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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江湖人-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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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心神震颤道:“我不知道大格格这话何指?”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当初我所以牺牲自己,那是为了我爷爷,我爹跟我这个家,本来就是很勉强的,自你来了之后,我更懊悔,也痛苦,可是我是一个弱女子,无能为力,我想求助于你,可是你表现得畏畏缩缩,似乎吝于伸手……”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大格格可以打听打听问一问,李玉琪何曾怕过什么怕过谁,我真要这么胆小,这北京城我也就不来了。”

大格格心畹道:“那你为什么表现得像是吝于……”

李玉琪道:“大格格,不是我吝于伸手,而是玉珠叔拉住了我的手,事实上玉珠叔不得不如此,他也得为老人家着想。”

大格格心畹道:“这么说我只有牺牲到底一条路可走了,是不是,玉琪?”

李玉琪道:“大格格,我不敢这么说。”

大格恪心畹道:“你愿不愿意伸手拉我一把?”

李玉琪道:“彼此而有这种渊源,交情也不平凡,我当然不能坐视大格格做这种重大牺牲,无如……”

大格格心畹道:“无如什么,玉琪?”

李玉琪道:“大格格知道,老人家在他们手里,泰齐这个人得罪不得。”

大格格心畹道:“那么,你这话不等于没说么?”

李玉琪道:“大格格,我心里的悲痛并不下于大格格自己。”

大格格心畹道:“这么说你是爱莫能助。”

李玉琪暗暗一横心,一咬牙道:“是的,大格格。”

大格格心畹脸色变了一变,缓缓说道:“我不怪你,玉琪,我只怪自己命薄,既然我注定了非走牺牲到底这条路不可,那我只有委屈自己走到底了,藉今夜你我这难得的相聚,我要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李玉琪忙道:“大格格……”

大格格心畹凝目问道:“怎么,玉琪?”

李玉琪道:“夜已经很深了……”

大格格心畹道:“你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吗?”

李玉琪道:“大格格还没说,我怎么会知道?”

大格恪心畹道:“那你为什么拦我不让我说?”

李玉琪道:“我怎么会拦大格格,又怎么敢,我只是说……”

大格恪心畹打断了他的话道:“玉琪,你别说,听我说,对你,我陷得越来越深,又难以自持,不克自拔了,你知道么?”

李玉琪心神震颤,沉默了一下始道:“谢谢大格格,大格格的好意也让我感激……”

大格格心畹道:“我不稀罕这些,我无意让你谢,也不需要你感激,这是我的心意,我敢说,我也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这并不是罪,也不是孽,你呢?玉琪,你对我怎么样,敢说么?”

李玉琪脑中电旋,一横心,扬眉说道:“大格格,人非草本……”

大格格心畹美日一睁,异采乍现,道:“从什么时候,玉琪?”

李玉琪迟疑了一下道:“大格格一定要问,我只有告诉大格格,天桥那天晚上……”

“我也是,玉琪。”大格挤心畹人有点激动,清澈而深邃的美目中也闪漾着—点点儿泪光。

李玉琪接着说道:“可是大格格的好意我只有心领,我自己这份心意,我只有把它永远地埋在心里,埋在那最深处。”

“为什么,玉琪?”大格格心畹道:“因为泰齐?”

“不是,他还不配。”李玉琪摇头说道:“因为我自己。”

大格格心畹讶然说道:“因为你自己,玉琪,这话……”

李玉琪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瞒大格格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大格格心畹突然笑了,道:“我明白,是那位褚凤栖褚姑娘。”

李玉琪唇边掠过一阵轻微抽搐,道:“不,大格格,不是她。”

大格格心畹呆一呆,道:“怎么,不是她?”李玉琪没说话。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你瞒我。”

“没有,大格格。”李玉琪道:“这是实情,对自己人我从不隐瞒什么,至少我现在不会瞒大格格什么。”

大格格心畹诧声说道:“我听说褚姑娘对你很好,你对她也不错……”

李玉琪道:“这也是实情。”

大格格心畹道:“那为什么不是她?”

李玉琪道:“大格格原谅,这—点我不得不做保留。”

大格格心畹道:“那么你告诉我她是谁,这总可以吧?”

