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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大煞手-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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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了口气,包要花站直了身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把血迹斑斑的枣木板子在鞋擦了擦,在气无力的道:“当家的,剩下的一个……”西门朝午大笑道:“这一个差不多瘫了,吓瘫了。”

包要花嘿了两声,道:“不妨,当家的,不妨。”

“来了——”西门朝午怪叫一声,猛又将手上提着的邵德推了出去,那邵德可不是真的有些瘫了?他像醉了酒一样,两眼翻白,面色如纸,出气多,入气少,一被西门朝午推出,连哼也来不及哼,软绵绵,泥糊糊的就萎缩着溜倒——猝然旋身,包要花的枣木板子一下敲在邵德的下颔上,这一下力道之重几乎敲掉了他半边下巴,此刻,包要花大手板子也拔了出来,在邵德身形被砸得一弹之际,包要花的两块板已左右齐挥,轮翻交击——左板子稳住邵德的身体,右板子狠打,右板子稳住邵德的身体,则左板子毒砸,循环不息,又重又急,宛如狂风暴雨,猛罩而下!

人的身躯到底是肉做的,哪经得起包要花这种又狠又重的敲打?况且,那两块枣木板子又和生铁差不多硬,和人肉比起来简直的是不能比了,只在短短的时间里,邵德已被打得骨碎肉糜,变成血糊糊不似人形的一团了!

起先,那邵德还能惨嗥尖嚎,瞬息之后,他那惨嗥尖嚎即已低沉下去,终至微不可闻,从西门朝午推他出来,直到他成为血糊糊的一团,总共算起来,也只不过是喝几口茶的时间,而就在这喝口茶的时间里,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成了一堆狼籍不堪的死肉,要不是那一顿“劈哩啪啦”的枣子板子暴响,几乎会使人怀疑那是怎么变成的呢?

此时——

西门朝午走上前来,扶着包要花到一旁坐下,用衣袖替他擦拭脸上的泥汗,一边笑哧哧的道:“包兄,气出了吧?”

喘着气,包要花点头道:“出了一半,还有一半要找着了那奚槐才出得净……”淡然扫视了雪地上两具尸体一眼,项真道:“鬼差神使的把他两人送到我们眼前——青松山庄那么多余孽偏偏就只有他两个人摸了回来,这不叫命么?所以,我想那姓奚的也不可能逃得掉,他不会有大好的运道……”西门朝午哈哈笑道:“我相信,妈的,那几个祸首断然难以逃脱,他们还留着包兄的一口气在肚子里哩……”一用劲,包要花站了起来,他带着乏倦的音调道:“我们走吧?”

项真微笑道:“你不再歇一会?”

哼了一声,包要花横鼻子竖眼的道:“歇?再歇你不急疯了?奶奶的,人家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他妈越急的事表面上越松闲,再歇下去,若是跑掉了人,看你不在心里咒我祖宗八代才怪!”

不可置否的抿抿嘴唇,项真道:“好,现在出发!”

于是,西门朝午、包要花二人抢先开步朝后出去,项真知道他们与自己是同一想法,奚槐等人自假阴山的地下秘道里脱走,那么,他们逃生的路线大致来说,将也是假阴山后面那片群山层岭的荒凉范畴了……三个人的身形消失在青松山庄后院的假阴山之事,而青松山庄则是一片凄凉,残垣颓壁,焦栋塌梁,还有火舌子在伸卷,还有浓烟硝雾在袅绕,在那些瓦砾堆里,在那血红地下,又该写下多少悲哀,多少酸楚?

大煞手……第八十章寒地蹑敌旧时景

第八十章寒地蹑敌旧时景

又来到那陡斜而幽寂的乱石坡,在乱石坡的后面,依然是那座树林子,只是,昔日来时,那座树林子的枝叶尚是半秃的,如今,时值隆冬,林木的枝叶,早已凋零光了……景物依旧,人事全非,这两句话用在这里,可以说是最恰当不过,以前,项真、包要花,带着君心怡和晏立夫妇,从青松山庄狼狈不堪的逃到了这里,精疲力倦,加上满身的创痕,满肚子的仇恨,还有无可尽言的羞辱与懊恼,他们在这里躲避着青松山庄的追骑,躲避敌人的血手,又在这里碰上了无双派的人马,更演变成异日大河镇及如意府的一场震天之战……现在,一切俱已过去,皆幻烟云消散,而他们却在毁灭着青松山庄之后,反过来成为追杀青松山庄余孽的战胜者,世道真是无常啊,而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俗语说:“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用不了十年,甚至用不了一年,风水,却已完全变异了……他们三个人是在一番搜寻之后,随着群杂乱的脚印子追过来的,其实,他们多少也赌了点运气在内,因为他们出了青松山庄之后,发现雪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而且,这些脚印子更是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根本就摸不清脚印子的主要是谁,在他们费了一些折腾之后,也可以说是本能的一种记忆的引使,使项真与包要花在带着几分不自觉中追向了这里——以前,他们逃出青松山庄时所经的路线!

