒地一一详说了。
老和尚静静地听完,然后问道:“施主所说的龙门杨家,可是指昔年的白道英豪玉狮杨世群?”
“是的!”玉琦泰然地答。
“施主是与杨家有渊源了。”
“请大师见谅,小可无可奉告。”
老和尚点点头,笑道:“连老衲也外行了,施主幸勿见笑。其实论辈份,玉狮仍小老衲一辈,用不着老衲多问的。”
“大师千万原恕,小可有难言之隐。”玉琦惶恐地说。
老和尚微笑道:“小施主请勿介意,老衲并无见怪之意。无为帮高手如云,党羽遍布天下,施主既与他们为敌,请问今后施主有何打算?”
玉琦苦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小可没有任何打算。”
老和尚不再往下问,转变话题道:“施主这种超人的忍耐力,委实令老衲佩服。但不知施主所练的邪门心法,受之何人?令师是谁,不知能否见告?”
“小可受艺家义祖叔,并未投师。心法受自祖婆,初学乍练,故难禁受玄阴老贼一击。”
“施主的心法,虽不是武林正宗,但确有大用。可是美中不足之处仍多,如不运功,即易受不意之突袭所伤。相见亦是有缘,同时为赎老衲先前袖手旁观,存心一试施主心地之愆,愿赠施主两种绝学。”
……………………………………………………………………旧雨楼·云中岳《风云五剑》——第十四章 风云五剑 云中岳《风云五剑》 第十四章 风云五剑
玉琦在这短短数天中,发觉自己经过二十年辛勤苦练,仍然不登大雅之堂,无法与武林高手一争短长,老和尚既说要传他两种绝学,自然心喜,忙挣扎站起说:“晚辈愿执弟子礼,不知大师可肯将小可收列门墙?”
老和尚笑道:“老衲闲云野鹤,遨游宇内穷荒绝域,极少涉足莽莽红尘,大可不必介意虚名俗套,不必了。”
玉琦略一沉吟道:“大师是拒绝晚辈了?”
“老衲不问世俗,只想赠你防身技艺。”
“晚辈却不敢有违古训,也可说晚辈没有师事大师的福缘。授艺之事,晚辈领谢,但请受晚辈一拜。”他略一整衣,再拜而起。
老和尚端坐受礼,召他坐下说:“首先,老衲传你防身之术,先求自全,方能进击。一般内家气功,若要练至外力不侵之境,须有一甲子以上修为,方可臻此;在你来说,缓不济急。火候不够,仍难禁受高手一击,所以老衲不能传你,何况你已有了良好的根基,不需老衲费心。我传你的绝学,名叫‘移穴变经术’,功成之后,浑身经脉变易,一受外力,自行封闭。先记清心诀……”
他将心诀用传音入密之术,念了三遍。随即将玉琦按倒,十指运转如飞,在他身上一阵扑打按揉扣挤,更用内力迫吸齐施,直搬弄了半个时辰,方行住手。
老和尚额上见汗,将他扶起笑道:“你的造诣比我想象的要高,确是天生奇材。今后,你若能不断苦练,不久定可臻于外力不侵之境。”
“谢谢大师成全。”玉琦虔诚地说。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今后你必须将自己的经脉记清啊!不然万一受伤,找不到经脉可就麻烦哩!”
他含笑起立,顺手折下两根树枝,将一根交到玉琦手中,神色一正道:“老衲授你三招夺天地造化的剑术,但你得紧记老衲的话,免得增加老衲的罪孽,有失慈悲之旨。”
玉琦屈膝下跪,朗声说:“晚辈敬领大师金谕,永铭于心。”
老和尚伸手虚抬,将他扶起说:“这三招剑法,老衲亦不知何名。三十年前,老衲偶游杭州飞来峰,在石壁缝中发现一具石匣,里面一卷羊皮图籍中,就载了这三招奇学。图籍后落款,写的是师子尊者。”
玉琦在老和尚停顿时,轻声道:“那是禅门二十四祖。”
“是的,嵩山少林的菩提达摩尊者,是二十八祖。”
“这石匣竟出现在飞来峰,晚辈揣测,可能不是师子祖师的手泽……”
“老衲也疑心是后人所假借,但剑招确是天下无双。老衲自参研此三招奇学后,二十年前远游长白,在天池与长白派祖师长白之龙金弘轩相遇。他知老衲来自中原,便苦苦相逼要求印证。老衲被迫无奈,两招之下,他弃剑负创。恼羞成怒之下,他竟然倾派报复,可是无人能胜得了老衲两剑以上。今日,老衲将这三招剑法传你。今后行道江湖,如非穷凶极恶之徒,或者对方确是剑术通玄之人,不许用这三招剑法应敌。你能答允么?”