李玉琪迟疑了一下道:“说起来这个人大格格也知道,那位红透了半边天的名旦角金玉环。”

大格格心畹失声尖叫:“是她,玉琪,怎么会是她……”

李玉琪道:“她也就是那班飞贼中的一个,端木老人家的传人!”

大格格心畹道:“这个我知道,我听爹说过,只是,为什么会是她?”

李玉琪倏然一笑道:“大格格,这还用问么?”

大格格心畹凝望着他,檀口张了几张才道:“你不会移情转变,喜新厌旧吧?玉琪,你不该是那种人。”李玉琪淡然一笑,没说话。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玉琪道:“这种事似乎用不着多说。”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你……褚姑娘知道么?”

李玉琪摇头说道:“她还不知道,不过她迟早总会知道的。”

大格格心畹道:“她一定会很伤心。”

李玉琪摇头说道:“那难说,也许她会暗自庆幸。”

大格格心畹诧声说道:“她会暗自庆幸,为什么?”

李玉琪道:“大格格冰雪聪明,应该用不着我多说。”

大格格心畹一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不信,我绝不信你会是那种人,绝不信你会是让女儿家庆幸没嫁给你的那种人。”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也许日子久后,大格格也会庆幸。”

“不。”大格格心畹摇头说道:“我只恨自己命薄,永远。”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大格格认识我并没有多久。”

大格格心畹道:“可是我认识朱伯伯已经二十年了。”

不错,“碧血丹心雪衣玉龙”的衣钵传人还会错?当然不会是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人。

李玉琪呆了一呆,一时没说上话来。

大格格心畹接着说道:“从一件事可以看整个的一个人,你要是个在情感方面见异思迁的人,对任何事都可能见异思迁,真要这样的话,朱伯伯岂会派你到这儿来,把一桩秘密重大的使命交付给你么,当初朱伯伯根本就不会收你这个徒弟。”李玉琪仍没说活。

大格格心畹道:“你不能不承认我说的是理吧,玉琪?”

李玉琪道:“大格格,世上有很多事,理是一个说法,事又是一个说法。”

大格格心畹道:“话是不错,我承认你说的是理,可是这件事不能用你这种说法,朱伯伯何许人,他绝不会看错人的,同时他的传人都要肩负重大而神圣的使命,在选择传人之当初,他岂会不十分地小心慎重,不十分地严格?那种严格的程度简直就近乎苛求,千万人之中才能选出一个。”

大格格心畹口锋一转道:“这里头必然有蹊跷,必然有隐情,是不是,玉琪?”

李玉琪倏然一笑,道:“大格格,不管怎么说,等眼前诸事了后,我要到端木老人家面前,双膝落地去求亲,这总是必行的事实。”

大格格心畹道:“不管怎么说,你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却狠心弃褚姑娘于不顾,辜负了她那番深情,此中有蹊跷,有隐情,这也是必然的。”

李玉琪道:“大格格要这么想,我莫可奈何。”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你不肯告诉我?”

李玉琪道:“大格格何妨等过一段时日之后再说。”

大格格心畹道:“过一段时日之后?什么意思?”

李玉琪道:“日子多一点,对一个人也可以多认识一点。”

大格格心畹道:“不用再说了,我绝不相信你会是那种人,也绝不相信朱伯伯会看错人。”

李玉琪道:“我得谢谢大格格对我的看重,同时我也觉得有点惭愧,大格格,夜已经很深了……”

大格格心畹道:“怎么,想走了?”

李玉琪道:“大格格,夜太深了……”

大格格心畹道:“难得跟你聊聊,不能多坐一会儿么?”

李玉琪缓缓说道:“大格格,事已至今,多谈何益。”

大格格心畹脸色陡然一变,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你走吧。”

李玉琪站了起来,道:“大格格,我告辞了!”

