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惊梦录-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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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轩辕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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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肝义胆
序言
序言
传言,王母娘娘住在瑶池仙境。在凌云钟乳之下,在瑶池之侧,坐落着一座阁楼,名曰“瑛棋楼”,故而有了瑛棋瑶池之说。瑛瑶其质,美玉无瑕。“瑛棋楼”本是用来赏月下棋的地方,因王母所使的棋子是用天地间的白昼灵气,在昆仑山之上,由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用瑶池仙露炼制百年才成的,通透如美玉,明净无暇得名。凌云钟乳吸收天地精华,上百年才可凝聚一滴圣水。圣水经过百年过滤,纯洁无瑕。瑶池之水正是由圣水炼化,洁净之尤,故谓之瑶池。故此,瑛棋瑶池便有了血脉相连,不过瑛棋的由来太过复杂,还是难以说清。
在瑛棋楼和瑶池周围,种满了无数的槐花。槐花受天地间灵气的影响,常年开放,馨香四溢,身处其中,总是心旷神怡,使人豁然开朗。
后来,天地巨变,一棵万年巨槐受到打斗的影响,嫩枝上面的长刺脱落,被风吹到了瑛棋楼之中,落在了棋盘之上。当时,由先天阴气凝聚而成的女官之首王母娘娘和先天阳气凝聚而成的男官之首玉皇大帝正在对弈。该由王母落子之时,王母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该作何处理。二人僵持了三百年。
当时,长刺恰好落到了棋盘之上。受到长刺的提示指引,王母恍然大悟,落下白子,于绝境之中杀出,将玉皇大帝赢了。玉皇大帝不甘失败,迁怒于长刺,将长刺和自己手中仅有的一枚黑子抛出,扔进了瑶池之中。王母娘娘的瑶池向来洁净无瑕,岂能容忍长刺、瑛棋的污秽之气影响,连忙施法,将长刺、黑子、瑶池仙露从瑶池中分离而出,抛入凡间。
事后,槐花仙子因未曾保护好槐林,受到牵连,也被王母娘娘贬入凡间……
这只是个传说,然而,在五代乱世之时,一位白衣少年却做过一个类似的梦……
第01章:怒涛狂涌
人性本色,同仇敌忾,一成十百,磐石虽坚,若各怀鬼胎,亦成散沙一盘。乱世纷争,天下苦战已久,惟心向百姓之侠之大者,方可一呼百应,号令天下,同仇敌忾,无坚不摧。虽为民请命的大侠时有出现,然想要在乱世之中,力挽狂澜,非一人之力可为,直到明君降世,圣主施恩……
此处,南距沧溟,西连太行,东放碣石,北负长城。海风袭来,狂怒的大浪滔天而起,好似飞瀑逆天冲上,宛若一道道银色珠帘击空拉出,迸发出悲愤的喘息。此时,天空依旧昏暗,远处的海面渐渐亮了起来,可迟迟看不到日出的景色。转眼间,远处滚滚红霞被阴云压了下去,通体乌黑的大船似乎和天际成了同一种色泽。
这儿,正是蓟州岸口。
不过此时的蓟州,早就被后晋开国皇帝,历史上的“儿皇帝”石敬瑭拱手割让给了契丹王耶律德光,已经从中原的版图上消失了。
忽然间,远处成群结队、身着锦衣的人蜂拥而至,挤着上船。朝后寻去,他们身后有无数衣着怪异,脊背弯弓,腰配弯刀,面目凶煞的胡寇骑兵追着,听得他们口中喊道:“留下免死……”
骑兵越逐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响,好像刚才空中划过的雷鸣声一般,震耳欲聋。
船头之上,站着一位腰配宝刀,身着铠甲的黑面将军,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着蟒龙锦袍,上面亦套着盔甲的黄脸汉子。看到这种情形,黑面将军拔出宝刀,站在船头,振臂高呼道:“传令下去,赶快起航。我先将这胡寇杀个千八百,一展不快,再护送你们南下。”
这位黑脸大汉正是晋国大将皇甫遇。黄脸汉子乃是他的堂弟皇甫深。此次,契丹南下攻晋,他大破契丹,一路悄追至此,只为接他好友及其亲属家人离开幽云十六州,免受契丹外族统治,只可惜现今事败,引来契丹人的追击。
皇甫遇飞身上前,钢刀左劈右砍,马匹胡人尽数被割伤砍死,横尸晕死在地,鲜血成渠,如蛇形一般,徐徐朝下,正所谓宝刀映血寒!
