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宝刀-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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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动。
费明珠的鼻梁略有些塌,但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掩去暇疵,而南国女儿早熟的身材,愈显得那么丰满、刚健、衬托着微塌的鼻梁,令人反有抚媚之感。
何凌风见过假冒的冯婉君,知道冯婉君很美,可是,若跟费明珠比较,却不及后者那么诱人。冯婉君的美,是属于端庄秀丽典型,费明珠则另有一股撩人的风姿,妩媚中又似乎带有少许“野性”,使人不由自主想多看她几眼。
不仅何凌风有些感觉,连冯援也显然有些心摇神驰,眼睛少眨了好几次。
好在这时候,丫环们进来回报:“酒席已经准备好了。”
一席洗尘酒,吃到起更时分才兴欢而散。
返回后园,何凌风问道:“老大哥,我们真要陪费姑娘同往岭南吗?”
冯援道:“当然要去,费百龄身遭挟持,那番女分明也是姊妹会的人,只要擒住她,就能揭穿姊妹会的内情,为什么不去?”
何凌风道:“可是,小弟却觉得很奇怪,那位三公主就在附近,她怎会对刀剑合壁阵一点兴趣也没有,居然到现在还毫无动静?”
冯援皱眉道:“我想,她们或许已经离开关洛了也难说。”
何凌风道:“不会的,她们为了获得胭脂宝刀和刀剑合壁阵法,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绝不会轻易放弃。”
冯援道:“那就是府中戒备太严,使她们不敢贸然行动。”
何凌风道:“也不是,咱们戒备愈严,愈表示刀剑合壁阵法的重要,府中这几名武士,还不在她们眼里。”
冯援道:“这我就不懂了,难道她们另有什么计谋?”
何凌风道:“不错,她们这样按兵不动,正表示另有计谋。”
冯援心中一动,低声道:“莫非你仍在怀凝费明珠的身分?”
何凌风没有回答,却站起身来,道:“老大哥,咱们还是去花园里练练阵法吧!”
冯援点点头道:“走。”
两人各携兵刃,来到后花园草坪上,何凌风循例先巡视园中布置的暗椿,确定平静无事后,才开始演练。所谓“刀剑合壁阵法”,顾名思义,应该是一种合击之术,但因罗浮刀会只限用刀,不能用剑,更不能两人同时上台联手,所以,才由杨启光将“杨家神刀”刀谱交给冯援,让冯援熟悉“杨家神刀”诀窍之后,再补以千岁府的惊虹剑法,融会贯通,研创出另外一套刀剑合用的招式,希望能在下届刀会上,替天波府争回失去的荣衔。
刀和剑,看似相同,手法却迥异,剑以轻灵为光,刀以沉猛为主,尤其天波府的“破云八大式”,招招都威猛凌厉,霸道虽然够霸道了,只是缺少轻柔小巧功夫。
冯援花费了两年时间,将惊虹剑法中最灵巧的八招剑法,融于“破云八大式”中,减其刚猛,增其轻柔。换句话说,就是合千岁府和天波府二家之长,使刀招中有剑法的变化,威猛中有细巧功夫,刚柔互济,发为妙用,以便对付费百龄的太阳神刀。
因此,在演练的时候,必须由冯援从旁畏招,而且,两人都是左手持剑,右手持刀,每当练习过一招之后,立即将刀剑互换,这样才能练到随时以刀作剑,临机应变,心中不再有刀剑之分,招式不再有刚柔之别。
何凌风没有学过“破云八大式”,却记住了“惊虹剑法”,所以,冯援又得先传他杨家神刀,再传授“刀剑合壁阵法”。
好在何凌风天赋奇特,过目不忘,只要冯援演练一遍,便能将格式记住,所差只是手法纯熟和火候深浅而已。
不过,他们今夜演练的,当然绝不会是真正的“刀剑合壁阵法”,别看他们哥儿俩你来我往,比划得像真的一样,那只是“表演”给人看的,钓鱼儿的香饵。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除了冯援和何凌风,看不见第三个人,也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但是何凌风忽然无意间感觉到,正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黑暗中向自己凝视着。
两人演练的草坪,距离“掬香榭”不远,那双眼睛就在掬香榭北边的花树丛里。
那地方,也就是何凌风第一次发现男女二人偷会窃议的地方。
何凌风一面出招,一面向冯援暗使眼色,低声道:“老大哥请留意”掬香榭“的北方,鱼儿已经闻到饵香了。
冯援身子疾转,刺出一剑,轻轻道:“不错,果然被你料中……咦……是她……。”
何凌风道:“别出声,咱们慢慢移近些,然后分头截堵。”
冯援剑势一紧,寒芒飞舞,幻起朵朵剑花,登时将何凌风圈在一片光幕中。
两人边打边移,渐渐离“掬香榭”更近了。“
伺凌风沉声道:“老大哥,听我呼喝,你向西,我向东,咱们堵住她——什么人?
站住!“
喝声起,剑光刀影乍分,两人各奔方位,飞一般绕过花树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仍然动也没动,眼睛的主人却应声从花树丛里走了出来,笑着道:“是我,二位大哥真好精神,这么晚不休息,还在月下练功夫?”
何凌风道:“费姑娘,你不在客房休息,到后花园来有什么事?”
费明珠笑道:“我有择席的毛病,初到一处陌生地方,总不容易睡着,信步走走,不觉就走到后花园来了。”
冯援道:“那你为什么要躲在花树丛里偷看?”
费明珠道:“没有啊!我是看你们正在专心练功,怕惊扰了你们,才没出声招呼的。”
何凌风道:“但姑娘可知道,偷看他人独门武功,是武林大忌?”