曾有一个怀疑存在项真的脑子里,他怀疑奚槐及他手下们所逃的秘道,可能便是昔日奚嫔指引他及包要花、君心怡、晏立夫妇等人脱走的同一条秘道,因此,项真在离开青松山庄以后,中间也曾领着包要花与西门朝午前往那个秘道的出口去堪察过——他依稀尚可记忆那条秘道的出口位置,他们终于找到了,秘道出口是暴露的,显示出自这里逃走的那些人们是如何惶乱,在那里,他们同样发现了许多奔向各个不同方向脚印,而且,早已找不出任何一个人影来了,于是,便如前所说,项真等三个人就开始恁了几分本能的记忆,与直党的反应下所选择的追踪路线——到了这里,那片乱石坡前。

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包要花火气冲天的嘴里咕噜:“我操他个二天大娘,跑得我上气接不及下气,可恨这条腿又不听使唤……若是捉到了那几个王八羔子,看我怎么整治他们……”抹了汗,西门朝午疲乏的道:“这一趟可也够累人的……我们三个加在一起又没有一个还称得上是囫囵人,大伙都挂了彩,妈的,正主儿却又连鬼影子也不见……好可恨!”

吐了口唾沫,包要花目光四扫,怪叫道:“公子爷,脚印子一出树林就稀疏了,你瞧瞧,石坡上更少,而且隔了老还才偶然看见一支,莫不成他们全飞了?”

西门朝午跟着观察,点头道:“不错,林子外的脚印比较疏,石坡上更少了……”站了下来,项真有些吃力的抬头望石坡上打量着,半晌,他道:“这没有什么奇怪。”

包要花急道:“你说说道理看,为什么不奇怪?”

平静的一笑,项真道:“树林这边的地面比较坚实,而且坡下有不少岩石堆集分布着,石坡上,更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嵯峨山石了……”包要花愕然道:“这算什么解释?”

旁边,西门朝午恍然道:“是了,林子这边的地面比较坚实,积雪薄,踏上去的脚印浅,容易掩盖,而且有岩石分布,可以借石尖垫脚,石坡上,突出的石头更多,垫起脚来更方便,是以留下的脚印少得多……”顿了顿,西门朝午道:“你看,石坡上的岩石积雪积得少,又零零碎碎的,根本难得留下脚印,除了石隙间或较平坦的地方偶而留下一两支……”笑笑,项真道:“懂了吧,老包?”

包要花老脸一红,讪讪的道:“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道理,什么人想一想也可以明白……”一抿唇,项真道:“可惜的是,最明显简易的事,也有些人不肯用脑筋去想,还有些人,你不点破,他就永不会明白,给他点破了,他才会说:啊!好简单。”

眉毛倏竖,包要花怪叫道:“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小子看我与你算帐!”

摇摇手,项真道:“我们歇会儿吧,留着力气好追人,老包,别在这里发干威。”

西门朝午先找着块平坦的大石块坐下,连上面一层薄薄的积也不扫除,龇牙咧嘴便躺了下去。

“说得是,项兄,我可真得歇一阵子,唉!又乏又累又饥又渴,还加上这一身伤,痛得我连心都麻了……”扶着自己的一条大腿,包要花也小心翼翼的坐下,他苦着脸道:“谁他妈还是整皮好肉来?我还不照样浑身伤?略略一动,便他二妹子痛到骨缝里去了。”

嘿嘿一笑,西门朝午道:“包兄,你能挨哪……”包要花“呸”了一声,道:“我能挨个鸟毛!哪个不是肉做的?他奶奶一刀砍下去,谁还能两样?都是皮破血流,就差掉下泪来……”吃吃笑了,项真道:“想不到我们的包‘叫’花也装熊扮歪了,老包,我倒要问你,怎么在宰杀那邵德和吴大军的时候,你一点痛苦的样子也没有?活蹦乱跳的,行动还俐落得很?”

