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冷月寒霜-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盼盼续道:“约莫在十九年前,这山中谷口溪边庙前,开始有一个约莫十三岁的男孩,和一位七八岁的女孩,镇日互相骑竹马,弄青梅,钓游鱼,抓山雀。。”
冯多心感叹道:“人的一生中,以这段年龄无忧无虑,一片天真,最最值得怀念!”
秦盼盼道:“时光在飞,儿童在长,转瞬间六年过去,男孩长到十九,女孩也已十四,他们间的游戏,已由青梅竹马,进步到惜花爱月,有点懂得情爱。。”
冯多心赞道:“这是最美妙的时刻。。”
秦盼盼黯然道:“最美妙的时刻中,发生了最销魂的事儿,那男孩,竟向女孩告别!”
冯多心咦了一声问道:“告别的原因何在?”
秦盼盼摇头道:“那男孩自幼便单日习文、双日习武,资禀灵异,当然自命不凡,他是为了名,为了利,打算在最年轻力壮的日子里,去奋斗自己的前程。。”
冯多心道:“这理由虽然有点俗,但也说得过去,那女孩有没有挽留他呢?”
秦盼盼叹道:“那女孩还未到‘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年龄,自然不会‘拂君千里志’,只是含着眼泪,向那男孩要个归期。。”
冯多心道;“要归期,当然合理,那男孩子怎么答呢?难道要女孩等到他衣锦封侯?”
秦盼盼又微举衣袖,拭去业已涌到眶边、即将垂落的盈盈珠泪,略一停顿,继续又道:“那男孩对着土地公公,也就是他们镇日膜拜的月下老人,立誓不论名利成就如何,至少都会在每年的七月七日,回到这山中谷口溪边庙前,来探望女孩一次。。”
冯多心双眉微蹙,点了点头,目注秦盼盼道:“金风玉露一相逢,这是最美丽、最适合情人相会的时刻!那男孩子不俗,这每年一次回来看她之期,定得合情合理。。”
秦盼盼苦笑道:“誓言在耳,人影杳然,每年的七月初七,那女孩都在土地庙外,从清晨立尽黄昏,再过黑夜,直到天明,但她所见的,只是幻想中天上的牛郎织女,渡桥相会而已!”
冯多心道:“那男孩子一直爽盟负约?。。”
秦盼盼道:“一年。。两年。。直到第三年止,那女孩痴痴等到七月初八的曙光已透,才总算把那男孩子等来!。。”
冯多心好似已被故事感动,忍不住抚掌含笑赞道:“好,好,有情人!。。”
但“有情人”三字才出,却被秦盼盼打断,凄然一笑接道:“冯兄错了,你应该把‘有情人’三字,改成‘无情人’才好!”
冯多心一愕道:“那男孩子虽然在第一年和第二年上失约,但第三年既已赶来,便显示他对女孩仍有深情,前两次可能是不得已的迟误。。!”
秦盼盼摇头道:“那男孩子不是来和女孩子相会,而是来和女孩作最后诀别!”
冯多心皱眉道:“最后诀别?什么理由?”
秦盼盼道:“没有理由,那男孩子没有说明任何理由,只告诉那女孩子,从今以后,不要再痴痴等他,永远不会再有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了!”
冯多心道:“奇怪,那男孩子是为了什么表示绝情,那女孩子对他太痴,定然立即伤心大哭!。。”
秦盼盼摇头道:“没有,女孩子没有哭,她只是茫茫然的站起身形,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男孩子,扑入他的怀抱!”
冯多心叹道:“他们之间不会是第一次拥抱了,那女孩子如此作法,可能有两种含意,一种自然是企图挑起旧情,挽回局面,另一种则是此心已碎,此情已绝,要留点销魂的回忆而已!”
秦盼盼点头道:“冯兄猜得对,那女孩子心碎之下,是想扑入男孩子的怀中,在他肩头上咬下一块肉来!。。。”
冯多心颔首道:“应该,应该,多年相恋,一旦成空,区区一小块肩头血肉,哪里抵得了女孩子心碎断肠的满怀凄苦?”
秦盼盼长叹一声道:“女人中,狼的虽然不少,但仁慈柔弱的毕竟更多,那女孩子才一咬破对方肌肤,舌尖尝着血腥滋味,便心酸泪落的咬不下去!”
冯多心问道:“那男孩子怎么办呢?冯多心虽然桃花扇底,燕子灯前,吃惯胭脂,舔过眼泪,但却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换了我时,真还不知如何应付?”
秦盼盼摇了摇头,幽幽说道:“那男孩子应对得很妙,女孩子松了口,男孩子却下了手,他从肩头上挖下带有牙痕的那一团血肉,塞向几乎吓得呆了的女孩子手中,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长啸而去!”