费明珠婿然道:“我并不是存心想偷看,只不过碰巧遇着罢了,再说,二位大哥下午不是也考验过我家的太阳神刀吗?现在看看二位大哥的独门武功又有什么关系?”
何凌风和冯援面面相觑,竞无词辩驳。
十五
费明珠又笑了笑,道:“刚才我看见二位大哥的刀法和剑法,真是高明得很,下一届罗浮刀会,咱们香云府一定又要落败了。”
何凌风道:“只怕落败的不仅是香云府,武林三府都将同遭惨败。”
费明珠道:“噢!那谁会获胜?”
何凌风道:“当然是姊妹会。”
费明珠诧道:“她们真的那么历害吗?”
何凌风道:“倒不是她们有多历害,而是她们先获得岭南绝学,‘现在’又偷学了千岁府和天波府的武功,自然容易想到破解之法。”
他故意把“现在”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以试费明珠听后的反应。
谁知费明珠丝毫没有窘赧之色,点点头道:“杨大哥的话不错,咱们武林三府的绝艺,都被她们偷学去了,这可的确是件麻烦事,不过,咱们也可以联合起来,互相研创新招,共同对付她们,二位大哥认为如何?”
何凌风和冯援又答不上来了。费明珠道:“其实,大家都是武林同道,理当同心协力,使武学发扬光大,如果彼此都秘技自珍,不肯把祖传武学公诸于世,武林一道只有越来越衰微,到最后,旷世奇学逐代失传,都会变成真正的‘绝学’了。”
这番话,义正词严,语重心长,直听得何凌风和冯援耸然动容。
冯援仰面长吁了一口气,喃喃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具有如此磊落的胸襟,难得啊!难得。”
何凌风接口道:“只可惜武林中人都是贪婪自私的多,不像姑娘这般高瞻远瞩。”
费明珠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这些话一时很难叫人听得进去,等二位大哥去了岭南,见到了我家的情形,你们就会相信我说的不是狂言奇想,而是有感而发了。”
冯援道:“好,事不宜迟,咱们决定明天就动身。”
何凌风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从他的神情看来,似乎也对“守株待免”的计划失却了信心。
由关洛往岭南,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论理应该晓行夜宿,兼程赶路才对,可是,这一行男女三个人,却走得很缓慢。
何凌风和冯援一路吃喝玩乐,访名胜,游古迹,慢慢吞吞,好像故意在等候什么。
费明珠居然也不急,而且兴致很高,陪着两人游山玩水,嘻嘻哈哈,好像完全忘了香云府的事。
离开九曲城已经半个多月了,才走到襄樊附近。
何凌风道:“这一路都是骑马坐车,实在烦人,不如坐船循水路南下,又快又舒适。”
冯援还没有开口,费明珠已经抢着道:“好啊!咱们可以雇船直放两汉,顺便绕去洞庭湖游玩,然后再换马越五岭山,正是捷径。”
何凌风道:“俗谓:南舟北马。费姑娘生长在九粤,对坐船还不嫌腻吗?”
费明珠笑道:“那儿会腻,我最喜欢坐船了,但以前坐的都是海船,还没有坐过江船呢!”
冯援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决定到樊城以后雇船。”
当天抵达樊城,住宿一宵,第二天上午,冯援留在客栈里休息,何凌风便和费明珠相信赴码头选雇船只。
雇船的事本可吩咐客栈伙计代办,但费明珠想挑选一艘舒适些的船,顺便浏览渡口风光,才由何凌风陪同前往。
到了江边渡口,满目帆墙,却大都是载运药材货物的货船顺路搭客,很少专程受雇的客船。
两人沿江探询,问了好几户船家都同样回答:“樊城这边都是货船,要雇客船,得过江到襄阳去才有。”
何凌风道:“也罢!咱们就去襄阳逛逛也好。”
费明珠用手一指江面,道:“杨大哥,你瞧,那儿不是一艘客船吗?”
顺着手指望去,果然,好漂亮的一艘双桅客船下碇在江中,船身沐漆全新,客舱整齐,距岸大约十丈远近。
何凌风招来一艘小舟,指着那船问道:“老大哥,你知道那条客船是谁的吗?”
撑舟的水手望了好一阵,摇头道:“不知道,以前没见过,船上插的也不是本地船帮号带,只怕是有钱人家的私船。”
费明珠道:“管它官船私船,咱们问问总不要紧,或许他们回程空着,愿意让咱们搭次便船也难说。”
何凌风笑了笑,没说什么,扶费明珠登上了小舟。
驶近那艘船舷边,却发觉船上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费明珠攀上甲板,大声道:“喂!有人在吗?”
连叫几声,才见后舱伸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应道:“干什么的?找谁?”
那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头,满脸皱纹宛如蛛网,头上童山濯濯,寸发全无,大约正在后舱睡觉,被叫声吵醒,显出颇不耐烦的样子。
何凌风拱拱手,道:“对不起,吵扰老人家,咱们是雇船的客人,想问问这艘船可愿搭客?”
老头侧脸道:“你说什么?”
何凌风无奈,只得又说了一遏。
这一次,老头算是听清楚了,却挥手道:“去!去!去!这是自用的私家船,不是做生意的客船,你们上别处雇船去吧?”
费明珠道:“私家船也没关系呀!咱们愿出高价,顺途搭次便船,难道不行吗?”
老头迷着眼睛向两人打量了一遍,道:“你们是夫妻吗?”
费明珠胀红了脸,忙道:“不,我姓费,这位是我杨大哥,也就是九曲城天波府的杨大侠。”
老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杨大侠、李大蟹,只问你们要到哪里去?能出多少钱?”
费明珠道:“咱们想去洞庭湖游玩,然后再换马往岭南,只是单程,船资随你开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