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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佛音-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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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笑道:“那我可就说啦?”

李凤娇道:“您说吧。”

和尚道:“这事说起来可就长啦。想当年,褚恭他爹褚百发开这家店的时候,找老衲借了三两银子,我想清了这笔债务。”

李凤娇道:“好哇!您报个数上来。”

第一百三十四回 奇僧异道唤醒谢九月

邋遢僧人站起身来,把破扇子忽打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个数说来呀,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算小,一年一钱银子的蹦蹦利。”

二奶奶李凤娇连想都没想,手一挥说道:

“小二儿!带这位僧爷到账房结账。”

过了时间不大,店小二急匆匆的又回来了,告诉李凤娇:

“二奶奶!这帐结不了了,您快去瞧瞧吧。”

李凤娇生气地说道:

“顶多也就是千八百两的银子,有什么结不了的?还来烦我。”

她来到帐房,见僧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茶水,右手摇着那把破扇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很是得意的样子。

再看账房先生,苦着脸朝自己看着,递过来一张写满了数字的纸,低声说道:

“二奶奶呀!是您答应了这位僧爷的债么?那可是一年一钱纹银的蹦蹦利呀!”

李凤娇稳稳当当地道:

“告诉我,能有多少两银子?值当得这么紧张吗!”

账房先生拿起算盘来,“噼里啪啦”地一阵猛打,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奶奶!褚家老店有二十八年了,按一年一钱纹银的蹦蹦利计算,合该纹银一千三百四十二万一千七百七十二点八两。”

李凤娇听罢,以为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

“是多少?你、你再说一遍!”

账房先生说道:

“二奶奶!数都在这呢,您自个看吧。”

李凤娇拿过账单来,看了好一会儿,迟疑的问僧人道:

“僧爷!是这个数吗?”

邋遢僧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个数不对,还少了三两的本金哩!”

李凤娇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我说僧爷!这么多的银子,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不清了。你是不是穷疯了,上这来讹诈我们哪?请您拿出证据来,不然的话,咱们就到衙门讲理去!”

邋遢僧人把手伸进怀里,摸出来一张油渍麻花的纸来,放在了破蒲扇上,朝李二奶奶面前递过来。

李凤娇拿过来细看,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某年某月某日,褚百发借僧人纹银三两,年息一钱银子的蹦蹦利。证据在手,李凤娇没话可说了,就去找褚恭商议此事。褚恭见她脸色很难看,便关切地问道:

“凤娇!你这是怎么啦?”

李凤娇一屁股坐在炕上,堵着气说道:

“这日子没法过了,告诉伙计们,赶紧散伙吧!”

褚恭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劝道:

“到底发生了啥事?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了?”

李凤娇把帐单递给了褚恭道:

“你自个看看吧,这是咱家老爷子欠的债,总共才一千多万两纹银!”

褚恭把账单看了一遍道:

“爹爹在世时,是有个出家的朋友,那时候我还小,借钱的事我不知道。父债子还吗,天经地义,没啥好说的,我和僧人说去,该咋办咋办。”

褚恭从内室出来,李凤娇紧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褚恭来到账房,看见邋遢僧喝着茶水,掂着二郎腿,摇着破蒲扇,便跪倒在地道:“晚辈褚恭!拜见前辈。”

邋遢僧说道:

“你这个晚辈气派好大呀,这是多难请呦!害的老衲用一千多万两银子,才把你请出来呦。那个账单还给我吧,你留着它有啥用啊?”

褚恭把账单递了过去,邋遢僧用扇子接住,立时就不见了。他这才知道遇上了神仙,慌不迭的磕起头来,嘴里说道:

“老神仙在上!请恕小可眼拙,恭候来迟之罪!”

邋遢僧说道:

“不知者不怪,何罪之有哇?你起来吧。老衲先到了一步,等会儿还要来个道士,我们要借你一方宝地,做场法事,望你不要怪罪才是。阿弥陀佛!”

褚恭叩首说道:“佛爷能在这做法事,这是我们家的造化呀,我这欢迎还来不及呢,何敢怪罪也!”