大格格心畹颤声叫道:“玉琪……”

李玉琪转身要走,闻唤他停着没动,目光所接触到的,是大格格心畹一双泪光闪动的美目,他心头一震,连忙把目光移了开去。

大格格心畹缓缓站了起来,道:“玉琪,我送你出去。”

李玉琪道:“谢谢大格格,夜已良深,大格格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我自己走。”

大格格心畹凄然一笑道:“歇息早晚都没关系,我已经好几夜没好睡了。”

李玉琪震动了一下道:“那么大格格今夜就该多歇息歇息,我告辞了。”

长身而起,直上夜空不见。

大格格心畹抬眼凝望,人怔在小亭里,“荣亲王府”后院美景如画,夜来更有一种迷蒙的美,大格格置身于此,这荣亲王府后院显得更美,美得不带人间一丝儿烟火气。

然而,不知怎地,它却令人有鼻酸之感。

蓦地里一声轻轻叹道:“心畹?”

大格格心畹倏然而醒,人没动,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身后递来一条手绢儿:“把眼泪擦擦,别让我看着心里难受。”

大格格心畹震动了一下,皓腕轻抬,接过手绢儿低下了头。

“心畹。”荣亲王玉珠在她身后说道:“要单论不适合三个字,他跟泰齐没什么两样,记得我对你说过这话。”

大格格心畹低着头道:“是的,爹,我没忘。”

荣亲王玉珠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傻,这么痴?”

大格格心畹微一抬头道:“我也不知道。”

荣亲王玉珠道:“你知道当年你姑婆……”

大格格心畹道:“她老人家当初未必不知道,那三字不适合。”

荣亲王玉珠为之一怔,脸上随即浮上一片阴霾道:“去睡吧,心畹。”

大格格心畹柔顺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出亭而去。

荣亲王玉珠在小亭子里缓缓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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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螳 螂 捕 蝉

就在荣亲王玉珠在亭子里坐下的时候,李玉琪到了朝阳门里,徐光田府前。

他敲门而进,徐府的下人睁着惺忪睡眼诧异地把他让上大厅,没坐—会儿,徐光田进来了。

李玉琪冲他欠了个身道:“见过大人,惊扰了大人。”

徐光田坐上主位,让李玉琪坐下后,他凝望着李玉琪问道:“夜这么深了,李侍卫有什么事么?”

李玉琪道:“特来给大人报个佳音。”

“怎么?”徐光田两眼一睁,睡意全消,道:“玉环有消息了么?”

李玉琪道:“是的,大人,卑职已经找着金姑娘了。”

徐光田忙道:“好极了,我得重谢李侍卫……”

李玉琪道:“谢谢大人,卑职不敢当,这是卑职的份内事,再说金姑娘之所以出走,也皆因卑职。”

徐光田一摆手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玉环她现在什么地方?”

李玉琪道:“就在外城……”

徐光田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得先让夫人高兴高兴……”

很明显地,他这是“送客”。

李玉琪坐着没动,笑笑说道:“大人请坐,卑职还有话说。”徐光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坐了下去,道:“李侍卫还有什么事?”

李玉琪道:“卑职要先在大人这儿报个备,大人丢的那幅画,很难再追回来……”

徐光田表现得很大方,也是胸襟洒脱,李玉琪还没说完,他立即接口说道:“不要紧,那幅仇十洲的真迹固然是我的传家宝,可是毕竟它是身外之物,真要追不回来也就算了!”

李玉琪道:“多谢大人宽厚,金姑娘找是找到了,只是她不肯回来。”

徐光田道:“那也不要紧,只要我知道她平安……”说着,他又要往内走。

李玉琪及时说道:“大人,金姑娘让卑职带话……”

徐光田刚欠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哦”地一声道:“她怎么说?”

李玉琪道:“金姑娘嘱大人一心事朝廷,慎保家小。”

徐光田怔了怔道:“李侍卫,这话什么意思?”

李玉琪道:“金姑娘说,大人明察。”

徐光田道:“我还真有点糊涂。”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卑职奉大贝勒之命,特来请大人到侍卫营坐坐去,见了大贝勒之后大人也许就明白了。”

徐光田脸色刹时一变,道:“这时候么?”

李玉琪道:“是的,大人,大贝勒不愿惊动别的府邸,特意挑这时候!”

徐光田脸色发白,微一点头道:“好,李侍卫先请坐坐,容我换件衣裳去。”

他站了起来。

李玉琪抬手一拦,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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