在他的掩护之下,多半人都上了船,然而,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契丹骑兵左冲右入,不但将皇甫遇割的遍体鳞伤,更将未曾登上船的男女老少,尽数屠杀。
电母磨牙,闪电划空,呲呲作响;雷公震怒,吼雷轰鸣,响叫摧聋;龙王垂泪,飞瀑泪帘顺天冲下。天越压越暗,雨越下越大,即使雨水将鲜血冲进了大海之中,也难以将沙滩上的尸首滋润还阳。
就在此时,钢锚被拉起,船离开了岸口。皇甫深站在船上,朝皇甫遇大喊道:“大哥,赶快过来,船要离开了。”
皇甫遇将宝刀插在沙滩之上,借着宝刀的力量,勉强站着,仰起头部,让雨水刷净了嘴角的血渍,将眼睛瞪的像鸡蛋般大,看着围在他周围的契丹骑兵,同时,朝船上大声吼道:“人固有一死,你们可以逃,我皇甫遇绝不会逃避,不能收复幽云十六州,一洗耻辱,唯有用满身鲜血,战死殉国。”
皇甫遇其音之洪亮,更甚头顶响雷,在周近回荡,迟迟不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缝补过的酒囊,使出浑身之力,屹立在宝刀面前,将酒囊打开,长饮一口,将其高高抛出,趁着契丹骑兵的注意力在酒囊之上,又拔出宝刀,大喊一声:“胡寇且安坐马上,让尔等吃吃我皇甫家的杀胡刀法的厉害。”话音未落,他又朝契丹骑兵杀去。
皇甫遇已经身受重创,浑身是伤,杀胡刀法就是他特地为了克制契丹骑兵所创的刀法,然而这种刀法须是轻功较强之人才能使出其威力,而现在,皇甫遇本身就受到重创,所使的主王让步,反劈阴山,藏刀退马这三招杀胡刀法中最厉害的招式,只能使出其三成威力。不过即便是三成威力,又将十三位契丹骑兵砍倒在马下。
正就此时,远处又一胡人冒着大雨赶来。雨很大,几乎快要睁不看眼睛了,然而等次胡人临近之时,他身下呈枣红色的高大威猛的骏马却更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听得契丹骑兵欢喜不已,口中笑道:“哈哈,好啊,魔煞门的高手来了。”
枣红色的马越逼越近,在邻近十丈左右时,马背上的人如飞狐一跃,翻身跳起,落在了皇甫遇前面。地面之上雨水虽大,可是此人落地,并未溅起丝毫水花,落地时更是没有半点声响,简直若同羽毛飘到地上一般,不过羽毛飘落到地面之上,也不会有如同闪电般的速度。
皇甫遇冷眼相视,发现此人瘦弱麻杆,虽然身形高大,像是将正常人拉长了一般,身形甚是奇特,寻视他的面部,发现他的眉骨突出,好似一座小丘,眼珠子内陷,目光亦很是深邃。他的整个身体就是一堆干柴一般,似乎是骨架上面包着一层皮囊,甚是吓人。不过更让皇甫遇惧怕的是,这人身上内功深不可测,浑身弥漫着一层热气,让他呼吸不畅,愈发急促。
皇甫遇大骂道:“你是何人?只管来的好,皇甫家的杀胡刀法就杀你开刀。”
此时,听得一侧的契丹骑兵捧腹大笑,似乎是在笑皇甫遇的无知:“真是放肆,他可是魔煞门第三代传人镔铁十三鹰中的六鹰李骁,可是镔铁十三鹰中最为厉害的人物,居然这样跟他说话,真是活够了。哈哈……”
李骁听到周旁之人的称赞,甚是满意,微微笑了笑,又冲着皇甫遇道:“为了克制中原武学,魔煞门受我主之托,特来南下。今次,先拿你的杀爹刀法试刀。”
皇甫遇常年和契丹交战,对于契丹高手,也略知一二,镔铁十三鹰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不过他并不惧怕,本来想多杀几个胡人陪葬,这下杀不得更多,不过也有躺在地上的四十九人陪葬了。
他勇者无惧,又挥起宝刀,朝李骁砍去。他先是一招赶鸭上架,又迅速跳起,反身出刀,划出一招“反劈阴山”。他的凌厉的刀法虽然将李骁逼着跳起,可是在他使出“反劈阴山”之时,李骁却早已将脚提到了他的面前。皇甫遇甚是吃惊,自己这两招连环夹击曾连杀契丹将帅,可是在李骁面前却成了闹市杂耍之技了。不过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李骁居然将脚收回,没有伤他,反而像是猫在抓到耗子之时,跟其玩耍一般。皇甫遇焉能忍受这种侮辱,待落地之后,又出一招“主王让步”,稍稍后退,脚踮地面,稍稍跳起,俯身出刀,使出一招“割地求和”。李骁仰面弓腰闪躲,刀尖从他的鼻梁划过,不过他依旧没有出招。皇甫遇甚是吃惊,双腿一麻,跪倒在地,不过他又迅速出刀左提右下,使出一招“呈折拜父”。李骁却又躲过此招,反而如灵蛇捕猎一般,迅速出击,形如枯木的右手架在了皇甫遇的脑门前,不过他又收手了。皇甫遇连番攻击,在李晓面前,好似孩童杂耍,曾经连杀契丹勇士的刀法根本没有了伤人之力。