呵了口气在手上,包要花开颜笑道:“那时候嘛?那时候全心全意都在报仇泄恨上了,根本就顾不得痛,也忘了痛啦!”

西门朝午同意的道:“不错,我也有过这种经验,还有,在危急的时候也往往可以忘掉身上的伤痛,譬如说,我现在躺在这里,浑身如裂,又酸又痛,起都要起不来了,但如突然有一把刀对着我的脑壳砍来,我就会不顾一切,拼命闪开,而且,动作之快,恐怕比我平常时还进一步!”

一龇黄板牙,包要花道:“所以说,当家的,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有公子爷小白脸是他妈的狗熊!”

挺着背脊坐在一块岩石上,项真淡淡的笑着道:“你现在有精神了?老包,等下开始翻山越岭的时候,你可不能装歪,不能喊累,英雄就要摆出英雄的架势来!”

一听还要番山越岭,明知是预料中事,包要花也不由心口一紧,他干笑两声,嘴里硬道:“当然,我怕什么?只要你小子能挺,我,呢,也就更能挺!”

转动着颈子,项真笑道:“但顾如此了。”

豁然笑了起来,西门朝午道:“大家都不用嘴硬,依我看哪,我们三个人全弄得浑身带伤,精疲力竭,等会再追起人来,只怕一个不比一个强,大伙儿都有得受的……”项真笑笑,那抹笑容却是深沉又幽渺的,好像他没有把眼前的艰苦放在心上,好像他任什么全看得微不足道了,他是那么平静,那么闲散,周身浮漾着一种极致的淡漠韵息,苍白的面庞,也宛似笼在一层古怪而迷潦的氲氤中了……于是,西门朝午与我要花两个也沉默下来,他们没有再出声,全微瞌上眼,利用着这有限的歇息时间养神假寐。

片刻之后——

还是包要花按耐不住了,他不甘寂寞,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懒腰,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吆喝道:“喂,公子爷……”项真侧过脸来,低沉的道:“嗯?”

贼嘻嘻的窃笑了一下,包要花做着鬼脸道:“你,在想什么?”

项真道:“想得很多。”

包要花盯着项真的面色,道:“可否说出来听听?”

轻喟一声,项真道:“我在想,人,实在是一种最奇怪,最微妙,最难以捉摸的动物,尤其是人的心思、情感,更不可以常理来判断……”有些迷惘,包要花道:“此话怎说?”

项真笑了笑道:“举个例吧,你看青松山庄的夏一尊,待那‘眼子竿’公孙樵峰与公孙樵峰的侄女汪菱该有多好?从开始协助他们找我们报仇,一直到弄得庄毁人亡,一败涂地,可以说完全是为了公孙樵峰与汪菱两人,照常理来说,在青松山庄的危难,也是为了他们而起——”顿了顿,项真徐缓又感叹的接着说:“但是,青松山庄为了他们的事而惹火上身之际,公孙樵峰与汪菱两人却忍得下心,厚起脸来一溜了之,这种后果,非但不是我们原先可以预料,只怕连夏一尊做梦也想不到吧!”

包要花大骂道:“这一男一女,老的是盗,女的是娼,男盗女娟,全不是他妈的什么人种,夏一尊已经归了位,我却要代替夏一尊骂这两个王八羔于,骂他们不是脸下三滥,贪生怕死,猪狗不如……”摇摇头,项真道:“在江湖上闯的人,免不了需要结交朋友,但结交朋友实在不能不慎重,夏一尊白手创立青松山庄,流血流汗,折磨了好多年才挣得如今的基业名声,却就为了交友不慎而搞了个冰消瓦解,身败名裂,在他广交天下朋友的宗旨来说,也是够伤心顿足的了,为了朋友,竟落了个这般凄惨的下抄…”西门朝午点头道:“姓夏的老鬼大约任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老弟兄、老朋友,竟是这么个无情无义法,他和公孙樵峰听说还是换过贴的金兰之好,可惜的是,他认识姓公孙的认识了大半辈子,就认不出他只是个好险刁钻的窝囊废来……”沉沉一笑,项真道:“所以说,人是一种难捉摸的动物,天下有很多重义尚仁的血性汉子,却也有些龌龊卑鄙的刁滑懦夫,若要分辩出来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就非得以事实来考验不可了,光凭嘴说,光凭猜测还是不够的人,今天,老实说,要找真正的刎颈之交,生死挚友,确是不容易了……”感慨的,西门朝午道:“说得对,因此古人也早就留传给我们两句话:“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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