“晚辈决不敢有负大师所嘱。”
“你留意了。这威力奇大的招法,甚为简易,可是也极为困难,且注意老衲的手眼心法步。”
他手中树枝置于胁下,右足徐徐前伸,在左足续出的同时,树枝亦斜向上掠,手腕一翻,身形突向右纵起;在沉落的刹那间,树枝振出一圈圈虚影,歪歪斜斜像是乱堆彩云,由上至下再向上升,身躯一落地,树枝却在左足前垂下,左手立掌,置于胸前。
他的举动极为缓慢,手眼心法步变化万端,难办到的是那力向左上移,而形却又向右冲起,更在冲起的片刻间却折向左冲降,千难万难。
老和尚说:“这是第一招,老衲用缓慢身法让你看清。当对敌之时,迅疾出招则无往而不利,对方准会将左半身空门任汝宰割。今晚你记住要诀,并比拟招式。你受伤极重,须调养三天。这三天调养期间,你可以好好体会并练心法。大后天晚上三更正,老衲在这儿等你,再将应敌时的万千变化与你印证。”
五更已尽,风雪更大。老和尚又给他服下一颗丹丸,慈祥地说:“你该回去了,好好静养。你的悟力确是惊人,我感到万分欣慰。记住:不懈不怠,万事可成。天下间没有速成的神奇绝学,惟一可倚的,是恒心二字。大后天三更见。”
“大师,可否赐告法讳?也可让晚辈心香供奉。”
老和尚淡淡一笑道:“自老衲看破红尘,皈依我佛后,法名已寂,无人知闻。但老衲出世前的名号,也许你还听说过。”
“晚辈进入中原,乃是最近十来日之事,孤陋寡闻,恐令大师失望。”
“老衲以往姓乐,名天。”
玉琦大惊,骇然道:“大师可是以一柄玉扇称雄宇内,人称落魄狂生的乐老前辈么?”
“正是老衲,也就是‘隐箫逸琴,乐天知命’的乐天。可是老衲已经脱身世外,玉扇早埋;今晚,只能教你三招剑法。记住:大后天晚上三更正。”
“正”字一落,大袖一展,灰影冉冉而逝。
玉琦目送灰影消失,喃喃地说:“在短短几天里,武林九大奇人中,我已亲与两位打交道,这天下委实不算大哩。”
他所指的两位,一是老和尚落魄狂生乐天,一指毒无常班廷和。
他却不知,恨天翁伊明,这晚上也在金塘城出现呢!
他慢慢踱出小村外官道,冒着大风雪走向河南府。身上创伤皆已愈合,痛苦全失,只是还不能运劲,展开轻功赶路,浑身仍感到酸软无力。
东方已泛出鱼肚白,天已破晓,官道上狂风劲烈,大雪纷飞,没有赶早市的村民,没有在外落荒的野犬;只有他一个浑身染血的孤零身影,在官道中彳亍而行,显得那么苍凉、孤寂、无助。
但他的心中是温暖的,豪气英风在他心中蕴酿,他对自己有自信,他要凭所学在江湖一展雄才。
距东关约有五六里,蓦地前后皆现出飞掠而至的人影。河南府方向,来了十二人,相距约有半里之遥。后面两里左右,也有十一条人影,向河南府飞赶。
看看和前面的十二个人相遇了。玉琦眼尖,已看清那是穿着一身银灰色劲装,背剑挎刀的大汉。看装束和神态,分明是无为帮的人。
他心中暗叫一声“糟”!这时要退开已来不及了。其实他也无意闪避;他是个顶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