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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流-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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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女孩依然迷茫,喃喃地说:“怎么就不能创出一种武功,不好看但实用、没巧饰但实际、没诸多繁枝节叶但干净俐落的招式来呢!”

龙舌兰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孩子家说出来的话。

——果然是个村姑;长得再好看,毕竟是个野地里的姑娘,说话也泌刺刺的,像个野汉子!

幸好她不谙武功!

山腰上,龙舌兰一弓五箭,瞄准霜田上对峙还是对话的三个男人,眼神狠得像一头小母狼。

——如果她也算是头狼的话,她身伴的小姑娘就像只小狐狸了。

霜田上那三个男人,仍在以不同的姿态在对峙:

就像三头狼。

——一老一中一少,谁的爪子、尖齿先咬死了对方,谁就是最狠的狼。

人恒常如是:驯的受凶的欺侮,凶的是大坏蛋,但最凶的却又成了大英雄、大人物、甚至是伟大的民族救星、国家领袖。

否则那也只不过是一只狼。

一只较狠的狼。

而已。

任劳仍狠,斗志仍盛:“就我们二人,也未必斗他不过,他们不来,这功正好让我俩独占!”

任怨仍以密语传声,“你忘了一件事。”

任劳道:“龙舌兰?我注意到了。她是用箭瞄着我们,但她那种‘分心箭法’,还分不了三师哥您的神!”

任怨道:“不是这个——你忘了他的包袱!”

任劳盯住地上那一口长形的包袱,好一会才道,“可惜我不能过去舔一舔——我只要用舌头舔一下便知道里头有的是啥了!”

任怨继续以密语道:“也许仇小街就是一眼洞透了里边藏的是什么厉害的秘密武器,所以这才迟迟不敢动手。”

任劳仍不以为然:“他许在里边啥也没有,只这厮在虚张声势。”

任怨以传音反问:“——要是万一真的有呢:你别忘了,至少,这姓孙的有一把长达七尺三才连剑锷也尖锐夺人的‘朝天一剑’,到现在,还未见他亮出来。”

这下任劳可有点泄气了。

江湖传说里,真有这么一把剑。

——那是武林中一把魔剑,听说是从不肯斩杀女人。但男人遇着了,不饮血是决不空回的。

传闻里使此剑得须剑剑向天开式,不然也得朝天收势,总共三十三式,剑身用以爱抚女人,剑锋则杀尽好流,故白道上怒斥之为“淫魔剑”,黑道上窃虐之为“淫情剑”,孙青霞则称为“朝天剑”,其招式为“纵剑三十二”。

的确,而今只见他系刀携琴,却未见他身上有剑。

——他为何仍未拔剑?

甚至连剑也不亮!

——莫非这才是他的秘密武器,必杀招式!?

这不到任劳不防、不畏、不生惧。

所以他也真的有点气沮。

偏在这时、却听孙青霞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们商量好由谁先出手未?省得我冰镖之毒已发作了二十一次,你们还在这里唇动声灭的谈个不休!”

任劳只好望向任怨。

任怨笑了。

他拍拍手。

收势。

缓缓的,他徐徐地把吊起的一足放落在冰层上,小心翼翼的,温文仔细(似生怕走了一只苍蝇)地向孙青霞供手爽快地道。

“好。你狠,你强,不管你看得小弟否,小弟都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他说到这里,姿势已全回复到一个普通人毫不戒备的状态无异,并伸手入襟——可是他的手一插入怀里,孙青霞放在包袱上的手,突然紧了一紧。

他的人很高大。

手却很小。

很秀。

但很干净。

——像对女人的手。

且有着漂亮女人的手指。

纤纤。

九、怕便怕

这只十分秀气的手,突然做了一件事:

做了一件女人绝对做不来的事。

——就算是男人,也一样做不到。

至少,世上没有人能做到这事——

这两只手中的一只,陡然破冰插入地里,然后一抓、一抽、哗啦一声,这白皙娟秀的手已变得满是泥泞,但已抓住一物,高举于前。

那是一尾鱼。

——泥鳅。

孙青霞竟透过了半透明的冰层,盯准了泥泞里游走存活的一尾泥鳅,一手破冰而入,抓住了它。

任怨、任劳面面相顾。

终死了心。

那条鱼仍挣扎于孙青霞手心,任怨已缓缓抽出了他的手。

他手里果有一物。

是一个锦盒。

他递给孙青霞。

孙青霞没接,只冷眼的看,冷冷的问:“什么东西?”