邋遢僧宣了声佛号道:

“无量寿佛!褚施主仁心如炬,却埋藏祸根十五载,断绝了福禄。正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今年秋季,甘、陕两地闹蝗灾,你当散尽家资,皈依我佛,将来必成正果。”

褚恭慌忙跪倒谢恩道:

“承蒙真佛引渡,佛光惠及,褚恭定当竭力施为。”

忽听门外有人说道:

“胆敢泄露禅机者,必是邋遢一圣僧。”

随着话音,进来一位跛足道人,头发挽了个鬏子,用牛角簪子别了,生的是宽脑门,尖下颌,眉清目秀,准头端正,菱角口,海下一部银白胡须,在胸前飘洒,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身上穿灰布道装,足蹬一双多耳麻鞋。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右脚明显的短了一些。

邋遢僧悄声问道:

“使者肯回来么?”

跛足道士压低了声音说道:

“正赶上在蹉跎河边徘徊,就让我给领来了。”

褚恭也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就听邋遢僧说道:

“这里还好,咱进去看看。”

他们俩说着话,往后堂走去。

褚恭在后面跟着,等到了静室门前,就见金光一闪,便不见了他二人的踪影。

静室里是供着谢九月地方,褚恭有心想进去看个究竟,就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挡住了,连脚都难以抬起来。他只好停下来,侧耳细听,从屋里传出来阵阵梵语,钟磬铙钹之声时紧时缓。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只见一道光环透壁而出,“啵啵”有声。褚恭好奇地用手按了按,觉得就像充足了气的皮球,软中有硬,硬中有软,簌簌地有些麻。他那里正使劲按呢,没想到一下按了个空,往前踉跄几步才没有摔倒。

静室的门开了,没见着邋遢僧、跛足道士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的竟是谢九月!只见他头戴闹龙金冠,身穿及膝黄衫,肋下佩金龙圣剑,脚下是一双抓地虎快靴,显得更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褚恭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跳过来就把他搂在怀里,“呵呵”地笑着,泪水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直流,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九月脸上却冷冰冰的,等他松开了手之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是谁呀?见了我又哭又笑的,真莫名其妙!”

褚恭抓住他的肩头,使劲摇晃着道:

“贤弟!你这是怎么啦,我是褚恭啊!连我你都不认得了么?”

他急得直拍胸脯,跺着脚转了三圈。

谢九月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你,还说是我的盟兄褚恭,哼!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谢九月这么一说,褚恭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拉上他就去找乔云平。大奶奶乔云平正在默咏《金刚经》,褚恭以前是不敢打扰的,顶多就是在一旁等待着。眼下事急,他大声说道:

“贤妻呀!你快睁开眼看看吧,我这个兄弟他竟不认识我啦!”

乔云平看了他一眼,面现惊疑之色,眼睛都看到他脸上来了,摇了下头说道:

“你跟谁叫贤妻呢?我可不认识你,这样胡乱说话,可是要吃官司的!”

褚恭这回更傻了,心里话:这是咋的啦,难道我变了吗,要不然的话,连结发之妻也会不认得我了吗?他拿过来铜镜来一照,里面竟然是一位很帅气的男子,惊得他瞪大了双眼,半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用手摸摸脸,又摸摸身上,不由得惊呼起来道:

“哎呀!感谢菩萨感谢菩萨呀!”说完,“扑通”一声跪在菩萨塑像前,“梆梆”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等他站起身来,乔云平问道:

“官人!奴家说句不该问的话,那位高僧都跟你说什么了?”

褚恭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嗯!他说让我散尽家资,皈依佛门,将来必成正果。贤妻呀!我也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你是懂佛道的,能给我点拨一下么?”

乔云平笑道:

“这都是禅语,我又怎好点破呢?一切就随其自然好了,万事皆有一个缘,缘则圆也,待到功德圆满是时,就像瓜熟落地一样,为妻言尽于此,自己闲来领悟一回,必有灵光降临。”

褚恭说道:“好好好!我有空是该想想了。”他拉着谢九月的手道:“贤弟!你饿了没有?我去做几样拿手好菜,咱哥俩浮上几大白,我们因祸得福,该是好生庆贺一番的!”

谢九月笑道:“大哥!这都啥时候啦?伙计们已经散去,灶上也熄了火,小弟也不怎么饿,还不如沏上杯茶,咱兄弟畅谈一番,岂不是更好?”