且说这杀胡刀法,本是皇甫遇在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之后所创,既是为了在战场上多杀胡人,更是为了提醒自己,莫忘国耻。他只会在胡人面前使出这种刀法,即为一泻不快,又为躲避杀身之祸。
现在,他在契丹阵中所向披靡的刀法在身受重伤,面对强敌之时,根本无用武之地,反而成了戏子弄棒。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支撑,若是再跟李晓对战,免不了受辱,便生出了殉国之念。他将宝刀架在肩上,依然如天柱山一样屹立而不倒,朝天大呼道:“皇甫遇会死,中原多如牛毛的英豪绝不会忍受胡寇之辱,幽云十六州的节度使更不会。”随大笑三声,刎颈而亡。
然而,他却始终如天柱山一样屹立着,迟迟未曾倒下。契丹骑兵虽看到他刎颈自裁,可迟迟未倒,甚是畏惧,站在远处,朝他不断放箭。转眼间,他尸身前面背着上百只箭,前重后轻,终于倒下了。契丹骑兵自是面面相觑,争相庆喜。李骁亦觉得他对皇甫遇做的有点过分,虽将他的尸首带到了城中,找人殓葬了。
一月之后,端午佳节,在南方须弥山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清风送爽,袭过肺腑,远处传来阵阵鸟鸣兽嬉、虫斗蛐争之声,侧首寻望,周野之傍,尽是野枝对舞、扭腰拂袖之姿,处处油然嫩绿,在黄昏时分,细目远望,觅得密草深处,红如鲜血般,不知姓名的野花却愈发娇艳,仍不失其傲视群芳,欲仿效须弥山顶的天柱山,擎天直上的不世本色。
且说这坐落在须弥山顶,形如柱子的天柱山,江湖上有个传说。当年李天王下界,捉拿万年妖狐,由于狐妖法术高强,李天王被逼无奈,将自己的宝塔从天扔下,将狐妖压在了长乐府西北方向的须弥山之下,而宝塔就变成了一根通向云霄的柱子,成擎天之势。所以,当地百姓称之为天柱山。由于它是托塔李天王的宝塔所变,因此,又有人称之为宝塔山。
渐渐地,日薄西山,天柱山的影子一直朝东方伸去。顺着影子的方向,一位衣衫褴褛,左手握着宛如残月的镰刀,右肩跳着一担枯枝所折而成的干柴的壮汉,闪着扁担,口中哼着小曲而下。但听得他哼着国难征兵的一些句章
车辚辚,马萧萧,管它行人弓箭在何腰,我自躲在山中,乞天与我活个穷困潦倒。生亦苦,死亦苦,乱世安生,十五北防河,老归邻忘更添苦。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苦上加苦……
听得他又唱:
好个天柱,擎天云柱,你可知,周疆血纹荡漾,闽国兄弟交兵忙,昨日风雨洗过,今朝鲜血又污浊。本是炎黄同族亲,共处中原华夏地,奈何,奈何,杀戮血流不息,相煎又是何太急!
樵夫唱完,也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草屋,将肩上的柴火靠着墙角放下,开始埋锅造饭。他刚在一堆烧成乌黑的柴屑上面架了几根干柴,吹亮火折子,生起火来,准备淘米做饭。忽然间,远处朦朦胧胧,有一对衣衫褴褛的老夫妇拄着木棒,背着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厮儿过来了。
樵夫甚是惊讶,这须弥山上,躲避战火的人时常可见,可是却未曾见过在黄昏时分,已经年过花甲的老者,还带着孩童上山。
他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淘的米,赶步过去,帮着老者将其背上的正在熟睡的孩童抱住,放在篝火旁的凉席之上,好让他松口气,缓一缓。
老人本已弯如雕弓后背缓缓地挺起,一连向樵夫致谢:“谢过兄弟,谢过兄弟……”
此时,厮儿经过一番折腾,睡意早就消退了,从凉席上面猛然拾起,揉着惺忪的睡眼。老妇人连忙赶过去,坐在凉席之上,去看她的孙儿。
樵夫左右打量了一下二位老人,发现他们浑身上下,只有难以遮体的破破烂烂的衣衫,两位老者更是身无些金点银,脚上只穿着被泥水染得“锦上添花”的袜子,没有鞋屐,只听得他们二位老人瘫坐在凉席之上,连连换气喘息。
樵夫甚是好奇,仰头一看,密林深处,银光闪闪,太阳还未曾下山,索性先将淘米做饭之事搁置在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