任怨乖乖的回答:“我已放弃去见龙姑娘,现在我唯一希望,便是请求把这龙家老爹要我交给龙女神捕的东西,交回给她。”

孙青霞皱了皱盾,仍是那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并缓缓的把仍在他手里掐动的鱼慢谩放回泥洞里。

任怨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锦盒。”

孙青霞酷然道:“里边有什么东西?”

任怨脸上也现了迷惘之色:“我不知道……我不便打开。”

孙青霞马上说:“打开它。”

任怨讶然:“为什么?”

孙青霞冷冷地道:“阁下的恶名远播,我不能在没弄清楚到底这是什么东西之前,便贸然将东西带在身上,交给龙舌兰。”

任怨脸上顿有为难之色,“可是,这是龙端安龙老大重托我的事物,我们不便说打开就打开……孙大侠到这时候仍能破重冰攫游鱼,光是这一手,我等已决不敢再有异动了——孙大侠却还是信不过我!?”

孙青霞反诘:“我为什么要信得过你?嗯?”

“想要我转交?”然后他还是说了那三个字。

“打开它。”

没办法。

任怨只好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

纸上只画了线:不同颜色、千丝万条、剪不断、理还乱的彩线,就似各有一只形同衔了线的乌鸦在这白纸的空间里乱飞后所留下来的痕迹。

上面没有字。

也不知什么意思。

孙青霞看了,又剔了剔剑眉。

他看不懂。

任怨也愁眉深锁。

看来他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东西?”——这句话,这次,孙青霞没有问出口。

他只说:“你要我把这交给她?”

——“她”,自然就是龙舌兰。

“是的。她既舍我而去,变了心的女人,就算给我追回来也没有用。我们两师兄弟跟你对峙了半天,尽管你受伤在先,但以蹲身而对我们,浑身是破绽,内力摧冰裂,且能空手破冰抓鱼,包袱里有的是杀手锏,我自知应付不了。在江湖上闯荡了那么多年,在刑部亦任事久矣,我不会将背不起的硬扛着走。怕便怕,不要强撑死顶。今天咱俩撤就撤了,但剩下这张纸片,就有劳阁下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定,任劳自然也跟着走了。

一下子,两人都消失于霜田上。

孙青霞这才舒了一口气,只觉金星直冒,几乎一交坐倒。

好一会,他仍起不了身。

因为他的膝,已麻痹了。

他好不容易才撑起了身子,只听一阵籁籁响,冰都从他衣缝里往下掉落。

——淡紫色的冰。

那不是寒冷的水气在他身上结成了冰,而是“冰毒”。

他一面应敌,一面把部份“冰”之毒运气逼了体外。

他只觉头晕脑涨。

但他得要强撑。

因为更多的敌人已迫近。

他不好再拖。

不能倒。

不能不把握逃亡的契机。

尽管他很痛:背部伤口反而没有了感觉,但着了一指的胸前,却痛得要命!

龙舌兰看到任劳任怨走了,也透了一口气。

她收回了弓。

插回了箭。

小颜发现她真有点虚脱了的样子,才省悟到这名震京师的女神捕对这任氏双刑可真有点畏如蛇蝎。

龙舌兰一直看着孙青霞一路走回来。

走上山腰。

在经过三丈余外一株最为高大的枯木前(这儿全都是光秃秃的枯树,只三两株长得比较高大突出),龙舌兰忽觉刀光一闪。

——孙青霞好像出了刀!

(又好像是没出过刀?)

(他为什么要出刀?!)

(附近并没有敌人呀!)

(他一定是向我炫耀来了!)

(哼!)

龙舌兰本来心里还有点感谢他的,现在可更卖少见少直到孙青霞走到近前时,她才冷哼一声,问:

“你还没死哇?”

孙青霞停了下来,寒着脸。

龙舌兰冷笑道:“你们臭味相投,变得倒挺投契的。”

孙青霞不理她,只掏出了一张纸片:“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

龙舌兰远远瞄了瞄字条,问:“什么东西?”

孙青霞一笑,带点疲惫和说:“这句话我早问过了。你老公说:这是你爹要他交给你的。”

龙舌兰偏偏头,眸了像小猫的眼一般好奇,正要伸手去接,忽听一声长笑如长啸。

龙舌兰马上缩了手,搭上了箭,向上,瞄准。

孙青霞脸色也变了变。

他的手也搭在他挂在背上的刀锷上。

只听小颜用春葱样般的食指,迎着春阳遥遥指着喊:

“那人……那人——他又来了!那树上的男人,他又来了!”