褚恭大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就依贤弟之言,咱来个通宵品茶,该说是雅事一桩也。”

褚恭拿来茶具,演示了一番茶道。

乔云平也是茶道高手,就在下首坐了。

谢九月对茶道是门外汉,就依样画葫芦的跟褚恭学。

褚恭拎起紫砂泥壶,往青瓷茶碗里斟了大半盏,盖上盖子,探双手递向谢九月。

谢九月伸出右手就要接,褚恭笑道:

“贤弟呀!这样接法,是很不礼貌的,也该用双手来接,这是对茶神的尊重。”

第一百三十五回 红墙下巧遇迟尚清

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继而彩霞靡空,一抹丹云如钩。

微风袭来,让人感觉到清爽的凉意。

洛阳城内行人稀少,几家卖早点的小摊,炉火初红,炊烟徐徐。

大街上走来一位头戴闹龙金冠,身穿及膝黄衫,肋下挎一把金龙圣剑的少年。

他来到早点摊前,见天光尚早,便寻了个凳子坐了,双手托着下颌,瞅着老板娘炸油条。

她见有客人坐在那,有心搭讪几句,见这位客官头戴金冠,先是一怔,接着便低下头擦抹着桌椅。

老板娘三十上下岁,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脑后盘了个鬏,别了一只银簪子,宽脑门,双眉似弯月,中间一颗美人痣,笑眼流波,娇面微红,鼻如凝脂,唇似涂丹,一对元宝耳朵,挂着一对鲜红的玉坠子,随身摇摆。上身穿淡绿色对襟袄,一排蒜疙瘩扣,衣袖挽了两圈,淡蓝色中衣,脚下一双红底绣花鞋。

老板娘见这位少年打量着自己,便微微一笑,声音甜润地说道:

“客官!您起得好早呀!”

谢九月随口答音地说道:

“嗯哪!大嫂!我在这不碍事吧?”老板娘一听,“哏哏”地笑了起来,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

“不碍的不碍的!小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从西疆来。”谢九月答道。

“呦!西疆?离这得有上千里吧?”

“该有两千多里吧?我也说不准。”

老板娘小声问道:

“我听说那里的江湖人要造反,朝廷派大军去镇压了,你可知道么?”

谢九月摇头道:

“这我可不知道,也许是谣传吧。”

她很认真地说道:

“我听人家说呀,那是真的。江湖上传言:风流菩萨好风流,红颜煞星鬼见愁。楚江一怒乾坤转,天山神雕镇三州。”

谢九月脸上一红说道:

“都是误传!风流菩萨才不风流哩。”

老板娘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哇!那个小菩萨风流着哩,据说有好几个相好的。”

她见这位少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转了话题道:

“小兄弟呀!您先在这稍坐片刻,该说你今儿个算是来着了,昨天刚到的白米,熬出来的粥哇,那是透着鼻儿的香。在里面我又加了豇豆、金丝小枣、核桃仁儿、花生米、莲子、薏米仁儿,苞米渣、山西小米儿,那粥熬出来,十里之外都能闻到香味,管叫你吃了这顿想下顿。我在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就叫十里香!你再看这什锦小菜儿,还有三鲜馅的小笼屉包子,那是誉满京城。不瞒你说呀,连当今圣上都经常都我这里来。瞧!光顾着说话了,你可别见笑,我给你沏杯茶去。”

十里香腿脚够麻利的,拎过来一把细瓷茶壶,一个青瓷茶碗,摆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谢九月,笑着说道:

“咱姐俩一见面就觉得投缘,我要有你这么个兄弟该有多好哇!你等着,姐先给你掐一屉薄皮大馅的包子吃。”

她男人老实巴交的,是个厚道人,过来帮着擀皮儿,笑着说道:

“你这个话篓子,也不怕别人烦!”然后朝谢九月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十里香掐着包子说道:

“小兄弟可不要见笑,你姐夫是个蔫有准儿,跟个木头人差不多少,八锥子扎不出血来,十六杠子压不出个屁来,讨饭吃都赶不上门口儿!”

蔫有准儿“嘿嘿”一笑说道:

“看你!又来啦。赶明儿个也不用卖早点了,干脆开个书场得咧。”

这两口子是妻唱夫随,看样子生活过得很是幸福美满。

谢九月想打听一下大将军陈玄礼的官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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