故事,似乎已说完了,冯多心默然有顷,目注秦盼盼道:“秦姑娘,这故事只像是一篇长篇小说的楔子开端,后面必然还有曲折离奇的起承转合,我想请教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是谁?”
秦盼盼把两道似水的目光盯在冯多心憔悴的面颊之上,缓缓说道:“女主角是我的朋友,男主角是你的朋友。。”
冯多心笑道:“我的朋友,自然是那位虽视我为友,我却奉他为师的‘瘦马书生’马二凭了,你的朋友却是谁呢?”
秦盼盼道:“寒心仙子。。”
冯多心叹息一声道:“青梅爱侣,突变肝肠,此情定绝,此心定寒!但‘寒心仙子’四字,似是江湖人物的外号,莫非秦姑娘的那位朋友也变成江湖人了?”
秦盼盼微颔螓首道:“刺激,往往会发生莫大的力量!为了查究马二凭为何变心,也为了要与马二凭江湖争胜,‘寒心仙子’不单成为江湖人,她那一身‘寒心绝学’,至少也要比我秦盼盼高出三分三了!”
冯多心双眉微蹙,目光一闪问道:“秦姑娘用之煮成‘天下第一羹’的那块‘马肉’,难道便是‘瘦马书生’马二凭昔年从肩头挖下的‘赠别之肉’?”
秦盼盼道:“不错,所以我才说‘肉是陈肉’。‘寒心仙子’因听到马二凭一些极不上进的丑恶传言,才拿出她那块腌渍珍藏的‘陈年马肉’,叫我煮成‘天下第一羹’,以期把马二凭引来,看看这位负心情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武林魔鬼?”
冯多心诧道:“马二凭瘦马青衫,侠行满塞上,侠誉震乾坤,他。。他有什么不上进的丑恶传言?”
秦盼盼嘴角微扬,哼了一声,答道:“利欲熏心,他长年奔驰塞上,是想谋夺独吞传说有敌国之富的‘风砂藏宝’;名欲醉心,他想艺压乾坤,成为‘武林第一人’;色欲迷心,他经常与‘摩伽魔女’、‘玉娘子’等一干荡妇淫娃,混在一起。。”
冯多心苦笑道:“利欲熏心,名欲醉心,色欲迷心。。这位马二凭兄委实太不上进,确已变成魔鬼!但这些事儿虽然丑恶,只是传言,秦姑娘的贵友‘寒心仙子’有证据么?”
秦盼盼道:“你也不用替马二凭回护,我也不必为‘寒心仙子’辩解,且大家尽力拉拢一下,让他们冤家相见,是爱是恨,自行了断好么?”
冯多心点头道:“好,冯多心愿意效劳,请秦姑娘定个日期,使他们会上一会!”
秦盼盼道:“冯兄不是元宵要来。。”
一语才出,便被冯多心摇了摇手,截断她的话头说道:“马二凭一来人在塞北,二来与我更多年不见,我没有把握能在元宵期前把他找来,还是照他们的昔日佳期,定在七七,来个比较富有情味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吧!”
秦盼盼苦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寒心仙子’不单畏闻‘七夕’二字,并对天上银河都不愿看上眼!”
冯多心皱眉道:“依秦姑娘之见,一定要把使他们相见之期定在元宵节么?”
秦盼盼道:“人在天涯,无法勉强,我的意见是尽快,冯兄既愿为朋友效力,便请你费点苦心,尽可能在元宵之会上,把马二凭拉来金鼎峡,但若真有困难,也不妨把七月初七的金风玉露之期,当作最后限日,马二凭倘不赶到,‘寒心仙子’与他便成誓不两立之仇,江湖间将大起风波,血腥如海的了!”
冯多心见她一面说话,一面仰视天光,仿佛已有去意,遂含笑问道:“秦姑娘,‘马肉’之谜虽然已被你所说的凄美故事加以揭晓,却不知‘星心’又是何物?”
秦盼盼伸手指着天上的星月,向冯多心苦笑道:“冯兄请看,天光已近四更,我必须立即回峡,来不及说,好在‘星心’之事与你无关,且留至元宵会上再讲,也是一样。”
冯多心站起身形拦住秦盼盼的去路,说道:“秦姑娘,请暂留片刻,我要你听听我曾经向你提过的两项大胆假设!”