他又来了!

那树上的男人又来了!

——那树上的男人正在树顶上!

高高的树梢上!

第四章男人的刀

一、杀便杀

在树顶上——不,一向喜欢高高在上的,当然就是“一笑神捕”仇小街。

仇小街在高高的树梢上,飘飘欲乘风归去。

他还跟小颜姑娘单起了一只眼睛,笑道:“小姑娘,大哥哥可来了,你可想念大哥哥吗?”

小颜一时粉脸陡红了两朵绯红:“他……他……”

一时“他”不下去,还绞着十指低低呢喃了一唏:“他还跟我单起了一只眼!”

孙青霞钦青着脸,瞪向那棵枯树之顶,道:“左眼还是右眼?”

小颜道:“右眼。”

龙舌兰没好气的道:“你瞎了不成?”

孙青霞瞳孔似在收缩:“我眼睛有点痛。”

龙舌兰奇道:“左眼还是右眼?”

孙青霞板起了脸孔:“左眼。”

龙舌兰不禁有点关心了起来:“是不是中了任怨毒?——他可是天下第一大毒物,他是心毒,是以比老字号温家的高手还毒。”

孙青霞冷冷:“我没事一反正也不关你事。”

龙舌兰本也一番好意,无端吃这一句无情话、也气白了粉脸,咬唇忿道:“好——本来就不关我事,你死你事!”

仇小街却在那儿漫声道:“看来,你夫婿的担心是担对了:只要龙姑娘一出京师,就是泼出去水,收不回来了,他这便亲自来追,也迫不回来了——只不过,现在看来,铁手那边还不见得近了水楼了台、龙大小姐反而对孙淫魔是漫漫情话谈不完,真是羡煞旁人也。”

龙舌兰给人一气再气,她也一恼再恼,遥指骂道。

“仇小街,你没来自讨没趣的,这儿没你的事,滚回去!”

仇小街仍洒然笑道:“用滚的?我不肥胖,也不够滚,京师又太远了,除非龙姑娘肯跟我一齐滚,那你就艳福无边,滚花了边也千情万愿了。”

龙舌兰斥遁:“油咀滑腔的!亏你刚才还央我跟那姓任的小王八蛋回京去,你这会儿却连你姑奶奶都敢调笑起来了,不怕给剪了舌根啊你!”

只听仇小街道:“那不一样。”

龙舌兰道:“有什么不一样:转个头儿就头上开了朵牡丹不成!”

仇小街笑道:“刚才我劝了你跟任兄回京。我跟他在京里算是同在刑部任享,只我挂名他不挂,我辛勤些他自在得很而已。再怎么说,我跟他也是同僚,总不成见同部友好之逃妻也不警告几句、劝诫一番!”

龙舌兰粉脸也挥起两朵怒红:“死仇小街,舌尖生疮咀巴长疥还站那么高,小心一跌就仆落到长安街去!”

仇小街却迎风笑道:“好说好说,俗语有谓:好人不长命,恶人祸千年。干我这行抓人的,不把三五百个命硬的命贱的不要命的抓去坐个三五千年,还真不愿就此咽气呢!有次我在广东一带办案,一气抓了‘四分半坛’五六十名弟子,他们都在背后骂我是‘仆街’,那是粤语,大意是指:此人坏到该趴在街上死了算了,骂得可也真贴心,哈哈……”

他提琶别人如何替他取绰号、恶名时,居然还高兴得什么似的,笑得合不拢咀。

龙舌兰啐骂道:“果然是个强词夺理的贱骨头,叫你‘仇仆街’可真没折辱了你!你既知我是谁人,又与任小王八蛋是份属同僚,还敢来风言疯语,岂不自相矛盾!”

仇小街哈哈笑道:“那不同。大大的不同。我刚才是尽了职,尽了人事,你既然不肯听劝,一定要红杏出墙,那就不关我事了。何况他也赶来了,他自己亦请不动你,还给你姘夫打走了,我这局外人那还有置咏的余地!”

龙舌兰这次气得竖起了柳叶眉儿.骂道,“仇小街,你这活‘仆街’的!当心摔死了你!”

仇小街笑说:“承蒙关心。你也不必否认了:你拖着我尽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无非是让姓孙的淫魔挣些咐候恢复元气——这点我懂。你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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