秦盼盼神情上略显焦急,有点不甚高兴地蹙眉说道:“冯兄要讲请快,我怕业已没有时间。。”
冯多心见她如此神态,遂边自心中惊疑,猜测秦盼盼何以这等紧张,边自毫不迟延地接口道:“第一项大胆假设,也是最重要的大胆假设,便是我觉得秦姑娘贞娴淑静,无限温柔,便假设你是另外一人,绝不是凶名震撼江湖的‘地狱三魂’中的‘七杀凶魂’秦盼盼。。”
秦盼盼皱眉道:“冯兄为何如此异想天开?你曾用之来大展神功,难道还没有看见我那镌在山壁上的七个‘杀’字?”
冯多心道:“第一项的解释,也正是我的第二项的大胆假设,我认为在商山金鼎峡中创设基业之人的确是‘七杀凶魂’秦盼盼,但那‘七杀凶魂’恐怕已遭秦姑娘歼除,而借用了她的名号,甚至形相。。”
秦盼盼连连摇手道:“冯兄假设得不合理,我自己难道见不得人,会去冒用人人侧目的‘七杀凶魂’。。”
冯多心不等她往下再说,便长叹一声,接口说道:“常言道,伤心人别有怀抱。。”
一言方出,突然有“。。。。。。,。。。。,。。。。”七声连响的钟声,自金鼎峡下传出。
秦盼盼脸色大变,银牙一咬,向冯多心顿足说道:“冯兄,你。。你把我害苦了,。。”
黑衣飘处,人若烟腾,从冯多心头上一掠而过,并顺手抛落一团来势轻柔之物。
冯多心知道这团轻柔之物不是什么毒辣暗器,遂伸手接住,果然是条幽香隐约的淡绿罗巾。
但是罗巾上却预先写了几行簪花小字,冯多心展开看时,见是:“妾虑君有奇祸,三日内若发现异状,速奔龙驹寨,寻‘瞽目神医’白杖翁,求其援手,或可不受金冷月之无耻挟制?”
这几行字迹,真把位文通武达、博古知今的冯多心看得呆住了,愕然瞠目,自语说道:“奇怪,秦盼盼为甚这样说法,我在三日之中会有什么飞来横祸?。。”
自语至此,林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冯多心当然听得出这声清宏的佛号,是“烟雨庵主”玉清师太所发,但却使他窘得俊脸通红。
因为凭他的耳力,倘若林内藏得有人,应该绝无不能发觉之理,难道是对秦盼盼过份专心。。。
念犹未毕,玉清师太已像行云流水般,从林中走出,含笑说道:“冯施主,你来时,是二更,秦盼盼来时,是初更,但我还比她更早到半个时辰,又用的是内家龟息之法,才瞒过你的耳目!”
这位“烟雨庵主”成名多年,江湖经验极丰,竟已知道冯多心可能会为此不悦,遂不等对方开口,先行加以解释。
冯多心果然不便再有所表示,只是苦笑一声,玉清师太又复说道:“冯施主是否怪我去而复回,预先躲在林中,偷听你与秦盼盼姑娘相会谈话?”
冯多心摇头道:“庵主乃空门奇侠,世外高人,哪里会有兴趣注意这种儿女之私,此举定然别有深意!”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佛号道:“我是觉得金冷月临别时所说冯施主可能会提早再入金鼎峡之语,似含诡秘,而冯施主又是君子之心,或会在与秦姑娘会面,听取故事时,中甚阴谋暗算?遂特意先上翠眉峰,为冯施主暗中护法,一尽绵薄。。”
冯多心合什当胸,向玉清师太拜了一拜,称谢说道:“多谢庵主关拂,金冷月虽未在这翠眉峰头设伏,但似确曾对我施展过什么阴谋暗算手段?。。”
一面发话,一面便把秦盼盼所抛给自己的那条淡绿罗巾,向玉清师太递过。
虽然秦盼盼对自己似乎独垂青睐,掷巾之举,更含有关切深情,但自己是伤心人别有怀抱,生平绮孽太重,立誓古井无波,何况玉清师太又早在林内听得所有的谈话,又何必再对她有所避忌?
玉清师太接过那条淡绿罗巾,对巾上字迹略一过目,便将罗巾递还,含笑问道:“冯施主对于秦姑娘的香巾赠言,信还是不信呢?”
冯多心道:“在下疑信参半,信的理由是秦姑娘一片好意,似乎不会作甚妄言!再与金冷月诡秘的言词互参,可能有点蛛丝蚂迹;疑的理由则是冯多心虽不狂妄,但对方若想伤我于不知不觉之中,恐怕也不太容易!”
玉清师太点头道:“冯施主疑信两端,均有相当道理,但不知打算怎样应付?”
冯多心苦笑道:“此时便说应付,岂非空谈?好在秦姑娘所说的期限只有三日,只好等待我身体上果于三日间发生异状时,再决定是否走趟龙驹寨了!”
说至此处,目光一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